=================    书名:[综]我的主君不可能那么温柔 作者:归途何在    简介:   我的主君......一言难尽啊!   顶着“劳务输出”的名头被恭送出国的茗虹看着一本丸刀子精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茗姬 ┃ 配角:本丸刀帐 ┃ 其它: ================== 第1章 坑深一米   歌仙兼定很忧郁。   虽然他是这个本丸的初始刀,但也没有见过审神者本人,被唤醒那日只有狐之助在侧。   被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他就跟着狐狸式神从时之政府所在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本丸——真的全新,他敢发誓,那些柱子上的漆还没干呢!   “每日三次锻刀,三次制作刀装,五次演练,十次远征,这是你需要完成的基本任务。出阵、合成、修复、内番你们自己安排。当然,我说的是人手足够的情况下。”   狐之助抖抖蓬松的大尾巴,抬起后脚顺了顺肚子上的毛,这就准备告辞而去。   歌仙眼疾手快捏住它的一条腿:“这些难道不应该由审神者大人来做吗?人呢?”   “额......审神者大人是外国人,上面说属于‘劳务输出’外派......她正在语言培训班努力克服同你们之间的沟通问题......灵力会按时封存在容器中送来,但她本人必须完成教育省硬性规定的语言课程并通过考试才能顺利接手本丸的工作。在此之前,只能由你这振初始刀来暂代了。”   “好吧......眼下只能这样了,真是一点风雅的影子也没有啊!”   眼看一振振同僚们或从锻刀炉或从出阵地区出现,歌仙兼定越来越头痛关于主君去向的解释问题——最痛苦的莫过于压切长谷部到来的时候。   得知主人从未出现过这一消息,他就像条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消沉了几日。不久之后从演练场听说“黑暗本丸”这一概念,便虎视眈眈的天天盯着自己,甚至还曾拔刀冲进房间质问审神者是不是被他给神隐了?!   “我也很想告诉你主君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可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被唤醒的时候边上只有时之政府的那只该死的狐狸,除此以外任何长得像人类的生物都没有,没有,没有!”暴怒的歌仙让以压切为名的打刀彻底了解了一下文系名刀是如何连斩三十六人最终获得这个风雅的名字的。   从此以后,本丸再也无人敢故意弄脏衣物,就连山姥切国广也瑟瑟发抖的将被单按时送去清洗,不再嘟嘟囔囔什么仿刀不仿刀,没见就连四花名刀之二的萤丸和莺丸都没能让主君出现吗,嘻嘻嘻......   随着时间流逝,鹤丸国永、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小狐丸等等等等都出现在本丸之中,然而审神者......还是踪迹杳然。别人家的本丸都是身为人类的审神者哭着喊着求付丧神出现,到自家这儿,一群老老小小望眼欲穿等着人类到来,这可真是......   “眼看就是审神者就职一百八十天的日子,快要半年了,主君今天也不来呢......”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捧着红豆糕坐在延廊下静静看向庭院,刚换的梅雨趣景让池塘变的有趣起来,门框上挂着的晴雨娘也很新鲜。   这个本丸从来没遇到过资金方面的困难,由于没有审神者存在,初始刀歌仙兼定一怒之下怎么风雅怎么折腾,无论是趣景还是现代家电,统统一应俱全,大大节省了付丧神们打理所占用的时间。   抱着老虎在边上发呆的五虎退也沮丧的趴下来同宠物滚作一团:“主君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才总也不来......呜......”   “呐呐,我说,既然主君不来,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现世探望她呢?听歌仙先生说,因为是外国人,为了能更好地同我们相处,主君正在努力的学习语言,一定是学习太辛苦了,所以才......”大和守·从来都不·安定从幛子门后跳出来,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建议。   以粟田口女装大佬为首的“超凶”势力发挥自己出色的机动性,抓好时机堵住了正焦头烂额处理文件的歌仙。   “歌仙先生!可不可以向时之政府打报告呢?关于我们想要去现世接审神者回来这件事......大家都特别特别想要见到主君大人啊......”橘色长发的裙装少年微微低头,漂亮的蓝色眸子被微妙的挡在刘海后看不清楚。   歌仙兼定就算再暴力也不可能像对待压切长谷部那样对待这群小短裤,何况里面还浑然天成的混进了一振一刀下去死三个的大太刀。   “我只能说,申请会尽量递交上去,但结果就......”他有些歉疚的看着一张张从充满期待到沮丧不已的小脸,抽出一张信笺沉思片刻后挥毫而就。   将信笺折好放在文件的最上首,歌仙笑着揉了揉五虎退的小脑袋:“放心吧,等狐之助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同它讨论这件事。”   小短裤们立刻团团向他鞠躬致谢,然后拉开幛子门叽叽喳喳的跑出去找各自的家长讨论对策。   “去现世找审神者吗?”扬着尾巴的狐狸式神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油豆腐汁水,摆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哦哦哦!当然可以!你们是为了本丸的存续而努力嘛,政府不会不支持的。但是不可能让所有的刀都跑过去,也不允许把本体露在外面让人类看到哦。如果你们拿出一个合适的名单来,我认为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狐之助摇了摇耳朵,躲在门外的短刀们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们愿意暴露自己的踪迹,这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胖狐狸继续说道:“每个审神者都极为珍贵。尤其是你们这个本丸,我从其他狐之助前辈那里得知,这位年轻的小姐是政府专门耗费巨大代价从种花家请来的,啧啧啧,你们的运气真好!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主人,真是每时每刻都要看紧了呢......嘻嘻嘻嘻嘻!”   它的语气油腻腻的,让歌仙兼定突然凭空感到有些厌恶。   狐之助作为时之政府同本丸的联系纽带,一直都被刀剑男士们归类为吉祥物的存在,但是自家这只总有种贼眉鼠眼的违和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点也喜欢不起来这个无害的毛团。   送走式神,歌仙坐在窗下就着阳光取出一本和歌集翻来覆去的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十分钟过去后,他失败了。   “真是一点也不风雅!”他取下夹住刘海的小夹子狠狠挠了挠额发,吐出一口浊气冲出去摇响了挂在外面的神乐铃。   听到急切的铃声,付丧神们散漫的聚集起来,修指甲的修指甲,念经的念经,发呆的发呆,聊天的聊天,直到——“关于去现世寻找审神者的申请......政府那边已经通过了。”   庭院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众刀将目光聚焦在穿着内番服顶着炸毛的歌仙兼定身上,几振短刀甚至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表情。都说时之政府对刀剑男士的管理堪称苛刻,这次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同意他们进入现世的要求,简直堪比一向凶残的教导主任突然对你露出慈祥的微笑,太可怕了!他们原本只是随便试试,根本没有想到可能得到允许的......   看到同僚们被这个消息炸得一脸懵圈,歌仙内心的烦躁不安被安抚下来。他恢复了平时的习惯,慢悠悠的继续讲道:“时之政府要求我们上交一份准备进入现世的刀的名单,并且提醒我们:不可能让所有刀都过去,去了现世也不能给审神者添麻烦。本体什么的,绝对不能让那边的人类看到!”   安静的气氛顿时被兴奋的短刀们打破,他们叽叽喳喳闹了一会,眼睛闪闪发亮的看过来:“呐呐,干脆就让所有的短刀一起去嘛!”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玩儿去!”   “您对我的弟弟们有什么看法吗?”   “我们该为审神者准备什么样的惊吓呢?”   “我压切长谷部誓死要将主君迎接回来!”   “你快把本体放下啊!”   “这个世界,充满了纷争和悲伤......”   歌仙兼定猛然拔出本体一刀削断了延廊上的扶手,成功让整个本丸恢复安静。他环视了一圈乖巧闭嘴的同僚们,慢慢说出自己的打算:“抱歉,我个人认为,还是一个刀派去一位,没有刀派的......曾经侍奉过同一位主人的几振里去一位。不想去的也没关系,总之人数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队。诸位自行决定人选,将名字告知在下即可。最后,不要让我知道谁打算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保持微笑的鹤丸国永,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同为兼定刀派的和泉守擦了擦额头上看不见的冷汗,冲自己的搭档抱怨:“二代目......意外的严厉呢!”   胁差少年抬头笑起来:“嗯,和其他本丸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兼先生,你想去现世吗?”   “啊......并不想去。反正审神者肯定会来本丸,去不去现世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万一要是过去了反而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怎么办?”   “这样啊,那我也不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先更出一张来。熟悉我的读者都知道,家有二岁男娃一只,基本保证日更三千,双更随缘吧......坑品有保证。 第2章 坑深两米   为了争夺前往现世寻找审神者的机会,本丸里有心于此的刀剑们各显神通。一天之后,一份完整的名单就被端端正正的摆上了歌仙的案头。   “乱藤四郎、鹤丸国永、加州清光、压切长谷部、萤丸还有......三日月宗近?你们是想要翻天吗?前面几位我就不说了,三日月殿,您确定自己不会在现世迷路?”他努力打消自己想要把同僚扔进刀解池的念头,一边默诵和歌一边尽量心平气和的看向端着茶杯笑得一脸慈祥的某太刀。对方歪着脑袋抖了抖翘起来的两根呆毛,恍然大悟道:“哈哈哈哈哈,歌仙殿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放心,我会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的,老人家可不是累赘呀!”   歌仙兼定有些焦躁,他从来就没有看透过这个擅长装傻的家伙:“可以说说您出现在名单上的原因吗?三日月宗近......可不是振热心肠的太刀。”   对方淡定的抿了口茶,仔细盯着茶叶梗研究了一会才慢慢回答他:“如果说只是对审神者和现世非常好奇呢?”   打刀更加焦虑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振太刀有问题,但对方确确实实是从阿津贺志山被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化出人形也确确实实是接触到时之政府送来的灵力球之后的事。想到这里,歌仙兼定的语气不知不觉重了起来:“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位长者的话,那么基本上应该已经告别好奇心这种年轻人的特质了。”   坐在对面的付丧神笑的眼睛眯成一条黑线:“令人意外的犀利呢,歌仙殿。总之,我是不会无故伤害自己的审神者的。”虽是一脸笑意,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温和。   “......好吧,我知道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屈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审神者不是个颜控上了,要是真的被这家伙给坑了,大不了一战而已。身为风雅之人,他坚信自己不输于那些武勇之徒......   喂,你忘了你们都是刀这件事了吗?   提交上去的最终名单很快就有了答复,毛茸茸的狐之助带来了时之政府的回函,预定好前往现世的时间及注意事项云云。   然而......就在他们激动不已准备出发的时候,令众刀望眼欲穿的审神者......出现了。   歌仙兼定先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本丸里这些疑似有问题的刀跑出去闯祸了!紧接着,他开始美滋滋的计划起今后的轻松生活。自己是振非常容易掉落的打刀,二花,通常审神者们大多喜欢选择那些珍贵的或是更讨喜更会撒娇的刀作为近侍,他已经预见到退休后喝喝茶,养养花,写写和歌的美好日子了。   往后无尽的岁月里,他总会不遗余力的嘲笑自己此时的天真——能把一本丸四十多振刀扔在那里足足半年不闻不问的审神者,你能指望她有多少责任感?   审神者的到来非常突兀。歌仙记得那天的梅雨趣景正是小雨纷纷的状态,本丸朱红色的木质大门被人轻轻扣响,在花园里无所事事的几振刀围上去打算看看热闹,被正巧负责打扫卫生的石切丸轻轻推到身后。   主人暂时不在,没有人会来拜访一群刀;狐之助也不需要从大门进出。那么,是什么人能够闯过空间缝隙找到这里的坐标呢?   狐疑的刀们互相看了看,担心弟弟们安危的一期一振取过本体,左手持刀上前应门。   本丸外的天空铅云低垂,尚未消失的阳光给乌云镀上一层鲜血一样的艳色。呼啸的风穿过参道吹乱了眼前人的衣袖。   她打着一把黑绸竹骨油伞,上面点点素白勾勒出落樱之景。   来者穿了件白色交领大袖襦衫,系着黑色留仙裙,外面罩了件黑色广袖长罩衫。低垂的伞沿盖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同淡粉色的薄唇。纤细颀长的脖颈看上去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对于付丧神来说,这位女士就像是参道两边被大风吹得乱颤的花枝一样无害。   一期一振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她看,赶忙压低视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这位姬君,您所来为何?”   女子抬起袖子遮住嘴角轻轻笑起来,柔和的声音让他更加窘迫。她低了低头,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我打这里经过,上门讨些水喝。”   这要搁某些志怪小说里,妥妥就是讨债的妖精打上门来。然而现实是门里面住着一群闲得快要发霉的付丧神。一期一振虽然有些怀疑,但仍旧打开大门让她进来站在屋檐下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雨。   她环视了一下庭院中露出行迹的刀,反倒向后退了几步,捂住胸口用一种震惊到无法接受的语气颤巍巍问道:“你们这儿......全是男子?”   不明所以的蓝发青年点了点头,对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隐隐约约还有些小声的啜泣。这时一只气喘吁吁的胖狐狸一步一抖的迈上鸟居所在的最后一级台阶,它黑豆似的小眼睛里满是焦急,张嘴就是一串:“审神者大人!您走的太快了!嗝,您......您这是怎么了?”   黑衣女子伸手比了比本丸的方向,悲愤喊道:“你们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要妾身同一群陌生的年轻男子同处一院之内!与其将来被家中父兄沉塘,不若此时寻个清白......嘤!”   说罢,转身竟向门口的石灯笼上撞过去......   被吓傻了的太刀完全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有机动超群经验丰富的短刀们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抹浅灰的发丝拂过眼前,穿着内番服和单齿木屐的今剑拦下了突然自残的审神者,揽着她卸掉力道后倒在一处。   许是因为今剑的体型无限近似于孩童,审神者不但没有拒绝他的帮助,而且立刻起身上下打量一番,确定短刀少年没有受伤后才侧过身去继续嘤嘤嘤——这位也是够了,这么多动作下来那柄黑绸伞愣是严严实实的盖着没漏出一丝样貌。   今剑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前主同室操戈被围自尽,现下这个新主刚打个照面就想寻死,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他眼泪汪汪的看向把脸扭到一边的女子,正巧瞧见对方发髻上唯一的点缀——攒成一团的白色小花......   再加上她一身的黑色衣裙,这......这分明是未亡人的装扮!   “垃圾政府!毁我名誉!”不用问他也知道审神者脑子里在无限循环什么,差点血溅本丸大门的事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科科,刀剑付丧神全部是男性真是抱歉了啊......   眼见危机似乎已经过去,狐之助立刻扬起尾巴甜甜腻腻的凑了上来:“额......大人,他们虽然看上去像是人,究其本质却全部都是钢铁铸造的刀剑啊!况且严格来说接受本丸后他们都算是您的家臣!而且不是所有刀剑都化作成年男子形态的,您不必担心男女之妨。请跟我进来吧?”   审神者站直身体,义愤填膺的说道:“不行!时之政府隐瞒真相的行为严重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你们必须补偿!”   胖狐狸伸爪搓了搓毛茸茸的肚子,笑眯眯回答:“补偿补偿!您先进去完成本丸的交接成吗?”   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先说补偿什么!”   “您这本丸,资金物资都不缺,刀帐收集是您的工作这个我们不能随意插手。要不这样,考虑到您一直生活在其他国家,我们时之政府可以派人来帮您改造本丸内的建筑和环境,顺便再送您几个趣景成吗?好歹帮您节省一部分灵力......”   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就补偿事宜达成一致,审神者终于打着伞迈开步子走进了本丸的大门。   众刀剑早就被门口的闹剧吸引出来,眼看自家审神者不像是个靠谱的样子,他们已经将期望打了好几个折扣:只要这位别像外间传闻中的渣婶那样虐待付丧神就好,其他的......呵呵哒。   狐之助全程陪同审神者走了一遍流程,黑衣女子向初始刀歌仙兼定微微颔首示意后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式神退到一边留出空间让她同未来的家臣们互相介绍,她才敛衽冲所有刀行了一个半礼。   审神者重新站定之后慢吞吞说道:“我的名字叫茗虹,没有姓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无形中出现了一阵凛冽的寒风,剃刀般擦过本丸所在的整个空间,远处山丘上的万叶樱像是被只大手擦掉一样突然消失,重新出现在那里的是一株巨大无比的银杏树,漂亮的扇形叶片上跳跃着金色的光。   “这......!”感受到契约变化的付丧神们面面相觑。   审神者报出的是真名,但作为时之政府代表的狐之助没有任何告诫或阻拦的意思,反而极其自然的将话头接了过去:“那么,茗姬大人,您可以借此机会向这些刀剑说明一下自己的好恶及要求。”   茗仍旧用黑绸伞遮住自己,继续保持沉默状态。   狐之助等了一会,觉得似乎真的无法再从审神者那里得到任何话语,只好喊过歌仙兼定这样那样交代一番,迅速在后者欲哭无泪的表情中消失不见。   送走了时之政府的吉祥物,歌仙头痛的找来今剑暂且担任审神者的近侍:“因为茗姬大人身份特殊,我们这些成年样貌的刀剑男士不好随意靠近,以后咱们本丸的近侍统一由身高在五尺以下的付丧神轮流承担。具体的,你们自己去同审神者交流吧......”   今剑心领神会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蹦蹦跳跳跑过去细声细气哄着黑衣女子回到二楼的天守阁中,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很快就得到了她的喜爱。   “茗姬大人,您是如何成为审神者的呢?”他勤勤恳恳的跑来跑去想要帮忙整理房间,却被茗拦下:“不用这么麻烦,明天还会有施工队来改造房屋。你先去替我向大家道个歉,然后提醒他们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收拾好。早早完成,早早安定下来,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完成自己从主君这里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彻底忘记对方根本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等他离开后,黑衣女子潇洒的将黑伞扔到架子上,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既将绸伞准准挂好,又没有将其撞坏。她豪迈的拎起裙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觉得这样还是累,干脆整个人摊平躺下来:“说是什么免费出境旅游,结果还不是换了个地方跟蹲监一样呆着。被那小兔崽子给忽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意思是......刀有问题,不止一振,婶婶也有问题...... 第3章 坑深三米   茗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在生物钟的催促下准点醒了过来。推开木质窗框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空,她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揉了揉。   位于二楼的整个天守阁只有她一个人,昨天被交付了任务的今剑一去不复返。   换了一身素白的缌麻衣裙,她将头发放下来散在肩膀上,只在发尾用白色线绳大概绑了绑。放轻脚步走到水房打水回来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又顺着平整的道路慢慢逛起来。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刀剑男士还没有醒,整个本丸一片死寂,没有风响,没有鸟鸣,如果不是昨天亲眼见到此间存在那么多大活“人”,简直就像是噩梦中才会出现那般极度安静。   “就算是再努力,假的还是假的啊,这奢华的牢笼......”茗叹息着将大量灵力凝于指尖,噗的一下在回廊边戳出一个小洞,本丸外呼啸的寒风立时钻了进来。她俯下身顺着小洞向外看了看,摇摇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远处幛子门后一闪而逝的蓝色:“无聊!”。手掌擦过,那个洞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哼着小曲的审神者完全没有做了坏事的自觉,背着手赶在刀剑男士们出来活动前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她无聊的打开昨天就被送来的刀帐,粉紫色的背景上画着一张张极具个人特色的立绘,这些就是已经存在于本丸中的刀剑男士,尚未到来的只在固定位置留下了一个灰蒙蒙的空格。茗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空格,百无聊赖的合上这本册子。   这时屋外的天空彻底亮起来,楼下不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伸手冲置物的架子挥了挥,那柄黑绸伞“唰啦”一下飞过来,门被敲响的时候刚好张开。   今剑端着一份早饭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外面,听到女子的应答声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拉开门走进去。   审神者保持着和昨天相同的动作,规矩的踞坐在矮桌旁,黑伞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那本有些凌乱的刀帐和新的衣裙表明她并不是真的一直坐在那里。   “主君大人,我带来了早餐。因为不晓得您的喜好,烛台切光忠先生只准备了日式的饭团和味增汤......”他并未解释昨天为何没有回来复命,茗也没有任何想要询问的意思。她的表现与昨日没有什么不同,淡淡的说道:“辛苦你了,去通知大家等会儿有施工队过来。如果谁对居所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以趁这段时间赶快提,毕竟要住个几十年,免费装修的机会怕是只有这一次。”   今剑点了点头,退出去后小声关上门这才转身跑下楼梯,一群付丧神守在转角处眼巴巴的瞪着他:“主君大人说什么了吗?”   “和昨天一样,让我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关于房间的要求尽早提。”他有些沮丧,审神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冰冰不愿接近刀剑的样子,虽然挑不出什么失礼的地方,但不免让人觉得一直在被她拒绝。这对于希望亲近她的付丧神来说不是个好信号。   “今剑能把大人的原话重复一遍吗?”一早就被揪过来的歌仙扯了扯额前的紫色发丝,有气无力的问道。明明指望着能立刻过上退休的美好生活,没想到遇见了一位这样的主君,简直让刀一言难尽。   今剑把昨晚和今早的两次对话一起重复了一遍,那些细心的刀剑们情绪顿时好了起来。   “茗姬大人两次都提到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又说要居住几十年,人类的话,这恐怕已经是寿命的极限?散了吧,主君大概就是这么个冷淡的性格。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的灵力没有让我们感到不适,以后相处得多了应该就会好一些。”端着茶的莺丸笑着走回老位置坐下,抿了一口眯起眼睛:“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其他刀剑互相看了看,烛台切光忠站出来拍了拍手:“那么,我们就按照主君的要求行事吧?”   大和守安定一直在沉思,听到他的声音抬头问道:“如果我对房间有要求,可以直接去告诉主君大人吗?”   原本打算离开的众刀立刻停下了准备迈出门槛的脚步——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啊!审神者可是亲自交代了两遍的。   话说这位主君也是个怪人,时时刻刻打着那柄黑绸伞。要说是怕被付丧神看到真容吧,可她又直接将真名告诉所有刀。他们在演练场不是没见过别人家的审神者,最多也就是盖了张神纸,哪有这样举止怪异的?再联想到昨天那场闹剧,怕是做戏的成分远远大于认真的程度,她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只不过一时无聊罢了,茗一脸正经坐在大广间的椅子上,两侧站满了本丸内所有刀剑,正对着的就是昨天说好的施工队。   时之政府一反平日的作风,一大早就派人前来盖房子。早到什么程度?茗刚刚放下饭碗就听到今剑在门外通报。她想了想,索性将所有刀剑全部集合起来,人多势众也是个好处,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式神的“人”哆哆嗦嗦站在狐之助身后待命。   “麻烦诸位赶工了”她没什么诚意的寒暄了几句,冲挤在一起的付丧神们挥了挥手,“您几位也看到了,这一大家子快五十号人,烦请动作利索些。另外,有些人也许会想要些特别的小装饰,你们也一并做了吧。至于本丸主体建成什么样子,我这里有个模型。”   站在她身边的今剑立刻捧着一颗超大号的玻璃球交给领头的式神,对方仔仔细细看了一会表示没问题,复又停顿下来等待付丧神们提出要求。   半晌也没有刀出声儿,茗理了理袖子对施工队说道:“他们腼腆,不怎么见生人。这样,田地,马棚留下来,可以适当的扩大点,坡地修一些出来,我要种些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今剑传话。”   刀剑付丧神们:腼腆......呵呵......   狐之助:腼腆......呵呵......   直肠子的同田贯原本一直在走神,这时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句:“手合室和训练场!”   茗微微点头看向建筑队,对方立刻唰唰唰记了下来。   看到这样一个成功的范例,各种声音从后排传过来:“佛堂”、“小神社”、“花园子”、“要有池塘”、“荷花和青蛙”、“养几只水鸭子”意识到越说越离谱,众刀突然全部安静,最后一个张嘴的大俱利伽罗被凸显出来:“猫”   ......   好在他肤色足够黑,微微低下头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害羞还是在傲娇。   努力憋住差点喷出的笑声,茗抽着嘴角问向施工队:“都记好了吗?”   式神表示完全没问题,随即狐之助接道:“这些都没什么,但是需要将本丸的面积扩大这一点,只有审神者大人您能做到。只要您的灵力足够,理论上本丸可以无限延展......”   “噢,原来是这样”她闭上眼睛尝试了一下,轻微的震动后果然感知到本丸的边界向外扩了一圈。   同样有所察觉的狐之助非常高兴,它扬起尾巴竖着两只小爪子站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只要您的灵力不出问题,整个本丸就绝对是稳固的,面积大小同您的灵力强弱成正比。”   一般人这个时候为了展示力量都会尽量将边界向外推移。茗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把空间扩大了一圈就停了下来。   “没那个必要,回头找个人还得费半天功夫。现在的面积足够了,灵力还是用在关键的地方比较好。”   和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的付丧神不同,狐狸式神明显有些失望的垂下尾巴。在它看来这不过是审神者掩饰自身灵力不足的借口罢了......摊上这么个主儿,也不知时之政府这次做出的交易能不能捞回本钱。   式神施工队的效率非常高,新的房屋和庭院景观像是竹笋一样蹭蹭向上长,等到傍晚时分已经初具雏形。   茗坐在天守阁看了看外面熬夜开工的式神,静待时间慢慢流走。等得狐之助回复修葺完毕,已经又是一个早晨。她打发今剑将施工队送出本丸大门,自己则撑着伞走到院子里。有胆子大的短刀跟着她亦步亦趋,成年刀剑们躲在柱子后面看过来。   “差不多可以搬家了,这里原本的建筑明天会有式神来收拾,怕冷的赶快回去换上厚衣服。”她假装没看见那些完全无法被柱子挡住的刀,侧首看向身后的小家伙们:“你们不去添衣吗?等下会很冷。”   一个黑色短发紫色眼睛的短裤少年恭谨答道:“大将,我们并不怕冷。”   “那好吧。”她不置可否的重新转回去,闭上眼睛再次将灵力外放。   作者有话要说:  先种种田再搞事,家里那么多刀,还愁事不够多吗? 第4章 坑深四米   大地突然震动,一时之间原本平静的本丸里猛然刮起凛冽的寒风,鹅毛大的雪片像是被扯散的棉絮般从苍白低压的天空中纷纷扬扬洒落。   等震动平静下来,付丧神们发现整个本丸的景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还算平坦的地表变成了山间谷地,新修的房舍正巧错落有致的出现在起伏变化的腰线,昨日栽下的苗木此时看上去就像是天然生长出来的一样野趣十足。   一些地势较高的建筑被透明的坚冰连接起来,像是半空中的桥梁,虽然溜滑,但对付丧神而言并不是无法通行。   “哇!”最喜欢下雪的除了小孩子就是狗,然而本丸里并没有养狗,只有大俱利伽罗打包出来的一窝野猫——这还是远征捡回来的。那些小短裤们顿时沸腾起来,有些尤其顽皮的甚至已经团起雪球互相砸着,气氛一时变得融洽许多。   看短刀们玩了一会,茗打着伞走进天守阁,没一会拎着个箱子走出来对一个站在廊下抱着老虎的孩子交代道:“你去通知所有人搬家,明天本丸全体休息,不用去折腾什么劳什子的日课。”   那个米白色头发的孩子乖乖跑去传话,身后跟了一串小老虎,十分可爱。茗看着他跑远,嘴角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真是可爱的小孩。”   短刀们听到五虎退带来的消息,一哄而散跑回去吵吵闹闹的搬东西。   由于事先有所准备,一时的喧闹很快就重新恢复安静。走进新的庭院,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太湖石影壁,绕过去只见回廊环环相扣,建筑物飞扬的檐牙高啄,奇石花草掩映其中。白墙黛瓦下是一泓清池,大雪已经把池塘边上的小路彻底掩盖,茫茫一片有些刺眼。宽阔的水面中间点缀了一个朱红色的小亭子,趁在雪景里特别打眼,就像是奶油蛋糕顶上镶嵌着的小草莓一样可爱讨喜。亭子一侧修了座曲曲折折的矮桥直通岸边,还贴心的留出了几个缺口供人玩乐。池塘中延伸出一条窄渠,弯弯绕绕的做出溪流的样子,将庭院所有的景致有机的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走近一些再看,主体的建筑物同原本的风格没有特别大的不同,但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窗户,斗拱,檐角,屋梁都有精致的雕花,房高和大门也有所区别,似是更加原始一些的建筑形制——那是平安早期拜访邻邦上国的使者们带回来的,只有少数刀剑男士能辨认。   庭院深处修有一栋两层绣楼,茗打着伞拎着箱子走在前面带路,她似乎完全不会被掩盖路面的大雪迷惑,带着身后一串看景看得有些发傻的付丧神顺利进入居住的院落。   “你们自己挑选住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有一点,我居住的小楼,一层办公,你们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去那里等我;二层起居,除了五尺以下的孩童请不要随意上去。另外,”她看了看远处的成年男子们,随意伸手点了个身穿黑衣带眼罩的青年,“就你了,今天我要出去,除了歌仙兼定你也去,拿东西。”   挑选房屋安置又是一阵忙乱,倒是歌仙和被她点到的青年早早就等在绣楼一层的房间里。   重新出现的审神者终于没在房间中打伞,细细的珠帘隔开了她和付丧神。茗又换回昨天的装束,示意青年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烛台切光忠。能切断青铜的烛台哦。……嗯,果然还是帅不起来啊!”青年苦恼的皱起眉头,珠帘后的审神者一口气没喘匀直接被嘴里的茶水呛住。   “咳咳咳咳咳......切断青铜什么的,已经足够帅气了,不用在意它的造型,那些都是浮云......听说这几天的早饭是你做的?”这个切断青铜的危险话题就这样过去吧,一点也不想继续!   意识到审神者似乎对青铜非常在意,烛台切光忠从善如流的接受了那个自己更喜欢的话题:“是的,因为我的前主人伊达政宗公也是个喜欢料理的人,虽然身为大名,但是客人来访也会亲自下厨招待呢。不知道主君您更喜欢哪种风味的食物?”   “嗯,我找本食谱给你,每天按照顺序做就行,以后就拜托你了。”珠帘后的人站起身走向内室,悉悉索索的翻找了一阵重新回来,然后就见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拿着一本线装书穿过珠帘递了过来。烛台切接过翻开看了一眼......十个字大概认识六个,但是组成句子就看不懂了。   他平静的合起书拿在手上,打算回头去找那几位喝茶大佬研究研究。   侧坐一旁的歌仙装作不知道同僚遇到的小烦恼,抬头看看窗外眉头紧皱:“主君大人,您需要休息一会吗?从时之政府的式神离开您就一直忙碌,方才还耗费掉大量灵力,需要购买的东西可以交给我等完成,您不必亲自劳累。”   “没事,一些小东西罢了。另外找几个人注意下,最近两三天家中晚辈会送些东西过来,要及时告知我。”   眼见没什么好说的,她起身拿起绸伞张开:“歌仙先把事情交代下去,你......喊光忠行吗?你跟着我去门口等。”   两个付丧神互相看了一眼,初始刀歌仙兼定起身退下,烛台切走在门外等候。   茗打着伞走出房间,高大的青年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跟在她身后。   走在回廊里,烛台切忍不住提醒道:“主公,如果是怕被付丧神窥见真颜的话,用神纸遮盖就好,时时刻刻打着伞很是麻烦呢!听说时之政府提供的神纸十分方便,也不会影响到视线。”   审神者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们会觉得奇怪,但这伞真不是用来遮脸的......呐!”她微微将绸伞偏开,露出鸦黑的发丝和点缀其间的白色小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紫金色的闪电撕破本丸的天空,像是从宇宙深处探出的利爪一样奔袭而来。   不等第二声雷鸣响起,茗立刻躲回伞下,那威压甚大的闪电立刻烟消云散,好像刚才那一幕是个幻觉。   “现在明白了吧?打伞是为了你们好。虽说大家本质上都是铁,可你们毕竟是锻出来做刀,不是做高压线的。再说了,导线最好还是用纯铜,你们的材料不行。电阻太大,不但效果不好费电,还容易起火......”她就像是个碎碎念的老太太一样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烛台切光忠此时也没有心思去追问为什么,闭嘴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乖巧无比。   ......对于妖魔精怪们来说,无论从哪个品种出身都对雷电没有任何好感。   虽然刀剑男士们在时之政府挂了号,是受国家行政单位承认的神明,然而高天原却并未向他们开放,所以处境非常尴尬。严苛点理解的话,把“山野毛神”这个形容词套在他们头上也不是不可以。时之政府需要用他们,但也仅仅是“用”而已,因此这些刀只能顶着“被放置了九十九年而成神”的名头被统一归类在付丧神中......   摔!成为神明哪有如此容易?这样算来那些石墩子并锅碗瓢盆之类的才是最容易越过界限的存在吧?   所以名义上是神明本质上算是妖怪的刀剑男士们同样不喜欢雷电。不但是出于本能的厌恶,更是因为对高热的恐惧——虽说没有哪振刀是害怕死亡的,但被雷劈成烧火棍就十分不美好了......对那些曾经被大火“关照”过的刀剑更是如此。   茗打着伞走过一扇月亮门,伸出手摸了摸石灯笼边上栽种的石榴树,好声好气安慰有些被吓到了又有些觉得被吓到很不帅气的太刀:“放心吧,过几天包裹收到就好,里面有消除这种小问题的工具,不会让你们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中。”   为了维护自己帅气的形象,他站得比平时更加挺拔:“不,大人,并不是恐惧!”   “好好好!我明白,这不过是叛逆期的习惯性拒绝,不会放在心上的......”十足十老太太哄大孙子的语气。   烛台切光忠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审神者的节奏,她仿佛只说自己想说的,只听自己想听的,其他声音一概不被接收,任性到极点却又对捕捉情绪非常敏感。   她发现了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又一笑而过,仿佛这不过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反倒令人放松下来。   等等......人?   ......有趣的审神者,打从出来以来,她似乎从未用过人称代词以外的词语来称呼刀剑男士,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活生生的人类一样......   又是一个飞蛾扑火的傻瓜......吗?   太刀隐晦的多看了几眼突然对石灯笼产生浓厚兴趣的女子,提着本体的左手不自觉的压了压刀镡,真正接触到那块漂亮的装饰物时,又像被烫到一样松开。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茗的嘴角扯出一个寡淡的弧度。   “真是可爱的小孩子呐!”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限锻,什么战扩,全都是假的...... 第5章 坑深五米   歌仙的动作很快,匆匆将事情交代给压切长谷部后,他立刻赶到大门口堵住了正打算迈出去的茗。   “姬君,刚才本丸突然出现雷电,您是否有哪里感觉不适?还有......购物的话,我们去万屋即可,并不需要从大门进出,前往万屋的通道就在出阵用的时间控制仪边上。您......走错方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着一位淑女的面指出她的失误,这简直是太不风雅了。   但是未经时之政府许可付丧神并不能出现于现世,从大门出去连接的方向正是那里。为了不让主公头回出门就闹出乱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进谏——这明明是那些主命刀的事儿啊!   茗尴尬的收回迈出去一半的脚,重新站定后示意他在前面领路。歌仙放下一半心,又追着第一个话题重新问了一次,好歹算是得到了审神者含糊的应答。   三人各有心事,沉默着重新走回位于审神者楼前的一个日晷边。   “主公,这里就是通向万屋的道路。”前方领路的紫发青年按了下日晷上镶嵌的宝石,一道月亮门出现在茗眼前,他回身欠了欠腰又转回去推开轻合的木门:“狐之助曾经说过,通向万屋的道路不止这一条,但这却是最安全稳定的。至于它的样子,应该是和本丸的风格统一的......”   最后一句就是废话,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为了打破让人不安的尴尬气氛,一向都不擅此道的歌仙兼定绞尽脑汁挤出话题企图让一切显得自然些。茗领了他的情,压低伞沿走进去,眼前一阵模糊后他们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市上。   砖石铺就的复古街道上来来往往行人很多。万屋所在的地区整体面积并不大,一条主干道边弯弯曲曲分出了许多窄小的暗巷,犹如光和影互相依存。那些穿着巫女服,青春靓丽的审神者走在干净的路面上,同身边守卫的帅气男士辉映成趣。或是娇俏,或是清脆的笑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无忧无虑的少女们简直就象是桃源中才会出现的仙子。   黑衣女子的装束同这个格格不入,她不太自然的压低绸伞,抬脚汇入人流中一边行走一边观察。   在街上购物的人类大多数都是极为年轻的女孩子,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零零散散的男性盖着神纸带着自己的付丧神走过。年轻本身就是资本,再加上灵气的浸润和本丸中养尊处优的地位,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怎么看都是非常俊俏的摸样。   茗被人流带着向前走,询问了身后两位青年的意见后,三人在一家人满为患的店铺门口站住脚。看两个付丧神的意思是想要进去顺便买些什么日常用品带回本丸。她示意他们只管进去采购,自己撑着伞坐在店家特意安放在门口供人休息的凳子上安静等待。   “烛台切光忠”这振刀在这里出现的概率尤其高,几乎每个和食物挂钩的货架边都站了两三个仔细研究着商品的保质期和添加成分。没过多长时间,她的付丧神们拎着个塑料袋重新走出来。   “主公,您借给我翻阅的食谱菜肴今天是没时间准备了,但这家店的鱼和牛肉品质非常好,请您晚上勉强先凑合一下好吗?”掌厨的太刀不好意思说出看不懂食谱这种一点也不帅气的事情,只能委婉的请求宽限一些时间。   她当然不会因为晚饭吃什么而同自己的大厨置气。因为黑伞遮住了大部分脸,烛台切只能看到她颔首的动作,却看不到她狡黠的笑容,其他经过的路人同样看不到。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爽利姑娘抱着一包食物挤出店铺大门,刚好听见烛台切恭敬到有些谦卑的话语,又瞄见茗似乎在为难这振所有本丸都不可或缺的太刀,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将包裹夹在臂弯里,撸起袖子几步窜到茗的面前,张嘴就是一串脆的。什么“论烛台切的重要性啦”,“审神者不能太任性啦”,“麻麻做什么就要吃什么,挑食不是好孩子啦”(什么鬼?)等等等等。   她极有耐心的坐在那里听她不带喘气儿的念了十几分钟,顺手从付丧神提着的袋子里扒拉出一盒饮料递过去:“喝点吧,渴吗?”   “嗯,有点!”少女接过饮料一气灌下去,茗笑眯眯的问道:“自己一个人吗?你的付丧神呢?”   还没来得及将果汁全部咽下去的女孩翻着白眼比划着什么,正巧另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独眼青年急匆匆赶了过来:“主公!您怎么突然就跑进人群里了?现在大家四散出去找您,就呆在这里别再乱跑,东西我来拿着,等下就回本丸吧!”   这位也是张嘴就来一长串,茗抬起袖子捂住嘴角大笑起来:“果然什么主人什么手下,连吐字的频率都差不多!”站在她身后的烛台切和歌仙也都笑弯了眼睛,顺带着拎在手上的塑料袋一同发出簌簌的响声。   元气满满的女孩突然尴尬起来,她发觉事情同自己的想象也许并不一致,急忙红着脸鞠了一躬拉着自己帅气的太刀一溜烟不见了。   “噗!主公,您说她的刀剑今天还能找到自己的审神者吗?”歌仙一边微微摇头一边轻松地聊着,自家的审神者原来也是个颇为诙谐的人。   茗好容易才停住,听他这么一说又开始笑得全身发抖:“哈哈哈哈,年轻人真是有活力。看来付丧神也会受到审神者的影响啊!”又笑了一会,她转头问向烛台切:“呐呐,你们都是‘烛台切光忠’,看到不太一样的自己有什么感想吗?”   青年微笑着回答:“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触,毕竟我也是非常容易出现的刀呢。”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基于‘烛台切光忠’这振太刀而出现的付丧神。也就是说,无论有多少个你,最终只会指向同一振刀。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所有的付丧神‘烛台切光忠’根本就是同一个灵体呢?”   “不,至少我并不能从那一位‘烛台切’的视角看到您。”他狡猾的换了个描述的方式。   再继续追问就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了,茗侧头露出一只耳朵,盯着青年手里的塑料袋笑道:“好吧,咱们继续。我想逛一逛,也许时间会很久,这里有寄存东西的地方吗?”   寄存的地方当然会有,很快他们就恢复了两手空空的轻松状态。   茗把伞柄压在肩膀上撑着,顺着街道慢悠悠的溜达,身后的两振刀不时低声向她介绍一些比较有名的店铺。审神者似乎对万屋的街市小贩极有兴趣,每个摊位都要停下来瞧一瞧,她捏了捏陶土玩偶,摸了摸花卉盆栽,伸头嗅了嗅小吃,最后兜了一圈却什么也没买。   作为一个女人,自家的主君逛街居然只看不买,但凡是个不差钱的本丸都受不了。看着她第三次伸手去戳弄那只陶土玩偶猫的胖肚子,歌仙兼定忍不住了。   “主人,如果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咱们的本丸并不缺乏资金!”紫头发的付丧神大有审神者一声令下就要扫荡这个摊子的气势。   茗笑眯眯的继续戳胖猫:“啊,并不是喜欢,而是这猫着实像极了家中的一个晚辈,他平日里可不会愿意让我戳肚子呢,哈哈哈哈哈,连表情也极像!哎呀!这什么物件都是小了才可爱,长大了就一点也不好玩儿了呢。”   她收回手指,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刚才反复折腾的玩偶,迈步走向下一个商铺好奇的查看。跟在后面的歌仙不擅长算计,也压根没有深想,倒是烛台切光忠接过话题:“姬君在家中辈分很高吗?”   “唔,活得久了辈分自然就上去了。你觉得那些穿短裤的小娃娃们喜欢什么呢?”有些敏感的问题再一次被她岔开,太刀从善如流的跟着调整了讨论内容。   “短刀们都是孩童心性,喜欢的也都是零食点心之类的。您打算给他们带东西的话我推荐一家比较不错的甜点店,距离我们的位置也不远,能走得动吗?”   “小孩子大多爱吃甜食?就这么办吧,作为家长,出门一趟回来居然不给孩子带点甜嘴的东西简直就是讨人嫌。歌仙......歌仙?”茗喊了两声也没有得到回应,奇怪的转过去看向自己的初始刀。   此时紫头发的青年正一脸愤怒的盯着街边暗巷,昏暗幽深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是一个蓝色头发扎着马尾背着斗笠的孩子,他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蓝色□□,伶仃的小腿上缠着脏兮兮的绷带,缝隙中源源不绝向外渗透着黑色的污血。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我了...... 第6章 坑深六米   茗站在巷口左右看了看,洒满阳光的欢乐街道和暗无天日的窄巷勾勒出界限分明的两个世界,那孩子趴伏在地上不断挣扎,巷子中的门窗却迅速一一关闭。   “小夜!”歌仙焦急的看了看主人,他目前还不想因为其他本丸的刀触怒自己的审神者,因此只能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她,希望能够得到许可。   他看到黑伞下淡粉色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心中一凉,这位姬君恐怕不喜欢麻烦。   然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推翻了打刀的想法。审神者将黑绸伞递给烛台切:“给我遮着,歌仙等在外面,不许动!”   接过黑伞的太刀只觉得手中一沉,随之便感到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顺着伞柄传递到掌心,已经向前走了一步的茗在滚滚闷雷声中回头大喝:“愣什么?跟上!”   他们很快就走到巷底,名为小夜左文字的短刀少年已经趴在潮湿滑腻的石板路上不再有什么动静,仅有四肢出现些微神经性的抽动。   茗跪坐在地上,用力将他翻过来揽进怀里,丝毫不在意那些脏污沾染自己的衣物。   “孩子,孩子,还能听见声音吗?”她摸了摸少年颈侧的脉搏,又掰开他的下颌小心将人侧着放下去,随着不断地检查,他们看到了被掩盖在衣服下的伤口,以及一振布满裂纹的短刀。   “肩部贯穿伤,手臂骨折,头部有钝器撞击,其他部位也有被击打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内脏破裂。”她飞快的报出检查结果,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审神者不在身边,这种伤势,恐怕救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说话的是忍不住跟进来的歌仙。他同小夜左文字曾经一同侍奉过细川家,算是感情非常好的友人,当这振短刀同刀派的兄长不在身边时,歌仙兼定非常自然的将自己带入到了监护人的角色中。   茗不耐烦的让他闪到后面去:“说了不要你进来!除了占地方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是的,在这仅容两人并行的窄巷中,歌仙的体型确实有些浪费空间了。   “算了,过来搭把手!”她脱下黑色长罩衫裹住小夜,打算尽快带他赶回本丸:“先回去再说,也许这孩子还有一线生机。”   歌仙从她手上接过小短刀,转身向外奔跑,即将离开窄巷时,怀里伸出一只沾满黑色血迹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复仇......还没有复仇......”细碎干哑的声音从少年嘴里发出,他发现怀里的孩子眼睛亮得惊人,脸颊也浮现出丝丝血色。   歌仙兼定站在那里不再跑动,生怕碰到小夜的伤口,他颤巍巍的将手臂平举,好让灿烂的阳光能够照到他:“看,多漂亮,再坚持一下好吗?”   茗打着伞跟上来,看看回光返照的小少年摇头叹了口气:“复仇这个活计,一般都是活人干的,再不济也得是成年人做,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东西操心?”她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摸索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甜吗?”   “甜,和柿子一样好吃......”   “线索留下,这个事儿......我接手了。我要你的刀,碎的也行。”   这种标准的交易口吻反而令他放松下来,蓝色的眼眸泛起雾气。   歌仙低下头在他嘴边听了一阵,表情由惊诧变为厌恶,复又充满怒气,最后带着些许紧张抬头看了看茗,他看到了伞下那双平静的眼睛。   “人生百态,即便是贤者生活的城池也会有悖逆狂徒存在。我们无法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内心,审神者的队伍中出现几个渣滓也是避免不了的。”她越过歌仙兼定,逆着光站在小夜左文字面前:“好孩子,你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可以问心无愧了。”   少年的瞳孔猛然长大:“我不必心存遗憾吗?”   打着伞的女子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有什么可遗憾的呢?难道你并未用尽全力吗?”   “啊,这样的话,确实是没有遗憾了呢......”他最后看了眼金色阳光下的辽远碧空,身躯突然化作细沙坠落地面,留在歌仙兼定怀里的是被黑色罩衫包着的,沾满血迹的破烂衣衫。   茗低下身捡起地上断裂成碎片的短刀,若无其事的塞进袖子里对自己的打刀说道:“先去给家里的孩子们买些零嘴儿......回去后叫上练度最高的六振刀,出阵!”   她所在的本丸刀剑平均练度都不低,毕竟这半年时间一直都由初始刀进行管理,最了解刀剑的,莫过于刀剑本身。歌仙兼定更是想着法努力完成时之政府交代的各种每日任务,加之不缺钱又不缺资源,除了新来的一些稀有刀,整体上并没有明显的练度差距。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三个不要,这架子上其他的全部包起来带走,现在!立刻!马上!”审神者把任性的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丝毫不管后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需要购买商品,径自扯着店员打包中意的甜点。   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顶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一个壕无人性的签单付费看都不看账目一眼,另一个轻松拎起超大塑料袋向外走去。   堵着口气的三人很快离开万屋回到本丸。   呆在家中无所事事的短刀们听说主公特意、专门、只、给他们带了礼物,吵闹着聚在一起过来道谢,然后便洋洋得意的一同举着装满点心的塑料袋满院子乱窜。   茗冲歌仙扬了扬下巴,打刀立刻摇响神乐铃集合众刀。   这是审神者到达本丸的第三天,如此急促的召唤得到了刀剑们的迅速回应,绣楼前的空地立时挤得满满当当。   “等级九十六以上的出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刀剑乖乖按照她的指示行动,很快就自动排好队伍。   审神者早上出门时穿了一件黑色的罩衫,此时却沾染血腥团成一团被她的初始刀抱在怀里,一同出去的烛台切光忠回来后盯着小夜左文字看个不停,同为左文字刀派的两个青年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江雪左文字、宗三左文字、歌仙兼定、乱藤四郎、笑面清江、萤丸,太刀及以上刀种上马,备特上刀装,带好御守,跟我出门砸场子!烛台切光忠,由你向其他人解释。对了,小夜左文字,这个给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捧碎片,可以辨认得出那是一振死亡的“小夜左文字”。   本丸里一片死寂。   茗把说明情况的麻烦事丢给烛台切就彻底不闻不问,带着结成的队伍走到日晷边问向歌仙:“那边的坐标他说了吗?”   打刀抿嘴点头,沉默着扭动仪器上的按钮,一阵齿轮咬合的声音后,他们来到了另一条参道上。   审神者打着伞走在最前面,带着一队装备齐全的付丧神越过朱红的鸟居来到门口。她招呼也不打一声,示意乱藤四郎待命后抬脚就将别人家的大门踹飞,这个本丸里的付丧神听到动静纷纷前来探视,短刀趁乱藏在树木的阴影下潜了进去。   面对别人家一本丸的刀,茗只说了一句话:“除了审神者,一个不留!”她身后的五振刀立刻出鞘,飞速扑向还有些懵圈的对手。   一路上,歌仙将今天遇到的意外告知其他五振刀。无论是小夜的两位兄长,还是同他体型接近的乱藤四郎及萤丸,甚至是一向有些离群索居的笑面青江,全部眼眶发红,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   这个本丸一看便知常年疏于管理,制式的庭院建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花草树木乱糟糟的疯长,有的甚至溢出花坛缠成一团。非要说点什么不同的话——前来御敌的刀种中没有短刀,而且实力普遍偏低。   接近满级甚至已经满级的己方付丧神一刀一个解决对手,虽然只有五人但战斗力惊人,就连最不喜和人争斗的江雪左文字也睁着眼睛直接斩断敌人的本体,粉色头发的宗三左文字干脆扒下来半拉衣服开出真剑必杀——喂喂,你连绺头发丝都还没让人碰到呢!   茗别开眼睛不去看那些疑似有伤风化的战斗方式,专心等待已经潜伏进天守阁的乱藤四郎传递消息。   满级大号殴打小朋友的战斗很快就接近尾声,地上除了断裂的刀剑碎片外就是一堆堆颜色发黑的细沙及衣物,直到不再有刀剑冲出来,茗示意歌仙兼定打扫战场:“记录一下干掉了多少刀,种类,刀派,名称,等级。看下有什么异常,一并写下来,回头好告状用......”   她还没交代完,天守阁的窗户猛然被推开,乱藤四郎探出脑袋有些惊恐的喊道:“主公,您快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邻居晚上九点半做红烧肉,还有没有人性了?摔!大晚上吃那么香的五花肉真的好吗? 第7章 坑深七米   茗立刻提起裙子踩着地上的碎刀快步登上二楼,踹烂碍事的幛子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垃圾腐败的酸臭味。除了乱藤四郎推开的窗户,房间里密封得严严实实。吃剩的泡面盒子同其他生活垃圾一起凌乱的堆在地上,地板长时间不曾清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踩上去微微有些粘脚。   橙色长发的裙装少年指出一个嵌在墙上的铁笼子向茗示意,一同挤进来的众人看到里面关着一个发丝散乱眼神麻木的少女。她的腰间被铁链束缚,末端钉死在墙缝里。   她穿着明显不合体的衣服,小腹高高隆起,赤/裸着小腿缩在笼子最深处,怀中同样抱着一振已经破碎的刀。   重新穿好衣服的宗三左文字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说道:“从残存的刀纹和剩余的反身来看,似乎是山姥切国广。”   他的声音惊到了笼子里的少女,她一面拼命向角落里缩,一面尖声高叫,挥舞的双手带动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笼子外面的付丧神们面面相觑,统一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审神者。   茗闭上眼睛运了运气,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直冲那崩溃哭喊的少女而去:“安静点!”   声音并不大,但其中凶残的意味缺一点不打折扣,她立刻闭嘴恢复无声无息的状态。   白衫黑裙的女子随手从宗三那里拿过他的本体,翻转刀身几下就将笼子劈开,补上一脚后将打刀扔给它的付丧神,自己一步一步靠近彻底缩成一团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小夜左文字,是你的吗?”   那双眼睛瞬间睁大,浑浊的泪水流出来,在她脸上冲出两道白色痕迹。少女四肢着地爬出来一点:“小夜,你见到小夜了?他安全了是吗?”   “他死了。”茗闭上眼睛,不忍细看她身上被施加淫/虐后留下的痕迹:“歌仙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审神者在身边的重伤刀剑会有什么结果,就是那样。”   少女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边哭边向茗的脚下爬:“杀了我吧,求你了,他们没有一个活下来,就这样全碎了。这个世界,是地狱!”   “可你的肚子里......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审神者有些苦恼的皱眉,杀人简单,可是造孽就……少女生怕她拒绝,悲愤大喊:“这是那个魔鬼的孩子,我不要它,不要!不要!不要!”   啊!太过年轻的孩子实在是麻烦!心性尚未成熟却遭逢巨变,一个不小心就要彻底坏掉......茗默默看她哭叫了好一会,平静问道:“你的短刀只说你被人掳走囚禁,刀剑男士们想尽办法也没能成功解救,能告诉我具体情况再去死吗?”   “为什么......不来问我呢?高傲的女王陛下,就这样被愤怒冲昏头脑,带着一个尚未全员满级的小队,冲进别人家里,嘻嘻嘻嘻嘻嘻......”油滑而尖刻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歌仙兼定满身是血的被推进房间,看上去他还能活着纯粹是对方没想到有人会把御守放在一振多的能组出足球队的二花打刀身上。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面覆神纸的男子,他身材矮小,皮肤蜡黄,黑色的头发油腻腻的搭下来,身后跟着一群眼神同样少女一样麻木的付丧神,哦,全部满级。   茗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转身背过去:“我正奇怪呢,就门口那群的战斗力,怎么也不可能扣住别人家的审神者不还啊?强迫无知少女好玩吗?”   男子歇斯底里的尖笑起来:“好玩啊!太好玩了!无知少女又怎么样?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不过带着一只招牌猫出去转了一圈,就总有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缠上来。无非是些铁块化成的怪物,因为一张脸,那些骚/货就会脸红心跳的扑上去。只有我的小金丝雀,那么纯洁,那么可爱,那么柔弱,楚楚可怜的帮助被推到一边的丑陋审神者。嘿嘿嘿嘿嘿,我的灵力可不丑呢!”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时而愤恨到嘶哑,时而温柔到低沉,守在外面的付丧神们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很快恢复麻木的状态。   笼子里的少女抬起头,眼中燃起仇恨的火花:“你怎样对我都无所谓,为什么要弄碎我的刀?你骗了他们,设下陷阱,带着你那群走狗......你不得好死!”她的面庞因愤恨而扭曲变形,衬着哭得红肿的双眼委实不大美观。   “那些随便就能从炉子里钻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居然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一定要惩罚!”男子发出狂暴的嘶吼,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隐约可以看见锋利的犬齿从他的嘴里探出来,似乎已经超出人类正常的范围。   和室中充满少女的尖叫和男子的嘶吼,就在茗感到自己一定是脑子被堵了才搀和到这桩扯不清的破事里时,下一秒,癫狂的男子突然安静下来。他从身边付丧神的手里夺过一振刀压在歌仙兼定的脖子上,语气傲慢的对撑着伞的冷淡女子说道:“肯将御守放在这么个废物身上,你也和里面那个蠢女人一样,给老子跪下爬!跪啊!不然我就砍死他!”   “哦?”茗虚虚用手比了个鼓掌的动作棒读:“很厉害哦,勇气可嘉。”她带来的付丧神,除了躺在地上被人拿来当筹码的歌仙兼定外全部紧张的护在两侧,主辱臣死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的,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善的眼光看向他。   审神者根本不拿正眼去看那男子,用一种被逗笑的语气说道:“可惜上一个这样跟我说话的人类现在还被挂在历史书里挨骂呢,你?”   那人愣了一下,电光火石间一振二花打刀自下而上刺出,翻转间将他的手掌斩下。一击得手后歌仙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伸出左手擦了擦鼻梁上的血痕:“你这混账罪孽深重!”   双方付丧神均已刀剑出鞘,己方明显处于不利地位。萤丸是大太刀,就不要勉强他参与室内战了,重伤的歌仙虽然处于真剑状态,但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反观对方堵在门口又没什么损伤的精锐部队,怎么看都是要团灭的节奏。茗眼疾手快揪住初始刀的黑色披风将其甩到身后,顺便把一直撑着的黑绸伞塞给他:“给我躲到后面去!”   他看到黑色的发丝拂过眼前,栀子花的冷香一触即散,然后就被一阵刺目的电光闪瞎双眼。   水桶粗的雷电从天而降,准准劈在天守阁上,木质建筑物吃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立刻化为飞灰。本丸中的草木也被闪电携带的高热点燃成了一片火海。   等众人的视力恢复后,歌仙兼定看到第一时间钻回伞下的审神者正满脸不耐的整理衣衫,天空中的闷雷似是警告声般引而不发,她像是发牢骚般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没过一会便风平浪静下来......一点也没有刚才将人家全本丸送下黄泉的自觉。   虽然动手的是自家主君,但所有刀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他们立刻打扫出一片空地让茗坐下,又让重伤状态的歌仙守在她身边,办完这些后才转头去处理笼子里已经被吓傻的女孩并向时之政府报告。   由于这个本丸突然之间遭受强力攻击,时之政府早就收到了关于异常情况的信号,然而直到茗的队伍把那少女从笼子里弄出来又交流了一会儿,相关的工作人员才姗姗来迟。那是两个带着小队前来的审神者,后面还跟了一位类似文职人员的人。   “茗姬大人,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无故攻击同僚的本丸?而且还丧心病狂的将五十多振刀全部碎刀,即便您是政府请来的贵客,也不能如此藐视我方!哪怕是审神者也是要遵守现世法律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公务员言辞振振,似乎立刻就要将故意杀人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黑衣女子撑着伞笑看对方:“你都不问问原因?”   工作人员斩钉截铁道:“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哦,那就太好了!”她指了指被救出来的少女:“看到她了吗?花一样的年纪,就因为一时心软再加上对稀有刀的盲目追求,便被人轻轻松松骗来这个鬼地方折辱。她的刀尽忠职守,为了主人全部玉碎,只有一振小夜左文字重伤逃离至万屋的暗巷被我遇见。”   满身伤痕的少女咬牙站起身挺着肚子走过来,向众人表示对茗的支持。见到这样的情况,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换了一种口气:“您真的应该第一时间向政府报告的!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这样的行为也确实太过了,为什么不能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呢?”   她扣了扣指甲,不太在意的问道:“比如?”   “比如生擒然后移交。”   “哦,可是我的初始刀受伤了,重伤!两次!要不是有御守在身,就你们这速度只够来给我收尸的!你也看到了,我只带了六振刀,有的还没满级,怎么可能打得过人家一本丸?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您就不能通知政府再采取行动吗?”   茗掏了掏耳朵,转过去问正在嫌弃自己不够风雅的歌仙兼定:“这种事儿需要上报给时之政府?”   紫头发的付丧神还没从暴躁中恢复过来,即便问话的是自家主君也没能拿出张好脸:“怎么报告?向谁报告?除了咱们谁会管这闲事?没看那姑娘肚子都这么大了,难道她是水喝多了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吗?这么长时间她自己的刀就没一个去报告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了,双更失败,头疼腰疼嗓子疼,让我死了吧......   事件很简单,但是提醒大家,不要随便跟着人去不熟悉的地方,包括酒吧,KTV,别人家等等...... 第8章 坑深八米   要不是顾忌着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茗简直想拍着大腿笑出声,自家初始刀实在是太给力了。   黑框眼镜被怼得脸色乌青,带着队伍前来的两个审神者也抽着嘴角背过身去可疑的抖了一会。   他沉默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这次事件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在下不能一人做出评判,还请茗姬大人配合我们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自己的本丸。时之政府很快就会做出处理意见......”   茗撑着伞扭头就走,沿着缓坡来到原本万叶樱所在的位置。她挑眉看向跟过来的两位审神者:“借你们家的刀一用,麻烦把那个树桩子给我刨了。”   其中一位男性审神者忍不住调笑道:“这可是个力气活儿,我看大太刀挺合适的。”说着就将目光扫向撅着嘴的萤丸,茗斜了他一眼:“我家的刀可不是铲子。”   男婶:合着我家刀就是铲子了?   同行的女审神者“噗”的笑出来:“我的代号是小枝,他是三井,我们都是已经入职很久的审神者,目前听从政府调令偶尔从事一些清缴活动。这个本丸一向由藤原家远支的子嗣运作,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胆小内向的家伙,继承了外嫁姐姐的本丸后居然胆大包天到私自囚禁他人。”   她明里暗里示意想要将事情弱化为人类之间的纠纷,反正施暴之人已经被雷劈了,就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   “我和时之政府不熟,也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家系关联,今天才是我入职的第三天罢了。先把这个坑掀了再说别的。”   众人见她坚持,无奈之下示意身后的付丧神按照她说的去做。   得到命令的刀剑男士苦着脸走上来,一阵尘土飞扬后被雷劈得焦黑的树根被连根拔起丢在一旁,庞大的根系下安静的躺着累累白骨与刀剑碎片。   “看到了吗?一个真正胆小内向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留着给那眼镜君瞧瞧。”   和上级沟通完毕底气十足的工作人员被请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瞪大眼睛半天不敢说话,只好夹着尾巴再次向政府求援。这次来的不仅仅是文职,还有法医和执法队。   茗把伞柄架在肩膀上,抱着胳膊看着清理出来的人类残骸被一一摆在地上的裹尸袋里,一下午共整理出了整整二十三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骨,有审神者也有普通人。至于那些刀剑碎片更是数不胜数。   “呵......”她冷笑一声盯着黑框眼镜说道:“希望时之政府给我等审神者们一个合理的答复。我一点也不清楚藤原这个姓氏在贵国是个什么地位,只看到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白骨。”捏着伞柄转了转,茗笑得一点温度也没有:“您看到了,我的初始刀重伤,需要立刻回到本丸进行修复,就不陪您在这儿熬着,先走一步。”   她挥挥手,在一同前来的六振刀的簇拥下向本丸仅剩的半扇大门移动,前来接人的狐之助正等在鸟居下的参道上。   毛茸茸的胖狐狸拖着鼻涕扑在茗的鞋子上大哭特哭:“大人!您快要吓死我了!再有这种情况请务必带上小狐,好歹还有个能帮您求救的......”   茗不耐烦的抓着颈皮把它拎在手里:“走吧走吧,要不是见那小夜左文字着实可怜,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搀和这些破事儿!”   狐之助戳了戳自己的铃铛,正打算启动简式时间装置返回本丸,参道一侧的树丛中突然冲出一道黑影袭来,刺眼的刀光直直冲向茗,连目前机动最高的乱藤四郎也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裙装少年将将来得及挡在茗身前闭上眼睛等待刀刃刺入身体的疼痛,不想耳边风声大作,他诧异的睁开一条缝,只见一道灿烂的金光闪过,那团黑影斜飞出去萎顿在地。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短发紫眸的军装少年。   他的半张脸上浮现出紫黑色的妖异纹路,手中短刀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纹。   “药研哥!为什么?”乱不禁瞪大双眼,一期一振尚未到来前,粟田口一家短刀全赖他和鸣狐照顾,纵然清楚这振“药研藤四郎”并不是自家本丸的兄长,但长期生活在兄弟和睦气氛中的少年仍旧半点也无法理解为何他要拔刀冲向审神者。   躺在地上的药研藤四郎嘴边扯出一丝微笑:“真好,最后还能见到乱......”   听到这边的动静,本丸里的执法队急速赶来,正好看到茗抬脚向他走去,为首之人忍不住大声请求:“还请茗姬大人手下留情,这可能是该本丸唯一活着的证人了......”   她顿了顿,伸脚碰了碰他:“我家小裙子问你话呢,给他个答案!”   “审神者大人,弟弟们仰赖您照料了。我知道主人早已铸下大错,但吉光的荣耀不容玷污,哪怕是个渣滓,作为他的刀剑也不能眼见主人死亡而无所作为......抱歉......谢谢您,将我们从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拯救出来,再也不用纠结于忠诚与道义......我们终于可以安宁的休息......请您,请您......算了,是我强求......我......竟然......会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折断......”他的眼神平静而辽远,似乎看到什么让人欣慰的景象般似要流下泪来。   茗放开怀里的乱藤四郎,让他凑近药研,自己同样蹲下身绽开一抹坏笑:“先别急着死,我手上可是捏着你一群弟弟。如果你要是老实点让我满意,他们每天都有点心吃;要是你就这么咽气儿,我就天天让他们上战场。对了,那个蓝色头发有些迂的青年是你们的兄长?不乖的话......他以后就只能常驻本丸大门口当个看门大爷。”   少年闻言笑得直喘,他勉强抬起手摸了摸乱的长发,一边吐血一边咳:“您真是个温柔的人,这种一点也不算威胁的威胁对于刀剑之身的我们怕是甘之如饴。当然,让兄长去守门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不如就让您的药研藤四郎做这件事好了......”   茗将手按在他已经出现裂纹的本体上,少年泛出不详青涩的脸上出现一抹血色,乱藤四郎先是一喜,复又满面悲色的捏着狐之助躲到人群外面。   “那个谁?有什么问题快点问,我最多也就让他再活一个小时,灵力耗尽后神仙也无力回天。”   听到她的话,执法队的首领大喜,连忙点了几个人将躺在地上的少年团团围住。茗不耐烦的顺势盘膝坐下,粗声粗气的说道:“你快点,从头开始,长话短说,省些时间。”虽然满脸郁色,但压在短刀上的手却纹丝不动,注入的灵力也一点不打折扣。   药研藤四郎扭过脸看了看那个躲在人群外的弟弟,重新转过来将视线放空:“大将,原本是个好孩子,除了有些懦弱胆小,总体而言没有什么异常,这一切是从两年前的大晦日开始的。那天大将返回现世同家人团聚,正常情况下他都会在那边呆上一周左右才会回来。可是......当时未到逢魔时刻大将就出现在本丸里,他将自己锁在寝室中过了好几天,重新出现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付丧神们苛刻起来,就算是同为人类的无辜之人也被他迁怒......一些普通人被他打着各种名义带进来,引诱他们犯下过错后再折磨致死;至于那些审神者,则是被他用观赏稀有刀为由骗进来。大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削弱付丧神的办法,当其他刀剑寻上门来时就......那位怀有身孕的姬君是最后一个受害者。我们也不想让无辜之人死在自己刀下,可是主命难为,道义与法度时刻提醒我们是在助纣为虐,实在是太煎熬太痛苦了!兄长一期一振身为稀有的四花太刀,经常被大将带出去,稍有迟疑,代价便是弟弟们的碎片......那位姬君的近侍带着所有刀剑前来找人,中了陷阱后眼见无法解救已经身怀六甲的主人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   “所以你们本丸付丧神的实力差距会如此之大而今天茗姬大人攻击你们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就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大将为了填补缺少的刀剑,索性将所有短刀全部刀解换取资源,不断重新锻造......新的刀剑和我们一样陷入痛苦的挣扎与抉择。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执法队的成员眼见没什么可问的,将资料重新整理后迟疑的看向茗,她还没有中断灵力的输入。   “小裙子?过来,虽然这并不是咱们家的药研藤四郎,但我想他一定愿意能有个弟弟在身边送他最后一程。”茗侧过头示意乱藤四郎过来,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给他。   橙色长发的裙装少年走进来坐下,看着已被黑暗侵蚀的药研心中五味杂陈。   “是乱啊,能唱一首你最喜欢的童谣吗?虽然我们从未相处过,但是所有快乐的乱藤四郎都是爱唱爱跳的可爱样子吧......”   “踩到猫了,踩到猫了,踩到猫咪的话真意外。猫在乱抓,猫在乱抓,猫在吓人一跳的乱抓......”清澈的童音带着丝丝哭意,在药研耳边反复响起,唱到结束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了一套军装,一振破碎的短刀,还有一堆深灰色的细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了,我感冒了,前天还作死的修仙,昨天整个人都已经荣登仙界,今天好不容易回到人间了......   好的,这个小故事今天算是彻底讲完,然后我们要过几天日常生活。要知道,婶婶这才到达本丸的第三天就和人干了一架...... 第9章 坑深九米   茗带着队伍回到本丸时,乱藤四郎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对核桃,他慌慌张张的环视一周后猛的扎进自家药研藤四郎的怀里开始了新一轮的魔音洗礼。审神者有些心虚的拖着歌仙钻进手入室,关上大门假装把人家弟弟带出去却哭着回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   重伤的歌仙兼定被三下五除二包扎好拍上加速符丢在凳子上给主君撑伞,茗拿着他的本体一路从上到下将小物拆了个精光。她从工具箱里翻出各种瓶瓶罐罐,带上一次性医用口罩后熟练至极的对刀剑进行了维护。研磨、擦拭、上油后又专门用灵力走了两遍,最后才重新安装好刀镡,扣好目贯,再缠好卷柄。坐在边上发呆的歌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手入过程就彻底完成了。   没有传说中的奇特感受,但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主君的速度够快,他还没来得及感到“被扒光”的尴尬,一切就都结束了。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文书的事过两天再说。对了,把剩下五个人也喊来,怕是谁受伤了不肯说,我也不知道,小毛病拖成大问题就不好了。”她面色淡然的将手入台清理干净,一点也没有前天站在门口听说本丸里全是男人就要以死证明清白的架势......   所以,我们那天全被她涮了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啊!   粟田口家的房间内,一圈短刀围着乱团团直转,穿着白大褂的药研无可奈何的任由穿着裙子的弟弟挂在自已身上,一期一振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角落的矮桌上还摆着留给乱的点心。   “好了好了,你还没来得及尝尝主公从万屋带回来的蛋糕,大家专门留了一份看上去最可爱的,快擦擦脸去吃吧。”   听到大哥的声音,乱就着药研的衣服蹭了蹭自己的花猫脸,蹦跶着端起盘子大口咬下:“好甜!真好吃~”   等他消灭掉整块嵌着水果和裱花的巧克力蛋糕后,粟田口一家正襟危坐开始讨论起来。乱大致说了战斗的情况,着重讲了讲最后的遭遇,蓝眼睛里再次蕴满泪水。   “好了,不要伤感了。那并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好在我们足够幸运,不必经受这样的折磨。对了,你有看清主公是怎样击退那个药研的吗?”一期一振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眼镜少年,颇有些不大自在,他当然知道弟弟们的攻击并不弱于任何人,但未曾极化的短刀防御能力确实偏低。主人能够一击重伤满级的药研藤四郎,那么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干掉任何一振粟田口......人类,真的能做到吗?   乱偏过头仔细想了想,咬着指甲说道:“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只记得眼前闪过了一道金光......也许是振刀?可是哪有刀的刀身会是金色的?虎彻吗?”   一期一振摇了摇头:“不,虎彻的刀身也是玉钢锻造,并不是金色的。主公来到本丸才第三天,不必着急。不要轻易试探她,虽然看上去她对孩童身形的付丧神非常宽容,但那并不是我们僭越的理由。”   这时和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歌仙兼定的声音传了进来:“失礼了,乱藤四郎在吗?主公在手入室,请前去进行修复,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失陪了。”   他刚刚转身,一只小手推开幛子门,长发少年扑过来揪住他的袖子不放道:“歌仙先生,您已经恢复了吗?我并没有受伤,也要去手入室吗?”   歌仙兼定这会儿心情非常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是的,主公怕有谁受了小伤不放在心上,特意要求我来通知你们。就当是保养喽?好了好了,我还要去找其他人呢,去吧。”   茗端坐在手入室里,没过一会,今天跟随她出门的六振刀再次全部推门而入。歌仙坐在后面帮她撑伞,其他刀依次将本体卸下放在她面前铺了白棉布的台子上。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也不注重保养,谁说磕磕碰碰不用修复了?瞧瞧!这谁的刀上全是指头印子?”   笑面青江有些尴尬的说道:“啊......我昨天去厨房帮忙的时候一时着急拿本体削了土豆来着......”   “你怎么不干脆跟菜刀住一块?”茗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顺手抄起大肋差麻溜的开始拆。青江顺势盘膝坐下,斜倚着手入台凑近她道:“哎呀哎呀,主公大人,脱下男士衣服这件事,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没人的时候再进行......”   茗拿起一小块玉钢塞进他嘴里:“吃吧,省得哪天因为这张嘴被人打死。”   除了他,其他人都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坐下等着接受修复,一时之间手入室里非常安静。   茗像是对待重伤一样小心修复保养每一振刀,包括嘴里被塞满玉钢躲在角落的笑面青江。她戴上口罩后用鹿皮力道不轻不重的擦拭刀身,去除掉残油后重新擦拭,复又撒上滑石粉继续擦拭,细细研磨掉刀身上的细小划痕。最后,她重新从一个小罐子里掏出一块白色膏状油脂,碾开后取出一点涂好。   她的动作仍旧很快,平和的灵力随着动作逐渐渗入刀剑本体,最后她拿着小鹿皮连刀镡都擦到闪闪发亮才将他们一一装回原样。   此时,茗抬头看了看衣裳都变得鲜亮起来的付丧神们点点头满意道:“年纪轻轻的,穿些好颜色衣裳,不要等到岁数一大把了再去装嫩。要不是你们这些小物都不能换掉,真不想看你们穿些短裙短裤并那些乌压压的玩意儿,不冷吗?”   说到穿着,乱藤四郎十分有兴趣的凑过来怯生生扯着她的衣袖:“主公大人!您不喜欢男孩子穿裙子吗?”   “我是怕你们着凉!无论是谁都不能晾着小肚子啊,再说,裤子裙子那么短,遇到坏人怎么办?哪怕是男孩子也不能随便让人看到内裤!长点的裙子不好看吗?你去买,在家穿穿也不妨碍干活。”   她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面前的刀剑们表情舒缓,乱藤四郎更是大着胆子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呐呐,主公大人,今天乱没能保护好您,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锻炼自己哒......那道金色的闪光,真漂亮啊!”   茗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人小鬼大!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要兜圈子。”   听到自家主公这样说,他支起身子仰头看去,伞下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是长辈纵容小辈一样目光温和。   “哼!不问啦不问啦,反正主公是我们哒,谁也抢不走!”   茗笑着让他坐在身前,伸手揪着他的长发编了两个橡皮辫儿:“哎呦!这样好,衬着你的小裙子挺俊的,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长头发就要好好梳整齐,你还是个孩子家,留不上头,不然梳几个漂亮发髻也是极好看的。”   眼看现场就要失去控制,同样长头发的江雪左文字宣了声佛号带着“披头散发”的宗三左文字告辞而去,打开和室正好撞见前来报告的压切长谷部:“主公!您交代的东西到了,还有这封信。请您过目!”他微微低着头,将信纸递上来后找了块不影响进出的空地站好。   茗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后将纸张重新叠好塞进袖子里:“走吧,喊几个闲着没事的成年人过来,不要去惊动今天做内番的。”   本丸里目前眼睛能看到的闲人,莫过于坐在湖心亭喝茶的几振刀。   看到打招呼的主控打刀和撑伞站在边上的黑衣女子,小狐丸、三日月并莺丸放下茶杯走过来。   “主公的家人寄来了一些东西,需要有人去拿。大人说不要去打扰内番当值的刀,只好请诸位帮忙。”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拿东西而已,老爷爷也是可以帮上忙的!”一身老人保暖毛衣外罩蓝色居家服的青年眯眼大笑,头上两根呆毛随着笑声微微颤动。茗抬起伞看了看那两根头发摇了摇头感叹道:“好端端的年轻小伙子,非要当自己是个糟老头,你怎么想的?”   青年摸了摸头巾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是个老爷爷了呢。哈哈哈......”   茗将伞沿掀起一些,抬头看了看他:“哦哦哦哦哦!我听过,一共五个小伙子,是近来11区比较有特色的钢铁手工造物。不过你的话,好像因为刀匠过于追求美感而导致刀身重心偏移,不太适应战斗呢,有好好照顾自己吗?刀剑之身,离开熔炉后就不会再想回去了,工匠弄成什么样,这辈子是改变不了的,你想开一点。”   “啊哈哈哈哈哈,主公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童谣名字就叫“踩到猫”,听上去很可爱。我实在不太能欣赏那种基本和鬼故事没什么差别的日本古典童谣,还是来个轻快点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10章 坑深十米   一阵冷风吹过,还是厚道的莺丸寻了个梯子:“主公,您需要搬运的东西在哪里?”   茗撑着伞慢慢走在压切长谷部身后,闻言侧过头说道:“我还没看呢,都是前面那年轻人盯着的,真是个可靠的好孩子呐!”   打刀的耳朵红了起来,他站定脚步转过身无比郑重的介绍自己:“压切长谷部。……很奇怪的名字吧?之前的主人,无法原谅茶道坊主的过错,将他藏身的棚子一刀切断,就因此命名了我。……他就是这样的人啊,那个叫织田信长的。对了,可以的话,比起压切,更希望您叫我长谷部。因为那名字来源于前主人野蛮的举动。”   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那你还真是倒霉啊,遇到一个这样让人头疼的前主人,长谷部是吧?”她轻轻叩了叩黑绸伞的伞柄:“过来帮我撑着伞,看看家里的小兔崽子们都孝敬了什么东西。”   长谷部立刻恭敬的接过黑伞严严实实遮在她头上,经过烛台切光忠的说明,呆在本丸没跟出去的刀剑们都知道了自家主人容易招来雷电的特殊体质。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她身侧,自己斜签着身子避在伞外将众人引到本丸门口的空地上。   “茗虹大人,在下奉命送些东西给您,都是日常家用的,走海关容易出问题。对了,还有吴老说您要的一些小宠物,也一并送了过来。”一黑一白两个男子俯首行礼后双手奉上了三个漆红小木箱,跟在后面的小狐丸、三日月和莺丸刚好一人抱着一个。   茗坦然受了两人的全礼,微微颔首后说道:“范先生和谢先生辛苦,我这里不方便留客,”顿了一下苦笑:“今儿还没收拾好屋子,忙忙乱乱的,跟前的童子也颇为顽皮不在身边,这两样东西算是谢您二位跑这一趟了。”   说罢,她从袖子里拿出两块小石子儿递过去:“权当是个玩意儿吧!”   “这是......首山之铜?多谢前辈了。”两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去收好,又行一礼以后原地消失不见。   五人重新回头走了回去,中途一个白发白衣缠着大金链子的付丧神突然从池塘中“哇”的一声冒出来,兴致勃勃问道:“吓到了吗?”   茗的脚步顿了顿,走近他凑过去仔细打量一番微笑道:“要说惊吓的话......”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将青年推进水中,听得“噗通”一声后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吓到了吧!快上来,回去换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吧,大冷天难为你这样逗趣。”   鹤丸国永拖着湿漉漉胖了好几斤的衣服爬上回廊,坐在地上甩着脑袋大笑,高高兴兴将所有人的衣服全部弄上水印子,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恶作剧失败一般。   他抬头介绍了一下自己,茗笑着再次催促他去换衣服:“这十冬大腊的水池子滋味儿可不好,别仗着年轻硬撑,快去换洗吧,下次想个别的主意玩儿!”   “好的主公,那么,您这是要做什么呢?”他捏着袖子挤出一斤水,除了撑着伞的压切长谷部外剩下三振刀有志一同向后撤了一步,茗摇摇头无奈说道:“家里给我捎了些东西,你去换了衣服来,一起拆开看看都是什么。”   欢快的白色太刀“嗖”的一下消失掉,等他们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院子里时,鹤丸已经换好衣服蹲在那里等待许久。   茗让他们将箱子放在延廊地板上,盘腿坐在边上摸了摸挑出一个:“去喊今天的近侍给我把这个送进卧室,回头让小孩子们来给我理一理,你们站着别动,等会还有用处。”   其实今天谁是近侍长谷部也不知道,他随便抓了刚巧经过的小夜左文字过来。   审神者笑嘻嘻的摸出一颗奶糖给他,交代好事情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去吧,把事情办完再去玩儿。”   打发短刀离开后,她拖过一个木箱打开,里面先是飞出一对朱鹮,紧接着白鹭,白鹇,鹅等皆是一对一对或飞或走出来循着水源去池塘安顿。茗向箱子里看了看,伸手进去掏出了一对丹顶鹤对鹤丸说道:“啊哈!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个鹤字,一块儿去玩儿吧,不许打架!”   将大鸟扔给太刀就不在去管,茗继续在箱子里掏来掏去:“先前装修的时候有的孩子说了,想要有鱼有鸟有猫......”说着又从里面拽出几只颜色不一的花猫来,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胜在圆润可爱,尤其一只橘黄色的,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体,直接被莺丸抱起放在膝盖上当做暖枕用。   最后,她掏出了一只奇怪的熊......黑白相间,憨态可掬,就是个头小了点。   “熊猫崽子,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比一般的熊还要猛一些,但是吃吃竹子就能活,我年轻那会儿,这家伙还给父亲大人拉过战车呢,哈哈哈哈,谁想到现在以卖萌为生。”   将箱子里的活物放出来后,她把另一只箱子拿起来说道:“这里是一些观赏植物,你们来,帮我把它们种下去。”   漂亮的竹子准备栽种在佛堂和隔壁的小神社周围,小狐丸高高兴兴找来所有大太刀叮叮当当忙个不停,呆在佛堂念经的江雪左文字在听到茗使唤人的声音才悄悄走出来帮忙。无论是磕磕绊绊将自己卡在竹林里动弹不得的太郎太刀还是盯着熊猫崽崽双眼放光的萤丸,都非常认真地按照要求将这些微微泛出紫色光泽的竹子种好。抹了把看不见的汗水,大家十分满意的看向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说佛堂紧挨神社有些不伦不类的,好歹算是方便大家串门了......   茗后退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转头看向长谷部:“看你这身儿衣服,要不要再修个小教堂?干脆整齐活儿了,也不怕你们打架。”   本人并没有宗教信仰的打刀感动得双眼含泪,最后还是某太刀偷偷喊来歌仙兼定以“一点也不风雅,有碍本丸整体美观”的理由打消了主人可能引发宗教战争的行为。   被自家初始刀灌了一耳朵的“风雅”,茗压下性子伸脚搓了搓地上的草皮:“行了,辛苦你们了,没什么事儿的就散了吧,这两天休息,想干嘛干嘛。”   “主公,时之政府要求完成的日课该怎么办?”很有责任心的歌仙皱眉问道。茗抬头环视一圈,指了指长谷部:“你们两个轮换着完成日课,只用做那些在家里就能完成的好了,别的不用在意。啊......不要担心,好好休息吧。”   说罢,她让忧心忡忡的歌仙去喊些不当内番的短刀来:“让他们到绣楼二层我的卧室门口等着,早收拾好早点不用在自己家里撑这破伞,麻烦!”   “那么,这段时间里能邀请您一起欣赏莺丸殿下的茶道吗?”如果不是那身难以形容的蓝色家居服以及露出领口袖口的白色毛衣,茗也许真的就会答应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坚定的拒绝了三日月:“下次吧,辛苦你们了,我得去把箱子清出来,早打理早好。”   “啊呀,那还真是不凑巧,还想问问您现世的趣闻呢,好可惜啊......”他的呆毛有些沮丧的耷拉下来,暗色阴影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茗挥散了身边的青年们,只身一人撑着伞回到绣楼,这里已经被粟田口的小短裤们彻底霸占,为首的正是一个蓝发的军装青年:“主公,弟弟们听说您需要帮助就过来了,请您原谅,他们有些吵闹。”   她不在意的摇摇头,宽大的袖子和裙摆被带动着一起晃动:“你在楼下找个地方坐着吧,我带他们上去了。不是什么力气活儿,放心。”   不等一期一振再说什么,茗径自走向楼梯,微微将裙摆提起一点慢慢走了上去,短刀们紧跟在她身后排队老老实实。   他看到小夜左文字抱着小箱子站起身,弟弟们跟着审神者走进幛子门,自己果真在延廊下找个地方坐在那里等了起来。   耳边听见楼上传来孩童们阵阵惊叹声和笑声,无所事事的太刀一边微笑一边捏着本体上的两颗珠子揉来揉去。   也不知道时之政府煞费苦心将他们安排进这个全新的本丸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以这位姬君的灵力水平,锻造出全新的一期一振并不是件难事,为何非得拐弯抹角的将他们装扮成战场掉落再被不明情况的歌仙兼定捡回来?也罢,只要弟弟们喜欢这个奇怪的女子,那么他就会愿意将其奉为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雨好大啊,昨晚更是有大能渡劫,电闪雷鸣的......   昨天有读者说三明爷爷穿的毛衣不是连体毛衣,那是啥呢?我没找到呀,刀剑的游戏人物资料我是从百度和萌娘收集的,基本就按照这个来了。 第11章 坑深十一米   “三日月殿,主公是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茗独自打着伞离去后,石切丸皱眉看向一点也不省心的某人:“我等付丧神既然答应了时之政府的请求,便应将审神者视为主人。尽忠职守尚在其次,把握分寸才是首要之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逾距的事?”   这要不是有问题,谁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戳着人家的痛脚说事儿。本丸里有点小毛病或是没见过血的刀多了去了,也没见别人这样被审神者专门点出来嘲讽的。   小狐丸撑着锄头笑道:“还不是昨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这家伙非说睡不着要出去散步,是不是撞上审神者让她误会了?”   “啊哈哈哈哈,老人家嘛,觉少真的睡不着啦。不小心见到这位姬君颇有童趣的行为又没能及时躲闪开去,自然会被恼羞成怒的折腾一下,姑娘家脸皮总是薄一些的,哈哈哈!”三日月端起茶杯喝了口,“倒是没想到主公会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报复,我本来就是以美丽著称,战斗力低一些很正常嘛,甚好甚好,麻烦大家多多照顾我了。”   同样完全没有见过血的莺丸慢吞吞将茶杯放在茶盘上,看着远处和白色大鹅打作一团的鹤丸国永发出疑问:“这位姬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说,她真的是人类吗?”   “可是小狐并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到神明的气息,难道说是因为并不隶属高天原的缘故吗?”小狐丸揪起自己的头发看了看,有些沮丧的将其扔下去:“没有主公梳理,小狐的毛发光泽都黯淡了......”   “好了,你并不是真正的狐狸,而是一振太刀,别再拿头发的问题去烦审神者了。还是让今剑再观察几天,看看这个人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石切丸结束了这场谈话,拎着铲子慢吞吞顺着小路向庭院走去。剩下三人则继续捧着茶杯看鹤丸同白鹅互怼。   “呼啊!还真是没有想到鸟类中也有战斗力这么高的存在,吓到了吓到了!”他双手抓着鹅不断扑腾的翅膀将其拎起来,一时不查被对方拧住胳膊上的软肉死不松口。“疼疼疼疼!你们三个快来帮忙把这家伙弄开!”   眼看鹤丸国永已经出现轻伤状态,小狐丸拖着三日月急忙走过去。扯翅膀的扯翅膀,拽脖子的拽脖子,好容易才解救出白色太刀。不想这只鹅突然大声鸣叫,立刻从草丛里又钻出一只比它更大一点的鹅冲三人扑来。   这下连莺丸也坐不住了。他放下茶杯,走过去同另外三人一起试图赶走这两只大鹅。   “吭!吭!吭!”   “看见染上红与白的我……一会儿死了也是件可喜之事吧!”   偷偷端着一碟草莓大福路过的蜻蛉切已经看傻了。   “吭!吭!吭!”   “真热烈。我也认真起来吧。”   永远一同出现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三日月先生......这只是两只鹅而已!”   “吭!吭!吭!”   “呀咧呀咧......你们还是快点逃走比较好吧......”   被声响惊动跑过来凑热闹的爱染国俊摩拳擦掌:“哈哈哈,你们在玩什么?是祭典吗?”   “吭!吭!吭!”   “竟然能让我认真起来……!”   “吭!吭!吭!”   ……   “所以,这就是你们在家里闲着休息也会中伤的原因吗?”得到通知后匆忙将手头上的事情放下,茗带着一群小不点嗑着瓜子欣赏一对家养鹅的四杀记录。   白鹅见到主人出现,伸长脖子冲天空大叫几声拍拍翅膀一扭一扭重新回到池塘中凫水,留下四个衣衫不整受伤颇重的付丧神被惨无人道的围观。   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鹤丸国永受伤最重,几乎快要触发一血保护的他被其他刀剑扶着送进手入室,听到审神者的嘲讽,他非常不甘心的扭过头说道:“我只是想要拽跟鹅毛去逗弄那些小短刀而已,谁知道这家伙的攻击性这么强!”   拿着酒精打算沾棉球帮他擦拭伤口的药研藤四郎手一抖直接倒了半瓶上去,白衣青年顿时痛的缩成一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茗伸手抽出烛台切送过来的鹤丸本体,发现刀身上果然出现了严重伤痕。她伸手戳了戳,好奇问道:“这种并非直接接触造成的本体伤口还真神奇啊!每次出现的会在同一个地方吗?”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显然谁也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   “主公,也许下次鹤先生再做这样的事情时就可以得到结论了!”戴着眼罩的高大青年偏过头突然惊讶道:“大人,您的伞呢?嗯?没有雷声?”   “哈哈哈,是啊是啊,家中寄来的箱子里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小道具。只是呆在本丸的话,终于可以不必打伞了。早先只有我的卧室能瞒天过海,现在好多了,毕竟总是撑着伞也很辛苦啊!”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让人喊来歌仙兼定说道:“麻烦你和烛台切再跑一趟万屋,问问有没有狂犬疫苗,看上去挺严重的,估计得按最大剂量算。每人12针,四个人,记得一起把注射器带回来。”   歌仙和烛台切领命而去,受伤的四振刀面色铁青。虽然不知道疫苗和打针是什么意思,但狂犬病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事。   茗将过于宽大的袖摆扬到身后,带上口罩先将鹤丸的本体扒了个精光。一系列擦拭和修复后,她停了下来抬头向上看去:“你身上怎么带着沁?”   青年顿了一下苦笑道:“那是什么?难道是被鹅咬的太重吗?”   她再次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手上利索的蕴起灵力修复那块只可能在墓葬中形成的印记:“要说刀的话,我家那边,那些上过战场,陪着主人直到最后一刻的,大多都会成为随葬品。对于人类而言,希望在死亡的世界如同生者一般继续生活是永恒不变的追求,被他们所钟爱的东西就会以这种形式带在身边......所以身上带点小记号没什么不好的,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她将重新装好且擦得铮亮的太刀递还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想开点。”   知道审神者误会了什么,鹤丸国永并没有解释,他接过自己的本体欢快的跳了起来:“还是有主人的刀舒服啊,受伤了能享受到修复呢,全~身~轻~松~嘿嘿嘿嘿嘿!”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内番服,虽然已经看不到破损的缺口,但被弄上去的泥巴土块却没有消失,跑这么快应该是急着去换洗了。   不再去管疑似多动儿童的太刀,茗将视线转向剩下三人:“你们的受伤程度差不多,谁先来?”   三日月放心的把本体放在她面前的台子上,笑的一脸荡漾:“那就要受您照顾了!”   茗将太刀从刀鞘中褪出来,仔细看了看刀身后问道:“你们就这样没事把自己塞刀拵里?在本丸也这样?”   一圈付丧神不约而同点头表示同意。   茗头疼的用手撑住脑袋:“等歌仙他们回来了再去说一声,明天照着刀帐去买白桦木刀鞘回来,家里多少刀就买多少。等买回来你们自己分了用,不要无故增加我的工作量好吗?”   “哦呀,您把本丸称呼为‘家’吗?真是一个温暖的字眼。我见过的人类里,您算是最能适应环境的了,应该能陪伴我们几十年呢......是这样吗?主公?”   青年眼中的新月折射出锋利的光芒,直直看向拿着鹿皮忙活的审神者。   茗根本没把他扩散出来的压力当回事,兀自认真擦拭手中的太刀,纤细的双手连抖也没抖一下。她边忙边说道:“我所谓的住上几十年,是按照你们的大致寿命来算的。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永远存在吧?”   “怎么会呢?有形的事物终会毁坏,早晚之分罢了。”他收回气势,继续盯着她不放。   看着刀身上的裂隙被灵力修复,茗突然笑起来:“那么,本丸里那么多或是存疑,或是烧失,或是早就在历史中破碎的刀剑,是如何现出形体的呢?你们的存在,并不仅仅依赖于那些呆在博物馆里的展览品。”   三日月不再说话,将视线向下移向她的手指,葱白一样的十指一看就不像是做过重活的样子,尖尖的指尖白得似乎有些透明,修得整齐圆润的指甲上也没什么血色。他重新抬起视线看了看审神者淡樱色的唇,鬼使神差的蹦出了一句:“姬君,您真的是人类吗?”   “哪个鬼告诉你我是人类了?人类没事儿用撑个伞避雷吗?”   坐在边上的小狐丸吃惊道:“这样重要的事,您为何不告诉我等呢?”   茗翻了个白眼看向他:“你们问了吗?”   ......这他妈的就很有些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日常,这里有私设,还有一些百度来的刀剑保养知识,大家不必介意......毕竟我家里只有镇宅的风水七星剑,还从来没□□看过。等过年回去把他弄下来瞧瞧。 第12章 坑深十二米   无论心中有什么疑惑,众人此时反倒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气氛就这么僵在这里。茗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心思弯弯绕的刀们到底在捣鼓些什么,只管仔细用锋利的针刀小心剃掉目贯上沾染的锈迹,将其擦得闪闪发亮后才扣回去。   将三日月本体上的小物重新装好,她伸出一根手指,把太刀的反身轻轻搭在上面。不出所料,刀身轻轻晃悠了几下才倾斜着停了下来。   “就算是平衡不太好,刀刃也是极为锋利的呢!”她轻巧的挽了个刀花,将太刀还给他的付丧神。   接过自己的本体,三日月宗近懒散的笑了一下,一点也没有之前紧迫盯人的架势:“哈哈哈哈哈,鹤先生说的没错呢,有主人的刀果然日子要好过许多,我不擅长打扮,以后还请主公帮我喽!”   茗捧过莺丸的本体埋头修复,没有搭他的茬。   她手上动作极快,灵力也极为平稳,没用多常时间,剩下两振太刀也被修复得闪闪发亮,惬意的坐在手入室继续喝茶。   “真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啊!”捧起茶杯的莺丸像是刀生得到圆满一样喝了一口:“主公大人在现世的家也是这个样子吗?”   “差不多吧。”茗随手收拾着台子上的用具,接过小狐丸递过来的茶杯抿了抿放在一边:“我原本住的地方被国家划为自然保护区,为了不当钉子户只得迁出来和人类混居一处。好在补了我一个院子,还在博物馆挂了个文物修复专家的闲差吃空饷。”   他们正随意东拉西扯的聊天,只听一个少年边哭边喘从远处跑来。茗顾不上将修复工具装进箱子里,赶忙站起身想要走过去查看。   “主公,先让我去看看。”小狐丸拦住她打算起身的动作,转身站起拉开幛子门。就见五虎退抱着一个匣子边哭便往这里来,抽抽噎噎走进门看到审神者后眼泪就像豆子一样不要钱的往下掉:“呜呜呜,主公,小虎不是故意打翻您的东西,可是......可是这些刀......呜呜呜呜呜呜......”   他怀里的匣子被小狐丸送了过来,茗毫不在意的将其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直接倒在手入台上。伴随着铁片互相敲击的“哗啦”声,一匣子刀剑碎片就这样堆满了众人面前的台子。   “主公!这些......”一屋子刀都被这个场面吓坏了。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个需要打码的超恐怖画面。   三日月捻起一枚碎片看了看说道:“这不是时之政府实装的任何一振刀呢!”   “是啊,这些都是运气不好的倒霉鬼。”茗把五虎退揽在怀里,给他擦掉眼泪后一手顺着发顶向背心慢慢抚摸:“扑棱扑棱毛儿,吓不着。”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小短刀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这才有心思继续说:“这是我家的倒霉孩子,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被人专门收拢在一起当众用电气刀切断了。这几年人类开始反思,也逐渐明白了惜福,回头求上门央我好歹把它们的尸骨复原咯。遗憾的是里面的器灵没一个能留住的,可惜了......”   她冲着手入台挥挥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催动,这些铁片自动重新组合,一振振形态各异的刀出现在眼前:“这些孩子的年纪有大有小,然而最大的也就才六、七百岁,将将开出灵智罢了。人类啊,说他们什么好呢?唉......”   灵力扫过,那些碎片暂时被黏在一起不会破碎,茗将他们一一重新收入匣中:“待我有精神了再把他们重新拼好吧,总不能一个个身上还带着烧出来的楞子,多不好看!”   不知这些碎片让她想起了什么,审神者的表情非常难看,她对五虎退说道:“你那些小伙伴大概也被吓得不轻,论理我也不该再责备你,毕竟能够勇敢的承认错误并为之负责已经很值得表扬了。但是记住,没有下次,好吗?”   五虎退红着眼圈点点头,茗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去替我向你的伙伴们解释一下,还有谁特别害怕的带来见我。”   然后,本丸所有的短刀全部聚集在手入室前的空地上。看着乌压压的小家伙们,茗叹口气索性直接坐在延廊上同他们平视。   胆子很大的鲶尾藤四郎嚷嚷着要听故事驱赶恐惧,她同意了:“那么,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你们,我可以讲一个故事,想听什么?”   “为什么人类要将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刀剑当众切断呢?就讲这个故事吧主公!”不知是谁在后面加了一句,茗冷笑着看了一眼后排起哄的打刀:“你们平时不看历史书吗?这可不是个好故事,如果要扯开了讲,怕是明天也说不完。简单来说,是为了震慑其他人类,炫耀武力,增强权威感或是仅仅出于自我意识的膨胀。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忠告: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生物。你可以向他们献上金钱,忠诚甚至是爱......但是,不能把你的权力交到他们手上,否则必将后悔终生。”   扯出这个话题的加州清光愣了愣,被他的好友大和守安定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当众说出了一句潜藏在心底一百多年的话:“为什么......冲田君会放弃我呢......就算是折断了也不想和曾经日夜相对的主人分开啊!”   茗叹了口气:“哪怕存在血缘关系,无用之人也会被抛弃,不要说是一振折断的刀了。没有哪个人会在意自己的旧鞋子在思考什么,刀也是这样,没有用处,自然会被遗忘。”   “所以想要得到主公的爱就必须变得有用吗?”少年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茗再次头疼的用手撑住额头:“你就不能自己爱惜自己吗?谁规定了人类必须爱天天别在裤腰带上的一振刀!你给我讲讲这里的逻辑!武士珍惜爱护刀剑,是因为那代表着无上的荣誉和他内心的坚持,并不是有多喜欢这块长条形的铁片子。碰上个愣头青硬茬子,管你是谁,一顿乱砍扔地上垫床脚也是有的。总而言之,你们已然已经有了人一般的形体,那便学着做一个人吧,纵使往日里没想过,从今天开始,好好规划一下。”   她没好气的挥手轰走有些痴楞的刀剑男士们,抓了一把鱼食走到回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刚刚放进去的锦鲤喂食。贪吃的锦鲤立刻从池塘的各个角落游出来聚在一处,摇头摆尾彼此磨蹭着探头抢食。看着这些五彩斑斓的胖头鱼,她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哪怕不是无用之物,犯了忌讳也是会被抛弃的呢......”   茗将手里剩下的鱼食一股脑全部撒下去,拍拍手换了个方向慢慢向前走。行动间广袖如流云拂过,被风吹起的长发像是黑缎一样穿过回廊,随着她哒哒哒的行走声慢慢消失于远处。   现世,时之政府所在的大楼中像往日一般人来人往,位于顶层的会议室中团团围坐了几个并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他们忧心忡忡眉头紧皱,有人甚至紧张到开始啃噬拇指的指甲。   突然,他们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一串脚步声,外面的人推开会议室大门的一霎那,有人站起来急切问道“怎样?神宫的宫司传来确切消息了吗?”   来人沉重的摇了摇头说到:“几位大巫女耗尽心血也没能查到丝毫蛛丝马迹,只知道此事并未受到任何外力影响,黄泉之路就这么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就连伊邪那美命女神也不知所踪。如今消息已经传到高天原三贵子耳中,现下的谕旨是让我们尽快收集散落在人间界的灵气……然而无论是审神者的数量还是那些分裂出来的付丧神恐怕都难以完成所要求的数量……”   “怎么会这样?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想办法让新的刀剑产生出付丧神了,也可以敦促那些审神者更多的介入过去的历史,也许这样能够用存在于过去的灵力补充眼下的亏空。”   “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对了,那位专门请来的审神者呢?狐之助传回什么好消息了吗?”   “一切尚在观察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等天亮了补上   好吧,不用天亮,我边哄睿哥边用手机扣出来了。。。臭小子烦死了,根本不让我写,一看到我坐到电脑边就大哭大叫,抱歉更完了! 第13章 坑深十三米   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狐之助便带着时之政府的公文再次拜访了茗的本丸。毛茸茸的胖狐狸一出现在中庭,就被将此地划归自己地盘的一对白鹅拿住,好在它极其识趣的任由大鸟围观戳弄并未还手,总算是全须全尾被当值的付丧神讨要下来送到茗的房间外。   “茗姬大人,茗姬大人?关于藤原家本丸的处理意见已经制成公文发放下来了。由于您是直接当事人之一,所以时之政府邀请您后日出席一个听证会,内容就是如何进一步管理审神者的行为以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狐狸式神惊魂未定,整个身体的毛全部炸开,平白又胖上三圈。茗为了安抚受惊的小动物,特意让人从厨房端来了烛台切光忠特制的油豆腐来款待它。   看着瑟瑟发抖的狐之助,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可怜的小家伙,吃吧,这是我家的光忠早上才炸好的,全本丸没有不喜欢的。”   “在下就不客气了,我开动啦!”嗅到鲜美味道的狐狸顾不上害怕,迫不及待的大吃大嚼。吸满卤汁的炸豆腐微微带些劲道,咬进嘴里一抿,里面的汁水就会迸出来,层层递进的咸香带着微甜彻底填满了它的灵魂。   “这可真是!在下成为式神以来再没吃过比这更加美味的油豆腐了!说出去简直能羡慕死所有的同僚,茗姬大人,您真不愧是从美食之国来的审神者!”吃到佳肴的狐之助心情指数瞬间上扬,连毛茸茸的尾巴也不自觉摇晃起来,立刻就把刚才被两只大鸟欺负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口两口吃掉盘子里所有的东西,它伸出前脚扒拉出一条小手绢将嘴巴擦干净,这才重新端正蹲好继续说道:“藤原家的审神者不但触犯了现世的法律,同样也违反了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要求。虽然本人已经死亡,但这件事情的定性及司法程序并不能因此而取消,所以听证会还请您重视一下。当然啦,可以携带付丧神一同前往,保护您的同时还能跑跑腿,但请不要超过二人。”   茗颔首表示记下这事,又喊来今天担任近侍的包丁藤四郎:“去厨房让光忠装一份儿没碰过的油豆腐来给这小狐狸带回去吃。”自己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听说可以得到额外的美味油豆腐,狐之助高兴的将时之政府所在地及工作人员之间的关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清清楚楚。末了,它抹了把嘴说道:“政府内部没什么大的禁忌,对于一般审神者而言,只有顶层和地下室不能随意进入,还请茗姬大人谅解。对了,请穿正式服装参加听证会,虽然在下不认为您需要特别提醒这一点,但最近政府招募的审神者年龄越来越小,总有些年轻人不大懂规矩。”   想了想没什么需要补充的,狐之助叼起包丁端来的红漆食盒“噗”的一声从茗的面前消失。   “呐呐,主君!后天是要到现世去玩吗?可以带我去吗?”爱撒娇的小短刀立刻黏在她身边大胆的提出要求。   对于刀剑男士们而言,茗简直就是无限纵容不求上进的典型反面教材。自她来到本丸之日起,日课就彻底沦为了歌仙兼定和压切长谷部的工作。什么远征啊出阵啊,完全是敷衍了事。每每有刀担心的向她提出这个问题,得到的答复总是:“你们谁想去,组齐了人,带上刀装和御守就去玩儿吧,别忘了回来吃饭!”   简直就跟打发小学生郊游一样!至于演练更是懒懒散散,她宅在本丸里一步不动,全凭付丧神们自己安排,输也好赢也好,一点儿不往心里去。对于那些喜欢撒娇的短刀,她则是溺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想要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做什么,活脱脱宠坏孙子的老太太形象。   本丸不缺钱,审神者又从不赌刀,资源多的快从仓库里溢出来,每次演练遇到别人家愁眉苦脸赚钱捞资源的刀,歌仙兼定都会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唉......要是茗姬大人能更勤快点就好了,果然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啊!   茗伸手在包丁藤四郎脑袋上揉了一把,笑眯眯说道:“不是去玩哦!听证会是非常枯燥无趣的,你不会喜欢。我可以带你哥哥药研藤四郎去,让他回来讲给你听可好?”   于是药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弟弟走了一回“后门”,至于另一个带去现世的人选,茗选择了天天都被送进手入室好几次的鹤丸国永。   “你就不能管住自己别去撩那两只鹅吗?”每次看到青年一身狼狈坐在凳子上呲牙咧嘴疼的直嘶,茗都有一种扶额的冲动。然而那个白到发亮的付丧神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去找刺激:“这可是难得的惊吓哈哈哈,谁会想到我居然打不过两只鹅!”   “算了算了,让我那两只看家的鹅歇歇吧,你和药研随我去趟时之政府,转头还可同去现世拜访一位友人。”   事情就这样定下,且不论两个幸运的家伙背后被“切磋”了多少次,眼下他们将背负着全本丸刀剑的殷切叮嘱跟着审神者准备前去时之政府。   “鹤先生......算了......您不要闯祸就行。药研,主公在现世就交给你照顾,这是做好的便当交给你,还有我专门做的和果子,主公去拜访友人的时候可以当做礼物。要记得撑好伞,提醒主公注意着装......BALABALA......BALABALA......”烛台切自从知道审神者即将出门的消息就操碎了心,怕审神者过于懒散受到责难,怕鹤丸跑出去找惊吓作死,怕药研一振短刀出门在外被人欺负等等等等。他甚至和歌仙兼定一起连这三人出趟门就走丢的预案都做了出来。   鹤丸国永把久违的完好本体抗在肩膀上,不耐烦的伸出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行了光仔。耳朵里快要被你念出茧子来了,一切就交给我,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站在边上的药研从小山一样的包裹堆里挣扎出来,挑挑拣拣拎起两个食盒,然后把脸扭向一边表示地上的一堆完全不需要带出去,丢死人了!   “阿勒?你们都等在这里吗?”审神者从天守阁二楼走下来。为表郑重,她特意将黑色的留仙裙换成了青碧色,外面的长罩衫也改成了同色系,头上束起部分头发挽成一个圆髻,上面只簪了一只白玉雕就的栀子花簪子,余下的头发就那样自然垂着,耳朵上也象征性的坠了两颗白色东珠。   “主公大人,您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暖色系的裙子?您的脸色太苍白了,适当上点胭脂会更好呢。”买了一房间各种长度裙子的乱藤四郎已经成为本丸审美标杆,看到自家审神者仍旧一身寡淡颜色,顿时就不愿意了。   茗拿着伞向大门走去,闻言笑着说道:“因为我还是个未亡人呢,怎么好穿那些颜色衣服化妆打扮呢?”   本丸陷入一阵沉默,原以为她穿成这样是在恶搞他们,就像是第一天扬言要撞死在本丸大门上一样,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自以为不小心戳到审神者痛脚的乱吐了吐舌头,在自家大哥不赞同的目光中缩缩脖子嘿嘿一笑不再做声。   “好了,都板着一张脸做什么?我们最多两三天就会回来,这期间本丸交给歌仙管理。长谷部,要是有人趁我不在上门欺负你们,别管是谁,先照脸打走再说,有事儿我兜着!”她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撑开伞带着鹤丸和药研同早就等在鸟居下的狐之助汇合。   前往时之政府的方式并不麻烦,每一只狐之助都自带简易时间控制仪,只需要在里面输入正确的坐标静待一会就站在时之政府所在地的大门前。   “就是这里吗?现代建筑啊!”茗抬头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建筑物眯眼说道:“原来这就是2205年的流行趋势吗?怎么建的跟个骨灰盒子似的,还带个盖儿!”   狐狸式神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索性一言不发将三人带到听证会所在地然后就快快的跑开了。   茗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带着两个付丧神站在窗前向外看,半空中悬浮着的各种漂亮植物将冷硬的钢筋水泥点缀出细致的诗意。显然,时之政府将自身所在时空间的季节固定在了春天。   鹤丸安静不下来,看了一会就想四处转转。茗怕他一个人会出问题,只得让药研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等,自己则带着兴奋过头的太刀乘着电梯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除了最顶层和地下室电梯门打不开,其他楼层基本全部逛了一个遍。   转悠了一会,只听见身后额走廊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来者有些焦急的呼喊声:“茗姬大人,听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就等您一个人呢,请赶快随在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被睿哥坑死了......困啊 第14章 坑深十四米   茗跟着侍从很快回到会议室,里面人头攒动,已是坐得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坐在这里的审神者们年龄均未超过双十,综合狐之助之前所说,这些估计都是时之政府最近才招募来的,考虑到她们的心性和年龄,这次听证会只怕也是专门为了让她们学会保护自己。   药研一脸冷漠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只在看到主人回来方才抿出一抹淡笑:“大将,您回来了,外面的景色好吗?”他虽然生得一副少年身量,心性却细腻沉稳,更加难得的是忠诚度极高,是以早早得到了审神者的信任与重用。更何况粟田口一家在茗的本丸里过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就连太刀一期一振也闲适得放松下来越发幼稚的同弟弟们腻在一处,还有什么地方能有更好的生活呢?他们是有多么想不开才会做出不利于审神者的事情!   即便是脱胎于钢铁的刀剑付丧神,拥有了人的形体后也逐渐学会如人类一般审时度势。   茗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镶嵌有明珠的链子束在发髻上,听着外面滚滚闷雷顺手将黑绸伞收起交到药研藤四郎手上:“风景没看到多少,时之政府上上下下的位置倒是被鹤丸摸得清清楚楚。好在手上拿了邀请函,不然非得被请去喝顿茶不可!”   鹤丸国永缩在边上吃吃直笑,直到主持会议的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这才安静下来端正坐好。   听证会的前半段内容主要是向大众公布藤原家本丸发生的事件,并着重对审神者们发出警告,其次要求与会众人表决通过一项政策,即狐之助常驻本丸之事。如果有需要,每个本丸可以申请不止一只狐狸式神常驻,引导付丧神的同时也可以帮审神者分担重任。   “大将,这样一来那胖狐狸该如何处置?全本丸上上下下都不大喜欢它,贼眉鼠眼的活像一块腻人肥肉,恐怕时之政府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加严格的监控每一个本丸......”药研眉头紧皱,无论出于天性还是对目前生活的满意程度,他都不希望本丸现下的平静被打破,突然被塞进来的狐之助怎么看都极似一个不稳定因素,令他欲除之而后快。   趴在那里装睡的鹤丸懒洋洋把脑袋支在胳膊肘上笑道:“年轻人火气别那么重,一个式神而已,有的是办法糊弄。你该担心的是呆在厨房和茶室里的家伙们,对了,还有你那个奇奇怪怪的大哥!”   少年眉眼像本体一样锋利的看了一眼前辈冷淡说道:“我不懂您的意思,家兄身为四花太刀,背负吉光的荣耀,不可能做出悖逆之事!”   “哦,我可是从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呢,真是惊吓的不得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低沉,只有坐在一起的三个人才能勉强听清。茗把玩着手上的碧玺珠子嗤笑一声:“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少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插科打诨,当我不知道你有两身儿衣服?对我来说,你们选择任何道路都无所谓,只有一点,不许窝里横!”   被警告了的两人立刻乖乖坐好,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此时,刚巧放出了执法队记录的影像资料,属于藤原的药研藤四郎枕在茗膝上目光涣散,审神者调笑似的威胁让他如春冰乍破般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便是关于该本丸已经堕落的证词。   整个会议室此时鸦雀无声。一些感情纤细的女孩子甚至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跟随她们的近侍急急掏出各种物件哄劝自家主人,茗甚至看到一位三日月宗近情急之下将狩衣袖子塞进了审神者手中供其擤鼻涕。   茗笑着示意自家两振刀看过去,有些羡慕的说:“看看别人家的天下五剑,再看看咱们家的,心眼多的都快成筛子了。我是之前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现在要天天呆在本丸里听你们阴阳怪气的说话。”   她似真似假的笑着抱怨,鹤丸和药研都有些脸红的扭开身子。自家人知自家事,药研担心着一期一振,鹤丸则挂念着好歹算是同组的烛台切光忠。   “你们这些孩子啊!身上带点小记号又怎么样呢?身处地狱才懂得仰望星空,曾经过往之事不过是前行道路上的小尘埃,既然已经迈步跨过来了,为何又要念念不舍回头看?”茗看着主持人不断调动气氛,意有所指的说道。坐在一边的鹤丸国永突然老实下来瘫在桌子上:“您真的不在意吗?即使我的手上沾染了人类鲜血甚至是......噬主?”   “瞧你说的,哪振刀没沾过人血?!真有这样的,要么是装饰刀,要么是菜刀,我又不是人类,做这副惫懒的样子给谁看?给我坐直了!好歹也算是千锤百炼才从熔炉里走出来的,少给我装娇弱。刀噬主?你就只是一振刀的时候能自己跳起来捅死主人吗?无非是人类自己作死罢了。至于现在?你白长这么大个子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谁待你不好抄本体捅了他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少见多怪!”   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听得两振刀一愣一愣的,鹤丸突然“哇”的叫了一声,伸手就要抱住身边的审神者蹭。被怪叫吸引了注意力的人们一看作妖的是鹤丸国永,立刻又是理解又是同情的看向茗:“一看就是新人,居然有胆子带搞事王鹤丸国永出来参加这么沉闷的听证会,也是醉醉哒!”   茗推开扑上来的太刀,抱歉的向主持人笑了笑,随即坐直身体向四周的人们颔首表示歉意。一些眼见的审神者认出她就是出现在影像资料里的那个女子,顿时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充斥整个会议室。   主持人见此,立刻急中生智说道:“茗姬大人,作为这次事件的亲历者,您怎么看?”   她理了理发丝抬头看向主席台,宽大的袖摆像是蝶翼一样随着动作轻轻拂动:“我没什么看法。最初只不过是为了哄我的初始刀高兴,谁知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不过倒是有句话想对在座诸位说......”她看了看那些青春逼人娇俏可爱的女孩子们,微微叹了口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弃,孝之始也。你们来到陌生的地方,和不认识的刀剑相处,同狰狞的敌人作战,若有闲暇时光,还是多多进益自己,少去四处游荡为妙。哪怕不替你的刀剑们考虑,也要多想想家中日渐年迈的父母双亲还在翘首以盼掌珠归来,不要做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孝子!”   说罢,她合上双眼靠在椅子上不再动作。四周私语声逐渐加重。这些话,有的人听了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有的人则嗤之以鼻不以为意。茗也不去在意这些,真到了那一日,想起今时之言能不后悔的也算是硬气一回了。   听证会前半部分结束的很快,到了表决狐之助一事时,主持人再次点了茗出来:“茗姬大人,您怎么看式神常驻本丸之事?”   “唔,我坐着看......要来便来,不要惹是生非即可。”她换了个姿势,斜斜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抬眼一望端底是媚眼如丝,看得监控镜头后的几个人呼吸都粗了几分。   “没想到这位重金求来的审神者容色如此之盛,这可真是......哎呀......”曾经出现在顶层会议室的一位中年男子抚掌大笑几声,正待凑近一些仔细赏玩,却发现戍卫在她身边的药研藤四郎同鹤丸国永目光犀利直刺而来,即便隔着摄像头也逼得他不得不将目光从茗肩头移开。   男子干笑几声强行化解尴尬,转过头去浓黑的眼底不知在思量什么。   最终,听证会没能表决通过狐之助常驻本丸之事,哪怕前来与会的审神者们再稚嫩,跟在身后的刀剑可都不是傻子。自家一窝子刀争宠尚且来不及,再弄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付丧神们虽然接受了时之政府的招募,但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由人捏扁搓圆的性子,想安排个狐狸来监视?没门儿!   走出时之政府的大楼,茗立刻张开黑伞,天边的雷声顿时杳无踪迹。鹤丸国永简直快要好奇死了,他围着审神者转了两圈,殷勤的接过伞替她撑着问道:“主公,为什么您不打伞就会打雷?”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打伞就打雷,我又不是雷公!必须撑伞是因为我不能出现于人世,当然,没事儿我也不爱去黄泉。你那是什么表情!”她瞪了被吓楞的鹤丸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人类......”   “是是是,您不是人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可是这和不能在人世出现有什么关系?本丸里也算人世吗?”他像只被毛球缠住了的白□□咪一样抓狂的挠了挠脑袋:“抱歉,您到底是什么?”   茗大笑道:“你猜?”   白色太刀脑子里瞬间翻过了一整本《百鬼夜行》,到底也没能找到哪个大妖能和审神者靠上边的。   “难道不是一个国家,连鬼怪的品种也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主公主公,您是个啥东西?   茗虹:你才不是个东西! 第15章 坑深十五米   许是逗弄后辈上了瘾,茗对于鹤丸之后的所有问题一概笑而不语,问急了就是一句“你猜?”,硬是折腾得太刀直炸毛。全程站在一边旁观的药研很是欢乐了一会儿,谁叫鹤丸最喜欢吓唬小短刀而粟田口家短刀最多呢?   闹了一阵子,茗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怀表凑近眼前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时间该差不多了啊?”身后的两振刀刚想发问,一辆火红色的保姆车停在他们面前,里面钻出来一个全身上下超级环保的年轻人。   来者翠绿色的头发,戴了一副茶绿色的眼睛,穿了一件深绿色的T恤,套了一条墨绿色的牛仔裤,踩了一双草绿色的人字拖,搭配着亮眼的红色小车简直就要闪瞎人眼:“请问是茗虹前辈吗?久等了,主人派我来接您,请上车吧!”   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主公友人家的侍从,鹤丸国永立刻端起皇室御物的架子,非常矜持的微抬下巴答道:“有劳。我家主公确实等了一会儿。”   他麻利的安排药研跟着茗坐在后排,自己则打开副驾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鹤丸很懂嘛!”审神者忍不住夸了自家刀一句,成功让他翘起尾巴:“我之前可是经常往返本丸和现世,知道的多着呢!”   “哈哈哈,那你回去以后可要多给我讲讲!”   “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一路闲聊,保姆车朝着背离城市的方向驶去。药研藤四郎起初还打算记下行进的路径,三转五转之后已是茫茫不知身在何处,他悚然而惊,转头看向低头拨弄腕上手串的主人:“大将!”   茗竖起手掌阻止他尚未出口的话,侧头向外看了看道:“快到了。”   “是啊是啊,主人居住的地方有点偏僻,吓到那位小朋友了吗?”环保青年笑着拍了拍方向盘:“放心,我干这一行已经很久很久了绝对不会出岔子。”   语毕,保姆车直接冲出公路驶向大海,浪花四溅后一切恢复平静。来来往往的车辆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辆红到扎眼的车开进了海里,径自忙忙碌碌的奔向目的地。   感觉自己的刀生和三观都被捏碎重组了一遍,药研和鹤丸绷着脸坐在座位上极力保持形象力求不给主君丢人。前者确实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后者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不知道打开车门会是什么情况呢?海水会灌进来吗?那条鱼好丑!哎呀,被吃掉了......   待车子重新开出海面,眼前出现了一片金黄的沙滩,几个身穿齐胸襦裙梳着高髻的女子叽叽喳喳围上来:“阿青阿青,可是娘娘的贵客到了?”   被唤作阿青的环保青年侧身对茗说道:“茗虹前辈,这是主人家新近收进来的几个侍女,特别顽皮,你大约没有见过。”   茗笑了笑:“无碍,她们能保存至今也是难得。”说罢,坐在前面的两人推门下车,鹤丸则几步赶过来替主人拉开车门。药研撑开黑绸伞,茗迈出车门口从他手中接过伞柄:“把光忠准备的和果子拿出来备着,咱们走!”   那些欢快的襦裙少女笑嘻嘻凑过来靠近茗,却被一振白色太刀挡在一臂之外:“主公,这些女子......”   远远望去,这群少女肌肤莹白,走近之后才能看出她们白中泛青,衣饰虽然华彩辉煌但却总在边边角角少了些什么,加之五官眉眼虽然妩媚却缺乏灵气,僵硬板刻的同其欢快笑声背道而驰,诡异得平白让人背后冒汗。   “嗯,她们是陪葬陶俑的器灵,漂亮吧?如此精致的三彩工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茗淡定的安抚有些炸毛的付丧神:“按理说,你是最不应该怕她们的啊,都在土里呆过也许会有共同语言......唔,要不要我放你假去找妹子们玩?”   鹤丸把脑袋甩出残影拒绝了审神者的一片好心:“这个惊吓有点大......”   被他的反应逗笑,茗提起裙子跟着一众陶俑向岛上唯一的建筑物走去,边走边说:“我这个故友比较特殊,最是喜欢精通音律的风雅之人。论理我该带歌仙兼定来,可惜本丸里少得了我,少不了他。等下你们见了就会明白,如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保持安静好了。”   陶俑侍女在前方领路,绿荫掩映中的山道两侧不时有好奇之“人”露出半个脑袋围观。   吃瓜群众甲:“那个全身雪白的小哥儿生得真俊,估摸年龄也和奴家接近,不知能不能恳请娘娘将其留下,养着看看也好啊!”   吃瓜群众乙:“还是茗虹大人身边那个黑发童子好看,眼睛还是紫色的,能扣下来吗?”   吃瓜群众丙:“要是奴家的孩儿还在,怕是和那黑发童子差不多大了吧......嘤嘤嘤嘤嘤嘤......”   吃瓜群众丁:“吵什么吵!有这时间不如多看几眼!啊~还是那个白发小哥儿好,你看你看,他在冲我笑!”   “明明是在冲我笑!死肥婆!”   “你走!胖子!”   “好了好了,再说和PANG有关的字眼小心娘娘砸了你们!”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已经迅速重新组合好三观的药研目不斜视,假装自己的侦查值忘在本丸没带出来,一路默默跟着茗来到庭院门前。   此时这里已经守了一对长相一样提着宫灯的宫装女子,留着小山眉,点着品红口脂,云鬓低垂。她们见到茗立刻屈膝下拜,退开几步后才转身将一行三人让了进去。   阿青笑着拱手揖了一下告辞道:“茗虹大人,前面就由长乐姐姐和未央姐姐领路,我出去了。”说罢他领着那群陶俑侍女向另一个方向的侧门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前行不远,长乐未央姐妹将他们引到延廊下,这个庭院的主要建筑物雕梁画栋、华彩非凡,热烈而大胆的色彩泼出了一股天潢贵胄的豪气。   “还请来客将武器留在这里。”两个宫装女子再次下拜后指着一个台子说道。   药研和鹤丸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攥紧了本体看向茗。   “进去跟你们主子说: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想弄死她个只会叫唤的灌灌还需要用刀?我是来讨债的,不是来跟你们耍心眼子的。”茗歪了歪头,用一副讨论天气的口吻说出不得了的威胁。长乐和未央互相看了一眼,姐姐留下陪侍在侧,妹妹快步走进珠帘后的房间通报。   没多时,未央红着脸跑出来跪下道歉:“还请茗虹大人息怒,奴不知规矩,冲撞大人了。”   茗懒得理她,径自领着两个付丧神掀开帘子走进去。绕过屏风,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大殿,金箔打造的花草纹贴在朱红漆就的柱子上,就连殿上的藻井也描红点翠,鲜艳得刺眼。   “都这么千把年过去了,你的审美怎么还这么愁人呢?”她收起伞坐在侍女搬来的软椅上,鹤丸国永和药研藤四郎站在她背后一言不发,警惕的目光扫向岛主人所在的地方。   “嘻嘻嘻”的娇俏笑声从主位传来。   茗的对面是一张贵妃榻,上面半躺着一位满头珠翠的女子。她很美,将人体所能表达的丰腴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可惜的是,坐在她对面的三个人都不会欣赏美人。   主宾刚刚坐定,茗端起茶水浅尝一口放下说道:“我来拿东西。”   那位美人咯咯娇笑:“姑姑,您老许久不曾来看过奴,才刚坐下就说些没意思的事儿,奴家不依!”她的声音甜美软糯,韵律动人,只是普通说话,听起来也像是枝头鸣禽在唱一支悦耳的曲子。   要是个审美正常的男性,这会已经被迷的不知东西南北,然而无论是审神者还是付丧神全部保持了一致的面无表情。茗冷淡的弹了弹袖子:“我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李家三郎,东西拿来,我这就走。”   “您也太薄情了!”她嘟起嘴坐起来,软绵绵没骨头一样靠着床榻道:“奴家好喜欢小螺呢,可以留下吗?”   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翻了翻念道:“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唐代传世孤品,现藏于宫内厅正仓院本院。”对面的女子翻了个白眼:“乐器就要拿来演奏曲子,白放着才是浪费!”   “呵呵,有本事去对政府说这话去。你现在的归国申请可还没通过呢,要是想一辈子呆在这个破岛上你就可着劲的作!”茗端起茶又抿了一口:“还有金银细装唐刀,这俩是上面点了名要收回去的。要不是为了这俩小东西,也不至于劳动我一个老婆子跑这么大老远出来给人打工!快点快点!”   那丰腴美人又歪缠了一会,眼见事不可为,只得偃旗息鼓唤人进来:“去把前几日送来的两个小家伙带过来。”说罢,她从榻上站起身,袅袅娜娜的走到茗身前:“姑姑~您来这儿一趟可真不容易,这两个小哥儿是给我解闷儿用得吗?”   审神者头疼的叹了口气:“别拧了,你那腰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俩本体都是刀,你敢留着?”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超大号纸箱,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X生源减肥茶”、“X旋肉碱”、“减肥咖啡”以及大大小小的代餐奶昔。   美人顿时高兴的小小一跳,合掌赞叹道:“还是姑姑最懂我!现在人类都不觉得胖好看,一个个恨不得细溜的跟筷子一样,不行,我也不能落后让三郎厌了。等我瘦下来了估计也已经回国,到时候请姑姑去骊山华清池的庄子游玩!”   “你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什么好呢?算了,还是去睡觉吧! 第16章 坑深十六米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闲坐着聊天,药研和鹤丸假装自己是两根桩子不声不响站在茗背后一言不发。审神者允许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正是明明白白当面告知“我信任你们”。   少顷,守在门外的长乐未央姐妹领着两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华服青年,他眉目端正,五官疏朗豪迈,身穿石青色大衫,宽袍大袖腰系玉带,下面挂着一振装饰有繁复累丝金银小物的红鞘直刀。跟在后面的是个穿着紫色襦裙抱着一面檀木琵琶的少女,她头上带着的螺钿饰品在日光下晕出细腻的七色光芒。   两个原本不搭调的人一前一后,莫名走出了一种奇异的和谐感。琵琶少女酡红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青年身后,前面的男子看似快速前行,却又频频侧目观察后面的少女是否跟了上来。   两人走入室内站定,青年抱拳单膝跪地,少女敛衽福身行礼,待茗微微颔首后各自起身。   “多谢前辈们及时解救我等,茗虹大人及杨娘娘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青年又行了个揖礼,后面的少女也跟着又福了福。   茗端起茶,隔着雾气看向他说道:“无碍,左右大家都是同样的根脚,能拉你们一把也不罔跑这一趟。能说一下为何你们这些出身华夏的器灵会突然求援吗?收回你们这样的文物要比那些普通器物难上百倍,此次若不是该地时之政府三番五次上门求人承担审神者,我们真的没办法开口讨要你们。毕竟正仓院可是人家皇室私库,只有往里进的,哪有往外出的?”   青年和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后者上前一步解释道:“并不是我们无事生非。大人,这里的神国已经快要消失了!”   茗的手顿了一下:“神国消失?说明白一点。”   “是!”少女略微思索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我们一直在收藏之处沉睡,约是三百年前才突然惊醒,自那以来就感知到这里的灵力开始变得稀薄。”   “灵力逐渐稀薄是正常现象,各处均是如此。”茗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厚重的威压不知何时已经层层压下,少女的脸有些发白,她加快语速:“如果是正常情况也不算什么,问题是灵力稀薄的太快了,好像被人刻意抽走一样。我们所在的正仓院还好,那些大型博物馆中收藏的许多器物已经开始出现灵力溃散的现象,有的器灵就这样生生被耗死了......还有些器灵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她突然咬住红唇,目光有些恐惧的扫向审神者背后的鹤丸国永——手上的刀。   茗回头对身后的付丧神说道:“鹤丸带着药研把光忠准备的和果子送到茶水房去,等下我们直接回本丸。去吧。”   鹤丸国永立刻带着药研藤四郎走了出去,大殿的门被守在外面的长乐未央重重合起。   看到付丧神走了出去,茗皱眉问道:“最先消失的那些器灵......不会就是这些刀吧......”   “正是他们。大人,这些原本已经消失的器灵突然间神不神妖不妖的重新出现,看上去似乎还被强行赋予了人类的形体与情感,实在是太可怕了。阿金觉得事情不对,这才千方百计辗转向国内求救......”少女显然是怕的很了,头上的螺钿装饰跟随她的颤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站在边上的青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茗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极有规律的敲击着边上的檀木小几:“你们所知道的第一个消失的,是谁?大概在什么时候?”   少女努力想了想答道:“我听那些本土器灵传递的消息,说是一振名为三条宗近的太刀首先失去器灵的。时间大概是在一百年以前。”   “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马上联系人接你们离开这里。”茗一边说一边在掌中凝出一只红色的雀鸟,圆圆胖胖的像是一只刚会飞型的小麻雀。它蹦跶了两下,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不多时,曾经给她送过快递的两个青年凭空出现。   “茗虹大人,我等前来接人。”黑衣青年行了一礼立刻转向抱着琵琶的少女:“螺钿紫檀五弦琵琶,金银细装唐刀?”   青年和少女点头核实了身份,白衣青年掏出一根锁链:“哈哈哈......职业习惯,不,不是用来捆你们的哈。请拉着这根锁链,咱们这就出发吧。”   青年和少女:......   送走他们之后,茗看向靠在贵妃榻上的美人,对方无辜的嘟了嘟嘴:“姑姑,我只知道灵力变化了,那些刀啊剑啊的我可不敢沾边儿......不过前几天手下的小妖来报,说是这里的轮回已断,地狱消失,很多凶狠的大妖借机逃了出来,您千万要小心!”   “我劝你别作死,趁早躲远点。”茗重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走向门口,走到一半侧身说道:“这里的水怕是混得很,一个只会唱歌跳舞的肥鸟就别掺合了,不想变烤鸭就老老实实回你骊山呆着。”说完她便推开门唤人去寻自己的付丧神过来准备离开这里,背后传来有些抓狂的娇嗔:“讨厌!”   这里按下不提,却说另一边鹤丸带着药研走出门去,守门的姐妹花几乎是压着他们的后脚跟将大门死死合住。药研藤四郎眉头一皱欲回身同她们理论,却被白色太刀拖着走开很远:“既然主公故意支开我们,那么剩下的东西就不该是你我知道的,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你就乖乖和我一起送和果子去吧。”   短刀少年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回头看向殿门担忧的说道:“我只是怕大将吃亏......”   “哈哈哈哈,放心吧药研,这位主公可是会给我们带来巨大惊吓的,怎么可能吃亏?走吧走吧,话说......你知道茶水房应该在什么方向吗?”   他们拎着一盒果子兜兜转转好几圈,最后还是鹤丸“出卖色相”讨得一个路过的侍女欢心,这才找到了接收和果子的地方。   “我们娘娘从来都不吃外面做的东西,不过既然是茗虹大人带来的,那么便留下吧。”厨娘接过食盒走进屋去,转身又拿出一个纸包:“这是我们自己制的点心,烦劳两位带回去。”   鹤丸伸手接过纸包,高高兴兴坐在茶水房外的石头上同厨娘聊天,一路从时间朔行军聊到本丸里的两只白鹅,直把厨娘逗得哈哈大笑。他说到激动处还要站在石头上表演,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住在这里的都是妖怪吗?”   厨娘心情极好的答道:“你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刚刚开了灵智修出人身的吧?神、妖、鬼、灵都分不清楚。哎呀哎呀,还好遇到的是大姐我,别人早不愿意你了。神鬼且不论,妖、灵之类区别还是很大的,有形之物后天开出灵智进而修炼便是妖,先天知之者即为灵。这先天和后天的差别可大了去了!譬如茗虹大人便是先天器灵,瞪我一眼我都不敢喘气的,你们俩看上去年轻,倒是有这个好运能跟在大人身边!”   两个付丧神愣了一下,正想继续问些什么,只见远处未央疾走而来:“两位,茗虹大人正在找你们,请跟我来吧!”   她笑眯眯的看了厨娘一眼,后者立刻低头走回茶水房不再出来,鹤丸与药研也只得跟在她后面去同审神者汇合。   再次见到她,两振刀都有些小别扭。主人的种族从人类变为非人,现在又一路狂奔向不可知的领域,真是让刀不知所措。茗倒是没有在意他们的沉默和打量,这么长时间他们要是没探知出什么才真会让她失望。   那个一身环保色的青年神出鬼没的再次出现开车将他们送到来时的海滩,躬身致意后连车带人瞬间消失。鹤丸国永憋不住话,大喘几口气问道:“主公,那个司机是个什么?”   茗一边联系狐之助前来接人,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他:“阿青是只青鸟,专司传递消息,现在手机电脑都普及了,不是保密性极高的事情根本不用谁去专门送信递话,他只得转行当司机。这年头,做妖怪也得与时俱进啊!”   这次换做鹤丸吐出一串省略号,已经调整好心情的药研突然开口道:“大将不是人类反而更好,我们能长长久久的侍奉一个主人也是福气,总好过颠沛流离辗转世间,对吧鹤先生?”   鹤丸国永:你们是挤兑我上瘾了吗?   说话的功夫狐之助出现在他们身前,哭哭啼啼的胖狐狸一见到茗顾不得擦鼻涕急道:“审神者大人您可算是联系我了,本丸里都要炸窝了您赶快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洞越来越大,已经放弃修补了...... 第17章 坑深十七米   狐之助连哭带喘,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好在还算能顺利的打开时间装置,茗也就懒得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反正一切等回到本丸后自然就能揭晓,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很快,他们就站在了本丸大门前,正是出发的地方。鹤丸和药研上前推开大门,茗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第一时间感知到主人归来,付丧神们乱糟糟的挤在中庭,她抬头点了点人数,发觉缺了几个人,于是直接问道:“长谷部呢?”   领着一群弟弟的一期一振立刻回答:“长谷部君在手入室,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茗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十分诧异看向蓝发青年:“受伤?你们出去玩不都是带着御守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一期一振有些为难,他非常不习惯在同僚背后转述什么,但如果不立即说明,也许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啊......抱歉,事情是这样的,您离开不久弟弟们闲着无聊去帮长谷部及歌仙做日课,锻刀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一位新的同僚,这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停下来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但是新人的辈分比我等要高出一些,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原本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是昨天有一位审神者派遣她的付丧神前来送了张帖子......新人和来使没说两句就动起手来,长谷部君挺身而出然后就受伤了......还好那天他们刚刚出阵回来,身上的御守还没有摘掉......”   茗先是回头看向跟她一同归来的两振刀:“鹤丸和药研去休息。”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先去修复伤员,让新人到手入室去见我。除了长谷部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一期一振答道:“没有了,三日月殿和小狐丸殿及时出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扩大。另外,对方付丧神送来的帖子已经放在您的书桌上。”   她眯起眼思索了一下,挥手让众刀先散开:“嗯,那就先这样,你安抚好短刀们,如果有处理不了的问题只管来找。”说完便沿着回廊向手入室的方向走去。   压切长谷部一开始没想到对方会动真格。毕竟这是自家地盘,外来付丧神既没有主场优势,也没有什么理由同自己死磕。信件已经送到,只不过是几句口角,谁知道这些千年老刀脾气怎么会如此火爆,打到最后双方都爆出了真剑必杀,自己重伤不说,对方也没得什么好处。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右胳膊,应该说幸亏自己机动值高躲过了髭切的会心一击?   他低头看向空空的双手,眼神有些迷茫:主公的命令,到底算是完成了还是没有完成呢?   茗推门走进手入室就看到打刀一脸脆弱的泡在池子里,布满裂痕的本体孤零零的被他放在手入台上。   她叹了口气,又是一个问题儿童。   点头答应接受审神者一职时她就明白此行不说是凶多吉少只怕也要坎坷艰难,真的进了本丸才发现前有重重疑云,后有责任压身,周围还净是些大小麻烦精。狠狠心不是不能闭眼不管,但器灵诞生不易,能够走上这条路的多是历经磨难之物,凭心而论,她真的很难看着他们堕入黑暗视若无睹。   茗打开手入室的柜子,抱出一件干净的棉布垫子,又拖出修复常用的工具箱。直到她将垫子铺好工具摆好并将压切长谷部的本体轻轻放在棉垫上,精神恍惚的青年这才发现让他纠结不已的主人就端坐在自己对面,正轻轻用手拂过他布满伤痕的本体。   长谷部的耳朵突然之间烧得火红,他不顾一切想要站起来,行动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此时衣衫破损形象欠佳,再加上主人的特殊情况,一时犹豫机动值过高的弊端显露无疑——青年“啪叽”一下把脸磕在了水槽上。   无论是谁,只要拥有类人的身形,鼻子遭受重创都是一件“长使英雄泪满襟”的事,打刀青年单手捂着脸,形容狼狈的缩回到池子里,清澈的水面上弥散出可疑的红色液体。   “您回来了!我长谷部,一直在等待主人的归来!您需要问在您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吗?请问吧......”他背对着茗瓮声瓮气说道,要不是微微颤动的水面,谁也不会发现他此时羞愤欲死的心情。   为了不让自家的倒霉孩子一气之下跳进隔壁刀解池,茗淡定的忍住爆笑的欲/望,十指灵巧的快速拆卸受伤打刀的本体,迅速开始进入修复时的专注状态。   许久没有等到主人询问的长谷部有些灰心丧气,茗的沉默被其视作不满和惩罚,他惶然转身请罪,却看到审神者戴着口罩做在蒲团上,正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他受伤的本体。   她的脸被口罩遮住,看不清此时的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此时只有面前的“压切长谷部”,再也没有其他。青年有些别扭的重新背过身去,微凉的灵力通过刀身传递到他的感知中,逐渐将那些伤痕一一修复。   一点也不像演练场遇到的其他刀剑所说的那样,审神者的灵力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粉红的、旖旎的联想,冰凉冷淡,暗藏锐气,但又没有杀机四伏波诡云谲的感触,反倒让身为刀剑的他突然间既像多年流浪在外回到故乡的游子那般怀念,又像受了委屈无处申诉的孩子终于找到可主持公道之人那般心酸。   “我出于刀工长谷部国重之手,原本是振身长三尺余的大太刀,后来为了符合主人作战的需要被打磨到打刀的长度。被献给织田信长后曾被他带在身边一段时间,后因压切藏在茶棚下的茶僧而得到‘压切’之名。”他忽然之间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没过多久便被信长公赠给了黑田如水——一个说客,连织田家的家臣都不是的人。第二任主人并没有亏待过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如果我还留在那个人身边,本能寺时他是不是就能逃得生天......毕竟,我可以斩断一切阻碍主君前行的障碍......为什么!”   在他一声涩过一声的“为什么”中,茗完成了刀身的修复工作,付丧神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恢复完好无缺的状态。她将打刀收回刀鞘放好,淡淡说道:“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没必要纠结那么久,历史有其必然性,无论你在不在身边,你的前任主人都走不脱名为死亡的绳索。人类的生长环境,所受教育,行为习惯都是造成他们走到末路歧途的原因,哪里会因为一振刀就轻易改变结局。先说说你是怎么受的伤吧?”   长谷部沉默了。被上门送信的别人家付丧神打到重伤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况且审神者临出门前将本丸对外之事悉数交由自己处理,头一遭就出了这样的状况,追求完美的青年自觉未将最好结果呈上既是无法完成主命......无法完成主命意味着此刀无用,无用之刀当然可以被当做一件普通物件赏赐给随便什么人......然后,他一头扎入了脑内绝望的小剧场中。   “这个孩子因为父之故方才遭此大难。”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透过幛子门传了进来,长谷部的头埋得更低了。   刚刚来到本丸第三天的小乌丸拉开门走了进来,抬头就见面无表情的审神者端坐在蒲团上:“你在谁面前自称为父呢?睁大眼睛看清楚点!”   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小乌丸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是真不知道这位祖宗也有出山的时候。本丸里其他年轻的刀剑看不清她周身裹挟的刀气与血色,出自伊势神宫的他还能看不清楚吗?哪怕不知其名号,也该能大致估摸出对方的实力,时之政府竟妄想将这位强行留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即便是灵力稀薄的当下,高天原三贵子也不一定能在她手下走过几招。想到时之政府强加给他的任务,对比一下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最后再想了想种族隔阂,号称日本刀之父的小乌丸认为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谋划如何抱大腿了。   什么大义,什么牺牲,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在这活祖宗面前绝对无所遁形。就凭人家可能活过的年头也足够逗他们玩上好几圈儿,要作死你们自己去,老子不干了!   “大人......不知您是何方大能,竟被请来坐镇此处,不知该如何称呼?”乌鸦童子一样的少年低头俯身行礼后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一边,躲在池子里不敢冒头的长谷部惊讶得几乎忘记呼吸——这位新人昨天还脾气火爆的不顾自己才一级的等级硬要挑战人家家满级的髭切,我一定是受到过重打击眼前出现幻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睿哥睡觉居然会从床上掉下来,然后滚在地上继续睡...... 第18章 坑深十八米   茗没有回答乌鸦童子的问题,曲起手指规律的敲击手入台,小乌丸不敢造次,保持着恭敬的站姿一动不动。两方正在僵持中,却被压切长谷部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原来他把自己整个埋进水里,一时没憋住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呛得咳嗽声惊天动地。   压切长谷部:不要拦我!我要去跳刀解池!   审神者忽的笑了出来,恍若芙蕖盛放,她拿起修复好的打刀走到它的付丧神面前说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对于刀剑而言,一时胜负不算什么,只要命还在就总有翻盘的一天。”   青年有些迟疑的抬头问:“我......完成了主命?”   茗用袖子捂住嘴角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你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了。当然,如果能够不受伤的话会更好,继续努力。”   得到主人肯定的长谷部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他高兴地从池子里爬出来,顾不上整理衣服,微微鞠躬行礼后紧接着来了一句:“主公,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手刃家臣?火攻寺庙?请随意吩咐。”   木质地板被他身上地落下来的水砸得噼啪作响,茗伸出手指拂了一下,他的衣服立刻变得干爽起来。笑看这家伙激动的摸样,茗心情极好,她微抬下颌露出一个骄矜的表情,看着再次向自己行礼的付丧神说道:“现在还不需要你动手,等时机到了自然有用你的地方,先回去休息吧。”   哈哈哈哈哈!终于遇见了一位极有胆色的主人,长谷部摇着尾巴美滋滋的听话回去休息:“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什么事都可以为您呈上最好的结果。”   目送打刀退出手入室,茗这才转头看向一直被她晾在一边的,只有一级的小乌丸。   感觉自己像是被砥石扫了一遍,非常识时务的少年抬头灿笑:“主公,吾有要事禀告。”   “那就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和前来送信的付丧神发生冲突。”她不再去看小乌丸,转而开始收拾散在手入台上的修复工具,素白的手指轻轻将各种刷子软布一一拨弄到应该呆的地方,细细碎碎的声音响了一阵,只听少年笑着问:“您是否已经看过送来的帖子了呢?”   她挑起眉毛:“哦?这两件事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当然,如果送信的刀是髭切和膝丸的话,吾同他们发生冲突再正常不过。”小乌丸的眼睛眯了起来,氤氲着杀机与血色:“那些鲁莽的不肖子不该折断敦盛少主的小枝,如果仅是因战争失败而身死,那也没什么值得怨恨的,然亡者的爱物不是胜利者戏弄的对象......吾未能守护平家,亦是心中一大憾。”   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是不是都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难道平家的覆灭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腐化和堕落吗?平清盛成为太政后朝中重要官职皆为平氏出掌,朝外许多诸侯国亦落入平氏手中,平氏子弟日渐骄奢跋扈,岂是你一振口不能言身不由己的刀能左右的吗?”说完她敲了敲身边供前来修复的付丧神打发时间的书架,上面赫然摆着一本《平家物语》和一本《源平合战》,“没事多看看书!再说了,就算你想为前主出口恶气,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否则报仇不成还会伤及无辜之人。这段时间你就和短刀们一起出去练级吧,等练度能看得过眼了我再带你们去把场子找回来!”   小乌丸闻言躬身行了一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茗挥手止住:“你先下去吧,有的事,要想好了才能说出口。”   乌鸦童子后背猛然渗出一层冷汗,他差点就在这个极有可能被监控的地方向审神者和盘托出时之政府强加给自己的任务。万一消息走漏,岂不是平白给审神者带来危险?眼下政府自以为以有心算无心,谁知道他们会出些什么样的昏招来,哪怕这位老前辈实力超群也不一定能架住阴谋诡计的黑手,一切还是得以小心谨慎为上!   想通其中关节后,他立刻退向门口,正准备轻轻关上幛子门时,茗补了一句:“你如果不愿意同其他刀一样称呼我,可以喊一声姑姑,反正我的年龄足够大,不会占你便宜。”   少年红着脸转身离去,坐在房间里的审神者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可爱的小孩子。”   她再次检查过所有工具全部收拾妥当后才撑着地板站起来,走出手入室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群短刀团团围住:“主公,和我们一起玩吧!”   “是啊,主君,我听说有别人家的审神者会让刀剑男士们去海边玩儿,我们不想去看大海,但是我们想和您一起玩捉迷藏,好不好?”   “哈哈哈,大将,敢和机动超高的短刀一起玩吗?”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茗揉了揉额角:“别人家的审神者还能打到一半喊帮手来帮忙呢,别人家的刀剑男士还能一个人扫清战场呢,你们怎么不说这些?”看到五虎退开始变得湿润的眼睛,她把搭在额角的手抹在脸上:“好好好,别红眼睛,玩,不就是捉迷藏吗?玩玩玩,把大家都喊出来一起玩!行了吧?你是我祖宗!”   短刀破涕为笑,顽皮的今剑跳上台阶摇响神乐铃,呆在各个角落的付丧神们应召而来,就连已经走开的压切长谷部和小乌丸也第一时间去而复返。   “主公说要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准备开始吧?”快乐的小天狗踩着高齿木屐一蹦一跳,丝毫不在意大太刀们凸在脑门上的井字。   他们就是蹲着也没法被掩体彻底挡住,再加上真心悲催的机动值,这个本丸还能不能对高个子友好了!   茗拍了拍手,所有刀剑全部安静下来听她说道:“我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然而很多人仅在到账中见过,也没有听过你们的自我介绍,不如这样,你们藏,我来抓,正好趁此机会互相熟悉一下。为了让游戏有意思一点,我会全程蒙住眼睛,而你们则可以携带本体。当我发现你们的时候,如果能够逃脱我的攻击,那么就算没被抓到,可以继续躲藏。范围就在本丸建筑群,时间为半个小时,超过半个小时还没被我抓住的,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怎么样?”   直肠子的同田贯正国举手发问:“携带本体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攻击您吗?万一您受伤怎么办。”   审神者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如果谁的攻击能让我受伤,哪怕只是划破我的袖子,那么他在这个本丸里就可以永远不必再做任何内番工作。”   付丧神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除了少部分“勤劳朴实”的刀剑男士,绝大部分人都对内番深恶痛绝。尤其是本丸重建后面积比从前大了三分之一,无论洒扫还是打理农田都是一件又脏又累的活计。更别提照顾动物,不说别的,单论那对白鹅就够穿着内番服的刀们喝上一壶又一壶。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后,除了压切长谷部和歌仙兼定并几位“成熟稳重”的刀稍有微词外,绝大部分付丧神都愉快的同意了这个决定——他们可以不攻击审神者啊,只要不被她抓到一样可以提出要求不是吗?   对于茗而言,会答应短刀们的游戏也不是一时冲动。进入这个独立空间将近一个月,几个不同团体间的异端已经初现端倪。无论是人口基数庞大的粟田口,还是历史相对悠久的三条,这些本丸重要支柱中都存在隐患,一旦掉以轻心鬼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乱子。她对于时之政府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些有问题的刀是自己偷偷钻进来的,还是被人别有用心安排进来的,总而言之现在的本丸就像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谁都能随便拿树棍捅上几下。   另外,式神狐之助一直暗地鼓动付丧神可以“不择手段”的将自己留下,这同最近时之政府的表现极不一致,但是细细想来无论是温情也好,暴力也好,都是束缚他人的利器......自己身上有什么他们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器灵的世界亦服从强者为尊的教条。除了藤原本丸一役她从未在刀剑男士面前出过手,就连那次战斗也是借由雷电击败对方,这无疑是投机取巧的行为,并不会让这些豪强手中的凶器真正俯首称臣。现在,是时候该亮出牙齿让他们深刻了解一下谁才是老大了,在时之政府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本丸内部的隐患必须全部拔除!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半个小时内的捉迷藏对战,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设,平敦盛和小乌丸应该没什么关系 第19章 深坑十九米   一期一振匆匆忙忙穿过延廊走上天守阁,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打出一片阴影,站定在审神者的房间门外,蓝发青年抬手轻轻敲响幛子门,没过多长时间里面传来女子如水般温柔的应答。他理了理披帛,确认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瑕疵后方才拉开拉门走进去。   “小枝大人,髭切和膝丸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本体上的裂痕还需要您......”他忍住恐惧带来的战栗,强迫自己保持着温文尔雅的表情看向审神者的眼睛:“毕竟是重伤,一般的修复手段无法让他们完全复原,请您看在他们平日还算得力的份儿上......”   本名安田咲化名小枝的审神者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侧头轻轻问道:“他们并没有完成我交予的任务,就想得到超出范围的奖赏,一期君觉得合适吗?”她伸手将一缕滑下肩头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温柔的声音吐出冷酷的词语:“如果说他们直接折断对方的小乌丸和压切长谷部,我也许会赞赏的给予他们更高礼遇,然而我通过灵术看到那个一级的小乌丸毫发无伤,压切长谷部也仅仅重伤而已。我不能打破本丸里的规矩,否则所有的刀剑都可以用各种理由来提出这些无理而粗鲁的请求。这不好,很不好,虽然一期君是我所倚重的近侍,但也不能如此行事,明天短刀们会被派出去执行出阵任务......一整天,作为对您僭越行为的惩罚。至于源氏兄弟,我已经提供了充足的修复资料和符箓,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只有肉体的触动才能让灵魂留下印记,少许痛苦正是武士磨练意志的良方,请不要在提出那些可笑的请求了。好了,我还要继续写文书,你先退下吧,再次出现类似行为的话,惩罚就不会这么轻松愉悦了哦!”   一期一振迅速闭嘴,行过礼退着走出房间,直到安静的合上拉门,他因紧张而僵硬的肩头才微微放松下来。不敢在审神者门外久留,他放轻脚步匆忙离开,走下台阶正好看到等在那里的药研藤四郎。   “一期哥,大将怎么说?”少年推了推眼镜一脸平静,他似乎打心底认定兄长是在做白工,果然,蓝发青年的眼眸黯淡下来:“对不起,主公拒绝治疗髭切和膝丸的伤势,甚至要求粟田口的短刀承担一整天的出阵任务......就在明天。抱歉连累你们了。”   药研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你刚刚来到本丸还不大了解审神者。她是一个非常重规矩的人,非常非常重视,所以我们都不会质疑她的命令,也不会随便提出建议,因为这在她看来是极其无礼的。是我忘记告诉你,下次注意就好。”   他们一起走到手入室,原本躺在池子里的髭切耐不住寂寞已经坐了起来,他无视被修复液打湿的头发趴在池子之间的矮墙上伸手去戳躺在隔壁的弟弟,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笑着转过头去,刚好看到了满脸刻着“不高兴”的粟田口兄弟。   “哎呀哎呀,是蓝丸和眼镜丸吗?哈哈哈哈,家主一定是拒绝了你的求情并降下惩罚,都说了不要去嘛,年轻人就是不听话。嘻嘻嘻,不听话的小孩会被鬼抓哟!”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带来的痛楚与虚弱,笑眯眯的一指头戳在隔壁膝丸的痒痒肉上,倒霉的弟弟先是发出一声尖笑,紧接着就是呼痛声:“阿尼甲!很痛!扯到伤口啦!”   蓝丸是什么鬼!眼镜丸又是什么鬼!真以为短刀没脾气吗?小心将来在演练场跪着大喊极短爸爸!   反复劝说自己不要和患有老年痴呆及间歇性失忆的千年老刀一般见识,药研藤四郎有些担心的伸头看了看泡在池子里的膝丸皱眉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伤口无法快速愈合,接下来的出阵、远征、演练及内番你们都无法完成,依照审神者的习惯,怕是连伙食也要被扣掉作为惩罚了......”   髭切笑出两颗虎牙:“嘛嘛,我倒是无所谓啦,毕竟都当了上千年的刀......大部分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呢!不过如果能找些东西填饱弟弟丸的肚子我还是十分感谢的,哈哈,能让源氏感谢的机会可不多!”   膝丸闻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坐起来道:“还有其他办法能赶快让伤口愈合吗?兄长他有些糊涂了,我们已经有了人类的形体,也必须按照人类的习惯进食,否则就会虚弱无力无法保持状态。在这个本丸里,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境况了。”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我可以替你去找和泉守兼定,他手头似乎有些私房钱,下次让烛台切去万屋的时候偷偷带些食物。不过借钱可是要收利息的,你们要想好哦!”   “难道你就不能帮我去问问岩融和今剑那里能借到不能吗?我可不想被堀川国广追在后面讨债!”更不想听一个满口兼先生的家伙碎碎念他是如何急着将当出去的特上刀装赎回来。   短刀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光是为了挽救三日月那无可救药的任性还有什么可能攒到零花吗?还是别去给他们添麻烦了,我们必须全力保证本丸里唯一的五花太刀不会被审神者活活饿死,关键时刻还需要用他那张脸去保住倒霉家伙的命呢。就这样吧,我去问问和泉守,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你们先老老实实在这里泡着,早一天痊愈早一天还债。”   粟田口兄弟迅速离开手入室去找今天负责田当番的土方组,留下源氏兄弟百无聊赖的泡在修复池里。   “对不起,阿尼甲,明明是我没有忍住脾气动手要揍平家那块烂铁的,却把你扯了进来......”看着相亲相爱的粟田口兄弟离开,膝丸重新滑进池子里郁闷不已。他原本只是想轻轻教训一下对方本丸的小乌丸,不想刀刃才刚压出刀镡,人家家的压切长谷部就高喊着“斩尽主君的仇敌”冲了过来。自己一时大意被一刀砍成中伤,站在边上“哈哈哈”的兄长顿时脸色一变拔刀还以颜色。打到最后兄长和压切长谷部都爆出真剑必杀,对方仗着高机动才保住了右胳膊,自己兄弟二人却被对方的三日月宗近及小狐丸压下。   被狐之助送回来的时候审神者简直快要气疯了,她虽然仍旧在笑,却生生拗断了紧握的指甲。膝丸立刻意识到他和兄长髭切怕是要吃些苦头了......这样算来,能不能向那位茗姬大人的压切长谷部借一点呢?所谓不打不相识......而且对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茗家的压切长谷部正恪守主命的和所有刀剑一起同审神者玩儿起了“捉迷藏”。   她双眼被乱藤四郎结结实实缠了好几圈黑绸,保证绝对看不到任何东西。双手扶在中庭的银杏树上,茗非常缓慢的一个数一个数报着。   主控打刀看着四散奔逃而去的同僚,咬牙和石切丸一起站在茗两侧没有走开——主公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万一要是一振刀也没抓到岂不是会颜面扫地?躲在审神者背后也是躲,嗯,我已经执行了主君的命令,同时还能就近保护,无论是主人的面子还是里子!   躲在背后应该出现九十度的直角,你这站在侧面只可能是一百八十度,离那么近扭下头就能发现了啊!至于石切丸?审神者数到一百的时候他能离开这棵树十米以上吗?   约定的游戏时间是三十分钟,茗光数数就用掉了十分钟,数到一百的时候,她放下了搭在树上的手。   白雪覆盖的本丸里突然出现了刺骨的寒风,那些原本作为装饰的景色发挥出了应有的状态——极度寒冷,连刀都能感受到凉意顺着衣服纹理向全身蔓延。   茗闭着眼睛,闲庭信步般迈出第一步,理都不理守在身边等着送菜的两振刀,径自穿过回廊,走过小桥,越过冰栈,白色的雪地里那个黑色的身影越发明显,雪,也越来越大了。   她走过池塘草丛时停了下来,一阵罡风破开高草的遮蔽,失去掩体的老实孩子同田贯果然持刀袭来。茗只不过轻轻拂了下袖子他就砸进芦苇从里,被正在筑巢的丹顶鹤啄的慌不择路跳进水里——出局!   一击得手,茗继续前行。太郎次郎兄弟直接大喇喇的站在庭院里放弃攻击,反正他们也只是出来凑个数,审神者从不伤害刀剑,又大方的修了个小神社,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再向前,躲在延廊下,树梢上和石灯笼后面的三振短刀分从三个方向冲来,目标——审神者的袖子。没错,大袖衫的袖子非常大,显得茗整个人飘逸起来,每每微风拂过,轻软的丝绸就会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吴带当风”。当然,好看归好看,实战中却着实累赘,这个目标极容易得手,又不会伤到主人,实在是摆脱内番任务的好选择!   感受到空气中从三个方向传来的些微杀气,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捏,号称“破甲刃”的厚藤四郎本体就被她牢牢捏住。反手一扣,他就斜飞出去挡住了石灯笼后冲出来的前田,而树梢上的平野则被一股柔力推了出去,刚好撞倒了石榴树后的兄长一期一振——出局!   茗穿过延廊,坐在太阳下喝茶的莺丸笑眯眯打了声招呼弃权,这时,一振满身新月纹的漂亮太刀从后方悄然挥来。茗接过莺丸递来的茶杯,向侧面轻轻歪了歪头躲过刀刃,漂亮的金色光芒闪过,付丧神眼中的新月突然亮了起来。   “哎呀!上了年龄平衡又不好,果然容易撞在柱子上!”他踉踉跄跄向前冲了几步,擦过延廊的支柱翻进草丛,然后倒在里面再也不肯出来:“哈哈哈哈哈,姬君的刀还真是漂亮啊,金灿灿的呢,我可以离近点看吗?”   “可以,马当番一个月,下次再碰瓷儿就一年!”茗转身就走,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付丧神们躲在本丸建筑群的各个角落,他们确信审神者看不见任何东西,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刀被扔出来,他们意识到主人并不是个需要保护的女人——谁见过把一群大男人扇得倒飞出四五米的“柔弱女子”?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走向尾声全本丸四十多振刀几乎全部被她抓住。   “还少几个人啊......那么应该有一个会在厨房吗?”茗推开厨房大门,迎面是刀剑挥击时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她伸手从案板边上抽出一把菜刀架住对方的攻势,抬脚利索的将人踹了出去,紧接着回手抓住门后袭来的付丧神的链子顺势一丢:“哇!主公,那是锅啊!烧了热水的锅!您要炖了鹤吗?我是铁做的,不能吃!”   茗笑嘻嘻的问了一句:“这个惊吓够刺激吗?”伸手将撑在热锅上的鹤丸拎下来放好,转头向最后的锻刀室走去。   “光仔......主公是用手直接把我拎下来的是吧?你也看到了对吧?不是我眼花哈!”有些懵的白色太刀决定逗一逗让自己担忧不已的后辈来消化一下得到的惊吓,殊不知烛台切正在他背后瞪着那把菜刀纠结——他能斩断青铜烛台,却被一把菜刀给收拾了,这......   作者有话要说:  千子村正......这振刀是不是有点问题?我家本丸自从来了他以后谁当近侍也没搓出过金球球...... 第20章 坑深二十米   茗其实没有亲自进入过锻刀室。来到本丸这段时间,先是带人出去砸了趟场子,紧接着天天宅在书房和手入室修复那些动乱时期被人为故意切碎的古刀。看上去似乎过得轻松,实际上每天也要忙到深夜才能休息,就连日课都丢给歌仙和长谷部不曾过问,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锻刀的问题?   家里的问题儿童已经够多了,真怕再弄出几个能折腾的来,这日子就彻底别过了。   她从手入室揪出了躲在里面打瞌睡的陆奥守吉行,转身出去拉开了隔壁锻刀室的门。这里同所有锻造工坊的格局一模一样,灼热的火,冰冷的水,满地散乱的玉钢和木炭,以及一个矮墩墩的式神刀匠蹲在地上困得一栽一栽。茗走进锻刀室,伸手轻轻拂过熔炉,顺便还颇有兴趣的掂起铁锤甩了甩,笑着摇摇头绕过偷懒的刀匠走向后面的储藏室。   暗淡的仓库里有一点灰尘的味道,物品整理的倒是非常齐整,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下面多出了一角白色床单,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的山姥切国广躲在这里发呆。   茗蒙着眼睛看不到仓库里的情况,但她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和衣物微微摩擦的声音:“谁在哪里?”   悉悉索索的声音顿了一下,变得大声一些以后彻底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人被吓到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再有动作。可惜他忘记控制呼吸,茗顺着声音走了过去,有些木讷的打刀看到那身黑色长裙后直接低着头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山姥切国广......你那是什么眼神,介意我是仿品吗?”   茗向前走了一步靠近过去,抬手指了指蒙在眼睛上的黑绸:“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透过黑绸看到我的眼神的呢?”   ......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沉默不语。   “好吧好吧,不想说话就算了。来,到我身边来领路,这里的东西太多了,免得脚下不牢靠撞翻什么......”   披着床单的青年慢慢走出来,低头瞄了一眼审神者眼睛上蒙着的黑绸,确认对方绝对不可能看见什么这才放心走在她身侧一臂距离之处站定。茗抬起下颌示意他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仓库重新进入锻刀室。   再次走进这个房间,蹲在地上的刀匠已经不知去向,过于安静的气氛让山姥切国广紧张起来。他将原本握在右手的本体移到左手,随时准备拔刀护卫。这时,角落里传来小猫轻微的“喵呜”声,他的情绪微微放松了一些走过去查看。茗站在锻刀室中央,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山姥切国广被猫的叫声引开,他走出回防距离后,房檐上,窗户外,屋顶,甚至从装矿石的竹筐里同时冲出几道身影。乱藤四郎领着余下没被抓出来的刀剑包围了独自站立并暂时失去视觉的审神者。被隔在外面的打刀非常焦急却又无法冲进包围圈,只得打开锻刀室的屋门随时准备喊刀来帮忙。   茗一脚踩向拨弄熔炉的铁棍,待其飞起后轻轻一勾正好握在手中,刚好挡下了第一振冲上来攻击的刀。   “短刀,通常贴身携带,藏于袖口小腿及腰部,既方便迅速攻击,也方便格挡。所以,使用短刀反而比其他刀种更需要气势,灵敏以及速度。同长度更占优势的刀剑对峙时,短刀的持有者最好能无限贴近攻击目标,使其失去距离优势,最好的位置是敌人身体外侧,这是个理想的攻击方式。因人的生理限制,反手区域是运动的盲点,想要攻击身体侧向之敌,必须先调整身形,机会和时间就这样出现了。”   她一边游刃有余的格挡对方正面刺来的刀刃,一边慢悠悠的指点其改变进攻路线。轻软的布料飞舞间好似一朵黑色的花徐徐绽放,将乱藤四郎的进攻一一化解。   他气势衰竭,立刻又换了另一振刀从后方袭来,大力挥击带来的破空声掩盖了其他三四振刀出鞘的响动,茗不耐烦同他们慢慢磨蹭,手持烧火棍自上而下在身前划出一道斜斜的半圆,金光闪过,浑厚的刀气掀飞了半拉房顶,直接将围在四周的刀们砸了出去。   “啊呀,抱歉,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有谁受伤了吗?”   匆匆赶来“救援”审神者的刀剑男士们先是愣愣的摇了摇头,继而乱哄哄的跑去将摔倒在地的同僚们扶起来。所幸茗并没有同他们认真,刀剑们站起来互相检查一番,受伤最严重的居然是守在门口的山姥切国广——倒霉的被飞出去的房顶掉落下来的砖块砸破了头。   茗伸手解下蒙在眼睛上的绸布,有些歉疚的看向藏在锻刀室里被揍了一顿的刀剑们说道:“受伤的人请到手入室等我,其他人先散去休息。没有控制好力道,责任在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一些。”   被爱染国俊拉起来的萤丸先是撅了撅嘴,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高兴大喊:“主公,虽然我们没达到你的要求,可是能迫使您出现失误是不是也能得到奖励?”   茗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可以,萤丸,乱藤四郎,小夜左文字,浦岛虎彻,秋田藤四郎,包丁藤四郎,博多藤四郎,五虎退以及山姥切国广,你们都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不让你们失望。”   当下就有小短刀叽叽喳喳说出自己的愿望,有希望得到小判箱当抱枕的,有想在池塘里养乌龟的,有许愿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的,还有几个表示要把愿望存下来,以后想到了再说的。最后,大家一同将目光转向光荣负伤的山姥切国广身上。   一向有些自卑的青年非常不适应这种成为视线焦点的状态,他双手扯着被单似乎想将自己全部裹起来,却左支右绌越忙越乱。不但没能从大家灼灼的目光中消失,反而成为了最受瞩目的存在。   眼看他就要烧红爆炸,茗抬起袖子轻笑道:“好了好了,你的愿望也存起来吧,自己去手入室等我......”话音未落,青年仿佛听到大赦般顺着人缝溜了出去。   “哎呀,居然害羞了,呵呵呵呵呵。还有谁受伤了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咱们不缺修复资源。”其他刀剑拿着本体看了看,纷纷表示最多磕青了一块,对武士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费神关注,过几天自然就会散掉。   茗站在台阶上,背后就是被砍成两截又掀飞一半屋顶的锻刀室。她低下视线看了一圈,除了躲进手入室的山姥切国广外,刀帐上亮起立绘的所有付丧神都站在这里。   “我先前有些私事,所以半年不曾到岗,确实对你们有些亏欠,所以无论你们来历如何,有些什么想法,今日之前一切既往不咎。这一个多月时间的相处,你们对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尽管表达出来,害羞的人可以等散了以后到书房找我。往后,无论你们选择怎样的道路,只要走到山穷水尽之时不曾后悔就好,但是有一点,你们的刀锋只能对外,不许窝里斗!”   她刻意在声音中混入少许威压,一切正常的付丧神最多觉得气氛不妙,心里有鬼的大多脸色发白,额冒冷汗。最后还是压切长谷部站出来表了一番忠心,请她撤去那些过于厚重的灵力,众刀这才四散而去。   不去想谁会寻上门来,茗先赶去手入室看了看被砸破脑袋的山姥切国广。会一些急救医疗的药研藤四郎刚好端着一盘子酒精和棉球走来打算帮他包扎,就见审神者堵着门框站在外面。   少年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行礼道:“大将,山姥切国广先生出现了轻伤,本体修复可能需要麻烦到您。”   茗走进来冲一团白床单伸出手:“拿来。”   “床单”抖了抖,一双极漂亮的手捧出了一振打刀。   茗接过他的本体,左手持刀右手轻压刀镡,一振刃纹极精致的刀流畅的滑了出来。刀反微翘,冰冷的银色反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间,有些单薄的背部开有一道细细的血槽。她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刀尖,柔软的皮肤上立刻渗出几颗小血珠。   缩在被子里的青年似有所感,顾不得被药研拉扯的白布落在地上,急急起身跑过来:“主公!您被刀刃划破手指了吗?”看到刀尖上挂着的一滴红色,他立刻回头拉过药研:“让药研先帮您处理伤口,我没什么事,明明说了没有治疗的必要的。”   审神者将手指含进嘴里吮掉血滴,一点也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样精美的实战刀已经很少见了,你应当为自己的锋利而自豪。”   青年的脸迅速爆红,他仓皇打量了一下手入室,发现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可供躲藏,干脆一头扎进修复池再不肯出来:“不要说我漂亮!”   茗看向药研:“他这是怎么了?”   药研藤四郎:......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大睡两天终于缓过来。昨天带睿哥去上海博物馆看大英博物馆百物展,里面居然展出了一振日本刀,下面的注释里夹进去一段《小冶锻》,刀茎上还有铭文。真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然而睿哥他爸看了几圈后突然冒出来一句:“这刀切菜一定利索”,瞬间眼前冒出烛台切麻麻抄着本体砍骨头炖汤的凶残画面...... 第21章 坑深二十一米   山姥切国广躲在池子里死活不肯出来,茗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先替他将本体修复好,又重头到尾保养了一番这才将擦得锃光瓦亮的打刀重新装好放在架子上。   划伤的手指被药研藤四郎结结实实用酒精擦了好几遍,又用纱布裹得严严的,少年这才板着张脸出门处理医疗垃圾。他刚推开门,就见三条家一溜串刀守在外面。除了尚未来到本丸的薙刀岩融,今剑,石切丸,三日月宗近及小狐丸四人正毫无形象的围圈儿蹲在地上猜拳。   “啊!三日月你耍赖,不是出的慢就是中途变化,再这样就不带你玩儿了!”今剑恼怒的揪了揪自己垂下来的头发,气得竖起眼睛冲对面“哈哈哈”装傻的蓝衣青年发射眼刀。他站起身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正好看到端着托盘开门出来的药研藤四郎。   “药研殿,主公大人已经忙完了吗?三条刀派有事拜访。”   药研藤四郎闻言顾不得手上端着的东西,急忙回头看向坐在修复台边上的茗,见她微微颔首示意后侧身让出路来:“大将让你们进去。失礼了,我先退下忙其他事。”他朝着几人点点头算是全了礼节,转身快速离开去看其他可能受伤的刀剑。   ......   “进来吧,自己找地方坐。”茗见站在门外的刀除了三日月或多或少都有些拘谨,便扬声唤他们,听见审神者召唤这些付丧神才痛痛快快走进来。   三条刀派站在首位的既不是能冠上刀匠本名的三日月,也不是有能乐流传下来的小狐丸,而是平日里老实敦厚,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的石切丸。   只见穿着葱绿神祇管装的大太刀极其规矩的向主人行了土下座大礼:“审神者大人,我等同出一源,均为三条刀派,自进入本丸以来未能建立功勋,反倒给您添了麻烦。三日月宗近更是多次僭越试探,请您恕我等逾越本分之罪。”   茗屈指敲了敲桌案示意他起身,等大太刀重新端正坐好后又敲了敲刀架上山姥切国广的本体:“还不赶快从池子里出来去端茶水点心?让你当近侍你倒钻水里不出来了!”   打刀红着脸,一面嘟囔着“要不是你的命令”之类的话,一面匆忙抄起“山姥切国广”朝着幛子门冲过去。一阵叮叮咣咣以及幛子门的开合声后,手入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今剑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审神者大人,您明明一直都只允许五尺以下的孩童承担近侍一职,为什么突然肯让山姥切国广靠近呢。我也当过近侍,可以去帮忙拿东西的......”   茗笑着伸手拿起一枚小巧针刀攥在手里把玩,扫了眼面前的四振刀道:“因为你们此时还只是这个本丸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是的,三条刀派的几振刀从未真心实意的喊过她主人,即便是担任过近侍的今剑也只唤过一次主君,其余时间里也只称呼她为“审神者大人”或是“茗姬大人”。   石切丸听她这么说觉得不大好,立刻就要再次土下座,厚重粘稠的灵力却托住他阻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头一次发现自己力气不够大的大太刀有点懵圈。   石切丸:我那八十五的打击值怕是假的吧?审神者连手都没伸,仅凭借着溢出的灵力就能让大太刀无法动作,还好管住了三日月没叫他作出大死来,不然这位大人恐怕也不会心疼于折断一振不老实的刀(不,作者会心疼)。   见势不妙,这次跪下的是小狐丸。今剑则早就被吓得斜在地上要哭不哭,倒是三日月仍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盘腿坐着。   “审神者大人,我等并无叛逆之心!”   茗轻轻振了一下袖子,自称小狐的付丧神就被掀起来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们有什么话直说好了,我对折断别人的脊梁没有丝毫兴趣。”   自称老爷爷的俊俏青年眯眼笑起来:“我可是领了一个月的马当番呢,茗姬大人,能让我看您的刀吗?”   他笑得有些近乎无礼了,其他三刀生怕审神者一个不快将其踹出去,却被端着盘子进来的山姥切国广及烛台切光忠打断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烛台切安置好茶盘想要退下,却被审神者拦住:“都坐吧,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对了,把粟田口家的小裙子喊来,还有鹤丸国永也一并叫来。”   速度最快的今剑立刻站起身执行命令。不多时一期一振领着乱藤四郎,后面跟着鹤丸国永站在门外扬声通报。   同样是简简单单的招呼,这些刀剑走进来坐下后小小的手入室立刻人满为患。茗示意山姥切国广同鹤丸国永坐在自己身后,抬头仔细看了看沉默的其他刀们。   空气中酝酿着无形的张力,隔着一张修复台,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淡漠对峙,守卫在她身后的两人已经时刻准备拔刀......   不多时,屋内响起了三日月宗近极有特色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嘛,为什么大家都这样严肃?审神者大人好心允许我们参观她的佩刀,这可是件难得的好事。”   几近破裂的气氛重新圆融起来,茗理了理袖子,指尖金光闪过,一振非常古拙质朴的刀出现在先前放置山姥切国广本体的刀架上。它仅有刀的形状,看形制是非常古老的直刃刀,长约三尺,无锋无铭,倒是刀身比现下流行的要宽厚许多,上面似有亭台楼阁并山川河流的景象若隐若现。这刀气势沉稳刀意慑人,可惜庄重的气象被它全身金灿灿的颜色毁得不剩几分。   金色虽然一直被人类所喜爱,但并不是武器的主流色彩。因为黄金质地偏软,即便是掺了其他金属的合金也不合适用来打造刀剑这种需要经常承受大力的攻击兵器,但这振刀显然被用于实战。接近刃尖的地方有些细碎的豁口不提,让刀剑男士们感到难受的是,刀反接近中央的位置上一道裂痕赫然映入眼帘,边上还均匀分布着十指弯折刀身时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有人要凭借蛮力将这振刀活生生折断,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就连一向嘻皮笑脸的鹤丸国永也皱起眉来:“主公,您为什么不将自己的佩刀修复?”   茗扒拉了一下面前的点心,拣出一块喜欢的塞进嘴里嚼了嚼道:“修不了,当初要折这刀的人是下了狠手的。因它刀意过强,主人家恐其喧宾夺主反噬自身,用同炉所出的剑劈砍不成后干脆亲自动手,喏,指头印子还在上面呢!”   知道不是审神者刻意虐待,付丧神们放松下来,茗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乱哄哄闹了一阵子后她放下茶杯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全都喊来吗?”   手入室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见无人应答,叹了口气:“歌仙兼定是第一振进入本丸的刀,他曾说过到来那天一切都是全新的,连柱子上的漆都尚未干透,所以这里应该没有所谓的‘前人’。你们身上,或是带有其他人的灵力,或是混杂了不好的气息,可以肯定并不是因我之故而造成的,恰好今天气氛不错便召你们过来聊聊。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审神者揭开了盖子,刀剑男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座之人有些是刻意乔装骗过歌仙兼定溜进来的,有些是被有心人送进来的,还有些纯粹是误打误撞被带进来的,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半年都不曾负过任何责任的审神者原来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众刀既防备审神者,又防备其他人,互相看了几眼后谁也不肯先张嘴。   茗又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喜欢看到你们。并不是讨厌,而是作为兵器的器灵而言,看到其他武器总会耐不住想要干掉对方的本能。刀没有出鞘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出鞘见血后又在想些什么呢?每一个刀剑器灵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我们原本就是为了杀戮才被锻造出来,攻击与屠戮是刀的本性,任何环境都无法改变,看到别人的武器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不会束缚你们,放纵你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乖乖听了几百上千年的话,好不容易能自己做主了,何必又要找个缰绳重新套上呢?我喊你们过来,并不是要你们承认我的地位,这个也不需要你们承认,只是再次重申我上午说过的话:我允许你们居住在我的地盘上,作为回报,你们不许给我无事生非。有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找我,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的被被,今天锻刀出了一堆被被,这个游戏是不是有毒? 第22章 坑深二十二米   审神者彻底撕掉彼此之间伪装的面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有问题,但我不在乎,你们是蹭吃也好,蹭住也罢,还是蹭灵气什么的,我无所谓!你们不拿我当主人看,我也不拿你们当亲信用,别给我窝里横就行!”   定下这个基调事情就好谈多了。   粟田口和三条这两个刀派立刻表示需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再来觐见,茗大方的点头允许他们先走,剩下烛台切光忠、鹤丸国永和山姥切国广没动地方。   鹤丸早就兜底交代清楚,此时已经获得审神者的信任划归在己方阵营内,被重点关照的只有号称能切断青铜的独眼青年。   “烛台切光忠,长船刀派。说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不疾不徐的重新端起茶杯,鹤丸坐在背后挤眉弄眼的给烛台切使眼色。   “这是个洗白自己的好机会!”   烛台切当然知道鹤丸国永的意思。这位同属伊达政宗的前辈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却是个靠谱实在的大好人。   他挺直腰背,理了理思路说道:“我是意外被歌仙先生带进来的。原本的主人是个烂好人,在本丸里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优柔寡断一些,总还有我们这些刀剑可以帮她。可是一旦上了战场,这就是个致命的缺陷——她居然私下同检非违使交好,更是动用灵力为他们修复,最终却极其讽刺的死在那些敌我不分的怪物手上。自她死亡后,大部分刀剑自裁殉主,本丸也很快就凋零下去被时之政府回收。可是我不服!我们这些被她亲手锻造出来的刀,不说兢兢业业枕戈待旦,至少也十足尊敬的保护她,供奉她,到头来竟是一点也不被挂念!审神者宁可去同情怜惜那些可能砍碎我们的敌人,甚至为了他们不惜欺骗隐瞒!”   烛台切几乎是嘶哑着嗓子低吼出最后几句话,急促的呼吸表明他此时的愤怒。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停了一会,等心情稍微和缓一些再次开口:“我和那些没有折断自己的几个同僚挣扎了一段时间,审神者死亡后本丸不再有灵力流转,我们也不能继续保持人类的形体。为了找出一条生路,我们切断了同本丸之间的联系,变成本体的样子跌落进各个时代的战场。我很幸运,被歌仙先生捡了回来。他似乎无法分辨刀剑身上的灵力来自哪里,我方才得以重新得到您的灵力化出身形,此后更是想方设法出阵希望能把昔日同僚找回来。毕竟您这里的生活条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优渥了。”   茗听完他的剖白后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检非违使......到底是什么?”   烛台切给出的答案是出现在战场上的第三方,不分敌我,无论是刀剑男士还是时间朔行军都是其狩猎的目标。他们尤其喜欢攻击偶然出现在队伍中的审神者,似乎不受任何力量限制。   “你们遇到的时间朔行军......又是什么?”   “时之政府说那是一些被称为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家伙为了篡改历史而组织的军队,出没在各个重要的历史事件节点上,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据我们观察,这些敌人多数头生长角满身白骨,似乎也存在刀种之分,还有些私下里的传闻......据说被黑暗吞噬的刀剑付丧神也会变成那副摸样,最终沦落到不得不被消灭的境地。”   审神者低头思索,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铺撒在桌面上,刚好将她隔进阴影中。茗收起刀架上沉默的古刀,慢吞吞道:“历史......是不可能被改变的。所谓时间朔行军,恐怕另有真相......这事先放下,我得好好想一想。光忠,你和鹤丸先出去吧,想找回原本的同伴就去,带好御守注意安全就是。”   一黑一白两个付丧神行礼起身,退出房间后轻轻合上了幛子门。   茗坐在光影之间沉默不语,再没有谁能比她更了解所谓“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了。那些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们,那些著书立说言传身教的贤者们,那些君临天下威加海内的君王们,甚至那些刚直不阿的官吏,谄媚幸进的弄人,庸庸碌碌的愚者......真的就一定同后人津津乐道的传说中一致吗?到底是谁埋没了谁,谁愚弄了谁,谁裁决了谁,谁辜负了谁,早就被历史洪流中裹挟的沙石打磨干净。剩下的,不过是后人臆想的真实与片面之词的结合。即便是开天辟地的圣人,千百年后谁还晓得?那些所谓维护历史的论断恐怕也只是打出来糊弄这些刀剑的......不,也不算纯是糊弄,大概双方各取所需?   她就这样像块岩石般端坐许久,没有得到离开指令的山姥切国广老老实实的一直守在后面,连腿麻了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惊动审神者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可是生理要求并不受心理因素的控制,他暗搓搓伸腿揉膝盖,身体又不敢彻底舒展开占用空间,结果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撞在墙边书架上,闹出好大响动。   这下,只要不是个死的都得被他惊醒过来。他被自己弄出的响声吓懵,呆呆团在那里不敢动弹。   在茗看来,分明像是一只想要偷溜却不成的仓鼠团子。   “撞哪儿了?”   “不,没有......我可以解释!”   “你说吧,我听着呢。”   山姥切国广:“......”赶快想想该说什么啊!越想越紧张!越紧张越说不出话!   茗:“......”这孩子到底哪里有问题?看上去挺正常的啊!   “好吧,我知道了。你是坐久了脚麻,不小心翻过去撞到柜子了,但并没有受伤,是这样吧?”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这个付丧神身上不但没有混杂其他人的灵力,反倒隐隐泛出独数自己的光芒,如果不是时之政府横插一脚,不用多长时间其器灵怕是也能脱出本体有一番作为。眼下却被催生出这么一副别扭性格,连脑袋似乎也有些过于木了,真可惜,难得捡到一个比较看得入眼的后辈,好歹也得把他给扳过来。   山姥切国广唯唯两句,想要恢复规矩的正坐无奈腿脚又麻又涨,动弹不得;想要干脆站起来......一样动弹不得,顿时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茗体贴的将视线挪开,把后背撂给他,这才让紧张过度的打刀缓了口气。   “光忠和鹤丸往后会经常出阵,歌仙志不在俗务上,所以我想把你调过去同长谷部合作一起打理本丸内的日课,你愿意吗?”   “真是的,对我这样的仿刀,你还抱有什么期待呢?”   茗诧异的抬头看他:“刀嘛,有用就行,仿不仿的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他哪个开关,山姥切国广彻底缩成一团,连白色被单上都能看到消沉沮丧的黑色阴影:“本丸里都是些名副其实的名刀名剑......可我却......”   他正无限循环在充满悲伤气息的脑内小剧场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头上的白布被审神者偷偷掀开了一角。苍白的手伸进来揉了揉他头顶的呆毛,似乎非常满意手感一样重新退了出去,惊讶到无以复加的青年盯着那只手缓慢抬起视线。   他看到一双含笑的眸子。   “好孩子,你的灵力独一无二,是漂亮的金色功德光芒,除了大太刀外,那些名刀名剑不一定有哦!”她的语气非常真诚,一听就知道出自肺腑。   他愣了一下:“我......是独一无二的?”   茗笑得眼睛彻底眯成两条缝:“哈哈哈哈,当然,我可以看见灵力,你们每个人身上的都可以。哪怕你自己已经忘记那段记忆,我却能从你的灵体中找到蛛丝马迹,你的名字才叫‘山姥切’,不是吗?”   青年红着脸低头,平时盖在被单下的金色头发悄悄滑出来,就连隐藏的呆毛也竖起来晃啊晃的:“既然是你的命令......只要能够帮得上你的忙就好。”他用两只手把被单重新扒拉好,直到确定自己被彻底遮住,这才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看到他努力压下来的上翘嘴角和轻快步伐,茗抬起袖子大笑道:“真是可爱的小孩子啊!”   小枝本丸   “髭切和膝丸叛逃。第一部 队准备出击,对于这种践踏本丸名誉和荣耀的事情,必须使用雷霆手段才能产生震慑的效果。三日月先生,我不希望听到‘拜领主命’以外的任何回应。”安田咲脸色铁青,她完全没想到居然有刀敢逃出本丸,简直是抡圆了巴掌打在她脸上,无比重视“上下”等级与规矩的名门贵女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样撂过挑子。   站在她面前的付丧神老惯例“哈哈哈哈”了几声后说道:“好,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搞事!   根据现有资料,德川美术馆已确认“山姥切”之名号来源于堀川国广所作,先于备前长船长义,从1962年佐藤寒山的《堀川国广与其弟子》开始,备前长船长义才反过来因为仿品被冠上“山姥切”的称呼,山姥退治传说应当属于山姥切国广。(二设来源) 第23章 坑深二十三米   山姥切国广越过初始刀歌仙兼定成为本丸里第一个成年身形的近侍,这个消息像是滴凉水掉进热油锅一样让整个本丸炸成一团。有些好奇心较重的付丧神甚至会装做不经意路过,偷偷从各种不同角度观察他,硬是将这个向来自卑的青年看得能够忽略别人的注视。倒是歌仙本人乐得清闲,立刻把手里的部分杂务抛出去,每天只管安排下内番,剩下的时间里不是练字就是盯着白雪皑皑的景色吟一些大家根本听不懂的俳句。   那些短刀们担任近侍时,多半只需要安静的坐在书房角落里,玩耍也好,吃点心也好,发呆也好,睡觉也好,只要不发出太大声音打扰到夹着放大镜焦头烂额修复古刀的审神者就行,茗最多只让他们跑腿传话,其余事情一概自己完成。   轮到山姥切国广上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第一天,审神者使唤他搬了大半天的箱子;第二天,审神者打发他去向刀匠学怎么熔炼金属;第三天,又叫他把砥石挑几块拿来放在桌子上打磨那些已经被复原的古刀......第四天,茗抽了张纸塞给他说道:“昨晚狐之助奉时之政府命令来了一趟,要求我亲自带你们出阵。你先去集合,一个小时后出发。地点是1864年7月8日的京都池田屋。”   他低头看了看信纸,果然,除了自己上面写的全部都是新选组出身的打刀和胁差。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长曾祢虎彻   打夜战不带短刀主人你真是好棒棒哦?官方特意做出的错误示范您没有看过吗?   无论他内心如何疯狂吐槽,出阵命令不容置疑,宅了大半年的审神者茗虹,终于要履行职责带领刀剑走上战场。   新选组是个非常尴尬的组织,介于民间与幕府之间。严格点说,只能算作是个幕府末期的浪人武装团体。因其颇为悲壮的落幕以及樱花般骤然凋零的遗憾之美风靡众多年轻人。但是,如果你翻开枯燥无味历史书就会发现,这些怀揣天真梦想的青年们实际上不过是历史洪流中一块硌脚的小石头。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维护腐朽的幕府统治;他们的敌人,才是顺应大势的主角。   他们的形象被扭曲了。原本应被批驳为守旧反动势力的一群浪人因为种种原因(脸)被反复颂唱,进而被硬生生镀上了一层慷慨悲歌的光环,这正是历史令人哭笑不得的地方。   合上身前司马辽太郎所著的《新选组血风录》,茗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向外走去,窗外灌进来的朔风将桌上的书籍哗哗吹响,幛子门一开一合间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前来本丸传讯的狐之助一直未走,审神者带队离开,这只胖狐狸将作为时之政府的代表留在本丸协助付丧神们进行日常工作。茗将烛台切光忠喊进书房细细交代一番,后者立刻会意的表示一定要让厨房一天照N顿飘出油豆腐的香味,足够让那只狐狸呆在该呆的地方乐不思蜀。   时之政府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恐怕只有暂时放出破绽才能看得清楚。   她一面沉思一面走到中庭的日晷旁,曾为新选组所用的刀已经集结完毕。这些付丧神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与前主神似的地方,更不用提有些人身上还穿着浅葱色诚字羽织。   “时之政府向我们下达的命令是清扫第六战场所有角落,这块地方你们比我熟,一切按惯例行事。出阵!”她话音刚落,作为近侍的山姥切国广上前操作仪器,光影形成的时空之门出现在众人眼中。   眼看付丧神列队走入其中,茗转头看向留守的刀们:“压切长谷部管外事,歌仙兼定理内番,出现特殊情况允许你们拔刀自保,无论如何必须活到我回来,这是主命!”   一些心思敏感的付丧神立刻意识到这里或许将会迎来一次动荡,契机正是审神者离开本丸。   穿过时空之门,他们站在夜幕下的小路上。   “当初新选组接到密报,据说在四条小桥有个名为俞屋喜右卫门的古道具商人行迹可疑。探子发现他那简陋得只应由下等町民居住的屋子最近却有大量客人出入。在此之前土方先生已经对其产生怀疑,这个情报刚好同怀疑互相印证,于是便布下暗探很快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一番队队长冲田君带队将俞屋喜右卫门抓到了壬生屯所、前川正治郎邸内的一个泥砌仓库内,由土方先生亲自审问。多次拷问下确定了长州番士将在京都放火的消息,但是具体地点根本不知道,所以,只能从三条大桥到四条大桥进行搜索。   所以,在这个节点上时间朔行军恐怕会趁此机会袭击新选组,我们可以重点防守市中的道具商行,接下来是三条大桥,如果这里均未存在异常情况,那么便要做好打一场攻坚战的准备——敌人必定会在池田屋增加人手。”   形容举止都非常潇洒帅气的和泉守兼定条理分明的向审神者说明己方掌握的情报,并在此基础上做出了合理的推断,除了堀川国广的“兼先生太棒了”以外,其他付丧神无不默默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茗撑着黑绸伞,走到路边抬头去看标示有方向的路牌。上面显示他们正站在梅小路同菊小路的交叉口,打开狐之助提供的地图,这才发现正是商店街同歌舞伎汀的入口处。   她慢条斯理的收起地图揣进袖子里,歪头看向十分自信的和泉守兼定:“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时间朔行军一定会把目标放在新选组身上呢?池田屋事件变相促进了倒幕运动的发展,提前了明治维新,从这个角度上看抹杀掉这次事件反而会使文明开化的进程被拖延,并不符合花这么大代价‘修正’历史的利益。如果我是历史修正主义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前干掉那几个维新志士,再自导自演弄出一场悲壮的大戏,彻底激起人民的血性不是更好?留着新选组当个众矢之的比杀掉他们可要划算多了。”   和泉守兼定楞了一下,没见过有哪个审神者思维这么跳跃的。基本上所有人进入幕末世代都会热血沸腾的直冲新选组而去,自家主人似乎真的就只将这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组织看做了能带刀的片儿警兼背锅侠......应该感谢历史修正主义者那边没有这种“人才”吗?   “嘛......以上只不过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既然和泉守已经拿出了合理的规划,那么暂且先按照这个步骤来走。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再商量吧~首先......我们得找个地方安置下来,还不能离核心区域太远......歌舞伎町怎么样?这样一来你们身上的装扮也就不显得那么奇怪了。”她轻飘飘的放过新选组,指出一个眼下亟待解决的民生问题。   付丧神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得不低着头带路走进歌舞伎町,几个人还极有眼色的把浅葱色诚字羽织解下来拿在手上团成一团——这年头新选组“壬生狼”的名声可不太好,要想不引人耳目的找到落脚的地方,最好别穿着队服招摇过市。   他们很快就在池田屋附近找到了一处背街的落魄空屋,屋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看上去似乎已有两三年无人居住。时之政府的命令是要求他们扫清幕末年代的所有可疑节点,根据常规判断大概会集中在池田屋事件前后,那么大家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太短,预计会停驻大概一周左右。勤快的堀川国广与大和守安定进进出出一通忙活,很快就将房屋打理得能够住人,对外只说是外嫁多年的主母守寡回乡,他们都是家主留下来侍奉左右的仆人。   左邻右舍没一个起疑的,主要是这年头日子实在难过,武士之家鬻儿卖女比比皆是,给人帮闲就更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只要主家足够有钱,有的是人愿意给人卖命换米吃。   茗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时刻准备接收来自时之政府的新命令,金发碧眼的山姥切国广则因为长相太过醒目而不得不一同留守。打开狐之助提供的仪器,淡蓝色的光屏出现在众人眼前,水波一样震动的斑点正是敌人有可能活跃运动的地方。   一连三天,无论是被抓走的古道具商人家,还是被反复巡视的三条大桥,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时间朔行军,偶尔从角落里冒出两三只小鱼也被莫名激动的长曾祢虎彻一刀干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敌人将集结于池田屋。   除了堀川国广,其他五振刀都是身长不短的打刀,加上可能存在的敌人,人数超过十人,这个年代狭小低矮的室内显然不利于他们推进战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急,我们马上会换一个副本,嘿嘿嘿嘿嘿,作者要搞一个大事。 第24章 坑深二十四米   1864年7月8日夜,茗从早上开始就放付丧神们出去四处巡视,直到天近黄昏才不得不死心承认本次战斗确实会发生在池田屋。她撑开黑绸伞,跟着六人小队混进夜幕下的歌舞伎町,只见眼前泛着暖香的万丈红尘滚滚扑面而来。   靠近入口处是几间布置清雅的茶屋,米黄色的纸灯笼和影影绰绰的石榴树在素白幛子门上掩映出一种含蓄的暧昧。还算宽阔的道路两侧是较大的张店,虽然还没到生意开张的时候,却已经有几位收拾妥当的姑娘端坐其中任人仔细观赏。而那些幽幽暗暗的巷子里则是年龄较大或是专干“脏活累活”的游女们张罗的贷座敷。   这个年代歌舞伎町还是男性嫖/客的销金窟,正常好人家的女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了不惹人注意,茗专门换了身玄色大衫,平日里挽着的圆髻也放下来,只在尾端用白丝带轻轻打了个结,压低伞沿看上去就像是个带着家仆偷偷溜进来“见世面”的少年。   他们顺着人流向里走,路边时不时就有穿着短打的伙计迎上来点头哈腰招揽生意。山姥切国广被人堵到脸上介绍自家姑娘多么温存可人早就烧红一张脸大脑短路,还是更接地气的长曾祢虎彻走出来熟门熟路将其打发走。   “时间不早了,我们最好从僻静的小路迂回到池田屋后门处等待,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开这些普通人。”和泉守兼定抬头看了看已经向西沉去的上弦月,有些焦急的催促起来。回应他的是众人迅速加快的脚步声。茗走在队伍中间,有些心不在焉的四处观察:这里太安静了,即便是背街的小路,在歌舞伎町这种地界也不应该冷清到连一个酒鬼都没有。   她按下心头的疑惑,跟随六人小队来到了名为池田屋的旅社后门。低矮的门板紧紧关闭,黄纸糊出的窗户上连烛火的明暗变化也没有,一片死寂,茗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上面的时针颤颤巍巍指向数字十一,时间......有变化的如此之快吗?   历史上的池田屋事件确实发生在夜晚,但也不至于晚到这个程度。茗左右看了看寂静的街道,不知何时四周浮起了隐隐约约的薄雾,连正街上喧闹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如果不是特别敏感的人只怕会将这种异常归纳进夜已深沉的理由中。   整个池田屋所在的空间似乎被专门挖了出来,付丧神们潜伏了一会,未见人类经过便大着胆子悄悄绕到正门检查——毕竟新选组是从这里突破的,从这个位置开始就是战场所在之处。   隐蔽值较高的堀川国广被派出去侦查敌情,他顺着石灯笼和木板墙之间的缝隙轻轻靠近窗户,安静的蹲守了一会后立刻闪身撤了回来:“里面是空的,没有听到人类活动的声音,好奇怪!”   是挺奇怪的。按理说,就算没有时间朔行军在,也应该有长州、土佐、肥后等藩的维新志士在里面聚会,不至于空荡荡的。就连担任队伍头脑的和泉守兼定也不由又惊又疑的看向审神者寻求下一步指示。   就在茗打算让众人稍安勿躁再等一会的时候,眼尖的胁差指着屋顶低声道:“看!是时间朔行军!”   行动果决的长曾祢虎彻拔刀大吼:“小的们,跟我上!”   除了茗和山姥切国广外,其他四刀纷纷发出似狼的嚎叫准备踹开门同敌人短兵相接。   伞下的审神者突然挥袖而出拦下了他们进攻的脚步。   “主公大人!”   “审神者大人!”   “茗姬大人!”   六人小队诧异的看向主人,只见伞下露出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你们......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有些暴躁的和泉守兼定转头大声道:“主公!敌人就在眼前,为何不允许我等拔刀开战?”   茗非常无奈,看样子付丧神们似乎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这里......真的是1864年7月8日晚上的池田屋吗?”   更为敏感的大和守安定压下刀尖:“您......发现了什么?”   此话一出,其他刀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微微颤抖:“这个时间,冲田君应该已经跟着近藤先生冲进去了,对吧?清光。可是这里,什么人也没有。”   “是的,如果这里就是历史上的‘池田屋事件’,那么人呢?就算不提应该存在的新选组和维新志士,那些伙计呢?房客呢?路人呢?哪怕时间朔行军好心的提前布置了战场,也不应该连正门口也没人啊,这里又不是什么特别偏僻的位置。”   茗一脸冷静的抛出一串问题,就连长曾祢虎彻也迷惑的站住不再动作。   “你们不要急着出动,站在这里多等一会,也许答案自己就会出现......”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吔?房顶上的时间朔行军在犹豫什么?   看得见的敌人同付丧神们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猎物就在鼻子底下,几个耐不住的朔行军打算跳下来先发制人,却被股浑厚的力道直接丢了回去......是审神者动的手。   山姥切国广侧身戍卫在茗身旁,他的刀尖微微下倾,不但可以及时挥向前方的怪物,也可以立刻挡住来自身旁的攻击——拜上次“捉迷藏”所赐,他不敢忽视任何方向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向前推进,新选组的刀也越来越焦急。他们非常熟悉这段历史,先是近藤勇率领十人冲进池田屋,本想先冲上二楼捉拿长州奇才桂小五郎,不料目标没有出现,对方却竟然集合了三十多人。此时只有冲田总司还跟在他身旁,一番苦战后冲田受病痛所扰体力不支,幸得前往四国屋进行搜索的土方岁三果断及时回援方才化解了这段危机。   审神者敢赌,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时之政府还能因为这个拿她怎样?但他们不敢赌,因为责任,因为感情,还因为对前主无法割舍的怀念。   没有池田屋事件,就没有新选组。   突然,人形和烛火开始变化,池田屋内出现了拼杀与嘶吼的声音。   大和守安定首先将刀刃对准审神者,一向与他同步的加州清光犹犹豫豫把本体收了起来,和泉守兼定皱眉看向队友,但却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长曾祢虎彻更是大喇喇的支着刀戳了戳拦住他们的透明结界。只有堀川国广看了看同出一源的山姥切国广道:“主公大人,不能再等了!”   “如果这是真实的历史,那么你们冲进去就会被交战双方看见,甚至可能杀掉原本不该死在这个时候的人;如果这只是一场虚妄,那么你们就没必要如此执着。难道不相信自己曾经的主人吗?”   “我们不会伤到里面任何不该碰的人!”   “但你们无法保证不会伤到新选组与维新志士以外的人。”   “他们是否存在并不会影响历史的主体进程!那不过是些无法冠姓的下层阶级!”   “就连丰臣秀吉最初也不过是个绰号猴子的打杂仆役。”   “......”   “不要急。难道这个任务只有我们接到吗?难道之前就没有前辈们在这里折戟吗?一次又一次,你们多次出现在这个时间里,为什么每次都会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山姥切国广默默横刀挡在审神者身前,虽然茗并不需要他这样做,但心底还是划过一丝暖流:看来这个破烂本丸还是有救的。   忌惮于她曾经展现过的实力,新选组众刀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加之疑心已起,反倒能够重新安静等待。反正敌人都被审神者一个不漏全堵在屋子里了,没见人进出却突然发出声音,脖子上扛的不是个猪肘子的都会觉得不对。   怀表上的时针慢慢移动,接近子时的一刹那空间似乎出现了光与影的扭曲,一行七人猛然发现自己竟重新出现在池田屋的后门处——那是白雾泛起时他们所在的位置。一切恢复到寂静的状态,没有路过的行人,没有住店的旅客,没有忙碌的伙计,也没有时间朔行军......什么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主公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下就连山姥切国广也有些撑不住了:“是的,我是叫山姥切,可这明显已经超出山姥退治的范围了,而且就算是退治山姥也不应该是我干的活儿啊!四花大太刀萤丸呢,为什么他没来?我一个仿刀,要不要过得这么刺激!”   主公大人,真的不是闹鬼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要跳地图,结果一闹鬼就超字数了......明天换地方。 第25章 坑深二十五米   山姥切国广话音刚落,就连堀川国广也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兄弟!我竟然从没发现你会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说话!”   茗抬起袖子遮住嘴角的笑意,用一种非常轻松的口吻说道:“打室内夜战带萤丸?我会把这个天才的主意告诉他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弄清楚现在的情况。都说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首先冷静下来的是加州清光,毕竟他曾经折断在这里。本体碎裂的痛苦让这个少年对池田屋一直抱有抵触心理,自然也就第一时间从失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收起手里的打刀,侧头仔细想了想:“刚才屋子里突然出现噪音的时候,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奇怪。好像有什么特别诱人的东西在里面召唤,仿佛不进去就会失去。简单点说......就像肚子饿极正好看到烛台切煮的咖喱饭,不赶快吃掉的话就会被安定拿走那样。”   和泉守兼定和胁差堀川国广也同意的点点头,有志一同的看向神情恍惚的大和守安定。后者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阴影和风暴,怒到极点反而“哗”的绽开一抹笑容:“很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假冒冲田君之名进行欺骗,给我首落而死吧!”   长曾祢虎彻将刀搭在肩膀上,洒脱的问审神者:“主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个地方,是进是退您给个主意!”   茗拨弄着可以向本丸进行联系的仪器,不出所料折腾半天也没有任何成果。她抬头说道:“你们散开到这屋子的各个角度仔细观察,下一个轮回的时候进行比较,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同。不要轻易同里面的敌人交战,可以的话找一下是否有类似阴阳师结界的东西。”   众人依计行事,怀表上的时针第三次颤巍巍指向十二点的时候,一切再次恢复原状,七个人在池田屋后门重新聚头。   “主公,据我观察两次循环完全一致。”   “我也是。”   “一样。”   “没有不同。”   “嗯。”   “完全一致,而且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符号和纸条。不像是阴阳术造成的效果。”   茗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堀川国广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检非违使,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   按照烛台切光忠所言,检非违使的平均实力一般会同队伍里水平最高的那个付丧神相当。想了想自己“正常情况下的”暴力程度,茗不由抬手捏了捏鼻梁。如果她不小心被判定成了付丧神,那么身边这六个小家伙今天就算是彻底来送菜来了。   对方来势汹汹,很快夜幕中就被撕出一道口子,白骨嶙峋的大手探了进来,紧跟着一振寒芒闪烁的长?枪。   “是五花敌枪!”   六人小队如临大敌,他们几步抢到审神者身前,似乎想要拦截对方的攻势。可惜敌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连胁差少年也只来得及侧向迈出一步,连刀都没时间抬起。眼看开着血槽的枪尖就要给他免费开一个透明窟窿,就见茗衣袖扬起,瞬间出现在队伍前方,伸手捏住对方骷髅一般的脸,然后轻轻松松用力向地上狠狠砸去。   “咣咣咣咣咣......”   这个五花敌枪一定是死于心塞。   无论是己方付丧神,还是奔袭而来的检非违使,此时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敢再有动作。只见敌人被审神者像甩棉被一样砸来砸去,时不时还会飞出一两块不知什么位置的骨头。如果有表情的话,他一定一脸懵圈:“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人类不是一直喊我枪爹吗?”   砸了一会儿,茗终于大发慈悲将这只枪兵丢进了夜幕下的池田屋,剩下五名检非违使也没能逃开“咣咣咣”后被扔出去的命运。她笼着袖子笑看刚刚被自己碾压一脸的对手此时长啸着从时间朔行军身上找晦气,带着一种捡到便宜的优越感对看傻了的付丧神说道:“还好这些怪物是按照你们来计算实力的,不然今天一打六还真有点为难。”   刀剑男士们高度保持了一致的动作,他们将本体塞回刀鞘用右手拿着,闭上嘴巴只看不说。又等了一段时间,池田屋里的声音渐渐减弱,检非违使虽然在茗面前就是当个地鼠锤子的命,可是转过身对付时间朔行军却一点也不含糊。一顿摧枯拉朽般的攻击后,里面的朔行军纷纷重伤至战线崩溃,彻底被清出了这个战场。   从屋子里出来的六个检非违使继续安静的同付丧神对峙,闪烁着幽光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茗有心想要同他们接触,不料尚未靠近这几个身材古怪的对手,他们就像是气体般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按理说敌人被全数清空,这个空间的封锁也应该被打开,可是任凭付丧神们怎样寻找也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原本他们打算等十二点一切恢复原状后从头再来一遍,不想茗的怀表这次终于有机会走进7月9日......他们等待的循环......没有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战战场哪来那么多的幺蛾子?   这时茗眯起眼,手上不知怎么多了一振金灿灿的直刀,刀身隐约浮现着山川地理并亭台楼阁的图案,在夜晚昏黄的月光下被审神者的灵力一激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竟真的浮现出影影绰绰的身形。接着刀剑男士们看到主人一刀砍向已经快要沉进西方的弯月。   这一刀的刀势竟铺天盖地,裹挟着缠绵入骨的寒意让人无法躲避,四面八方都像被刀意震慑,连空气都凝固起来。   “我们在这里耗了这么久,会动的东西除了屋子里面的敌人就是夜空中的月亮。既然里面的干掉了仍然出不去,那么关键就只能在这头顶的弯月上了。”已经将刀收起来的茗淡淡说道,话音刚落漆黑的天空突然碎裂成片状,耀眼的日光倾泻而下。   身边的景色像是幅画卷一样“唰”的一样变了个彻底,此时撑着伞的审神者带着她的付丧神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呀呀,那个,力道好像过了点,把原本应该连接本丸的通道一起砍掉了......”   付丧神:我们还能怎么样呢?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他们身处的世界非常诡异,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有些同幕末时期风格接近,有些却穿着西装皮鞋,还有些居然夸张的在头上顶了或是豹子,或是章鱼,或是什么稀奇古怪动物的头套,就这样一点也不胆怯的招摇过市。虽然处处透着诡异,好在他们身上穿的东西在这里也不显得那么奇怪了。   正在左右观察中,几个像是巡警的人举着黑色棍棒疾走而来:“你们几个!幕府早就颁布了《废刀令》,你们居然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带刀出行,一定是那些攘夷浪人,给我抓!”   指着新选组的鼻子说这是攘夷志士,这个情况略有些尴尬啊。   不欲同普通人发生正面冲突,山姥切国广扛起还没弄明白情况的审神者,招呼上脸都快气大的五个同僚快速朝小巷跑去。他似乎天生就知道该往哪里躲藏,兜兜转转没几圈就甩掉了背后的巡警。   确认不再有人追在后面,山姥切这才呲牙咧嘴的把茗放了下来,跑得倒不累,背上却快被愤怒的主人拍青了。考虑到她之前捏着五花敌枪砸地鼠的力道,这估计只能算是“温柔”拂过......该说多谢主君不砸之恩吗?   “你也太瘦了!胃都快叫你的骨头给硌个窟窿出来,这又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当街打一架也不怕什么......”茗嘟嘟囔囔的从袖子里摸出一瓶红花油塞给他,伸手揉着肚子四处张望。忍无可忍的金发青年吐槽道:“你确定不会再次‘力气大了一点’吗?也许这回能直接砍烂本丸外的结界掉回去也说不定!”   审神者闻言高兴地居然真打算再来一刀,她的近侍正纠结于是该及时制止主人还是等着继续吐槽时,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紫光。这道光芒猝不及防的兜头落下,来不及反应的七个人被照个正着,纷纷遮住眼睛等待视觉重新恢复。   光芒散尽后,茗首先发现了自己的异常......Emmmmm,也不能说是异常吧......对于器灵来说,是男是女并不重要,她会以女性形象出现在世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因为当初走出熔炉时先撒丫子跑掉的那个被称作“雄者”罢了......   显然她的家臣们并不认为性别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长曾祢虎彻裹紧了黑白花纹的羽织,可惜仍旧盖不住快要爆炸出来的胸部。作为赝品虎彻,他头一次埋怨真品的内衣为什么要弄那么暴露,害得自己这个假货也不得不跟着吃瘪。潇洒帅气的和泉守兼定已经被身体的变化吓昏过去,满脑子都是“兼先生”的堀川国广正试图用各种方法唤醒一个不愿接受事实而装死的人,根本没有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条双马尾。情绪最稳定的居然又是加州清光,他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左照右照之后又低头检查了一下新涂的指甲油,发现自己仍旧美美哒这才满意的将镜子借给了一脸茫然的大和守安定。   至于山姥切国广?金发碧眼,眉目含情的长发娇俏女郎已经拔刀打算给自己一下看能不能从这个噩梦里清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呵呵。   银他妈里的凹凸神教,土方五花猪即将出没。   《洞冥记》:"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 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雀,赤色飞去云中 。"(二设来源) 第26章 坑深二十六米   众人顾不上收拾衣服,忙不迭架住想要给自己一刀的山姥切国广,忙忙乱乱中几经周折才好不容易阻止了流血事件的发生。他们扶着让他坐在装死的和泉守兼定身边,蹲在一片垃圾桶中商量对策。连撑伞站在一边的审神者都被丢在一旁无人理会——反正她今天为了不引人注意出门换上了男性化的衣物,这会儿刚好合适。   长曾祢虎彻用胳膊托着胸口多出的两坨累赘,仗着自己穿着裤子不会走光大喇喇直接盘腿坐下,他酝酿了一会艰难开口:“你们谁听说过有女性刀剑付丧神存在?”   其他人大摇其头,自打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女性化的面容开始就有点不大对劲的大和守安定反手摸摸变长的马尾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刚才似乎看到那些带着动物头套的怪人还不少,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吗......这里会不会有冲田君呢?”   生性喜洁的堀川国广干脆把两条马尾拧成了麻花辫一边一条搭在肩膀上,从随身小盒子里掏出一根缝衣针在和泉守身上边比划边说:“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是从池田屋中出来了,这里来来往往全是行人,看上去不像是之前那种封闭空间,应该是主公带领我们脱离了困境。”   他们这才想起审神者被晾在一旁好半天,纷纷转头看向正在适应新性别的茗。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   原本的审神者,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举止妆容都透着一股端庄典雅的气质,就是那种你知道她是个美女,但并不会轻易产生邪念,反而觉得应当将人安置在神龛上供奉一样,没想到换了个性别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他们坐在地上,抬头正好将茗的脸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好看到让刀看了都脸红心跳!就连这种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也无法找到一丝瑕疵。   她原本微圆的脸稍稍拉长了一点,尾端上翘的丹凤眼中黑漆漆的酿着两丸瞳仁儿,一举一动间风流倜傥顾盼神飞。突然拔高的身形显得她更加瘦肖,宽袍大袖的大衫加上乌黑的长发被微风一吹恍惚神仙中人即将乘风而去,将这一地垃圾桶的暗巷活活衬成了神国的天梯。注意到付丧神们投来的视线,茗冲着他们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间突然凭空多了一股妖艳的色泽,清冷的林下君子顿时变作勾魂摄魄的妖孽,无端让人心跳加速。   “这下我终于明白歌仙先生天天挂在嘴边的‘风流’是几个意思了......怪不得主公要选他当初始刀呢!”加州清光有些羡慕的收回视线,低头拉开领子向里看了看,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后索性不再去理会略显平坦的前襟。   终于在缝衣针的威胁下清醒过来,和泉守兼定捂着胸口看了看审神者,愣了一下伸手从大和守安定那里抢来小圆镜又重新仔细看了看自己,好半天才吐了口气:“哪怕是女性也可以又帅气又强大!如果土方先生面对我现在的局面,绝对不会如此怯懦,一定能够机智的化解尴尬......我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啊!对了国广,你能帮我找块布吗?我觉得胸前有点凉飕飕的。”   他们在这里呆了许久,直到山姥切国广也不得不接受事实时才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图以后。   “那么,谁身上带钱了?”   ......谁会出阵的时候还随身带着小金库啊!   茗哭笑不得的看六个付丧神一会儿蹲在一团窃窃私语,一会儿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终于做出一个靠谱决定却发现全身上下半个铜板也没有。她抬手将碎发抿到耳后道:“不知这里流通的货币是什么,我这里有几块黄金,找个钱庄兑了吧。”   六个付丧神小媳妇一样跟在潇洒的主公身后羞手羞脚走了一路,茗随便喊住了一个着装严谨的少妇问路,不多时就将对方哄得心花怒放几乎想把这一群人领回自己家。   “多谢了,夫人。在下带着家仆出行,贸然打扰府上终究不雅,多谢您的讲解,我们这就去了。”她微微欠身,姿态优雅的转身,挥手提醒看傻了的刀们赶紧跟上脚步撤离现场,徒留神情迷醉的女子站在街头独自感叹。   “主公,为什么你会如此适应性别的变化?”恨不得将自己从头到脚全部裹起来的山姥切国广露出一双眼睛向她咨询,茗看了他一眼道:“不是适应,而是家有兄长,平日里他就是这个调调,照葫芦画瓢而已。再说了,身为器灵,性别有那么重要吗?又不是真的人类,哪有什么男女之分。”   听她这样一说,原本无一处不别扭的刀剑男士们顿时觉得轻松起来——这地方又没人认识我,丢点脸也不怕!   放开了心胸不代表能放开裹在身上的羽织和被单,茗兑换了货币后第一件事就是领着他们走进成衣店,等众人走出来时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的接受了性别颠倒的窘况。据成衣店穿着和服的胡渣老板哭诉,正是一个名为“凹凸神教”的邪恶组织妄图用病毒和错乱的性别来控制地球和所有人类......   我们只是无辜路过的刀啊!   ......   茗笼着袖子走在前面,换了一身合体服装的长曾祢虎彻取代了山姥切国广的位置替她撑伞。走到路口,她习惯性停下来寻找路牌,正眯着眼睛仔细研究中,忽然被一个扎着浅褐色斜马尾的少女抱住胳膊:“呐呐,蜀黍~想不想和JK(女高中生)一起玩?”   对方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机会偷偷用手搓了搓玄色大衫光滑的绸料,顺带侧脸亲昵地贴上来蹭了蹭:“哎哎~蜀黍你一定很有钱对吧~”   茗压下想要抬起捂住嘴角的袖子,脸色有点青的看向扒着她袖子不放的娇俏少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位一个小时前应当还是个少年。少女不知自己已经被看破,仍然用嗲嗲的声音娇嗔,时不时还飞出几个媚眼,一副不榨干猎物钱包誓不罢休的劲头。   她正扭捏作态的拉着茗不放,跟在后面的大和守安定已经顶着一头黑化的电闪雷鸣拔刀而来:“冲田君......!”   审神者茗:你对前主才是真爱对吧?连加州清光都没认出这是谁,你怎么就能笃定的喊出他的名字了?不但性别错乱,这连性格也有毛病吧,你是怎么辨别的?闻味吗!   “冲田君,冲田君......这样的冲田君我绝对不会承认!”他右手持刀,尖锐的锋芒直冲挂在茗袖子上的少女而去。那少女身形灵巧,动作极快的躲过他的杀招,穿花拂柳般飘过加州清光身边,顺手拿过他握在手上的本体。   “这个是......冲田总司?”和泉守兼定皱眉看向持刀而立的两人,加州清光是史料实际确认过的冲田总司的佩刀,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同大和守安定互相搏击的一天。   场中两位少女同时刀尖略微下垂,微向□□。然后由此姿势往下一按,接下对方的刀,旋即以电光火石之速朝上挥刀,斩下。   高手过招,一招就够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瞄准对方的颈部斩击,却又都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刀后撤——毕竟自己的脖子也在别人刀下,不撤等着死吗?   “平青眼?喂,你为什么和我的招式一样,难道是近藤师傅私下招收的弟子吗?我可不管你是谁哦,作为警察叔叔有必要将所有可疑人员逮捕归案。你可以预定一下牢房的门牌号了。”斜马尾少女拿着“加州清光”砍了几下空气,意外发现这刀还挺顺手的,于是决定当做战利品收归己用。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付丧神盯着自己的本体走了出来:“啊-我是川下之子,加州清光。雖然不好上手,但性能很不錯的喔。”   审神者茗: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她伸手压在加州清光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被自家的刀称作“冲田君”的斜马尾少女,眼角眉梢浮出一层让人心神恍惚的艳色:“你就这样把蜀黍的刀拿走,合适吗,女高中生?”   那少女似没看见一样挥刀砍来,换了一身严实衣服仍旧不敢抬头的山姥切国广紧急拔刀迎上,勉强接了几招就露出了败象。茗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己的近侍就这样让人欺负,她突然闪身夹在两人中间,同时拉住他们持刀的手腕硬生生压下去。山姥切国广顺势收刀站在一边警戒,茗立刻用空出的手敲了一下少女的手腕,“加州清光”应声而落。   “号称‘幕末天剑’的冲田总司竟然是个暴力少女吗?”   那女孩瞪着一双三白眼惫懒道:“冲田总司?我叫冲田总悟,虽然和你说的人名字相似,但可以肯定家里没有额外的私生子,你们喊错了!”她的话音刚落,街角转出了一个印着猪头花纹浴衣的、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叼着半截烟头的、胖的不能直视的......   “土方先生!”   和泉守兼定再一次想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 第27章 坑深二十七米   茗实在不忍心继续打击自己的刀,她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加州清光”,将其送还至付丧神手中,趁着大家都在抓狂的空档给了山姥切国广和长曾祢虎彻一个眼神,随即果断一掌击向地面。浑厚的灵力荡起足以遮蔽视线的尘土,然后三人背的背,拎的拎,扛的扛,迅速带着失去行动能力的同僚撤退——先找个地方收收惊再说!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呐呐,国广,我在做梦对吧?我一定是在做梦!必须是个噩梦啊!”他们重新回到小巷里,和泉守兼定抱着自己换下来的浅葱色诚字羽织风中凌乱瑟瑟发抖,瞳孔放大目光失焦。就算是在最荒诞不经的梦里,他也不曾幻想过这样“有趣”的一幕——土方岁三,新选组的幕后头脑,哪怕变成女性也该是集美艳与危险于一身的绝代佳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水缸腰,脸盆脸,还拖着两条小辫子,一迈步大地都会为之颤抖的女人!   他时不时担心的低头瞄瞄自己平坦的小腹,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激灵脸色发青。   堀川国广若有所思的捏着搭在耳边的麻花辫道:“之前那位冲田君......和我们印象中的冲田君除了容貌和气息以外没有相似的地方。我等付丧神辨别人类向来依靠的是灵魂扩散出的力量,所以清光和安定不可能认错。兼先生和我......也不可能认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是新选组的冲田和土方,但并不是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冲田和土方。即使灵魂同源,但本质上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就像是我们和其他本丸的新选组付丧神那样,这样说,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的,但是我们宁愿不明白啊,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无数个不同的世界就会存在无数个种类各异的冲田和土方,这里的再一言难尽好歹还没脱离人类范畴,要是更加奔放继续想象的话......算了还是别想了,再想就恨不得要把脑子挖出去了!   和泉守兼定绝望的盯着堀川国广和刚才的土方先生同款的麻花辫欲哭无泪,眼下他打从心底庆幸虽然自己意外变成了女人,好歹也没有热量大爆发成疑似五花猪的存在,可见无论是人类还是刀剑,承受底线都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审神者笑眯了眼睛,理了理袖子终于开始主持大局:“首先,这里应当不是过去的世界,人们的生活状态差别太大了;其次,这里也不是本丸所存在的空间,因为狐之助提供的通讯器至今仍旧无法正常工作;再次,这种性别颠倒的情况肯定是暂时的,毕竟这一整片街区似乎都受到影响,受害者众多的情况下执政当局不会坐视不理。我发现,街上那些怪人戴着的并不是表演头套,而是天生长了个动物脑袋,不人不妖的,倒像是山里刚刚学会化出人形的小怪物,连尾巴还不会收起来。他们看上去似乎地位颇高,很有几位店家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这难道不奇怪吗?”   “而且,你们同前任主人的感情都很要好吧?想接近他们就去!即便是其他世界的新选组,也不会是泛泛之辈,适当接触一下官方代表有利于我们尽快摆脱眼下的困境。对我来说,从一个与众不同的角度认识冲田总司和土方岁三,一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一拳敲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巷口漏出来的丝丝阳光俏皮的在她发梢跳跃出几个斑点,一点也没有本丸里老成持重的样子。   心神不宁六神无主的付丧神只能跟着主人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重新走出躲藏的暗巷,因为不知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又不愿意同封锁出口的土著人士发生冲突,茗决定带着自己的刀去新选组碰瓷儿。她满大街乱走,还拿出了一振明显是现代造物的长刀挂在腰间冒充□□,竭尽全力吸引片儿警们的注意。   果然,不多时就有人悄悄坠在后面时刻监视他们。茗不动声色的围着几条小巷兜圈子,对方也耐性十足的跟在后面。   “小姑娘,这样随随便便跟在男人身后可是会遇到危险的哟~”   温润的男音突然从耳后响起,扎着两个蓬蓬羊角马尾的山崎退背上密密麻麻冒出一层冷汗。他被斗气的万事屋老板和土方先生甩掉后又同冲田君失散,好不容易偷偷摸摸弄坏了几个安放在低处的摄像头,抬眼就看到七个古怪的人。   歌舞伎町是人流量非常大的地方,偶尔出现陌生面孔原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然而这几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实在太过打眼,尤其为首的男子身穿一件黑色外衫,撑着一柄黑绸伞乌发轻扬,伞下露出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不动不笑也会让人觉得贵气扑面而来,腰间更是挂了一振看上去就非常漂亮名贵的刀——如果不是桂小太郎那样的攘夷志士,谁会如此嚣张挑战幕府的威信呢?他一向是土方副长直属的暗探,当下就压低身形悄悄跟了上去,不想跟着转了几圈就被那个男人抓个正着,连后背这样的要害都暴露在别人鼻子底下。   那个男人,也就是性别颠倒了的审神者此时心情极好的伸手扯了扯山崎的一个小辫子:“请问,您是新选组的队士?我有点事想麻烦一下贵处,带路好吗?”   被阴影覆盖的山崎完全不敢动弹,对方虽然一直面带微笑,甚至绅士的同此时身为女性的他保持着身体上的安全距离,但那好似荒古猛兽的气势却牢牢的盯着猎物不放。他敢保证,只要自己有一丝丝异心,立刻就会被对方撕成碎片。   “这是......山崎......烝先生?”和泉守兼定上前几步在茗耳边低语,择人而食的凶兽立刻缩起爪子懒洋洋的窝了回去,她退开几步让曾经属于土方岁三的打刀走上前来。   山崎退感到压力骤减,庆幸自己大难不死之后立刻用一种艳羡的神色看向茗:“人和人果然存在巨大的差别,为什么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的人就能随身带着六!个!漂亮小姐姐啊!”   “不要说我漂亮!”突然爆发的山姥切国广越过和泉守兼定一拳砸在山崎右眼上,他立刻老实起来行土下座大礼:“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带路......”   众人顺着大路走了一段距离,经过几个街口后远远就看到一个女子披着黄色长发穿着浅色浴衣好似幽魂般漂浮前行,她正和另一个带着粉红框架眼镜的少年鬼鬼祟祟的跟踪一对十分出色的男女。   付丧神们观察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统一转身看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水泥电线杆上的长曾祢虎彻。   “那是近藤局长?呐,长曾祢,哭吧,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和泉守兼定突然觉得自己彻底被治愈了,异变的土方先生也就是稍稍胖了那么一点(那是“稍稍”和“一点”?你的良心不痛吗?),然而性格还是那样睿智可靠;异变了的近藤局长就直接想让刀把他人道毁灭了啊!跟踪狂什么的,按局中法度够你切腹多少次了?   “近藤君,为了保住武士的颜面,请你自裁吧......呵呵呵呵呵呵,我会亲手帮你介错的。来,你不是一向都自豪于我长曾祢虎彻的锋利与渴血吗?我很快就能让你彻底从这种变态的泥沼中超脱出来......”一直都信奉少说多做,以稳重可靠形象示人的打刀背后浮出一片黑色阴影,整个付丧神都不好了。   “拦住他!”茗发现长曾祢的灵力吸收突然变得极为亢奋,显然是过大的打击让他情绪失控,甚至出现了危险的噬(前)主倾向。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挡在前面,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一左一右,审神者带着近侍压在阵尾,彻底堵住了他暴走的路线。   “长曾祢,醒醒,那不是近藤局长!你忘了我们之前遇到的冲田君和土方先生了吗?这不是我们曾经存在的世界,这也不是我们的历史!”不想同室操戈,加州清光努力安抚着同僚的情绪,可惜陷入黑化状态的打刀根本充耳不闻。   “只有这样了!”大和守安定咬牙拔刀准备攻击,长曾祢的刀刃也映出鲜艳的红色......然后,然后他就一头栽倒在地,背后出现了一脸灿烂笑容的山姥切国广。近侍先生发现自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若无其事的扔掉手上的砖块顺便在被单上擦了擦看不见的灰尘。   新选组众刀:“你到底是破罐子破摔到什么程度了啊?连刀都不用了直接上板砖偷袭,难道说性别突变的打击会影响你的道德底线与节操余额吗!”   他突然淡淡“呵呵”一声,重新隐没于审神者身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后者不但没有斥责,反而用一种溺爱的眼神纵容了他。   主公大人快醒醒!山姥切国广他坏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虎哥 第28章 坑深二十八米   就算他们第一时间解决了黑化的虎哥,闹出的动静仍然引起了前方众人的注意。完成“暴打跟踪狂”日常的志村妙用一种非常不善的目光扫向这群身材极好的付丧神,尤其在昏倒在地的长曾祢的胸口狠狠瞪了几下。碍于对方都是陌生人,她笑了笑当做行礼就和身边的帅气男子一同离开。   顽强不屈的长曾祢虎彻等眩晕感散去后立刻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尚未来得及感谢同僚们拦下黑化的自己,抬头就看见同样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揉脑袋的女性版近藤勋。   吃瓜群众茗:嗯,你们俩长得真像!   这个平行世界中,天人依靠领先此世数百年的科技实力入侵江户,幕府屈服于外来力量的强大颁布了《废刀令》。   在这种背景下,为了贯彻自己的道,为了留下代表着武士荣誉和追求的刀,近藤勋向幕府低头请求:以让这些江户武士成为幕府所用为代价,成立了真选组——江户合法佩戴□□并且有权当场处决叛乱分子的特殊警察部队,由此从自由自在的下级武士变成备受诟病的幕府走狗。   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堪比海底光缆般粗大的神经,根本无法坚持这件事,光是吃瓜群众的恐惧眼神就够心思敏感的人崩溃了,更遑论在天人掌权的江户坚持本性不畏强权。所以近藤勋虽然是个既猥琐又单纯,白痴与仁厚并存,没有学识没有思想,只凭感情行动的笨蛋,但仍然成为了真选组的灵魂并庇护了诸多类似万事屋老板这种武士。   可惜以上内容长曾祢虎彻完全不了解,而且他一点也不想了解。   面貌相似,身高相同,身材接近,就连胸口可观的起伏也差不了几度的两个成熟美女隔着一条土路对视良久。   近藤勋先动了!他满面寒霜,缓慢但坚定的走过来,在距离长曾祢虎彻正好两振打刀长度的安全位置站定。   他皱紧了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番深思后开口:“你......”就在众人觉得他会说些什么睿智论断的时候,这人无比顺溜的来了一句:“你屁屁上的毛也团成一团几乎要茂密成林了吗?”   ......   “别拦我!让我砍死他!谁敢拦我以后本丸内番就别想有好结果!”   “长曾祢虎彻”出鞘,结实的刀身泛出一层鲜红。近藤勋矮身躲过第一记平砍回手摸向腰间......坏了!刀没带!   他就算于剑道一途再有造诣,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也不敢同利刃在手的陌生人硬碰硬,哪怕这个女子同现在的自己长相别无二致。他左躲右闪,越打越奇怪。对方不但容貌身材同自己相似,就连挥刀的角度与力道也几乎一模一样,若有所思下丝毫不知正被逐渐逼进死角。   长曾祢虎彻拿着本体追杀平行世界的前任主人,眼见就能将对方斩于刀下,现任主人却突然加入战斗拦下了他劈头砍下的刀锋。   “出出气差不多得了,你还能真砍死他?至于内番......长曾祢你什么时候不加零过?”茗撑住他大力侧斩的手,笑得异常温柔。打刀感到一阵恶寒,乖乖顺势收刀但仍旧怒气冲冲的瞪向衣衫凌乱的女性近藤勋。   一个风流潇洒的男子抬手拦住一个女子砍向另一个女子的长刀,后者虽然听话的不再攻击,但仍然气鼓鼓的不肯离开,那受害人要哭不哭的脸红摸样着实惹人心怜......这简直就是让无辜路人瞠目结舌,热血沸腾,喜闻乐见的年度狗血大戏,最妙莫过于厮打的两位女性长得还那么像!   一时之间到底是“孪生美女争抢男人姐妹反目”,还是“渣男徘徊于白月光和红玫瑰之间”,到底哪个才是真相,成为了吃瓜群众争论的核心焦点。   而近藤勋的焦点则是:“哎?你的名字叫长曾祢?真巧,哈哈哈哈,我的爱刀也叫这个名字,长曾祢虎彻,那可真是一振好刀啊!今天事出突然,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带它出来,不能和你一同好好欣赏,真是遗憾啊......”   茗笑嘻嘻的指着长曾祢虎彻手上的本体刀道:“你看,那是不是和你的刀一模一样?”   他仔细看了看,一拍脑袋:“嗯?还真像啊!你不但长得和我一样,连刀都和我一样,我们果然很有缘分!那么......长曾祢小姐,请问您家住何方父母可在?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这就备重礼至府上提亲?”   审神者顿时化身面露嫌弃的丈母娘:“你不是深爱那位阿妙姑娘么?甚至不惜成为变态跟踪尾随......突然向我家长曾祢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真是失礼!”   近藤勋突然脸红起来:“可是能够娶到长曾祢小姐的话长曾祢虎彻也说不定能讨到老婆呢,一箭双雕?一本万利?抱歉我没怎么读过书不大会用成语......噗!”   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长曾祢虎彻一脚踹飞兀自白日做美梦的近藤勋,对方一头撞断路灯柱子又向前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主公大人,这家伙可靠吗?不如另想办法,反正我们没有寿命之忧,哪怕三五年也等得起!”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打刀将本体抱在怀里,眉宇间忽然染上一层疏朗豪迈的色彩:“昨日种种皆为虚幻,这一整天的波折让我明白唯有眼下才是最应珍惜的存在。近藤勇也好,近藤勋也罢,无论是温情悲壮还是猥琐笨蛋,多是后人臆想附会,历史也是这样左右摇摆于胜利者之手,吾等听从时之政府的指示同时间朔行军开战,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历史,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自身出现的源泉。”   他居然悟出了自己的道,已然摸到了从一个近妖的付丧神变为真正器灵的门槛,从此以后当如蛟龙入海般超脱俗世......那是不可能的。长曾祢虎彻走进还赖在地上装死的前任主人,弯下腰看向他,一对呼之欲出的□□晃得近藤勋眼晕头晕。他笑着拎起后者的领子:“我叫长曾祢虎彻,是长曾祢虎彻……的赝品吧。锻造我的不是虎彻,是源清麿,又名四谷正宗的刀匠。因为是上等刀匠所作的缘故,在赝品中也算上乘。虽然是赝品,但是能拿出真品以上的干劲去工作。请多关照。”   近藤勋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红晕的一头埋进打刀胸口:“长曾祢~你居然变成一位好女人了!对我来说,你就是最棒的虎彻!只要我认定你是真品,那你就是真品,和打造你的人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原来那个凹凸神教的病毒除了会让人性别颠倒外还会让刀变成主人的模样吗?这可真是太好了!跟我去屯所一起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刀变成人的!”   很好,造成他们一生黑历史的源头就是凹凸神教投放的病毒!   有真选组局长领路,他们顺利的进入了位于僻静街道的真选组核心,普普通通的大门侧面挂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牌,上面刻有“真选组屯所”几个普普通通的大字,总之看上去就是简单到极点的样子。   茗领着山姥切国广走在队伍最后面,近藤勋让他们留在演练场上随意活动,自己却急不可待的跑回房间看看今天解下来的打刀是不是真的变成大美女走到街上去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从刀架上取下自己的“长曾祢虎彻”仔细摩挲,样子不大好看却非常实用的刀静静躺在他手中,锋利的刀刃隐隐泛出一丝鲜红。   “这才是我的刀。”最后他这样说道。   碰瓷成功的刀剑小分队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因为凹凸神教跳上台面作天作地,真选组上上下下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也就错过了近距离接触这些刀子精的机会。他们在屯所里混吃混喝,偶尔占用演练场,兴致来了还会听和泉守兼定念一些不着四六的俳句取乐,只有见不得脏乱的堀川国广异常勤快的每天都要里里外外打扫卫生,好叫自己不要因为吃白食而心存愧疚。   “呐呐,主公大人,近藤先生好心收留我们在这里暂住,要不要去帮忙?”加州清光看着日渐沉默的大和守安定非常焦急,他认定好友变成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是因为那天遇到的冲田君的问题,既然不能排解,那便只能直面应对了,可是审神者天天宅在这里,怎么能再次见到冲田君呢?   其实......变成女孩子的冲田君看上去意外的可爱呢~   不,那是你还不了解他深刻的S属性啊亲!   终于,审神者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意带他们出去找目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真选组副长以及一番队队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找到银魂里猩猩的佩刀叫什么,就当是长曾祢虎彻了,要是有哪位亲知道的话麻烦告诉我,好及时修改。 第29章 坑深二十九米   茗在进入到这个世界后就极少参与到付丧神们的行动中去。加州清光第一次请求她带队出门的时候这位审神者一时还没弄清他的想法,直到打刀少年离开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有谁对前主旧情难忘郁结于心了。   既然存在长曾祢虎彻这种突然之间就大彻大悟的刀,那么心念旧恩绕树三匝的大和守安定也不是不能理解。抛开一切客观环境,就本质而言冲田总司这个人是位值得任何人仰慕的天才剑客。无奈英雄末路如同美人迟暮一样令人嗟呀,“幕末天剑”没有倒在敌人的锋芒前反而盛年死于疾病,享年仅仅二十六岁。   便是见惯沧海桑田的茗也不由感叹一句“无常”。于是加州清光第二次面带难色的前来请求时,她顺势痛快的应允了对方的恳求。   据偶尔出现的近藤勋所说,真选组正在同一些仍旧坚守武士道义的人们努力寻找凹凸神教位于歌舞伎町的藏身之处,正巧寻找敌人对于常年同时间朔行军打生打死的付丧神而言再容易不过。茗便向对方提出自己七人可以作为一支奇兵先行搜寻,找到那些裹着严实斗篷的怪人后会第一时间联系大部队汇合,这样一来自然能够不着痕迹的遇见土方和冲田。   在此之前,真选组只需要闹出些动静吸引凹凸教徒们的注意顺便弄坏监控摄像头就可以了。   得到强力外援的近藤勋很快就手下商定好活动计划,下令让所有人换了身合体的小浴衣出没于大街小巷。眼看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此时被迫拐着内八字,捂着嘴角细声细气的佯装青春少女,茗抽了抽嘴角欣慰的看向自己身后的六位付丧神——还是自家的刀有职业道德,至少换上女装拉出来一个个也是非常养眼的,无论是黑化病娇傲娇暴娇,还是萝莉御姐软妹女王,总之极有职业道德的没有穿帮。   不想再看近藤勋带着眼镜少年跟踪阿妙和九兵卫,茗和付丧神们换了一条僻静的道路行走。   “如果说要寻找躲藏起来的敌人,最好从他们漏出来的尾巴开始。”侦查值较高的胁差堀川国广跃上房顶,举目之内整个歌舞伎町尽在眼底,他着重看了一眼那个穿着可笑猪头花纹浴衣的臃肿身影,揉着眼睛蹲在那里心理建设好半天:“土方先生只不过是对病毒接触不良爆发了毒副作用,我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刚才看到的东西清出去,堀川国广收敛心神进入索敌状态,很快就发现了地下管道中躲藏着的凹凸教信徒。他立刻告知审神者,正在思考她会怎么联系真选组,只见茗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银光闪闪的手机......   您要不要这么与时俱进啊?   “是的是的,桐小路和椿小路交叉口边三十米处巷子里的下水道入口,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她合上手机,一脸轻松的看向付丧神们:“好了,抓紧时间,好不容易有个活动手脚的机会,可不要被人类抢先。”   话音刚落,真选组和万事屋老板一行就赶到了这个位置,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在这次事件中不幸变成男子的名为百华的吉原自卫队。这些姑娘变成汉子后战斗力飙升,瞬间将真选组对比成了娘娘腔的软脚虾。   “哟~近藤君,我们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吗?”   茗撑着黑伞出现在巷底,身后跟着六位各具特色的美人,一时间晃得众人眼花缭乱,给近藤勋撑足了面子。   “喂,兄弟你可真讲义气,我们刚才差点被臊得打洞钻进地下,还好有你的电话过来,不说了,回头我请你喝酒!还有,嘿嘿嘿,长曾祢小姐你也在啊......”他高兴地伸手拍了拍茗的肩头,觉得不过瘾甚至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身边交头接耳   长曾祢虎彻忍住想要踹死他的冲动将其从审神者身边拎走:“你难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吗?茗姬大人原本是位女性,不要动手动脚!”   “啊!”   “呵!”   “哼!”   “原来真正派上用场的还是女人啊......”   “原来是这样......长曾祢你果然和我一样也是屁屁毛茂盛的猩猩吗......噗!”   茗收起拳头歪头冲众人露出“和善的笑容”:“长曾祢虎彻现在是我的刀,请不要再拿他开这种玩笑了,好吗?”言毕脚下用力一顿,球墨铸铁打造的窨井盖就在所有人面前灰飞烟灭,露出一个黑暗幽深的洞口。   “......是的女王大人,好的女王大人,没问题女王大人!”   那些汉子力爆棚的姑娘们首当其冲跳了进去,下面的隧道里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然而付丧神们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发扬精神帮助土著们解决难题,而是为了同平行世界的前任主人接触,好解开堵在心中难以纾缓的那口气。   “冲田君......我是大和守安定,虽然不易使用但性能良好。请多关照。”专门穿了浅葱色诚字羽织出门的大和守安定似笑非笑,清光这些天的焦虑与审神者沉默的纵容让他思考了很多。眼下......做决定的时刻就要到了。   名为冲田总悟的马尾少女瞪着死鱼眼道:“啊,是你啊小子,剑术不错。”   大和守安定笑得真切起来:“冲田君能让我看看你的刀吗?”   讲真,随随便便对一个武士说借我看看你的刀,无异于对一位男性说借我“看看”你老婆,这绝对是个一点就让人爆炸的引线,然而冲田总悟却无所谓的将刀亮了出来:“看,菊一文字RX-78,搭载mp3播放器,可连续长达播放124个小时。当然了,我平时最喜欢用的是肩扛式火箭筒,瞄不瞄的准都没有关系,反正溅射面积有那么大,倒霉的家伙自然跑不了。”   “您只有这一振刀吗?”   冲田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啊......之前有用过一振普通刀吧?叫什么记不清了,自从换了现在的刀以后就把它好好收到箱子里去了。虽然不能再继续使用,但也舍不得丢掉,嘛嘛......人类总会在无关痛痒的地方变得感性起来啊。”   “是吗......也许吧。”   他不再去看大和守安定,一边走向下水道入口一边说:“毕竟,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过去的东西还是适当放下一些才能更好的背起包袱负重前行。那边那位帅气的蜀黍看上去会是个好主人哦小哥!”   ......   此时下水道里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地面上的人无不摩拳擦掌想要冲进去大干一番,土方十四郎像平日一样第一个拔出佩刀千子村麻纱,大喝一声高高跳起......然后卡在缺了窨井盖的出口上......   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冲上去分别拽着他的两个胳膊用力向外扯,企图帮他尽快摆脱眼下丢人的窘境:“土方先生,就算是减肥,我和泉守兼定同堀川国广也绝对不会放弃您的!”   “松松松......松手啊!要拽掉了要拽掉了!啊疼疼疼疼疼!”   “土方副长,一路走好哟~”   “姐妹们,今天还是吃五花猪吧,烤熟了脂肪会溢出去一些的。对了,谁去买瓶口香糖备用?”   “土方先生!!!!”   付丧神的力道要比人类大多了,就算此时变作女性受到生理因素的制约也着实不容小觑。他们憋红了脸用尽力气同土方卡在井口的肥肉僵持一阵后,只听“啵”的一声,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像个堵在葡萄酒瓶口的软木塞子一样被拔了出去,借着惯性还撞倒了两个好心的付丧神。   “啊,真遗憾,五花猪居然还是整个的......”   圆胖圆胖的土方用村麻纱杵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丝毫不怜惜被压出裂纹的刀鞘:“这里就由我来死守,你们放心的冲锋吧!”   “你完全是在找借口掩饰吧啊喂!”   堀川国广眼睛好使,他立刻发现土方十四郎的佩刀有异,盯住仔细看了几眼这才语气飘忽的问向和泉守兼定:“兼先生,土方先生拿着的刀好像是村正吧?我是不是眼花了?妖刀村正怎么可能成为土方岁三的佩刀!”   想想那个动不动就:“fufufufufu,脱吧!”的同僚,眼下前任主人的“特别”之处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一切都是千子村正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不好,磨了好久也没写出三千字,算了,熬不住了。拜各位读者大大帮助,找到近藤勋的刀叫铁虎Z-2,但听上去发音是虎彻的音,我日语不好,不比较假名的话分不大清楚发音,明天修改这个。谢谢了!   啊......我果然是条废废的咸鱼......   关于真选组土方的村麻纱,原型就是妖刀村正,呵呵呵呵 第30章 坑深三十米(番外)   清晨,市政公园角落里的石桌石凳上坐了两个老者对弈,象棋子拍得“啪啪”作响,穿着大汗衫花短裤的胖老者一边摇晃着蒲扇一边向棋友询问:“东边又哭着死乞白赖的上门了?”   穿着对襟罩衫和同款练功裤的老者拎着刚吃掉的马轻轻敲着手下的卒,心不在焉答道:“可不是吗,跟哭丧似的求上门来,黏在下马石上赶也赶不走,这个月已经来了第五波了,说是请求援助,当谁不知道他们那些个小心思?无非是懒得计较罢了,赶走就是,着实烦人!”   “不过国家确实想迎回螺钿琵琶和那金银细装唐刀……这帮家伙提出这个交换还真是捏住咱们要害了。”   “上面那几位祖宗怎么说?”   “怎么说?嘿,凡人眼里的国宝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物件,有空的懒得动,能动的不想去,小年轻吧……怕他们去了吃亏。”   “嘶……这可是有点难了。”   “可不,偏就那群人麻烦,说什么想请个性格温和的闺女过去。也不打听一下能在咱这儿地界闯出些名堂的姑娘家哪个是软和的,瞎了他们的狗眼了。把个风华正茂的小闺女和一群大小伙子关一块儿,这是找着想出事儿!”   “那几个用刀用剑的门派请人去问了没?”   “去了!你真当人家剑修傻啊?人说了,剑修之剑为道,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别家的刀剑人不管。”   “唔……这样啊……唉!”对襟老者突然一拍手:“有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推荐。这可是位老前辈,旁的事儿不一定能劝动她,关于器灵之类的,应该能想想办法。而且,以这位的脾性,平日里别戳她看着倒还好,您要是不小心擦着她老人家的雷......嘿!越想越靠谱!你可得谢我!”   “莫非……您说的是那一位?!人选倒是好人选,可是……这姑奶奶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当年无人锻造便自成刀型,无人点化就开了先天灵智,无人期待索性化作赤羽飞入云中......现在一般人见不着她老人家,见着了也不敢说这些个事儿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这事儿要是真成了,你怎么谢我?”   “要真成了我把我那尸魁骨的数珠匀给你!”   “成!瞧好吧您呐!”   胖老者看看棋局将尽,一直悬在心里的难题也有了解决的迹象,哪里还坐得住。他摇晃着蒲扇站起身来:“不下了不下了,我这就先回局子里报备一下,你去请老前辈需要准备点什么咱这里报销了,反正那边答应了只要人到立刻把东西送回来。要是实打实花钱买回来还是笔不小的数目,倒不如便宜自家祖宗。”   瘦老者神秘一笑:“具体的等我给你消息在说。其他东西啥也不用,人也不缺那些个,回头去四川弄个猛豹崽子来给她老人家耍就成!人也好,物件也好,这一上了年纪,就是喜欢些蠢兮兮的小玩意儿。”   “成!不就是大熊猫吗,跟姑奶奶捎句话,要是还能顺回来些好东西,咱们连喂熊猫的竹子也一并包了!”   事情有了着落,两人一同扔下手里的棋子,摇着扇子一步三晃的哼着小曲儿相携而去,看着走的慢,实则上极快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瑞脑销金兽。鲛珠帘隔开了两个空间,端坐在帘后的人“啪”的摔出一叠资料,里面赫然夹着一张证件照。   “你这么火烧火燎的跑来作揖磕头的,为的就是让老身看这个?”   身形瘦肖穿着对襟大衫的老者嬉皮笑脸跪了一半,还没等实打实把膝盖落下去,一股强横的力道拍过了阻止了他继续的趋势。他就惫懒的靠在这股力道上回话:“哎呦我的祖姑奶奶,绝对是个好差事!您不是好几年前就想要出国旅游嘛,这可是个好机会,包吃包住,有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前后给您老打点,不但能玩得舒心高兴,还有工资拿......是是是,我知道您不缺,可能是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帘后之人似乎换了个坐姿,雪白的裙摆下角快速划过珠帘又马上收了回去:“听上去挺好的,可这天下哪有白来的午餐?甭给我来那些虚的,说实话!”   老者不敢含糊其辞,立刻将知道的所有情况一一告知:“东边小国最近不太平,他们弄了个什么时之政府,说要保护历史什么的,扯淡的事儿我就不多说了。最近求到咱这里来,说是那边身怀灵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能力也不行,不得已只能涎着脸请一位老前辈过去坐镇。我们几个合计了许久,除了您没人能成这件事。当然啦,您的资历放在那里就能吓死人,关键是,出问题的是一群子倒霉器灵,旁人不懂这个,也不敢接手......给您的资料是为了忽悠那帮矬子特意准备的,那个您就当自己是个票友,串了一出戏,还能白得一次出国旅游的机会。要知道咱们灵能界想跑出去转一趟难的跟什么似的,您过去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们提,咱国家力量就是最坚实的后盾,最好能多把几个流落出去的小家伙带回来。”   “呵呵,我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先别恼!我给您申请了头猛豹崽子,带过去养着玩儿?哎呦姑奶奶,我求您了!别砸别砸!您那瓷碗是柴窑啊祖宗!”   珠帘后的女子似乎被他的耍宝逗乐了,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后,她给了一个答复:“看在同为器灵和猛豹崽子的份儿上,这个事儿我接手了。那个破瓷碗片子你带走吧,听说凡人都喜欢这个,给你换几个钱吃糖,去吧。”   ****************************************************************************   2205年的时之政府,几个戴着神纸的人围坐于圆桌,悬浮于空中的大屏幕上极快切换过几张文物照片,然后定格于一张人类女性的证件照上。   茗虹   年龄:22   职业:文物修复(?)   “诸君,这位就是政府千辛万苦才从海那边请来的新‘母’。由于不断消耗,那些催生出来的刀剑付丧神越来越不稳定,原本的‘母’也逐渐出现崩坏迹象。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永远留下!”   “三井君,这个‘母’看上去平平无奇,政府会不会被那边骗了?要知道,种花家的便宜越来越没明治时期那样容易占到,要不是当初失手,无论是土地、资源还是人才,都将是我们的,那些软弱无能的政客......哼!”   “唔,安田桑放心,我们安排的探子已经摸过底,这位原本的来历非同小可,毕竟正仓院也是出了血本的,几位亲王愧疚的几乎要切腹了。”   “既然来历不凡,为何会是如此状态?”   “那边的神道似乎同佛家类似,讲究世代轮转,明心证道,这位就属于暂时在人界‘留学’的。”   “很好,诸位!我们必须趁着那边尚未发现端倪之前将事情安排好,如果是她自愿留下,那么,谁能指责什么呢?用一些原本就从那边带过来的文物换取高天原的存续,总有一天我们定能卷土重来!”   “还是那句话,不要让‘母’在落入陷阱前发现我们的计划。这也是,为了维护我等国家历史之重任,迫不得已,只能牺牲邻邦了......我们将怀以最崇高的敬意接待这位即将殉道的凤凰。”   “对了,之前那几位‘母’手下的付丧神清理干净了吗?我认为,有几个可以作为诱饵安插进这位新人的本丸......引起好奇也是诱惑猎物的好方法。”   “您说的没错,温情也好,执着也好,都是束缚人的好手段,反正无论怎样最后我们只需要得到她的灵力和身体就够了。那么,我这就安排下面的人手略松一松,再故意把关口盘严一点,只要他们是朝那里去的就行,其他方向堵死的话诱饵会自己乖乖跑进陷阱里。”   “可是种花家的高人多半于灵力操纵上极有水准,我怕诱饵们根本就混不进去......”   “那就先把审神者调开!先让她的初始刀主持本丸,付丧神们可弄不清同类身上的灵力是从哪里来的,这样一来什么计划都可以从容推行了。”   “不如......让教育省出个政策,要求‘劳务输出’人员和那些留学生一样先去上一段时间语言培训班,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着痕迹的把她隔在本丸外面。等一切就绪,考试什么的通不通过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很好,诸君能够这样同心协力让我深感欣慰,想必高天原的三贵子殿下们也能体会到我等的诚恳,说不定这件事做成后就会降下福祉提拔三井、安田和藤原家弥补那些我们贡献出去的支族子弟。就这样,大家先去忙吧!散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快卡死了,先放一些设定和背景的番外......三十章就开始番外的我是不是没救了???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 第31章 坑深三十一米(三合一万字章)   “主公, 如果这里的入口无法通行, 我们可以试试明渠那边的出水口......就是有点......臭......”被派去寻找其他方法进入地下的山姥切国广赧然道:“这些事原本并不需要您亲自来做, 可是为了让我等了却夙愿将自身安危抛在一边陪着折腾这出闹剧......”   茗截住他后面想说的话:“这算什么,无非是花些时间。领路吧。”   于是真选组的真汉子们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无论是体积还是实力上全部都“一个顶俩”的副长身后浩浩荡荡拐向桥边的下水道出口。   冲田走在近藤勋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来到出口后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架设备齐全的肩扛式火箭筒一炮轰开了钢丝缠绕出的网子。看着他娴熟而淡定的动作,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同时在心底响起了陆奥守吉行常说的一句话:“这是火枪的时代哟。刀什么的,已经落后啦。”以及对方拔刀时尤其喜欢模仿的枪声......   明明是振打刀却总想装备铳兵什么的, 有本事你把自己磨短啊!   一行人等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凹凸教信徒的藏身之处,百华的女汉子们已经把那些裹着斗篷的怪人三三两两捆在一团, 没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山姥切国广深恨慢了一步没能顺手扒下几身斗篷来,裹得那么严实,一看就是良心厂家生产, 这年头反派都穿得这么好吗?真羡慕啊......   ......   “所以!”   “全部!”   “都是!”   “肥肉!”   “惹得祸!”   “蛋黄酱这种根本不应该列入食谱的东西果然就应该从世界上消失啊!!!”   “还是先帮10子减肥好了,我挥刀可是很快呢, 脂肪什么的, 随随便便切下来就好。”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切下来啊,你这个抖S星人!”   正当这边乱糟糟内讧时, 凹凸神教的大主教恼羞于柳生的拒绝再次向地球发射了变性病毒,大街上的人们纷纷欢庆自己终于恢复正常,而刚刚爬出地面的刀剑们见到这一幕的想法则是......   “主公大人, 原来土方先生也有可能不靠谱......这趟旅行大概就是属于我们出身新选组的刀剑付丧神的修行之旅吧。修行的目的,也不一定是为了磨练剑术或是其他的技艺。如果只是为了磨练剑术的话, 在本丸里也可以。修行需要锻炼的,是对我们来说更加贴近本性的东西......喂喂!国广,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会动脑子想这些很奇怪吗?      和泉守兼定,只有曾经同土方岁三一起体会面对热武器时的无力感的和泉守兼定才是附着在这振十二代兼定作品之上的付丧神......所以,我等才会化作女性之身同一点也不像土方先生的土方先生相遇吧......”重新穿上浅葱色诚字披风,和泉守兼定将一直披在肩上的长发束成马尾,拂开刘海后人们看到的是他透彻而坚定的双眼:“哈哈哈,这趟诡异的出阵之行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啊!”   被他当做靶子戳的土方十四郎一脸暴躁:“我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小子!什么叫做不像土方先生的土方先生?我看你很可疑,说不清楚来历的话我就要逮捕你哈!”   打刀青年真的像个偶像一样站在那里闪闪发光,他一点也不避讳的介绍自己道:“我是和泉守兼定。看到过武士时代的结束,是当时最先进的冷兵器。作为被新选组的土方岁三使用过的名刀嘛,身处武士终结时代的最前端,对这样的出身也没有什么抱怨呢。不过,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是为茗姬大人所挥动的刀,还是战斗在最前线的出色的名刀,哈哈哈哈哈哈哈!”   “嗛,你是不是名刀,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个人,却把自己幻想成武士刀,也真是醉了!”胖女人将嘴里叼着的烟头取下来:“不过你的眼神不错,人也好刀也好,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就足够了。”   事件结束当天茗就带着六个付丧神回到了真选组屯所,长曾祢虎彻揪着和泉守兼定高高兴兴跑去训练场比划,近侍兼毫无威信可言的队长山姥切国广坐在审神者的房门外发呆,不一会穿着内番服的加州清光有些眼睛红肿的前来敲门:“主公大人,您在吗?加州清光前来拜访。”   得到允许后他拉开幛子门走了进去,只见茗坐在小窗前低头摩挲着一振金灿灿的直刀,它约有三尺,反身没有日本刀独具的那种曲线,刀身倒比常见的要宽厚一些。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披着长袍的黑发“男子”抬头看向他:“哦哦,加州清光,怎么了?又有想去的地方吗?”   扎着小辫子的付丧神嘴一憋眼见就要哭出来,这幅表情再配上他眼下女性化的外貌,不知道的人都会觉得审神者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弄哭了可爱的小姑娘。   他附身向现任主人行土下座大礼道:“主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要求才使大家没有赶上恢复原状的机会......”   茗放下手中的刀,端过一盘软软的红豆麻糬放在他面前:“你不用向我道歉,反正我是不在意性别这件小事的。至于你的同僚们......除了山姥切国广其他人估计还美滋滋的乐在其中呢。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就去试着请求他们的原谅,等回去后再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好了。”   加州清光重新坐好,捏起一只白胖的麻糬塞进嘴里,咬着咬着突然真的哭了出来:“主公大人!您能帮帮安定吗?他总是东想西想,这次回来又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肯出来......对不起,我是不是总提出一些无礼的要求,果然是不配被您喜爱的刀吗......”   他哭得直打嗝,羞愧使他不敢抬头看向茗,生怕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此时的丑态——他正在用示弱来博得主人的同情,对于一振实战刀而言这是一种耻辱!不但不能在战场上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反而用这种柔弱的姿态来诱使审神者应允想要的结果,要不是大和守安定的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打死他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茗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重新坐下,伸手顺了顺他光滑的头发:“别哭啦!哭有什么用呢?我大老远跑到你们这个坐牢一样的本丸里,不正是来帮你们解决那些麻烦事的吗。打从咱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我说就是,不要搞这些虚样子。”她递出一方纯棉的手帕,加州清光红着脸接过去赶紧把脸上臊出来的汗同眼泪一起擦掉。   “主公,安定他......”   茗抬眼看了他一下,少女立刻闭嘴低头乖巧的坐在那里不再出声。   “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状态也不好吗?抽出本体看看是不是生锈了?”审神者淡定的喝茶吃点心,等着付丧神有些惊慌失措的查看本体。   看着自己本体上一片片的锈迹,加州清光有点懵:“怎么会......这样?成为付丧神以后我们的本体只可能在战斗中受损,怎么也不应该生锈啊!”   “从出阵开始我就发现你们有些不对,不单单是你和大和守安定。可以说除了山姥切国广外,你们五人或多或少在进入池田屋夜战的战场后都出现了各种不稳定的情况。灵魂不稳定使得灵力的汲取变得非常狂暴,要不是我情况特殊,普通审神者怕是直接就要栽在那里。”她笑着看向一脸震惊的付丧神:“所以我一直在那个世界里试探并等待,直到循环结束不再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   “我发现,你们同时间朔行军之间的战斗很有意思,赢的那一方获得了空间中的所有灵力,输的那一方身体溃散化作尘埃。这很有趣不是吗?因为政府告诉我们的是“付丧神依靠审神者获得灵力维持身形”,那么这些额外的灵力去哪里了呢?可以说,你们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也是因为受到那些灵力的吸引。你也说过,屋子里的东西就好像是肚子饿的时候摆在面前的每餐,你想吃的不是食物,而是那些‘灵力’。”   加州清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同我和安定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茗抿了口茶,抬头看向他:“想必我不在本丸的日子里,你们已经从其他本丸的付丧神那里了解到什么是‘暗堕’了对吗?你和大和守安定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的早期症状,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审神者明明不曾虐待过刀剑却遭遇不幸的原因。”   打刀“少女”手上只咬了一口的麻糬掉在地上,他有些怔愣:“我,和安定?出现暗堕了?”   “是的,你们从我这里抽取的灵力越来越偏向狂暴失序,表现在本体上的情况就是生锈。你也知道,哪有天天使用天天保养的刀剑会不知不觉的生锈呢?被锈蚀包裹的不是你的本体,而是你的灵魂。我发现越是勤快出阵的付丧神受到的影响越大,来自战场的灵力对于你们而言就像是麻、醉、剂之于人类,无法逃避却又深受其害,只有那些天生出自神社或自身蕴含力量的刀剑可以免疫这种感染。我以为你们自己会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你们倒是把注意力全放在好友身上了,这可真是......”   加州清光惊讶的抬头看向茗,只见她轻轻挥了挥袖子,隔间的幛子门拉开后里面坐着的赫然是泪流满面的老伙计大和守安定。   审神者扬起一枚宽和的笑容,同她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匹配:“哈哈哈哈,看,这个赌注可是我赢了,以后加州清光的指甲油就由你去负责买。哎呀哎呀,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可真不会挑这些年轻孩子喜欢的东西,蔻丹什么的也就只认得正红、洋红和品红三种。我看外面有些别人家的加州清光还有涂成黑色蓝色的,撒了些闪闪发光的粉末......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品位,不过人家孩子有的我们也得有,呵呵呵呵呵,就决定交给你了大和守安定!”   两个“少女”早就激动地抱在一起,等审神者絮絮叨叨念完才笑嘻嘻的分开,大和守安定久违的露出灿烂的笑容:“嗯,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偷偷嫌弃清光的红指甲娘了。”   “什么?难道你有腹诽过我的指甲颜色?那是为了变的更可爱!安定大笨蛋!”   “嗯嗯,好了好了,那些以后再说。眼下的事情是......怎样让你们摆脱暗堕的制约。我知道你们不是自己主动想要变得危险,而是受到了环境和其他因素的影响。具体原因现在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暂时不方便告知,不过,也不能眼看着你们就这样继续带着锈斑。肉眼能看到的东西总是容易去除,真正困难的是......你们能否正视内心走出迷惑。”   “告诉我,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你们......究竟为何物而存于世间?”她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平白炸出一道紫红色的闪电,震得人耳鸣的雷声咆哮低吼于真选组屯所上空。   茗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缕金色游光闪过,穿透屋顶直接奔向天空中游窜的雷电。那金光虽然细弱,却意外强悍,缠住电光后狠狠一绞,紫红色让人头皮发麻的电光顿时炸成细碎的雷蛇四处游窜,最终消失于碧空之中,连隐隐的雷声也像示弱般随意响了几下就此隐没于天边。   脸色有些发白的两个付丧神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恐怖的力量,那雷声仿佛一句句重若千斤的质问压在头顶,只要回答得稍有差错就会被活生生劈成一块焦炭。   加州清光有些怯怯的问道:“主公......刚才那是?”   “唔,那不是劈你们的,是在劈我。鸣鸿自诞生之日起就被下令锻造之人厌恶,人皇不许我出世,我便不能现于世间......毕竟现在人类才是天道的亲儿子,我们这些上古器灵早就过气了。”审神者脸色淡淡的继续喝茶吃点心,好像刚才令人心惊胆战的雷鸣不过是顽童敲鼓罢了。   大和守安定若有所思:“您不是人类,贴身带有形影不离却有些破损的佩刀,加上刚才所说的话......莫非,莫非茗姬大人,也是刀剑付丧神?不对啊......如果您和我们一样,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呐呐,主公大人,您到底是什么?”   “都说了是器灵啊,是刀的器灵。不明白的话等回去问烛台切光忠借《新华字典》自己去查。”她咽下最后一口茶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他们说道:“呐,本体给我,先帮你们把锈蚀去掉。但是想要摆脱不断被侵蚀的状态只能靠你们自己脱离妖物的境界,回去好好想一下刚才的问题吧。仅是一振刀的话,为了某个特定的人而存在很正常,可你们现在还能算是刀吗?”   加州清光有些迷茫:“我们......不是刀还能是什么?”   茗笑着解下挂在衣服外面冒充武士的假佩刀道:“这家伙才是彻彻底底的刀,不吃不喝,更不会撒娇要买指甲油!”   “那我们算什么?”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把自己看做什么,你就是什么。”   茗动作极快的抽出两振刀的本体,细砂纸和凡士林油在灵力的辅助下很快就将它们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锈斑除掉。   接过自己的本体,加州清光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山姥切国广的声音:“主公,近藤先生来访。”   大和守安定拉起他向茗行礼退了出去,眼看被戏称为猩子的近藤勋穿了一身及其火辣的浅葱色女警制服袅袅娜娜的走了进去,对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一边撩头发一边扭头微笑......他的衣服太紧了,与其说是警察制服还不如说是情趣COS,想到目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长曾祢虎彻,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三个付丧神简直不知道该在脸上揉出什么表情才好。   “茗姬小姐,很抱歉牵连你们无法恢复原本的样子!”他先是诚恳的道了番谦,然后抱着自己的女警帽笑得不怀好意:“那个......我们决定兵分两路,万事屋去追寻打探那些凹凸神教教徒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真选组则趁着这段时间挣些外快好买船票,这年头坐船去外星可一点也不便宜,又不能走公帐。嘿嘿嘿,好在吉原的百华给我们找了个好差事,那个......您看?”   反正大家性别颠倒都没恢复过来,这个神秘“男子”身边围绕的人都自称是她的刀剑,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的癖好,不过当看板娘什么的,只要有脸就足够足够了,他这个局长不是也领着副长队长们下海了吗......这个小队平均颜值如此之高哪怕站在那里出工不出力也能很快攒齐路费,嘿嘿嘿~我真聪明!   这个满脸写着内心想法的家伙换个世界背景就是号称“鬼之子”的新选组局长......世界还真是奇妙!茗低垂着眼睑续了点热水在茶杯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已经泡得一点味道也没有的茶水:“我的家臣身价可是不低,你确定要他们出去打工?能告诉我是什么工作吗?”   ......   门外的三个付丧神还没有散去,突然之间幛子门被一股巨力撞碎,被声音惊到的三人立刻转头看去,随着碎片一起飞出来的好像是......穿着情趣警服的近藤勋?   “谁给你的勇气来讨要我的家臣去做倚门卖笑的生意!”   “不是去卖身啦!只需要站在俱乐部门口招揽顾客就行,是看板娘啊!”   他的话音刚落,山姥切国广第一时间拔刀捅了过来,饶是近藤勋躲得快,锋利的刀刃仍旧贴着他的脸颊削下一缕发丝:“不去!”   变成女孩子也念念不忘裹着白床单的打刀收起本体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美艳女子,看到主人并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转身利索的向演练场走去:“我去喊长曾祢过来,如果咱们中间有谁应该去打工的话,那就只有他了,谁叫近藤勋是个变态!”   这是妥妥儿的迁怒,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笑嘻嘻的站在边上充当吃瓜群众,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因为近藤勋边逃边不死心的大喊道:“真选组也全体出动了嘛,总悟和变态顾问联手开发的SM项目甚至让他在吉原混到了太夫的位置,连手都不给人摸一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的艺妓也算是创造历史了啊......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加州清光:“这!是!认真的啊!”   大和守安定:“给我首落而死吧!”   “不是我说啊!连十四也去俱乐部当看板娘了呐,他甚至还找到了固定指名的顾客,这是目前来钱最快的工作了~哇!不要再砍了,衣服都烂掉啦!等下我还约了阿妙喝茶......”   最后还是茗出手拯救了真选组局长的小命,她安抚的拍了拍山姥切国广的后背,果然让他去演练场找长曾祢虎彻与和泉守兼定过来。等人到齐后先是告诉大家眼下性别颠倒的窘况终于有了解决的途径,然后就把近藤勋提供的打工职位说了出来:“我不建议你们去做这些,路费的话我这里并不缺钱,不过听说土方和冲田都玩儿的不亦乐乎,我想你们也许也会想去试一试......”   不!阿鲁几!我们一点也不想试!   最后出门打工的果然只有心境变得特别透彻长朗阔的长曾祢虎彻,看着同僚天天带着一身脂粉香气忙忙碌碌,和泉守兼定伙同堀川国广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混进吉原拍了好些照片带回来给众人分享。   “嘛嘛!这也算是这场特殊旅行的手信了吧?哈哈哈哈哈,本丸里那些家伙会高兴看到这个的!”   事实上......本丸里留守的付丧神们根本没想到他们还能带着手信回去......   自从茗带队出阵却破开空间下落不明之后,烛台切光忠立刻以一种凌厉的铁血姿态将狐之助彻底监/禁并切断了其同时之政府之间的联络。整个本丸第一时间紧守大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拒绝同任何人进行接触。政府派出的所有工作人员只能见到抱着本体坐在鸟居下等待审神者的压切长谷部,据说茗在出阵前将本丸一切对外事务悉数交待给了这个主命狂魔。所以......在主命的刺激下,没有谁能突破狂犬的獠牙进入本丸。   “歌仙殿,还请尽快下定决心!我等不会伤害审神者,毕竟......能帮三日月的只有这位茗姬大人!请您解除对时间装置的控制,我和小狐丸可以沿着灵力的轨迹追踪审神者的踪迹,无论如何都能得到一个结果,如果您不信任三条家,请收下这振三日月宗近的本体。一旦我们有逃逸的迹象,它就随您处置!”   歌仙兼定脸色铁青的看向面前突然极具压迫感的石切丸。这振老好人一样的大太刀平日里总是慢吞吞没脾气的样子,然而在这个多事之秋他却第一个站出来抛出一个震得刀头晕的消息:“审神者的失踪极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不是单纯的偶然!”   初始刀拿出了自己最强硬的态度一次次拒绝对方使用时间控制仪离开本丸出去寻人的要求,他的举动并不是出于对同僚们的怀疑,而是实在担心他们的安危:“主公绝对不会有事的,请你们再耐心等一等。现在整个本丸彻底封锁了外部进入的通道,你们一出去就会被蹲守在外面的政府官员扣押,等茗姬大人回来了还要费心去把你们捞出来。作为她的初始刀,我能感知到主公现在灵力平稳,再加上她身边带着一个完整的小队,至少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已经满级实力不俗,真的不用这样焦躁。”   石切丸再一次被拒绝,天性平和的他就算摆出再威严的样子遇到不买单的歌仙兼定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在本丸里同初始刀动手吧?   他有些沮丧的慢慢走回三条刀派所在的居所,拉开幛子门抬头就看到不省心的三日月抓了一只特别胖的橘色猫咪抱在怀里,脚下还踩着审神者尤其宠爱的那只黑白花熊崽子。蠢萌蠢萌的大熊猫崽崽似乎被揉的很舒服,干脆眯起眼睛反身亮出肚皮呼呼大睡起来。   “他还是拒绝吗?”俊秀的青年捏着肥猫的两只爪子挥来挥去,橘猫摆出一脸猫生无望的表情任他折腾。石切丸捏捏有些抽搐的额角答道:“歌仙殿也是好意,现在外面等着我们送上门的家伙太多了,换做是我也不会赞同这个太过冒险的提议。”   “阿唯也是这样消失的。刚开始我们都天真的相信时之政府会把我的小姑娘找回来,最后呢?除了灵力消失那天,就再也没有能够确定她存在的东西了。”三日月将手中的肥猫抛出去,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的猫咪立刻尖声“喵”了一下,随即超级灵活的跳上矮桌穿过大开的窗户跑掉。他抬起头,蓝色眼睛里的新月泛出血色:“我三日月宗近......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样挑衅吾等尊严的事情!”   本丸里的气氛紧张到快要凝固,就连一向喜欢找刺激的鹤丸国永也整天整天不见踪影,只要有谁轻轻戳一下这个已经充满气体即将到达极限的空间,等着他的绝对不是付丧神们的笑脸。   ......   茗这个时候正和山姥切国广一起守在真选组的电视机旁,一段广告后一位极为帅气亮眼的高挑女子站在台上边唱边跳,周围全部都是眼冒桃心手举荧光棒和灯光牌的粉丝,有些人甚至激动到直接昏过去,满眼满耳都是“卡内桑卡内桑卡内桑卡内桑”,台下粉丝团的首位赫然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双马尾少女,所有带着应援物品的迷妹们极其乖巧的听从她的指挥,很有节奏感的打出不同标识,非常精准的同台上的偶像互动。电视机里的女子让他们非常眼熟——没错,就是一向有着“爱豆路”别称的和泉守兼定......和他的助手堀川国广。   他们偷偷跟拍长曾祢虎彻却意外遇到了正在招募艺人的演艺团体,凭着极为出色的外表和气质引起了对方的重点关注。在听到工作内容是站在台子上被观众欢呼欣赏后,和泉守兼定甚至连薪水都没问就点头答应下来。什么?签合同?违约金?呵呵,等他们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本丸,打死这些经纪公司也找不到要钱的地方!   “呐呐,山姥切,本丸里果然是人才济济啊!”茗一边感叹一边又塞了块点心,坐在一边的近侍默默将剩下的半盘子草饼端走藏了起来:“虽然您不是人类,但也不能这样毫无节制的吃甜食。”   “那个沉默寡言的近侍呢?给我还回来!”   有了和泉守兼定当偶像赚来的资金,他们很快就筹集到了宇宙飞船的船票,再加上冲田挣到的薪水,付丧神小队,真选组以及万事屋终于可以动身给那个乱丢病毒的凹凸神大主教一个教训。   “这个克里斯族人到底是怎么区分性别的?看上去都一个样啊!”茗撑着伞走下宇宙飞船,身后跟了六个有些圈圈眼的付丧神,正常情况下同样需要打伞躲避阳光的神乐因此对她很有好感。无奈茗并不是个熟络的性子,也不清楚什么是夜兔族,对于这种好感反应淡淡的——好吧,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异变后的体型并不符合她的审美。身形健硕,眉眼威严什么的,一看就会想起那个想要折断她的家伙啊!   但是神乐并不会看眼色,她骑着变成白马的定春走过审神者身侧,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一点也不符合眼下她正COS的夏侯惇人设的台词:“这个星球无论男女都是克里斯来的阿鲁!”   所以这个凹凸神、教的大主教跑来这里搞毛线啊!   众人简单计划了一下,茗带领付丧神从阴影下的小巷里抄了凹凸神教教徒们的后路,正巧大主教带着骨干们在其他地方准备故技重施释放病毒。   “我们不用管前面的战斗,只需要负责捣毁邪、教的窝点并破坏他们逃窜用的飞船。至于逮捕和审判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门一开就动手,务必一击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扎着双马尾的堀川国广走上去敲门:“开门!送外卖!”   “???”   躲在据点里的人面面相觑,这年头哪家外卖开展了星际运送业务?   几个摸不着头脑的教徒傻兮兮的拿着零钱开门准备付账,却被一个白色半透明软乎乎有些温热的球型物体砸了一脸,鼻血长流倒地不起。   其他人有些瑟瑟发抖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裹着白色被单金发碧眼的“姑娘”正解气的磨着后槽牙收手拔刀。   哦,那个“白色半透明软乎乎有些温热的球型物体”是放在塑料袋里的剩包子,由近藤勋提供的阿苗小姐爱心玉子烧包......   付丧神们趁着门口大开的机会冲进去,翻转刀身干脆利落的一刀一个。这些凹凸神教的教徒虽说都是天人,可如果大肆杀戮只怕将来会给真选组和万事屋惹来麻烦,是以茗只要求他们将其击昏。   很快据点里留守的教徒就被他们全部拿下丢进储藏室关了起来,茗走过实验室和储物柜,金色游光闪过,里面封存的病毒和实验设备瞬间化作灰飞,在一边忙碌的付丧神们没谁注意到她悄悄抽出两管病毒塞进了袖子里......   等据点清理完毕,占据高地的大主教还在志得意满的命令手下调试新的发射装备,付丧神们带着不少“战利品”前来同他们汇合。   万事屋老板睁着死鱼眼边挖鼻孔边道:“我说,你们拎着这些金属块做什么?吃吗?”   刀剑们你看我我看你......话说......和泉守兼定还真是打算带回去试试锻造的时候加进这些来自外星的材料会出现什么结果呢......贿赂一下刀匠让他不要再弄出奇怪的同僚了,比如说千子村正、千子村正和千子村正(和善而帅气的偶像笑容)。   天空中粉紫色的光芒再次闪现,克里斯们变成了性别颠倒的克里斯,不过地球的来客们终于恢复了往日模样,堀川国广一脸欣慰的看到土方十四郎性别正常后连肥肉也一起消失,虽然眉眼更显凶戾但却实是个不输于兼先生的英俊青年呢!   山姥切国广呼出一口浊气,低头反复确认胸口的两坨累赘终于消失,这才稍微松了松被单进入警戒的所敌状态——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好好出口恶气呢?   随意颠倒无辜路“刀”的性别是吧!一定要让你们尝尝国广最高杰作的厉害!   茗撑伞站在最后,听着耳边一声响过一声的“噢啦噢啦噢啦”,笑眯眯的摸了摸袖子里藏好的病毒:哎呀,看来这是个治愈刀剑们顽固性中二期的良方啊,甚好甚好。   战斗结束后,近藤勋力主将被俘的凹凸教信徒及大主教全部移交给了愤怒的克里斯人,自己则就地“征用”了对方的飞船雇了个人帮他们开回地球。恢复原状的付丧神们天天都呆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去,更不愿意和其他人类来往。倒是近藤勋带着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没事就登门去蹭吃蹭喝。   “那个......长曾祢小,阿不,先生......这是我的佩刀虎彻Z-Ⅱ,看上去真的和您的刀很像啊!来来来,咱们来比划比划!”   于是这两个身形和长相都有几分接近的男人就这样大喇喇的跑去甲板上“比划”去了。近藤勋作为天然理心流剑道场的继承人,哪怕不如冲田那样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也绝对不容小觑,而长曾祢虎彻而是仗着审神者站在身后默默提供源源不绝的灵力放手出击。   两人打得不分伯仲,就连土方与冲田也看得不觉技痒起来,剩下的旅程时间里,甲板便被这群战斗狂人彻底征用,新选组的付丧神们也终于心满意足的用剑技再次同前任主人“正常”交流。   唯有山姥切国广,仍旧沉默的站在审神者背后坚守岗位。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地球的飞船降落机场,进入接驳通道后和本丸失去联系许久的通讯器居然接收到了信号!   茗抬眼看向真选组和万事屋,微笑点头后挥手间击碎了这个接驳通道的外壳:“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这段时间承蒙各位关照,将来有机会见面的话,请到本丸做客。”   黝黑的虫洞张开巨口,金色游丝缠绕在每个付丧神身侧,近藤勋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长曾祢虎彻的肩膀:“那可真是振价值连城的好刀啊!有机会我们再比试比试。”   其实吧,近藤勇买长曾祢的时候连带赏钱一共花了五十五两,真的没有这样便宜的了!   和泉守兼定念叨着他的偶像事业就此泡汤,和堀川国广一起看向土方十四郎,对方吐了口烟后挥了挥手就扭头离开。   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沉着脸看向一见爆炸就莫名兴奋的冲田总悟:“冲田君,梨子是种好水果,您一定要多吃,身体不舒服的话,也一定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您能身体健康就再好不过了!”   看看自己的刀剑和他们的前任主人告别完毕,茗撑着伞带领他们走进幽深的洞口,走在最后的山姥切国广也进去后,这个像是虫洞的黑色片状物就此彻底消失。   “莫名其妙!”冲田总悟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菊一文字RX-78,莫名觉得那两人腰间的佩刀有些眼熟......Emmmmmm,算了,还是赶快回屯所补个觉吧!   这边茗撑着黑绸伞,顺着时不时颤抖一下的甬道向前疾走,周身涌动的金色游光越来越密集,行至最窄处,她干脆一掌击出,游光炸裂间黑色的薄膜纷纷破碎,他们落在一片野樱盛开的山坡上。   一个细长的身形迅速靠近过来,盯着茗仔细看了看道:“哦呀?这不是压切长谷部君的主公吗?我们是曾经上门送过帖子的髭切和膝丸,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的第一章......吐魂...... 第32章   坑深三十二米   茗没有见过髭切和膝丸, 但她身边的付丧神可是记得准准的。就是这两个家伙跑到自己家来打了长谷部的脸, 虽说最后两败俱伤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哪怕小乌丸只有一级最后同僚在自家地盘上吃了亏这件事还是板上钉钉的。   长曾祢虎彻抖了抖身上的羽织,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小枝审神者麾下的源氏兄弟,多日不见......”   后面的话就有点接不下去了。按照一般惯例,互相看不顺眼的两拨人狭路相逢时大多都要虚虚的捧一捧对方好显得自己有文化有修养有素质,可是髭切和膝丸身上狼狈得实在让人捧不起来, 当年跟着主人也没读几本书的虎哥顿时找不到词了。   双方就这样尴尬的站在落花横飞的坡地上,茗不耐烦的理了理袖子道:“上次就是这俩打了咱们家的刀?”   六个己方队员纷纷点头, 茗伸手危险的摸向腰侧却在髭切说话的下一秒顿住了。   “审神者大人,当初不过各为其主,现下我已经带着弟弟丸离开了小枝大人的本丸。听长谷部君说您那里似乎还没有得到源氏, 请问我可以毛遂自荐吗?”将军装外套随随便便披在身上的青年歪头笑起来,刘海前的一根呆毛飘啊飘的晃来晃去。他的声音很柔和, 带着一丝有些天真的稚气, 着实和展现于外的性格南辕北辙。   这个人身后跟了一个浅绿色头发的年轻男子,两人的长相虽然并不相似但站在那里的气场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对关系极为要好的兄弟。他听到髭切用“弟弟丸”来称呼自己时甚至隐隐约约的抽泣了一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已经示弱的情况下茗也不好把事情办得太难看,谁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呢?她重新将手揣回袖笼,懒散的靠在身后的野樱上道:“看你的样子应当同我的压切长谷部关系不错, 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们刀剑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至于毛遂自荐这种事,你在开玩笑吗?随随便便炒老板鱿鱼的员工在职场上是不会吃香的。”   “如果不接受我们的话, 您的本丸永远都不会有髭切和膝丸出现哦!如果愿意,订下契约后我可以告诉您原......”他话音未落, 金色游丝一闪而逝,这个身材不算矮小的青年被凭空扣住咽喉抵在一株盛放的花树上。      “我这个人,和人说话最讨厌两点。一、吞吞吐吐兜圈子;二、捏着点小秘密借此要挟。很不幸,这两点你都有。要么就说,要么就碎在这里。”茗轻轻眯起眼睛,力道逐渐加大,被扼住要害的青年脸上微笑未减,倒是跟在他后面的绿头发青年情急之下拔刀斩来。   她抽出一直挂在腰上充当装饰品还未来得及换掉的现代工艺品,翻转刀背接下对方愤怒的一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膝丸”的刀刃砍在装饰品的刀背上,以接触点为原点,蛛丝一般的裂痕蜿蜒曲折,立刻布满它整个本体,而它的付丧神也一面吐血一面倒了下去。髭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狂暴的灵力卷起那些凋零的落英一同肆虐飞舞,发色浅淡到几近乳白的青年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不祥纹络,好似紫黑色的荆棘慢慢蔓延开去,瞳孔也隐隐泛出红光。   茗果断按着他的脑袋撞断了他背后的野樱,成功让人彻底昏死过去:“唉!怎么搞的,现在的年轻人不但身手不好,脾气也不好。就这状态能不能拔刀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源氏兄弟看上去很糟糕,未经审神者允许脱离本丸便会失去灵力供给,受伤也无法复原。一些陈旧性伤口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受伤后未得到及时有效治疗而遗留下来的,其他大大小小细细碎碎的伤痕则像婴儿的小嘴一样咧着,泛出深层红色的血肉。可以说,除了脸上还算干净,他们从头到脚都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审神者放倒了源氏,年龄相对较轻,好奇心也比较重的新选组刀剑立刻拢上去丧心病狂的围观这对兄弟。大和守安定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髭切后脑勺上撞出的大包,眼看昏迷中的付丧神不断皱眉这才悄悄收起手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总算是替长谷部出了口气,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更喜欢自己动手。主公,要不我们就把这两只带回去?他们只有在遭遇检非违使时才会出现呢,算是比较难得到的刀。”长曾祢虎彻低声附在茗耳边说了几句,她轻轻点了点头。驯服刀剑有时候和驯服动物大差不差,让他们了解到实力差距才能心悦诚服的老老实实不作妖,恐怕此后源氏兄弟再也不敢在审神者面前造次了。   她捏了捏伞骨道:“那就带上他们,本丸的联络器已经能够正常工作了,不知道为什么喊了半天狐之助也没出现,眼下咱们只能靠走的,好在感觉上不是离本丸太远。”   ......   狐之助不是不想应诏前来,而是被烛台切光忠结结实实捆了塞在本丸的笼子里,同厨房里的腊肉一样吊在半空中,想尽办法也逃不出去。   “烛台切光忠先生!审神者大人传来消息了,联络器恢复正常了,快把我放下去啦!”   喊了许久拿着钥匙能放它自由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倒是那个浑身上下白到刺眼的恶作剧狂魔拿着根鹅毛笑嘻嘻走了过来。   “呦!狐之助,今天份额的惊吓送到了,有没有被吓一跳啊?哈哈哈哈,没事,我可以帮你笑出声来的。”   “不不不,你别过来,把你手上的鸟毛扔了!审神者大人的召唤真的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   鹤丸国永顿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完成惊吓再去考量这胖狐狸的话是真是假。茗姬大人出个阵不知道跑去哪里,幸亏灵力链条尚未阻断,不然这个本丸早就炸窝。消息传来时烛台切的神经过于紧绷,当下扣住狐之助不许其同时之政府联络,同时拒绝了政府派来工作人员暂代审神者的命令,要不是三条刀派站出来对此举表示大力支持,并极力主张派人去时间缝隙中寻找茗,其他刀都要以为主公不是出阵迷路而是被大厨切吧切吧扔锅里给炖了。   审神者失踪的头一个月情况虽然不好但还称不上严重,但是到了第二个月,时之政府的措辞越来越强硬。无非是勒令他们立刻开放本丸的出入限制,允许工作人员进驻,必要时配合对个别付丧神的审查。   这条命令才是造成此刻本丸彻底站到时之政府对里面上的原因——没问题的付丧神不愿意有人替代失踪的主人,有问题的付丧神......明知道自己有问题就更不可能傻兮兮的让检察人员进来了。   茗出阵失踪的第三个月,安田咲管理下的小枝本丸突然向时之政府举报,怀疑自行逃逸的髭切和膝丸逃入了茗的本丸,并与其本丸内的一些付丧神合谋这才造成审神者茗姬失踪事件的发生。   时之政府脑子进水了才会当她说的是真话,两个本丸之间曾有夙愿人尽皆知。然而眼下胡说不胡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执法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暴力撬开大门的理由。   安田咲带着自己的第一部 队配合执法队一同行动,定位坐标后直接来到本丸门口的参道上。   茗的压切长谷部仍旧独自一人抱着本体守在鸟居下等待:“若您让我等待的话多久都可以,只要您还会回来找我。”   他的面前除了装备精良等级巅峰的执法队,还有裹挟私怨来者不善的审神者小枝。安田咲身着一套极为正式的紫绀色振袖和服,薄薄的竹骨雕花扇恰到好处掩住嘴角一丝笑意:“哦呀,长谷部君?您难道不希望时之政府早点找到茗姬的下落吗?审神者正常出阵怎么可能失踪呢?一定是你们本丸内混进了不好的家伙才会这样,请让开吧。”   回应她的是长谷部慢慢抽出刀鞘的本体。   “看来沟通失败了,压切长谷部并不是一振稀有刀,我想等茗姬被政府解救后不会对我们折断这振刀有什么抵触的,对吧大人?”   被她称作大人的执法队队长不着痕迹的向一侧挪了挪,趁火打劫栽赃嫁祸得这么熟练,哪怕出身再高容貌再美也让人毫无亲近之心——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她卖了!   他看向已经将刀刃朝向己方的长谷部,不由叹了口气,明知道上面的命令有问题却仍旧不得不执行,实在是有悖心中依持的道义。可谁叫自己吃的是这口饭呢?就算再同情这振忠诚的打刀,也不得不下狠手拿他杀鸡儆猴了。   “压切长谷部,最后一次警告,如果还不立刻放弃抵抗打开本丸大门,我们将采取暴力手段进行清剿。请知悉!”   他的话音刚落,堵在本万四周的所有人立刻长刀出鞘,站在队伍末尾的安田咲笑意袭上了眼角眉梢。这个敢踩过她面子的付丧神,不需要再活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捧场哈!双更的话,我努力一下试试,但不能保证......毕竟我还要独自带一个两岁的男孩,时间不太够 第33章   坑深三十三米   茗和自己的小队围着昏倒的源氏兄弟发呆, 谁也不愿意将这俩个家伙背在身上。这种粗活肯定不能让主公来做, 僵持不下后他们决定猜拳决出输掉的两个人充当苦力。   “那么, 猜拳大家都会吧?规则和平时一样,不过有人要是胆敢出千的话......”大和守安定拔出刀扎在微湿的土壤里微笑:“作弊的人就给我首落去死吧!”   很快,实心眼的和泉守兼定与山姥切国广成了输家,不得不愿赌服输一人一个拎起源氏兄弟前进。慢吞吞走在队伍的尾巴上,和泉守兼定越想越不对:“山姥切,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出拳都特别快?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呢?喂!国广,你看到什么了吗?”   堀川国广借口探路笑嘻嘻的跑去队首,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兼先生同山姥切国广大眼瞪小眼:“我们一定是被骗了!”   “哼!”   “山姥切,你怎么看?”   “哼哼!”   “喂!我问你话呢!”   “呵呵!”   “你在这样我就要用膝丸砸你了哦!”   山姥切国广冲对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髭切表示无所畏惧,和泉守兼定气哼哼的扭过头去不再同他说话。   走出这片丘陵后, 地表坡度越来越明显,就连侦查值最低的刀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本丸的气息。   “哎呀哎呀, 可算是到家了, 我实在是太想念本丸里的温泉和烛台切的晚饭了,主公大人, 我可以请假休息一周吗?完全不想做内番啊!”   加州清光拖着声音撒娇,嗲得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得不点头答应:“好好好,你们回去都休息, 想休息多久休息多久!”一副十足十的昏君样子。   顺着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山路走了一段距离,长满青苔的参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刀几乎不约而同打算加速前进,却被茗拦了下来。   “不对......这山上进了外人。本丸里可能出事了!”   她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一管粉紫色的液体, 捏着髭切和膝丸的下颌一人灌了一口,源氏兄弟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源氏“姐妹”。随后她轻轻拍了拍这二人的额头,一股冰冷平和的灵气顺着眉心就这样渗透进他们的灵魂。   “审神者大人......这是?”首先醒过来的是绿头发的膝丸,他发现自己能够动作的瞬间立刻爬起来看向兄长......吔?兄长呢?明明感觉到阿尼甲就在身边,可旁边躺着的却是一个军装的美艳女子,她淡黄色的长发凌乱的裹在身上,衣衫还有些破碎,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膝丸有点脸红,他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却发现那女子的衣服越看越眼熟......   “好了绿子,你和你姐姐在森林里遇到坏人被迷路的我们救了下来带回本丸。嗯......你姐姐就叫黄子好了,看头发就不会弄错。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啊!黄子什么的也太随意了吧!躲在后面那个山姥切国广也是黄头发,你怎么不这样喊他啊?我也可以裹个床单假装自己是山姥切啊!还有我怎么可能有姐姐!我也不叫什么该死的绿子啊喂!......等等!哪里不太对?   满脑子浆糊的膝丸突然卡住了一样停下来,他小心翼翼用两根手指捏住身前一绺薄绿色的长发靠近眼前,盯着这绺头发注视许久他又极其缓慢的低头向下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尼甲呢?我怎么变成一个女人了!”   站在边上看笑话的山姥切国广很乐意为他解释:“你哥哥就躺在边上,不用喊。”   绿色长发女子像被突然捏住脖子一样安静下来,“她”咔、咔、咔的转过头去看那个躺在地上仍未清醒的军装女子......   “阿尼甲?呵呵呵呵,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对吧!一定是在做噩梦,呵呵呵呵呵,还是赶快想办法先清醒过来吧......”   茗可没时间继续同他们歪缠,继续给了髭切一团灵力后对方终于晃着头上的呆毛醒了过来。   “行了黄子,你的就职申请已经通过,起床干活了!”她一副“茗扒皮”的丑恶嘴脸,示意长曾祢拿出两套曾经用过的浴衣扔给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源氏“姐妹”。   “换下衣服,藏好本体。刚才我彻底切断了你们原本的灵力契约,运气好的话可以从小枝的眼皮子底下将你们带进本丸。”她意有所指的伸手点了点山顶聚拢的阴云道:“没想到我离开一段时间就有这么多不速之客上门讨打,呵呵!”   髭切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果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了无踪迹,弟弟膝丸也完好无损。他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嘛嘛,毕竟都当了上千年的刀……大部分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不过能够更加悠闲的生活也很不错呢!对吧妹妹丸?”   “妹妹丸是什么鬼啊!我是膝丸啊兄长!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女性设定了??”膝丸一口气梗在胸口憋得脸红脖子粗,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拧过髭切,别别扭扭的拿起一身浅紫色印满蝴蝶的浴衣转到众人背后换上。等他重新走出来,哥哥已经在加州清光的帮助下扎了一个极富幕末时代特征的发髻......心更塞了!   ......   压切长谷部锁上身后的大门,面对前来暴力访问的执法队和小枝本丸缓缓拔、出锋利的本体。他眉眼之间的狂气同刀锋一样锐利,似乎面前的强敌只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事实上执法队也好,安田咲也好,带来的都是身边战力最高的付丧神,除了极化短刀外几乎全部都是四花以上的太刀,没有大太刀可能是考虑到也许会发生室内战。总之,作为二花打刀的压切长谷部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执法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队长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付丧神出动,自己则手持一振无铭打刀压阵。他的队伍阵容非常豪华,永远不睁眼的数珠丸恒次、永远搞不清方向的三日月宗近,永远想躲进仓库的大典太光世和三振来自粟田口的极化短刀分从几个方向呈半圆形包围了势单力孤的打刀。   本丸内   三条刀派早已全数换好出阵服守在门后,短刀们藏在各种隐蔽的角落安静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一期一振碍于体型无法和弟弟们呆在一起,眼下正有些心烦的同鹤丸国永站在一处。他有些焦躁,没事就伸手捏一捏本体上缀着的两颗珠子。   歌仙兼定站在日晷旁边,一旦本丸大门打开,他就会打开时间控制仪将所有人送出去。根据烛台切广忠提供的办法,大家都能想办法找到一条活路。至于作为初始刀的自己,则准备留下来同长谷部君一样坚守到最后一刻......      “谁叫主公离开的时候将事情全部交待给我和长谷部君了呢?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一个更懂得风雅的同僚组队啊!”   用刀尖拎着关押狐之助的笼子,烛台切光忠站在一边笑道:“我倒是更愿意和长谷部君相处,但是他好像不喜欢同别人一起谈论前任主人,嘛嘛,有点怕处不来呢......”   胖胖的狐之助被捆成了个粽子,连嘴巴都被印满hollow kity的胶带缠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那少女的梦幻风格一看就是乱藤四郎的手笔。此刻它拼命扭动——人家真的没有说谎啊,审神者大人真的回来了,这年头说真话为什么没人相信呢!   ......   执法队彻底失去耐心,三振极化短刀首先出动,压切长谷部只来得及接下一个方向冲来的对手,右腿和后背就狠狠的挨了两刀。他忍痛将正面冲来的短刀砍飞出去,重新站定后道:“哈哈......所以呢?”   一振极化短刀立刻扶起被压切到动弹不得的同僚向后撤去,战场留给了三振五花太刀。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数珠丸恒次喧了一声佛号向这位值得尊重的对手致意,长刀出鞘横来,大典太光世侧向劈砍,太刀中具有迷之机动的三日月宗近则不知道在想什么,仅仅持刀堵在死角上并未攻击。   压切长谷部只能选择一个方向。他及时挡住对方的大典太光世,至于另一振五花太刀的攻击就只能硬抗,好在数珠丸恒次以防御高著称,想必攻击会相较其他五花刀低一些。他正等着忍受袭来的疼痛,只听耳边刀鸣响起,灰蓝色的袈、裟铺天盖地遮住了他的视线,木质的数珠绕在付丧神的刀上,虽然没有数珠丸恒次那么夸张,但也是一位持戒的僧人。   “如果说是为了保护家园的话,此刻拔刀也就有了意义!”自从小佛堂建好后就一头扎进去再不肯出来的江雪左文字露出了极其罕见的、比平时更加不高兴的表情。他的本体架住“数珠丸恒次”,拦下了压切长谷部选择硬抗的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居然成功了!给睿哥做饭去了...... 第34章   坑深三十四米   “知道了, 在你我之间一决胜负吧。”数珠丸恒次微微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看向出身真言宗的江雪左文字:“让我将你引至正道。”   “邪魔!”江雪左文字有一万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甩数珠丸恒次, 谁叫他主人日莲上人创建的日莲宗几乎是佛教流派中最为偏执暴力的分支,甚至一度被视为邪、教。各项数值直追五花太刀的左文字大哥当然不认为自己的信仰逊于对方,而数珠丸恒次也继承了日莲宗的排他性,两振佛刀开始是各为其主,打出真火来以后就变成了信仰之战。   江雪左文字削断了对方身上缠绕的数珠, 顺带用一种高冷的表情讥讽这是因为对手信仰不纯所致;数珠丸恒次立刻还以颜色砍掉他一截长发,以十公分的身高优势蔑视表情越来越不高兴的敌人。   双方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压切长谷部得以专心应对大典太光世......其实也不能说是应对了,完全是绞尽脑汁在对方繁音急节的攻势中想办法生存下来,要不是他的机动值足够高这会怕是早就触发御守。   “主公离开本丸前留下命令, 要求我等必须活到她回来那一日。只要是主命,压切长谷部一定会把最好的结果呈上!”   大典太光世皱了皱眉, 这样棘手且顽强的对手简直是前所未见。自己身为五花太刀战力之首, 居然半天也没拿下一振二花打刀,传出去还要不要做刀了?   他大力挥动本体, 刀刃切开空气的声音变成一阵刺耳的尖啸,一刀斩向长谷部脚下的台阶,竟活生生将那玄武岩打磨出的参道台阶切掉一角。脚下立足之处不再安稳, 打刀立刻侧向躲闪顺便换了一块落脚的地方,大典太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隔壁打作一团的佛刀们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 长谷部躲避的这个位置恰好是本丸大门同围墙之间的死角。   眼看对方厚重的锋芒袭来,他不但不避开要害, 反而挥刀切向敌人的胸甲:“将主人的仇敌斩杀殆尽!”   大典太光世避之不及,索性仗着自己的高防御无视了打刀的濒死挣扎,他一刀刺穿了背靠围墙的压切长谷部,还带倒了半堵砖墙。御守立刻生效,长谷部虽然失去行动能力,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他屏住呼吸,忍住对方抽刀带来的疼痛假装自己已经陷入弥留,待大典太走过来确认对手的死亡时间时,刀身厚实的名物国宝“压切长谷部”顺着刚才切开的裂口穿透了他的心脏。   就算是付丧神被击中要害也扛不住,谁也想象不到防御仅次于数珠丸恒次一点的大典太会倒下。他太安静了,即便是身有不适也不会主动提出,更何况装备之类的外物......所以他的主人忘记了给这振五花太刀配备哪怕最简单的御守。   守在一边的极化短刀立刻冲上来急匆匆带走了战线崩溃昏迷不醒的同僚,离开前还深深看了一眼倚在墙角喘息的压切长谷部。   “长谷部君,抱歉了,主命难违,我想你是懂的。”一直守在边上的三日月宗近走上台阶,他隶属于小枝本丸,任性的老爷子遇到了更加任性的大小姐审神者,天下五剑也只能把脸皮揣兜里趁乱补刀。   江雪左文字压力骤升,他不但要同时面对两振五花太刀,还要兼顾重伤的压切长谷部,没一会儿漂亮的淡蓝色长发就被对手削得像狗啃一样。   数珠丸恒次&三日月宗近:你说谁是狗?   “虽然讨厌战斗......但是绝不代表会在这里任你宰割......!”褴褛的□□挂在他身上,江雪左文字一刀震开前来补刀的三日月,又急速转身接下数珠丸斩向要害的一刀:“所谓战斗就是这样的事情......!”两振佛刀再次纠缠在一起,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无奈的歪头:“哎呀哎呀,老爷爷被嫌弃了呢。”   安田咲,也就是化名小枝的审神者对他的工作态度非常不满:“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去把那个给我带来耻辱的污点抹除掉!”   “哈哈哈哈哈,抱歉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摆足了架势这才慢吞吞的走向靠在本丸大门上的压切长谷部,拿着手里的本体来回比划:“我是该这样砍呢?还是该那样砍?”迫于审神者的压力必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三日月宗近也不负“任性”之名,将磨洋工演绎得淋漓尽致。   审神者小枝不再有耐性看这老爷子搞笑,她暂时截断了供给自家三日月宗近的灵力,五花太刀脚下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这是最后的警告,三日月殿......我的耐心和纵容都是有底线的。”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认真起来好了。”他侧向执刀,华美的刀刃映过一道冷光,收敛起笑容后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阴郁起来:“撒,长谷部君,一路走好......”   遍布新月打刀纹的本体裹着凌厉的气势斩向重伤的压切长谷部,这时人群后方和本丸本内同时有刀光闪过。茗的三日月宗近顺着之前大典太光世在围墙上开的口子一刀斩向另一个自己,而一道金色游光则裹着一振装饰刀狠狠将小枝的付丧神钉在本丸坚实厚重的木门上。   直到撕裂血肉带来的痛楚减轻到能让人理性思考,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才有些好奇的低头看了看贯穿胸口的现代制品以及斩断自己本体的另一振三日月:“嘛,有形之物终将消逝,而我不过是在今日而已......”他的身形逐渐变淡,正待溃散时幸好御守及时发挥作用挽救了最后一丝血线。   自称老爷爷的三日月宗近被人“辣手摧花”活生生钉在大门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前来暴力拆迁的执法队队长觉得自己的角色有点问题:说好了是来强拆的,门还没开己方大将接连折损三人,这个才开张半年的本丸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我说,你们这是趁主人不在打算做什么吗?”冷淡的女音从众人背后出现,审神者小枝的脸色从铁青变为苍白。   一个身穿白色孺衣外罩黑色大衫的女子站在包围圈的外侧,她身后跟了六个付丧神和两个穿着浴衣的漂亮姑娘。   “我只是路见不平拐了个弯顺手救了一对无辜的姐妹回来的稍微晚了一点,时之政府提供的装备质量太差了!信号不好,外观还难看,续航能力也差,几乎是一出门就坏掉了,我要投诉!”   茗抬了抬手,将小枝的三日月宗近钉在门上的那振刀应声自动飞回来,她随意甩了甩,上面沾染的血迹立刻消失。审神者单手执刀,霎时间刀意纵横煞气四溢,就连打在一团的江雪左文字与数珠丸恒次也因感受到了杀意和死亡顺着头皮剃过的恐怖而不得不停手。   众人慑于她的气势纷纷后退到山石土壤上,让出了一条干净平坦的参道让茗带着人走了上去。她示意长曾祢虎彻背起重伤的压切长谷部,自己伸手将倒在大门边上的付丧神拎起来丢了出去:“小枝小姐,您家东西不要随便丢到别人门口,垃圾要分类放好,这是基本素质,下次别再这样。”   小枝白着脸挥手让近侍带走重伤昏迷的三日月,咬牙切齿道:“茗姬,您外出的这段时间本丸内有叛徒侵入,我们正是为了帮您分忧才将部队集合于此,还请配合时之政府的工作!”   “哦?我的本丸有叛徒?是谁?”   “髭切和膝丸!”   茗立刻敲了几下大门,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全体付丧神在感知到主公的气息后早已全数等在那里。   “你自己看,里面哪有你们说的髭切和膝丸?髭切和膝丸是什么?你们出阵带了新刀回来?”   当然不可能有,因为源氏兄弟此时已经变成了源氏姐妹,正高高兴兴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小枝词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眼底的恶意不断翻涌:“时之政府怀疑您的本丸有刀剑堕落,还请......你!”   茗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反手就是一刀背砸了上去:“你要点脸吧,不就是送帖子的时候刀剑们闹了小矛盾?这么点破事儿也值得赶尽杀绝?你心眼能比针鼻大些吗?”安田咲吓得转身躲避,背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动手打自己。可惜对方也是位女性,连喊冤哭诉的话题也找不到。   审神者茗一句话将所有的遮羞布尽数扯下,连执法队也被扣上了“是非不分小肚鸡肠”的帽子。代表时之政府的执法队队长咳了一声道:“咳,主要是您出阵后无法联系,我们以为您在外面发生了意外,所以派了工作人员前来本丸暂时代理审神者的工作。没想到遭遇了激烈抵抗,这才不得不怀疑本丸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现在回来了,你们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双更的话还是不确定,大家不要等哈,可以的话我会在晚上七点前放,放不出来就是真的没写够三千字...... 第35章   坑深三十五米   “我现在回来了, 你们可以走了。”   茗习惯性理了理袖子, 许多小动作都明晃晃昭示着她此刻心情不佳。眯眼睛整袖子说明耐心已经告罄, 如果对方仍旧不识相的话接下来她就要管杀不管埋了。   执法队队长很犹豫,按理说审神者茗姬只要露面,他们非要强行进入本丸的理由就已经完全站不住脚,但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也实在无法向上面交代。至于安田咲就更不死心了,今天她只要咽下这口气回去, 往后就别想再在神道圈子里抬起头来。      眼下执法队只能认可审神者小枝胡扯出的借口,以本丸内可能存在危险异变的付丧神为由要求进去——其实也就是要压着茗微微低下头, 好歹让大家都有面子回去汇报工作。   然而茗从来就没有低头的时候,哪怕还是一块矿石的时候也没有。   而且......异变的付丧神确实存在,此刻正无比自在的混在人群中充当吃瓜群众, 看看身材和长相也确实挺危险的......   化名黄子的“姐姐”髭切没心没肺,眼看自己前同僚三日月宗近让新老板一刀戳得生活不能自理, 却还能高高兴兴把牡丹饼啃得嘎吱作响:“妹妹子, 茗姬大人家的烛台切光忠真是珍宝!连点心都做得更好吃些,啊啊, 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接不接受婿婚呢?哎呀,这个本丸里帅哥真多,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给你找个值得寄托的人家了!”   “......”抱着一包酱色牡丹饼的膝丸嘴角直抽, 他已经不想再去纠正自己的名字了,反正不论怎么努力兄长都会忘记, 进而用一些极富“特色”的绰号来称呼他。   阿尼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沉浸到角色扮演中去啊!还有婿婚什么的早就落伍了,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单身!连单身的狗都散发着清香!   执法队队长软下口气试图同茗沟通, 无奈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本丸的“老人家”倔起来也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无论他如何阐述,她始终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软硬不吃就是要怼时之政府一嘴闭门羹。   看着新人蔑视自己到敢于大喇喇背对着她将后脑勺撂过来,化名小枝的安田咲被愤怒烧昏头脑。她根本不去理会急需修复的三日月宗近,强令剩下的五振刀攻击看上去毫无防备的茗:“我安田家是三大财阀之一,同三菱三井一样扼守全国经济命脉,杀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易如反掌,哪怕是首相亲自过问也无需担心......给我杀!”   不敢忤逆的刀剑只能硬着头皮从背后偷袭。他们发挥出最大机动只求一触即退,无论成不成功只要做出努力的样子总好过毫无建树受到惩罚。付丧神也不傻,他们当然知道无故伤害任何一个审神者都会令自己遭受反噬之苦,这个样子的主公也不值得臣属效死。   从他们拔刀冲出到杀进茗身边一米处只用了眨眼功夫,然而这也是他们能够达到的极限。茗根本没将这点小攻击放在眼里,动手的是她身边的新选组小队。大和守安定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揪着对方的物吉贞宗不依不饶,加州清光紧张的替他压场并隔开其他方向刺来的刀锋;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配合默契,一个砍头一个砍脚让对方的千子村正不敢靠近;长曾祢虎彻则豪迈的挥刀单打独斗压得大包平和莺丸喘不过气来。   很快,小枝本丸的付丧神纷纷受伤撤退,安田咲忌恨交加,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咬破手指恶狠狠的拍了上去:“神......降......!”   湛蓝的天空立刻被一道漆黑的闪电撕碎,狂风平地而起,雷电交加着肆虐的沙尘,就在这就如末日一般的景象中,一个高大的虚影从空中徐徐降下。   “吾乃建御雷神,闻听信徒祈求眷顾,特此前来......碾碎尔等渴望的敌人!”   茗眯起眼睛:“有点意思,至少要到这个程度才让人有动刀的兴趣啊......”那个高大身影皮肤棕红身披云肩,五官粗犷,身形健硕,他脑后悬浮着七个图案复杂的光相,一手执灵剑布都御魂,一手拿御雷法器。   闪电混杂着雷光直冲而下,狠狠砸向鸟居下那个撑着伞的黑色身影。安田咲满意的勾起红唇,让自己硌着脚的石子没有存在的价值。   雷光很快消失,被巨大能量场震开的付丧神纷纷揉着眼睛爬起来。茗的付丧神们立刻冲向鸟居,没走几步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缠住,一个不落的轻轻“放”回本丸大门内。   烟尘散尽,黑绸伞还是那个黑绸伞,伞下的人还是那个伞下的人,除了三尺以外被雷劈得发红的玄武岩参道,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么,让我来教教你们,刀这种武器,究竟该如何使用!”她仍旧拿着那振当做装饰品使用的不锈钢刀,缓缓在身前虚划,霸道的刀意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无论是隶属于谁的刀剑付丧神,此刻心中只有一种想法:   臣服   彻底臣服   没有任何忤逆与反抗的念头   ......   他们纷纷单膝跪下,右手将本体举过头顶,任凭这强大的力量碾压全场。   立在空中的大汉非常不满,自己虽然没有三贵子位阶那么高,好歹也是依邪那岐父神亲自衍生出来的雷电与刀剑之神。现下面前那些本当归于自己的从属们却臣服于一个陌生女子,连法器降下的神雷也拿她毫无办法,神明不要面子的啊?   他不顾素盏鸣尊曾经的警告,缓缓降至地面,抽出自己的灵剑布都御魂蓄势待发。   茗拎着装饰刀抬头随便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快一半的汉子,关注点立刻放在了他右手所持的长刀上。那刀是一柄很长的单刃直刀,剑刃的长度看上去足足有两米多,区别于金银细装唐刀的威严厚重,刀身比较比较细长,剑锷窄窄的看上去既精致又秀气。在茗虹眼中,它快要撑死了。   浓稠到几乎液化的灵力充斥着这振刀。   正常情况下,这样重的灵气哪怕是个板凳也要成精了,然而它最多只算是有了个朦胧的意识,连灵体都算不上。全世界能称得上灵剑的刀剑不知凡几,或多或少都开了点灵智,资质好一些类似于山姥切国广的更是已经一脚踩进了器灵的大门。可布都御魂的灵化却只限于刀剑本身,它几乎已经没有成为器灵的可能了。难道说神明的佩刀混得还不如凡尘世俗中流转的家伙?   正因为此刀灵智阻塞不能诞生器灵,它对于灵气的容纳和固着都是有限度的,在茗看来它已经被过于大量的灵力塞成了一个圆球,轻轻戳一下就会爆开。   两方对峙了一段时间,建御雷神大喝一声手执长剑劈砍而来,茗长袖一挥将所有人一同拉进了自己的神域——剑冢。   墨蓝色的虚无之中无数刀剑碎片漂浮着形成一股洪流,默默围绕着站在核心的黑衣女子,像是星河倒转,亘古永恒。   人类在这里只不过是个旁观者,被排斥在星河之外。   刀剑付丧神们则同那些碎片飘在一处,挨挨挤挤。   建御雷神一击未中,顿时怒发冲冠,神力混杂着灵气在布都御魂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符文。茗手持装饰刀迎上对方的灵剑,乌黑长发被暴发出的灵力吹得张扬乱舞。   “咔锵”布都御魂被茗磕出一道裂口,她立刻拍出一掌将建御雷神推到神域的角落:过于压缩的灵力终于找到出口宣泄而出,将灵剑布都御魂和它的主人变成了一颗灵气□□。   茗一刀击破布都御魂上的结界又将人拍得横飞出去,总共用了不到喘口气的功夫。下一秒,她伸出一根素白的手指遥遥一点,被阴阳术符纸请下凡界的神明分/身像是颗烟花一样炸裂开去,碎片被沉默着旋转的星河吸收殆尽。   敌人这么轻易就被消灭,这让茗很不开心。还以为是个活动筋骨的好机会,没想到建御雷神恁大的个子居然半点用处也没有,一招就被自己秒掉了......她气闷的挥手收起剑冢神域,放所有人重新回到人间。   执法队队长脚一沾地,二话不说带着自己受伤的刀剑立刻撤退。安田咲目光恐惧的缩成一团躲在近侍身后,听到对方脚步走进的动静吓得几次张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要再来自讨苦吃了小姑娘。昔日觉得耻辱不过是面子受损不甘示弱罢了,可你算是什么,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高。我愿意搭理你便是给你面子,不愿搭理你,你那张脸一块儿玉钢也不值。”   安天咲,也就是审神者小枝攥着近侍的后襟瑟瑟发抖,听着冰雪撞击般清冷的声音绕过付丧神在耳畔响起,全身都被恐惧激出的冷汗打湿,不自觉的缩着脖子频频点头。   茗退开几步:“一期一振,带你的审神者回去好好教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Cecilia的地雷哈,昨天双更失败完全是因为睿哥他爸周末休息的原因!他比儿子还讨厌! 第36章   坑深三十六米   本丸门口的空地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干净与整洁。   压切长谷部和江雪左文字被安置在手入室进行修复和治疗, 源氏“姐妹”被歌仙兼定坏心的安排在小乌丸隔壁, 而新选组刀剑则早早拿了衣服奔向温泉。   “嘛嘛, 哈哈哈哈,老爷爷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呢!”来不及换衣服的三日月宗近干脆穿着出阵服坐在手入室门口歪头看着茗修复长谷部的本体,而付丧神压切长谷部则被一脸严肃的药研藤四郎缠成了粽子丢进修复池疗伤。   江雪左文字目光迷茫:“战争,总会有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一天吧?”   茗麻利的在手里托着一团灵力小心靠近长谷部遍布裂痕的本体,为了看清刀身的受损程度还戴了个单边眼镜。听到江雪做文字的话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道:“你, 一振太刀,不喜欢战争?”   “是的, 战争......很讨厌......刀还是不要使用为好吧。拔刀之前,连挥舞也不要,和平相处的话就不会有人受伤, 不觉得这样很重要吗。”他的表情仍旧是一副像被人欠了家银行那样不高兴,没有受伤的右手碾着佛珠一颗一颗数过。   “热爱和平的刀啊......很有想法!那么, 为了不被挥舞使用, 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你有什么纲领和行动计划吗?”   江雪左文字的目光更迷茫了:“纲领和......计划?”   茗坐正身体看向他:“没错。你有梦想是件好事, 既然有想法当然就要千方百计的实现它啊!只是坐在那里哀叹,和平永远不会到来。”   “主公,我该怎样做?”太刀的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 他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嗯......你是个付丧神,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存在很长时间。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一下人类如何说服他人化干戈为玉帛。比如说历史啊,文化啊, 政治啊,法律啊,社会风俗啊等等等等。首先必须让人愿意听你说话,其次必须言之有物让人听了有所收获。当你的声音被绝大多数人倾听,你的政策被绝大多数人认同,那么你就能让绝大多数人帮助你实现理想。怎么样?我们可以先从首相大选时的电视节目开始......我记得刚才好像听到粟田口的小家伙们念叨,那个头发极少的候选人花钱挤占了他们最喜欢的偶像天团的节目时间......?”   江雪左文字的眼睛里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主公!由衷的感谢您帮我找到了实践信仰与理想的道路!”他急匆匆的想要去驻守在电视机旁寻找维护和平的方法,却被严肃的药研藤四郎拦下:“您的伤势尚未复原,为了理想也要保重自身。这个平板借你用。”   他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扁平小东西递到他手上,戳戳点点几下后黑色的屏幕亮起来,于是江雪左文字带着耳机安安静静坐在地板上开始努力钻研起来。   茗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个印着被啃了一口水果图案的平板电脑道:“这东西是谁买的?”   药研有些不安:“是弟弟们凑了零花钱一起去万屋淘回来的,刚开始大家都不会用,还以为被骗了呢。”   “唔......”她盯着平板看了一会:“让歌仙拿钱去买,多买几个放在家里,你们有空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坐在一边喝茶的三日月宗近笑嘻嘻的,见药研收拾好东西走出去,向前挪了挪问道:“主公,这振刀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它是什么?”   审神者高兴地笑起来,顾不得还没恢复原状的压切长谷部拿起装饰刀推开刀拵给他看:“你看,这是铬钼合金钢,现在人类工业所能制造的硬度和韧度最好的合金,一般用于腐蚀性较强的化学实验室以及航空航天领域。人类......还真不能小看啊,只要材料够好,哪怕是没有开刃的装饰品也这么凶残。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才几千年不到的时间,金属材料已经换了多少波流行趋势了?”   三日月宗近放下手里的茶杯凑近眯起眼睛仔细看那振刀,甚至隔着手套轻轻摸了摸它,进而拿在手上试了试。   “好轻!但是意外的坚韧!人类确实很神奇啊......”   “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她把装饰刀彻底塞给三日月欣赏,美滋滋的捡起拆得七零八落的小物开始组装压切长谷部的本体。   这振最难搞的太刀突然正常起来,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三日月稀罕的拿着装饰刀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将刀收回刀拵摆在自己的本体边上:“主公,您带队出阵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可以听我讲个故事吗?”   茗点点头表示他随时都可以开始。   “我和小狐丸、石切丸还有今剑,都是逃至阿津贺志山后伪装成时间朔行军掉落,又被歌仙殿带回来的。原本的审神者......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时之政府将她带进本丸时那还是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听说是从孤儿院里发现的。我的小姑娘呀,又乖巧,又听话......哈哈哈哈,一整个本丸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我还记得送她去现世的神社参加成人礼时的事情,那天她穿戴的和服还是堀川国广裁剪出来的,唐五色的漂亮打褂,毛茸茸的白色披肩,别提多好看了。她一定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姬君。后来......她和您一样,带着本丸练度最高的小队出阵时发生了意外,却没能像您一样回来......我们不愿忘记她,也不想被时之政府收编,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被执法队暴力攻破本丸大门。”他伸手拨了拨头上的黄色流苏,掀开垂落下来的一绺头发,英俊的脸上赫然浮现出黑色荆棘的纹络。   “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时之政府派遣狐之助进入本丸表示一定会找回我的阿唯,我们信了,且一直都坚信着。”   “大家都说阿唯必定是死了。她一个柔弱的人类,就算没有命丧敌人之手,在空间夹缝中也很难幸运的全身而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倾尽心力教育出来的姬君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生命!直到那一天......她的灵力波动消失了......逃亡途中遭遇的追杀部队透露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援小队的存在......失踪的审神者只会被取缔编号攻破本丸大门,那些被收编的付丧神也逐渐失去消息。”   付丧神深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弯血色新月:“可我知道她的真名,得到过她的鲜血,就算灵力消失,我也能感知到她还活着,艰难的活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茗姬大人!三日月宗近愿意献上所有的忠诚和生命,只求您能帮我找到走失的阿唯。那不仅是我曾经的主人,也是我的恋人......”   ......   茗单手撑着侧脸认认真真听他讲完,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振备受珍视的名物太刀,任何情况下你的安全可能都会凌驾于无数人类的生命之上,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可能是付丧神中寿命最长的那一个。而你的阿唯,是个人类。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一些吗?时间对于这样的你来说会变得格外残忍一些。”   “何况,阿唯也许并不想让你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啊......如果从最坏的角度考虑的话。”   三日月宗近猛地攥紧了本体,眼中血色翻涌:“听说人类有轮回,我的时间很多,可以慢慢享受从人海中找到阿唯的乐趣。至于最坏的情况......我的小姑娘,与其让其他人折磨侮辱,还不如我自己动手送她远赴黄泉!”   茗深深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已经想好,那么我说什么也不会有用处。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专司与时之政府之间的联系,时间久了总有蛛丝马迹会被发现。”   “你先下去吧。”   “我明白了,这就退下。”   幛子门开了又合,茗将完全复原的压切长谷部放在刀架上,拿起“江雪左文字”修复起来。   根据三日月宗近描述的事件可以推测,时之政府远远没有表面上那样重视审神者的生命安全,或许......只是在某些特殊的场所才会重视。失踪的驳杂灵力,失踪的优秀审神者,失踪的刀剑付丧神,还有自家这些居然能从政府军手下逃出来的刀剑......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仿佛只缺少将其串联起来的绳索便能展现出幕后隐藏的阴暗。   至于审神者阿唯......这个神国的轮回早就消失了,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茗快速修好手上的太刀皱眉看向窗外,也许是时候接触一下其他审神者了。   这一天,本丸里下了一夜暴雪。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赶上啦!快点夸奖我! 第37章   坑深三十七米   清晨时分, 本丸里的暴雪停了。池塘和流觞曲水均被冻的结结实实, 水鸟哆嗦着飞进延廊躲起来, 两只肥的一扭一扭的白鹅把脖子塞在翅膀底下呼呼大睡,在这个丹顶鹤都直缩脚的温度里,它们仍旧逍遥自在。   一大早,烛台切光忠和鹤丸国永就带着早餐和笼子等在审神者的书房外。幸亏茗一贯早起,没多久就理好衣服走下楼来。   “这么早, 有什么好吃的吗?”她伸头看了看一小碟一小碟摆放精致的早餐,非常期待的闻了闻, 眼睛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啊......生鸡蛋啊......纳豆啊......海藻啊......这样啊......”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扑扑的。   “抱歉了主公,您给我的那本书......嗯嗯......看不懂。”烛台切憋红了脸才不得不说出这个一点也不帅气的答案。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想在一个月内学会华夏文看懂满篇都是文言的食谱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去砍青铜烛台也比这要容易许多!   “唔......《随园食单》对于你来说可能是难了点, 可是我记得你们这里有霓虹语版的啊?上网搜一搜嘛。”   还用时之政府的补贴耍水果平板,还上网搜一搜, 你要不要这么潮啊!   茗将手揣进袖笼里, 踢了踢台阶下溢出来的白雪:“家里有热汤吗?煮个清水面把你盘子里的这些东西都倒进去......纳豆算了,放在这里好了。然后汤面里舀一点家里寄来的辣椒酱进去就好......我真的蛮好养活的。”   烛台切只得顺着她回去返工, 犹豫半天才狠狠心舀了一勺商标上贴了张干瘦老太太头像的油辣椒。他皱着眉头把勺子搅合进煮好的面条里,红色的辣油立刻飘满整个碗口,辛辣鲜香的味道被热汤一激也挥发得满屋子都是。   “真是的, 一大早就吃咸辣的东西,怎么说也不肯听, 总有一天要胃疼......还是再加一杯热牛奶吧,老年人容易缺钙......”   那边大厨正气鼓鼓的看着一锅“糟粕”愁眉苦脸, 这边鹤丸衣服一撩就打算坐在延廊上。茗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帽兜:“外面冷死了,拎着笼子进屋说话。”   两个人拉开幛子门走进去,室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原来茗早在本丸翻修时就已经要求式神工匠在墙面里面修一层空心的夹层,而支撑这种古老取暖方式的热力则来源于一早就刻在中庭地面下的法阵,催动法阵起效的正是她自己不断逸散到空间中的灵力。   鹤丸被热气一哄不由哆嗦了一下,搓搓有些红的手把铁丝笼子放在书案上,里面捆着一只缠满印着头戴粉红蝴蝶结大脸猫胶带的胖狐狸。   狐之助黑黝黝的眼睛里布满泪水,欲落不落的挂在下眼睑上好不可怜。茗伸手扯开结实的铁丝,拎着颈花皮把它揪了出来:“依着光忠的品性,冤枉你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你面前摆了两条路,一、我省点事儿直接捏碎你,二、你老老实实把这个壳子给我让出来。”   这两个选项有什么区别!      她从狐之助的眼神中读出这个信息,耐心说道:“区别还是很大的,第一条路,我省力气;第二条路,你省力气。至于壳子,你可以在这满院子的动物里挑一种,我给你做个满意的住。哦,那只熊猫崽子除外。”   狐之助之思考了一秒,立刻明智的选择了第二条路。   “那人家想要那个穿裙子的大脸猫玩偶做身体,看上去胖乎乎蛮漂亮......”   茗透过大开的门户向外面招了招手,一只落在廊下的丹顶鹤低头走进来:“姑姑,您唤我来?”   鹤丸国永眼睛闪闪发亮:“哇!它会说话!”   审神者笑着摸了摸它的脖子点头说道:“麻烦你暂时住在这个狐狸的壳子里,替我盯着点下发任务的时之政府官员,看看他们平日里是怎么交代这些式神的。以你的能力,这事儿算是大材小用了,不过眼下满院子只有你可以脱离本体。”   丹顶鹤点点头,将脖子塞进翅膀下面,缩起一只脚用另一只脚站在那里立刻变成了一尊一动不动的黄铜雕像,一个小小的光团从它身上出来飘进了胖狐狸的眉心,将另一个有些暗淡的小光团挤了出来。   茗随手拿起书案上乱藤四郎留下来的一个耳朵上别着粉红蝴蝶结的大脸猫(hollow kity)塑胶玩偶,抓起小光团粗鲁的塞了进去,又拍了一记灵力:“成了,你走两步试试。”   原本的狐之助变成了猫之助,满意的迈开两条短腿在书案上挪来挪去。茗把光忠留下的纳豆端到它面前:“好了,为了报答我,这个就由你解决掉。”   猫之助:明明是你强迫的好吧!   丹顶鹤雕像的灵体占据了狐狸式神的去壳,原地跳了几下也笑道:“多谢姑姑,我一直想试试这样毛茸茸软绵绵肉呼呼的身体,现在人类都不大喜欢家养丹顶鹤那种高冷的动物了,据说这样的才叫‘萌’。”   猫之助:你家能随便养濒危保护动物啊!   黄铜鹤:我家真的可以啊!   鹤丸难得老实的坐在边上看完整场改变物种属性的不科学事件,他非常好奇的围着那尊黄铜鹤摸来摸去:“主公,付丧神也能像这样互相换身体吗?”   “如果能换的话还用修复什么?受伤了随便换一振刀进去住不就行了?为什么你才是鹤丸国永,而不叫什么其他名字?你们的灵魂同本体刀剑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是器灵与其他灵道修行者的根本区别。”茗一颗一颗捏着黏糊糊的纳豆硬塞进猫之助嘴里,正好卡在烛台切光忠黑着脸进屋前将碟子清理干净顺便还给它擦了把嘴。   烛台切心情很不好,在他看来那种掺了辣椒酱的面简直就是黑暗料理,既不营养也不健康。奈何主人就是喜欢吃辣的东西,甚至仗着自己不是人类一点也不担心可能造成的一系列身体不适。   茗嗅到空气中传来的香辣味,十分期待的看向他重新端来的黑色漆碗:“哦哦!多谢了,光忠!这么大的雪,一大早就是得吃热汤面才舒服啊......”她抱起大碗埋头就吃,速度很快但看上去并不粗鲁。   鹤丸拉着烛台切去看站在角落里的黄铜鹤,等他们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回来后就看到主人已经连汤带面一大碗全部送进肚子。   烛台切光忠:......不要再让我看到那罐辣椒酱!可恶!   处理好狐之助的事情,鹤丸国永同烛台切光忠告退而去,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新的狐之助也很快适应了身体隐没于空气中回到位于时之政府的驻地。   庭院里已经有勤快的付丧神拿着扫把铲子正在清理积雪结冰的路面。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踩着草制拖鞋走到延廊上向外看,冷冽的空气吸入肺部,带着寒冬独特的气息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甘甜。她披散着长及小腿的黑发,裹了件月白的外袍站在那里,心思早就跑到了午饭上。   突然,一团凝实的雪球横飞而来,发呆发到宇宙边际的审神者轻轻偏了下头,雪球“呯”的一声狠狠砸在她背后的墙上。   “哈哈哈,大将,来和我们一起玩雪球吧!”厚藤四郎在雪天变得格外活跃。动手的则是一脸快活的鲶尾藤四郎,自从所有的马/粪都被收缴用作田地肥料后,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同样能团成球砸人的雪地上。   茗扭头看了看黏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雪球,笑着点头答应:“可以的可以的,你们跑,我砸。老规矩,能逃得掉的可以不用做内番,但第一个被干掉的要多做三天。”   “哈哈哈哈哈哈!快跑快跑!”熊孩子们笑着迅速四散而去,躲藏在庭院各处的付丧神则紧紧盯着弯腰开始捏雪球的审神者:您不要把雪球捏成冰球啊喂!   审神者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把本丸所有付丧神全部砸倒在地,头一个中奖的正是心疼弟弟主动走出来顶缸的一期一振。他跳出来的时机不大好,正巧迎面撞上茗砸向鲶尾藤四郎的雪球。   “!”雪球准准砸在他的左眼眶上,蓝发青年应声而倒,扑在雪地里安静了几秒后重新站起来捂着脸默默走向手入室,大家从他手指缝隙间看到了那只迅速变青的眼睛......   “哈哈哈哈,一期殿,要先来点茶吗?”一开始就弃权认输的喝茶组惬意的坐在温暖的延廊下幸灾乐祸,就连一向厚道的莺丸也笑眯了眼睛。   “不了,弟弟们玩得高兴就好,我先去手入室呆着好了。谢谢你的茶水三日月。”青年捂着有损颜面的左边眼眶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动作快速的把各种笑声关在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   Cecilia 小萌物   坂田银七 小萌物   小紫凌殇 小萌物   沉默 小萌物   感谢以上读者   我家的烛台切光忠自带傲娇属性?什么鬼? 第38章   坑深三十八米   作为弟弟们搞事的唯一受害者, 一期一振修复后就被审神者无情的丢出去打扫了三天庭院, 美其名曰愿赌服输。   本丸里的冰雪逐渐消融, 虽然气温仍旧不高,但至少不再是滴水成冰的状态。前狐之助现猫之助被审神者留在本丸养老,套着个大脸猫的壳子绕着书案转来转去——它丝毫不敢离开书房半步,外面等着送它回来的动物们眼睛都快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本丸豢养的宠物似乎格外聪明。   几只胖胖的猫咪窝在廊下, 四只小爪子端端正正压在肚子下面,一脸慵懒的眯眼打盹, 就连进进出出的付丧神也不被它们看在眼里。   “呐呐,主君,听说付丧神可以去海边玩儿啊......好想去......本丸里太冷了!”乱藤四郎跑得踢踢踏踏, 几只胖猫挪了挪身体向台阶两侧让出几分,橘色长发的少年欢快的踩着青苔跳上去, 手里还举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伸到审神者鼻子底下。   那本杂志从头到尾透着一股浓浓的少女风格, 大幅海边风景的照片上用极为可爱的画边框起来,边上还印着种种标题, 总之核心思想只有一个:这是一个适合全家老小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快来花钱吧!   茗拿起杂志认真翻看了一遍,又整整齐齐压在书案角上:“你去喊歌仙兼定来。”   很快两个付丧神就一同回来了。审神者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公文用纸:“大家都说本丸里太冷了想去度假, 所以麻烦你向政府写个申请,就说比照其他家的待遇, 我们也要去海边。”   歌仙被守在边上的乱藤四郎闹得头大,只得搬来张椅子坐下就地摆开架势写公文。茗暗搓搓的掏出了一个平板, 带上短刀少年去找加州清光。   她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光,万一统一网购的泳装款式老土没人穿不就是浪费吗?不差钱也不能这么干!   考虑到肯定有付丧神和自己一样厌恶海水,茗让粟田口的短刀们挨个敲门骚扰众人,很快就把去海边游玩的事情安排好。这个时候政府的同意公文也批复下来了——只要这位祖宗不造反,不就是去海边玩吗?去去去,赶快去!   审神者小枝用阴阳术请来的神明分/身都被她轻描淡写的干掉了,还有谁敢让她不高兴?时之政府的高层现在是既高兴又头疼:高兴于请来的外援果然强力,种花家果然还是那个实诚的大气爸爸;头疼于外援太过强力,自己的那点小算计恐怕还得重新安排。不管怎么样,眼下必须先将审神者茗姬的情绪安抚下来,务必不能让她对政府产生嫌隙......   你们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折腾了一个星期以后,茗的本丸全体出动要去海边度假。   “哎?主公,所有人都去的话本丸怎么办?”鹤丸国永一手抱着个鹅黄色的鸭子游泳圈,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超大行李箱,里面满满塞得全是烛台切发动人手准备好的便当以及茶水,跟在他身后的是抱着猫形海洋球的大俱利伽罗,同样另一只手拎着个大号蛇皮袋......里面塞的全是各种瓜果,引得药研藤四郎围着袋子转来转去。其他付丧神或搬凳子或拿遮阳伞,总之连同锅碗瓢盆在内的东西全部都被打包带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逃荒呢。   茗冲着卧在池塘边的白鹅挥挥手,两只鹅立刻挥着翅膀“嘎嘎”大叫着跑过来,深受其害的鹤丸国永不着痕迹的向后躲了躲。   她摸着白鹅背上的毛对它们说道:“在家看好窝,回头带小鱼给你们。不是家里人不许进门!”两只鹅仰起脖子向天空中:“吭、吭、吭”了几声像是在答应审神者的命令,随后甩甩尾巴一左一右趴在本丸门口不再动弹。   “行了,本丸不会跑掉,有我这两只鹅也不怕别人想偷溜进去。出发!”   换了瓤子的狐之助立刻操作仪器,新的坐标连通后所有人鱼贯穿过空间隧道,出现在一处清浅的海滩边上。      茗穿了件宽宽大大的黑色T恤,下面配了一条同样宽宽大大的沙滩裤,一点也看不出性别特征(笑面青江摇着头叹息而过),凡是不愿意下水的付丧神都和她一样,倒是源氏“姐妹”穿了一套比基尼出来。   膝丸:我不能打死我哥哥我不能打死我哥哥我不能打死我哥哥我不能打死我哥哥......      髭切:哦呀!时代果然变了,女性已经解放到穿着几条带子就能出门了吗?我要试试!   陆奥守吉行看到大海比短刀们还要兴奋,毕竟他的前任主人坂本龙马曾经力主霓虹建设海军,历史的发展证明,他的主人是对的。   眼下他倒是快乐的在海湾里游来游去,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振铁制品。   茗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轻轻挥手后遮阳伞并桌椅板凳立刻安置好,伞下的阴凉处立刻躲进去了几个“老人家”;她又拍了拍手,锅碗瓢盆马上就位,保持着冰水混合的液体自动出现在盆子里,西瓜、蜜瓜、苹果、梨子、葡萄、番茄(?)等瓜果排成一队跳进盆里浮浮沉沉。   药研藤四郎改成绕着盆子转来转去,时不时抬手敲敲那几个又大又圆,遍布黑绿色条文的超大个西瓜:“大将,真是阔绰呀!好像没在万屋见到过这么大的西瓜呢......”   审神者拎了个桶子站在沙滩上答道:“你喜欢西瓜?这些是今年家里晚辈们送来给我吃的,个头太大被我扔在储物袋的角落里差点忘记,幸好那个袋子能保鲜不然早就烂掉可惜了。吃吧吃吧,多着呢!”   少年的脸有点红,西瓜这种水果还是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好。他依依不舍的又摸了摸瓜皮,从冰水里捞出一颗苹果啃了起来:“柰子也是很好的水果,信长公曾经拿它来招待过贵客。”   曾经和他一同侍奉过这位魔王的刀剑们顿时安静下来。   茗走过去掏出一只红红的李子咬了一口:“只要不糟蹋,吃是吃不穷的,想吃什么就说。不嫌麻烦我这里还有种子,你们内番的时候开块地种下去,很快就能成熟。”   烛台切光忠也笑着拎起一串葡萄拿去榨汁:“那就多谢主公的慷慨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立刻就被众人忽略过去,短刀们见没什么需要做的,呼朋引伴哗啦一把甩掉T恤只留一条泳裤就扑向碧蓝海洋。   “啊哈哈哈哈哈!大海呀!”   这处海滩呈新月形,沙滩上的沙子细细的,在阳光照射下泛出银光。海水清澈,近海处没有可能造成危险的大块礁石,倒是更远的地方陡然加深,似乎是条幽兰的海沟。茗不喜欢接触海水,但她喜欢吃海鲜,于是拎着桶子用灵力裹住自己小心翼翼顺着砾石捡些海胆和海蛎。   还有些躲在石缝里的螃蟹,统统被审神者一“桶”打尽。她把唯一空着的木盆堆得慢慢的,同厚藤四郎一起就着酱油趁新鲜大吃特吃。海胆生吃非常鲜美,她顿时觉得这一趟没白来,整个人心情都好起来了。   等短刀们玩累了,天边也泛起傍晚的红云。石切丸走过去把大西瓜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拍了拍对今剑道:“这家伙个头可真大!”他变戏法一样不知从何处取出本体,左右比划了一番:“吾之刀刃,能裂巨石!”   西瓜应声而裂,熊孩子们乐得直拍巴掌:“斩开巨石所以叫石切丸,斩开巨瓜是不是就可以叫瓜切丸?”   石切丸:......“一期一振!管好你弟弟!”   他当然不是同这些短刀生气,不过佯怒罢了。被茗宠得无法无天的短刀们立刻拿着切好的西瓜一哄而散,边跑边嘴里大喊:“瓜切丸生气了,瓜切丸生气了!”   石切丸:“一期一振殿,回到本丸后请务必手合场一会!”   一期一振:“呵呵......好......”弟弟们真可爱,可是在下心好累......   由于政府批准他们在海边驻留修养,茗索性也就没有收拾海滩上的遮阳伞并躺椅坐垫,只不过把大家一起捉到的海鲜盛在盆子里带回附近暂住的院落。   烛台切光忠终于找到了发挥特长的舞台,一套刀具上下翻飞,很快就把各种螺鱼贝蛎削成大小不一的薄片,沾着调好的酱汁一片片放在烧热的石头上烤熟,待这些海鲜微微翻出漂亮的花卷快速将其摆进事先准备好的盘子里,就连下午吃海胆吃得有些撑的后藤四郎也忍不住又添进去一份。   吃饱喝足,大和守安定提出一个可以消食的建议:“我和清光下午探险时发现了一处没上锁的废弃古宅,玩试胆大会吧主公!”   茗奋力从碗里抬起脸:“你们?一大群刀剑付丧神?玩那种借着鬼怪名头吓唬人的试胆大会?到底是鬼怪吓唬你们,还是你们吓唬鬼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   石切丸:“什么瓜切丸!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39章   坑深三十九米   审神者最终也没能抗住某两个付丧神们的软磨硬泡, 最终同意让他们去吓唬那些倒霉的鬼怪。   满月升至中天时, 本丸集体行动来到了荒宅前。这是一栋非常传统的日式建筑, 破损的围墙里溢出来极多纠缠成团的爬山虎藤蔓,几片枯黄的叶子可怜兮兮挂在上面。庭院的大门已经腐朽倒塌,只留下空空的门框像是一只黝黑无神的眼睛看向众人。   几个顽皮的短刀少年伸手戳了一下门框,它立刻化为飞灰撒了一地。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还要进去吗?破成这样会不会不安全啊!”   最后绝大多数吃得有点撑的人以“来都来了”为由力主继续活动,一时间在神社被供奉过的刀风头无量, 谁都想将他们拉进自己的队伍好当颗定心丸。粟田口的熊孩子们倒是嫌弃大太刀跑得太慢,于是便缠着笑面青江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乱哄哄的闹了一气, 茗拍了拍手让他们安静下来:“那么,你们从正门进去,每一层逛一遍然后回到我这里就算完成探险。嗯, 我就不进去了。”   “咦?难道主君怕鬼?”鲶尾藤四郎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被坑出经验的一期一振轻轻揪了一下他的呆毛:“不许拿这个恶作剧!”   茗笑着摇摇头道:“我并不怕那些, 但是鬼怪似乎非常不喜欢我, 如果进去的话你们可能连幽灵的衣角也抓不到。”   最后,不爱玩游戏的山姥切国广自告奋勇留下来守着审神者, 换了身海滩长裙的源氏“姐妹”也留了下来。   膝丸:“这种地方一看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大妖怪,我们就不去了,没兴趣。至少得有茨木童子或是土蜘蛛那样的实力才能引起我和兄长的注意。”   髭切:“这个长裙子轻飘飘的, 布料还会闪闪发亮,真有趣!”   山姥切国广:→ →......   乱藤四郎深藏功与名。   茗点了一支细细的线香插在枯死的树木上:“线香燃尽还没出来的就算游戏失败, 我会亲自去‘解救你们’。出发吧,祝你们好运~”   付丧神们立刻拖着自己的队友争先恐后走进了庭院深处破败建筑物的大门。很快, 满月下的荒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连虫鸟的悉索声也没有。   线香弥散出一股幽幽暗暗的味道,浅淡的萦绕在整个荒宅上空聚而不散。不一会儿,靠在树上的山姥切国广一头栽倒躺在地上,源氏姐妹也打着秀气的哈欠找了个干净台阶坐下来头碰头的睡熟了。   茗先是帮山姥切国广调整好睡姿,然后将带出来的薄毯盖在他身上,最后才歪头看向枯木边上流着血泪的幽灵。   幽灵:还有没有公德心了?大半夜跑进别人家是想做什么!   “借你的地盘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这个是给你的补偿。”她随手拿出一根新的线香掐下来一段递给幽灵,对方忙不迭接了过去,然后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接触到有形之物。   “别蹦了,你拿着这个香也就能赶走几对不长眼的野鸳鸯,人多了也没什么用。另外,这个东西里混了尸魁骨磨碎的粉,所以才能凝聚阴气被你碰触到......”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幽灵感谢的态度仍旧郑重。它“咣当”利索趴地上就来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土下座,然后飘飘忽忽的钻进枯木里打算在这儿凑合一晚。   屋子里面全部都是东倒西歪的刀剑,就算不会故意主动伤害它那些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煞气也够让幽灵失眠好几个月的......   三日月宗近是被今剑拖进荒宅的。由于没有薙刀岩融的存在,今剑缺少了一个可以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加上同大家集体逃亡的记忆,他变得格外爱黏同刀派的其他几振刀,为此甚至不惜放弃了同好朋友乱藤四郎的邀约。   他蹦蹦跳跳一手扯着小狐丸的袖子,一手拽着三日月的腰带,时不时还要回头等一等正努力加快速度的石切丸:“快点快点!”   他们走进荒宅,迎面而来的是干涸的池塘与枯死的树木,青洐枯萎成黑色的外衣铺在池塘底的鹅卵石上,不祥的深色色块遍布脚下,荒草曼生却无鸟雀鸣叫。宅子外墙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内层的土石和木头,勉强伫立的柱子上依稀能看出曾经有朱红的彩漆。   木屐踩在污损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硌牙声,一股幽幽暗暗但并不难闻的香味弥散出来,视线似乎变得更加昏暗......   “呐呐,三日月,三日月?你怎么坐在延廊上就睡着啦?快起来,不要着凉啦!”娇俏的少女伸手推了推他,三日月宗近猛地惊醒。   “哈哈哈哈,是阿唯啊,老人家精神难免欠缺,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出阵还顺利吗?”他笑着把手里已经喝光的茶杯放在地板上道:“坐到我身边来,今天为什么比平时回来的晚那么多呢?”   浅褐色头发的少女眼睛笑眯成弯弯的月亮:“出阵很顺利啦!但是光忠叔叔说要去万屋买布料,所以我们就花了些时间才回来。”   他恍然大悟:“哦哦哦,都到了这个季节了,阿唯马上就要满二十岁,得准备成人礼上的服装了呀!时间可过得真快,好像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呐!”   少女得意的皱了皱小鼻子:“我已经通过了Z学院的远程教育结业考试,就算将来不当审神者也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养活你们啦!”   “呵呵呵呵,甚好甚好,阿唯是个聪明的好姑娘!”   她有些不大开心的拍开付丧神揉弄自己脑袋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这样哄我。”   自称老爷爷的青年笑容温暖:“好,明白了,主公。”   好像是滴入水珠的池塘,泛起涟漪打乱了眼前的画面,三日月宗近只觉得恍恍惚惚间似乎换了个地方,面前的少女也从亭亭玉立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瘦小干枯的胆怯小东西。时之政府的官员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进本丸。   “这里将是你未来生活的地方,考虑到你距离成年时间还很长,我们提前将一振三日月宗近同你选择的陆奥守吉行一起放了进来。他们会暂时成为你的监护人,关心你,照顾你直到你满二十岁成人。”   干瘦的小女孩乱着一头浅褐色的短发,裸露在外的小胳膊上一点小孩子肥肥的样子也没有。她的眼睛极大,同头发一样都是浅褐色的,怔怔看着你的时候好像有水要滴出来。   陆奥守吉行爽朗的笑起来,说是要去烘几个红薯来吃,三日月则有些神情恍惚的站在原地不动。   对了,这就是我第一天见到阿唯时她的样子。孤儿院不可能妥帖的照顾每一个孩子,所以她已经九岁了仍旧有些怯懦,瞪大了眼睛躲在工作人员背后偷偷看我......不过没关系,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变得同高台院夫人一样睿智高贵,我亲自教养的姬君啊......   他笑起来,眼睛里的新月温和无比:“来,到我身边来,不要怕。”   小阿唯慢慢挪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放在他的手掌里。   “三日月宗近。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因此被称作三日月。多多指教了。”   她有些愣愣的,不敢相信这个英俊的男子居然是个会动的真人,放在他掌心的小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心情极好的太刀见状逗了她一句:“啊哈哈哈! 可以可以,摸吧没问题。”      然后......然后就把小姑娘给吓哭了。   光线再次变得昏暗,那是因为他和烛台切光忠一起躲在角落里偷偷看阿唯在神社参加成人礼。颜色鲜艳,款式复古的唐五色打褂显得她气质高雅姿容非凡,仪式结束后总有几个年轻男孩红着脸追上她吞吞吐吐不知所谓的讨要联系方式。   那些毛毛草草的小伙子真的可靠吗?要是阿唯果然从这些青涩到像是毛桃子一样的人里选择伴侣的话,那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哪怕是老爷爷也会担心这些哒!咦?这真的是老爷爷该担心的吗?   ......   他觉得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站在身边的烛台切光忠却突然换了副样子:“主公......出阵......怪物......失踪......他们......可疑!”一向将自己打理得帅气十足的付丧神此时狼狈不已,干涸的血渍遍布全身,衣物板结成块,不断摩擦在开放的伤口上,随着他的呼吸一遍遍撕裂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跟随阿唯出阵的付丧神并没有同她一起全部失踪,烛台切光忠......这振尤其疼爱审神者的太刀拼着最后一口气偷偷潜回本丸报信,留下模糊的遗言后赫然化作细沙就此逝去......   到底是谁可疑?是谁伤害了我的阿唯?   愤怒伴随着胸口缺失珍视之人的疼痛翻涌出无边无际的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太长写不完了,分开到下一章内容里。所以大家全被审神者点的香放倒了,并没有真的探险......   你们还探什么险?不要把幽灵砍死啊,人家也是有“鬼权”的! 第40章   坑深四十米   三日月宗近突然惊醒, 厚重的蓝色狩衣被冷汗浸透, 他不是在茗姬大人的本丸里被今剑拖去参加试胆大赛吗?他有些惊慌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烛台切逃回来那天他应该是穿着内番服在本丸打理文书......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三日月!从刚才你就躲在角落里睡觉,要是不想等下被主公亲自‘救’出去就赶快起来啦!”   “啊?我睡着了?原来真的是个梦啊......”虽然很遗憾,可是能再次见到阿唯真好呀!   “你!偷偷睡觉居然还做梦!太过分啦!”   “我好像......梦到阿唯了。”青年低着头,声音有些喑哑。   “......是这样啊,我刚才好像也恍惚看到她了呢。”   今剑的情绪低落下来, 高齿木屐不再发出“哒哒哒”的欢快声音:“茗姬大人不是答应我们了吗?我相信这位大人一定能带着我们找到阿唯并把她救出来。”   “是的,我也相信。”   幽幽暗暗的香味似乎正在逐渐散去, 三三两两的付丧神时不时会在荒宅里遇到其他伙伴,有些人精神十足大呼小叫,有些人黯然神伤怅然若失, 还有一些人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变得通透起来。总之,线香燃尽的那一刻, 所有付丧神整整齐齐聚在门口, 确认无人留在荒宅里后,短刀们叽叽喳喳的拥簇着茗讲起惊心动魄的抓鬼过程。   茗虹:果然你们是去吓唬鬼怪了!   那荒宅里住着几只彼此纠缠不休的冤魂, 由于长久无人超度已经与土地同化变作地缚灵,要是一群人类贸然闯进去,只怕是非死即伤。然而自家的付丧神跑进去冒险......且不说那些灵刀神刀佛刀, 就连从腥风血雨的战场走出来的实战刀也足够震慑并吓退它们,刀剑通身的煞气与血光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让他们能玩得起来, 茗干脆点燃了一支返魂香。反魂反魂,自然是让逝去的影子暂时出现, 还有什么比心底隐藏的秘密更恐怖呢?但愿他们求仁得仁有所感悟。   玩得心满意足的众人回到暂居的宅院,简单洗漱后终于各自散去休息。只有茗披了件罩衫坐在延廊下惬意的晒月亮。灵道修行者有谁不喜欢晒月亮的?尤其是这样漂亮的满月。   杯子里的茶水氤氲出各种形状的雾气,蒸腾出茉莉的香气。   她坐在那里安静喝茶,不一会就听见悉悉索索穿过草丛的走路声。   “小狐丸,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白色长发的男子像只毛茸茸的大型犬一样挑了一个比她低一级的台阶坐下犹豫了一会道:“主殿,我很担心三日月,他的执念太重了。”   茗叹了口气,挥手间延廊地板上出现了一个茶盘,除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有几个豆皮寿司胖鼓鼓的堆在一起。她示意小狐丸随意取用,自己抱着茶杯抬头看向夜空:“虽然我不大懂佛家那一套,但也知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种执着没有解药,付丧神不修来世只修今生,当下的东西就是最重要的,随他去吧。”   两个人就着月色喝尽杯里的茶水,小狐丸又捏了个豆皮寿司吃下去便道谢离开了,白色的长发在夜晚闪闪发亮,很快就被卧室的幛子门挡住。   “嘛,下次一定要夏天的时候再来玩一段时间呐......”   茗带着一家老小在海滩上玩了四天,就连短刀们也找不到新的游戏了,这才收拾好东西回到本丸。   他们刚刚通过仪器站在中庭,两只白鹅就兴奋的张着翅膀大步跑过来仰着脖子讨食吃。茗把留给它们解馋的小海鱼取出来一条条抛在空中,笑着逗弄大鸟满地扭来扭去互相争抢。   “姑姑,我有些事情。”丹顶鹤伪装的狐之助也守在延廊下,看到茗虹归来抖抖全身的绒毛扑了过去。茗一把将其揽在怀里,笑眯眯的撸了撸狐狸毛:“先进屋,等安顿好了再仔细说给我听。”   歌仙兼定在海边找到了新的俳句灵感,甚至还与和泉守兼定结为好友。原本同为兼定刀派的两振刀因年龄相差太大而并不熟悉,可是却为了共同的风雅爱好互相欣赏起来。为着这个原因,初始刀难得的将责任感抛在脑后,一回到本丸就着手开始整理海边创作的和歌与俳句,连内番都快顾不上了——全本丸快五十号人,难道就没有能替他干活的吗?   为了照顾“老干部”的情绪,审神者只能挪动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把所有人都安置好以后才找到空隙听狐之助汇报情况。   “姑姑,我依着您的意思潜入了时之政府安置传信式神的地方,那里绘制了巨大的阴阳术法阵,但比之河图的五行分布要简陋不知几百倍。我猜测那是用来稳定式神召唤通道所用,毕竟这种狐狸的数量太多了,哪怕是动物灵一下子召唤出这么多也不是容易的事,强令死者返回世间,有违天道,若不是那法阵起了些作用,这些狐狸能否受控制还是个疑问。还有,姑姑,那传令的官员似乎在误导我鼓动付丧神‘神隐’您,因为您并没有隐藏真名。”   “神隐?”   “是的,好像刀剑付丧神可以做到。类似于您将人类拉近剑冢神域中一样。”   茗摇了摇头:“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哪怕是个普通人,也不是可以当做宠物豢养起来的。付丧神之流距离器灵还有段距离,除了修行方式不同外,一是他们的本体刀剑诞于人手,就像子女出于父母,所以噬主的刀大多不为天道所容极易入魔;另一个则是他们的产生方式同器灵有很大差别。无论先天后天,器灵都是器物自身灵智开启聚集灵气后产生的,而霓虹这边的神明也好妖怪也好,都是由人类赋予的神格与形体,并不是自身修行得来的神性,所以非常脆弱,同样也带有人类的弱点。可以说,如果付丧神选择强行将奉为主人的审神者拉入神域,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狐之助侧头想了想道:“可是那官员言之凿凿,换一个不清楚内里区别的人都得被骗了去,要不我私底下再去问问其他传信式神,也许从那里能找到些消息。”   茗考虑了一下,微微点头:“可以,但你要小心谨慎,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再去做这些事。”   “好的姑姑,那我这就先回去了......啊!对了,这次我来是打着传令的名义来的,时之政府组织了模拟的战场,很快就会投入使用,缺乏资源的审神者们可以通过这些扩展战斗获得必要的资金和材料,据我了解,最容易出现危险的也是这些迫切需要资源的人。”   她颔首表示了解:“我会带队出席,顺便同其他审神者认识一下,人类之中也许有谁知道些什么。你去吧。”   狐之助摇了摇尾巴,叼起烛台切光忠准备的油豆腐凭空消失。虽然换了瓤子的狐之助不再痴迷于油豆腐,可是做戏毕竟要做全套,否则极易被人怀疑,昔日的黄铜鹤也很聪明,自己不爱吃不代表其他式神不爱吃啊!几块油豆腐送出去,几乎没有那只狐狸能守住嘴里的秘密。   送走自己的卧底,茗翻开本丸刀帐一页一页仔细查看,边看边思索:该带哪些付丧神出去呢?   三日月宗近急着救人,必须带上他好让其去打探消息,还有压切长谷部也表示想要跟出去转转......这样好了!   第二天,近侍药研藤四郎接过审神者的手书去延廊下集合队伍:   “药研藤四郎,宗三左文字,压切长谷部,烛台切光忠和鹤丸国永。队长......三日月宗近。活动内容为探查江户城,大将随行。”   他的话音刚落,庭院里立刻想起嗡嗡嗡的低语声。付丧神们很有些担心主公再次走丢,但转念一想茗姬大人一离开更加危险的似乎是留守人员......众人的目光控制不住飘向源氏“姐妹”,有这两个不定时炸弹在,谁能保证时之政府不会再次抽风罗织什么罪名栽在他们头上?   茗摇了摇神乐铃解释道:“黄子和绿子的问题很好解决,你们正常出阵遇到检非违使了随便打一打,回来后就说捡到了髭切和膝丸不就得了,你们自己不愿意谁还能喊得你们答应不成?这次活动不会走远,早上出发晚上就回来,应该没谁这么不长眼的前来堵门。”   “我不在的时间里,山姥切国广、歌仙兼定理内番,长曾祢虎彻处理外务。任何外人不得进入本丸,就这样。”   “是!主公。”   茗带上了那振铬钼合金装饰刀,亲自打开前往万屋的通道:“听说这次活动主要是审神者们聚在一起,所以时之政府选择将主通道安排在万屋,早点出发还能去逛一逛。带好你们的私房钱,我可不会借钱给你们哦!”   光芒散尽后,他们站在了万屋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达成......吐魂了......不要硬塞,我自己爬起来咽进去...... 第41章   坑深四十一米   这里的人比平日更多, 除了往常多见的少女外, 多了些同茗一样沉默的审神者。   她找了个显眼的沿街位置坐下道:“时间还早, 你们去逛吧,有什么想买的只管买,拿不下的话就喊狐之助来帮忙。”   三日月以担心迷路浪费时间为由拒绝了审神者的好意,他大喇喇坐在隔壁的座位上,眯起眼睛惬意的晒起太阳。长谷部则默默抢占了她另一侧的位置, 捏着花花绿绿的菜单仔细研究。药研藤四郎见状迅速拖着宗三左文字离开,只有鹤丸国永兴致极其高涨的拉着烛台切光忠一溜烟就不见刀影。   “主公, 就这样让鹤丸先生乱跑好吗?”长谷部有些担心的皱起眉毛,茗一面喊来侍者在菜单上戳,一面分心回答道:“放心吧, 关键时刻鹤丸还是很靠谱的。”   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对鹤丸国永的评价如此之高,反正只要茗说了不用在意, 长谷部也就真的不再去纠结他的搞事属性。   阳光正好, 茗端着纸杯蛋糕小口小口秀气的咬着,来来往往的审神者们第一时间都会将目光凝聚到三日月宗近身上, 这个自称老爷爷的俊秀青年正用勺子认真的戳可乐里漂浮着的巧克力球。   他努力了一会儿,毫不意外的失败了:“欸......长谷部君,这个黑色的球要怎么弄出来?”   打刀看向他的大号玻璃杯:“啊啊啊啊啊!三日月!溢出来了, 那个饮料要溢出来了!赶快喝掉!”   混有奶油的巧克力球被戳碎后同可乐发生了某些化学反应,二氧化碳瞬间膨胀泛着白色气泡向上翻涌。三日月眼疾手快祸水东引将玻璃杯放在长谷部面前, 受害者不知所措惊魂未定的眼看着诡异的液体冒出杯口,关键时刻审神者一脸淡定的把一只碟子倒扣在玻璃杯上紧紧压住:“准备好了吗?我数一二三, 数到三一起跑。”   “一......二......三!”   话音刚落,压切长谷部捞起审神者窜了出去,三日月宗近稍慢一步发挥出他的迷之机动跟了上来,三人刚刚离开座位,被强行压住的玻璃杯迅速爆发,白色的奶油可乐泡沫喷溅得四处都是。幸亏他们的座位边上没有其他人用餐,侍者看到这一幕后赶忙跑出来收拾残局又恨恨的骂了几句方才罢休。   “人类的食物还真是危险啊!哈哈哈哈哈。”三日月站在一堆绒毛玩具里甩了甩狩衣过于宽大的袖摆,瞪着死鱼眼的茗无奈掏出钱包把被他们踩到的几个绒毛玩具买了下来。      她提着装了玩偶的大袋子道:“长谷部......算了,下次不要躲进受害者斜对门的店铺,太容易被抓到了......”   三人顶着路人奇异的眼神走出这家满满少女心的专卖毛绒玩具的店铺,在甜品店店员不善的眼光中站在路边等待去逛街的同伴。   很快药研就和宗三左文字回来了,总是闷闷不乐的打刀表情终于和缓了一些。茗看了看他粉红色的头发和粉红色的袈/裟,低头从袋子里找出一只同样全身粉红的玩偶递了过去。不明所以的宗三接过玩偶,有些委屈的把它抱在怀里低下头躲在一边碎碎念着:“笼中鸟......”之类难以理解的话语。   审神者有些迷茫,她还真没见过这种小媳妇一样的汉子,哪怕是一见面就打架的兄长也没有这么阴柔的同类。她轻轻捅了捅长谷部示意他凑过来,对方还以为主人要交代什么机密消息立刻弯下腰。   “宗三左文字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咱们家的这位才总是一脸被人欠了钱的样子?”   涅色短发的青年卡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主人会提出这种几乎是人尽皆知的问题:“不,您不用在意,宗三左文字全都这样。”   茗挠了挠头,刚想继续问什么,只见烛台切光忠拎着个塑料袋拖着鹤丸国永的帽兜黑着脸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站定微微行礼,然后掏出一个小型通讯器按了一顿,黄铜鹤瓤子的狐之助立刻出现。   “把这些都带回本丸塞进鹤先生的柜子里,不要让粟田口的小鬼们看到。”他抓过塑料袋塞给它,板着脸盯着式神彻底消失这才放开鹤丸。   “好了好了,刚刚离开本丸就闹成这样,不想出去的话现在回去换人还来得及!”长谷部握拳干咳了一声脸色佯黑。   顶着队长一职的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站在一旁:“哈哈哈哈!”   其他人:“!!!!”   见付丧神们安静下来,茗领着队伍走向集合地点。这里果然已经有许多队伍等待,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家的付丧神同别人家的弄混。时之政府派遣的官员大致说明了活动内容和流程,最后着重说明了一下:“由于是根据遗迹重新模拟出来的战场,所以虽然名叫江户城但有可能每个队伍所处的时代都不一样。请不要用常识来判断里面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各位进行探查的原因。”   为了防止踩踏事件发生,这个工作人员言简意赅的进行说明后立刻打开了主通道:“里面有无数分支可供选择,一但有队伍进入,那些入口就会消失,探查结束后也会统一出现在指定区域,不要挤!”   茗带着她的刀剑男士们走在队伍尾巴上,进入通道也不挑选,直接捡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入口走进去。炫目的光线散去后,宗三左文字“嗤”的笑了一声。此时正是公元1603年,德川家康就任征夷大将军并在此设立幕府后,江户城变成了霓虹国的首都,这一变就是二百多年。直到1866年明治军队进占江户后,这座城的名字被改做了东京。   “三好政长、武田晴信、今川义元、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秀赖、德川家康,以及德川将军家......我……就和那笼中鸟一样啊。并不使用我,只是追求我的存在而已......”   众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城中高耸的天守阁内传出庄重的乐曲,一听便知是在举行重要活动。茗左右看了看,转头对他们说道:“只要不被发现,或者直接干掉巡逻队就可以吧?这个战场只是历史的投影,那就不需要顾及平民了?”   认真听讲的烛台切点头表示主人说的没错,她立刻高兴起来:“我一直都想试试呢,你们往后站点!”   “您想试什么?”鹤丸国永扛着本体挤眉弄眼,茗大笑一声道:“哈!当然是想试一下当个反派BOSS是什么感受!”   她反手取出腰间的装饰刀,刀意纵横煞气四溢,茗虹站在四谷见附门下遥望天守阁,长刀出鞘寒芒一闪而过。从她脚下到吴服桥门,整个江户城沿着东西向的中轴线被彻底劈开。被惊动的各路守军匆匆赶来观察情况,正好被堵着门紧跟其后的第二刀扫了一脸。   眼前乌压压一片蜂拥而来的诡异敌人被审神者一刀干掉,叮叮当当掉了一地钥匙和令牌。钥匙可以带回去找时之政府兑换资源,而令牌则能让付丧神们暂时自由的在江湖城中活动。   “也不知道这个模型是怎么建立的,你们这一身身的奇装异服居然不会被人当做妖怪打出来!”   主要意图并不在活动上的几人随便转了转就当任务完成,捏着钥匙走进王点直接传送——是的,王点恰恰就被安置在吴服桥门下,被茗的装饰刀劈做两半,里面的敌人也一同化作飞灰。   “哦?是由茗姬大人所带领的队伍吗?效率真高!请将钥匙交给我。”守在外面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眼镜片后隐隐藏有一丝恐惧。他笑着接过三日月递过去的信物仔细点了点:“二十六枚,几乎是最大数量了呢!这是交换给您的箱子,里面的资源随机分配。当然,有可能会掉落一振名为‘千子村正’的打刀,你可以回到本丸试试运气,祝您好运!”   茗没有离开的意思,当场翻开所有箱子将可用资源一一丢给站在身后的付丧神们,最后一个箱子里果然静静地躺着一振打刀。   她有些疑惑的问道:“就是他吗?”   工作人员面色铁青的点头确认。   “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啊!”不再纠结于新人的问题,茗随手将刀交给药研藤四郎:“我想在这附近转转,之前一直在语言培训班,来了本丸后也没空出门,眼下正好是审神者们聚集的时候,我想认识认识他们交流一下工作经验。”   工作人员:“您随意!”不!您不要把其他审神者也带得那么暴力!明明大多数都是软妹,和您相处后简直不敢想象!   他们原地等了一会,果然就有其他审神者带着队伍出现了。   “哟!这不是茗姬?我是三井,还记得吗?藤原本丸事件的时候见过面,和小枝一起的那个!”青年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茗身后的付丧神们面面相觑。   这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好糊弄!带睿哥打疫苗快累死我了。 第42章   坑深四十二米   来者是个皮肤微黑的青年, 在阳光下呲牙一笑闪得人眼睛痛。亲手养大过“女儿”的三日月宗近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也许、可能、大概、应该抱有的不良企图, 立刻“哈哈哈哈”笑问:“主公, 这位是......?”   “代号三井的审神者,藤原本丸事件时同那个女人一起带队配合执法队行动的家伙。”回答他的是一直不高兴的宗三左文字,而茗则淡淡的点了下头表示记忆尚在就罢了。   三井并没有因为茗的冷淡而气馁,他对这个面色冷淡的女子越发感兴趣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你虽然就职时间不大长, 但是实力不错,这么快就能带着钥匙从江户城出来, 不少老手尚且做不到呢!”   “唔......嗯,运气好罢了。”茗用一种估量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心理盘算着从这家伙身上榨出消息的可能性有多高。审神者小枝的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但心胸狭隘绝对不是嫡支的教养水准,大差不差应该是高门旁系, 能和这样的人关系熟络而不是成为其附庸, 出身背景必定不逊于对方,也许......可以试一试?   三井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觉得这种拒绝和冷淡是女性矜持的自然表现,考虑到茗在时之政府备注的简历,他下意识地将这个黑衣女子划归到保守羞怯的种类中去。   “你今年二十二岁吧?应该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就被借调到时之政府, 在霓虹的生活还习惯吗?抱歉,上次见过你后一直难以忘怀, 所以我私下查阅了你留在档案室的简历。那个......种花家的女孩子都很保守,是我冒犯了。作为赔罪, 我请你吃正宗的怀石料理好吗?请务必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双手合什做祈求状,眼睛里闪着诚恳的光芒。   一串话拉拉杂杂下来说得茗身后的付丧神们一愣一愣的:原来还有这种撩妹的骚操作!话说,主公原来这么年轻?   正当大家都认为自己无比正经的审神者绝对会义正言辞拒绝这个登徒子时,不想茗却突然笑得眉眼弯弯:“好呀!不过我要带着我的刀在身边才行呢!”话语间虽然没有少女的娇俏可爱,却别有一股诱人的风情,就连只被简单提到的付丧神都觉得骨头一酥,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些花花心思的男子了。   刀剑付丧神:我的刀匠啊!审神者她突然变得坏掉了!   ......      由于茗执意要求带着一群刀,他们只能将就餐地点选择在万屋而不是现世,三井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遗憾说道:“我是三井旁系子弟,就职审神者前一直在三井家的发源地三重县生活,就是古称伊势的地方。哪里的海鲜、牛肉和茶都很出名......”说着他颇感可惜的回头看了过来:“如果你新年的时候不打算回国探亲的话,我可以邀请你来家里玩吗?”   女子笑道:“抱歉了,我确实要回去探亲呢。”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啊!”   说着两人便来到了万屋的料理店,茗此前没有吃过如此正式的霓虹料理,所以眼下对这顿白来的午餐十分期待。和室中的装饰非常精致,紧扣现世中的季节变迁,此时正是秋季,所以屋内屋外尽是与红枫有关的佳作。   不一会儿,式神恭敬的进来奉餐,虽然摆盘极为精致,可是每样只有一点点,茗看了几眼就失去兴趣,仅仅为了保持礼貌才有一口没一口慢慢吃。过于苛求礼节的饮宴无异于一种折磨,她又一向对接引和准提这对职业打秋风的圣人毫无兴趣,自然同佛啊禅啊之类的感悟无缘。      谢谢你了!谁不知道“与西方有缘”接下来就得被骗去剪了头发当秃子?前辈们都有小心叮嘱过的!   她百无聊赖的应付了一顿饭,在三井眼中则是一副不知所措投箸茫然的可爱摸样,于是更加开心的邀请她一起去参加审神者们私下组织的交流会:“可以让你的付丧神们自由活动,这样也能与合得来的同事交流。”   审神者同意了。她只留下药研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在身边,其他付丧神则先一步被送回本丸:“你们回去交代一声,我等会儿就会回去。”   万屋的主干道两侧有许多小巷,茗跟着三井走进其中之一。前方领路的清闲有些神秘的笑道:“不同背景和就职时间的审神者们会自发组成一些特殊的小团体互通有无,我们的消息有时候比时之政府的狐之助还要快一些,所谓内部有人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能比普通人过得轻松。”他状似无意的解说着,内容无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茗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静静看着他表演,奇怪八绕好几圈方才来到一家不起眼的茶社前。一层三三两两坐着些付丧神,其中光三日月宗近就有好几位。茗看了一眼自家的五花太刀,他立刻会意的扬起“慈祥”的微笑拉着药研藤四郎去同别人的刀剑攀谈。   “茗姬就放心让他们去吧,请和我上楼。”茶社分为三层,顶层一般是主人用来招待贵客所用,底层留给付丧神活动,只有居中的二层是专门提供给审神者小团体使用的。拉开幛子门,里面已经有几位审神者坐在那里高谈阔论,内容除了对时之政府未来活动的推测意外就是对可能出现的新付丧神的猜测。   “鬼丸国纲和童子切安纲不可能同时出现,无论是神话还是历史记载这两振刀的级别都不可能在四花以下,同时出现两位这样的付丧神本丸灵力无法及时跟上供给,会闹出大乱子的。”   “听说大阪城遗迹即将再次进行发掘,不知道这次出现的是一期君的哪位弟弟。听说全国有粟田口之名的短刀共计四百多振,这个挖掘活动怕不是要办上几百年?”   “为什么我的四花太刀还没有凑齐呢?江雪左文字是对三菱家有什么意见吗!”   “我只想知道我的三日月宗近到底迷路去哪里了......”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叽叽喳喳叽叽喳喳,BALABALA......   茗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但是三井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不欲出头的想法,兀自拍拍手引起众人注意:“我身边这位就是这段时间很有名的茗姬,大家认识一下。”   无数探究和疑惑的眼神从各个角度或隐晦或善意的扫了过来,茗坐在位置上微微欠了欠身就当是行过礼节,一些出身较高的审神者不觉皱了下眉。   可是茗真的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他们行全礼,可以说,目前还活着的人类里也没有谁能受的起她的大礼,毕竟年龄和资历在那里放着不是好看的。可惜弹丸之地的小国历史太短,只顾得上钻研眼前短短的千八百年,再往前?不知道啊?!   众人互相认识了一下,很快就将新人抛在脑后,现在实力高有什么用?能平平安安活到五年合同期满再来炫耀才会让人眼红。   三井满意于茗的安静沉默,越是这样的女孩子,被欺负了越不敢大声张扬,往往都会选择私了或是佯装无事,不但干净,而且安全。   天色将暗,茗站起来对他告辞后准备离开,三井立刻追上去道:“我送你下去,你的付丧神应该还在一楼呢,今天大家刚刚认识你,难免有些冷淡。不要在意,有什么困难的话只管来找我!”   这要真是个孤身在外的年轻女子被人这样温存小意的照顾,只怕当下就感激涕零到要以身相许了。可惜茗虹是个货真价实的“老人家”,她理了理袖子慢吞吞点了点头,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趣径自走在前面下楼去了。   见她的背影消失于楼梯转角,众审神者这才开始谈论起这位新人:“听说就是她同安田家起了矛盾,审神者小枝现在还躲在本丸里不肯出门见人呢!据说当时连安田家特意在鹿岛神社请的‘建御雷神之降符’都用了,她有那么强吗?”   “我觉得是夸大其词了,那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女性能是降下人间的神明分/身的对手吗?不知她付出了什么代价驱使付丧神对抗了神明哦?嘿嘿嘿嘿嘿......”   “可是三井说她今天是第一个完成活动任务的,还带出了几乎最大数目的钥匙。”   “你看到她身边的三日月宗近了吗?运气好的人在哪里运气都好,真气人!”   “原来是这样啊......!”   ......   身穿白色狩衣的大宫司踉踉跄跄从神社本殿的密室中狂奔而出,过于繁复的华美装饰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快,快派人去鹿岛神宫探查,天照大神的诏谕上说建御雷神......建御雷神的灵剑断了!神明震怒,大灾将至!”   “是!”      作者有话要说:   S君 小萌物   Cecilia 小萌物   云洛柒 小萌物   坂田银七 小萌物   小紫凌殇 小萌物   沉默 小萌物   感谢以上读者......带睿哥出门去给他爸买被子......昨晚某人懒得拿被子出来所以冻感冒了...... 第43章   坑深四十三米(二合一番外)   种花家, B市最繁华的步行街背后有条小胡同, 胡同里有个早些年破破烂烂, 最近却频频装修的老旧四合院,大门边上挂着一块乌黑走油的招牌,上面写着“种花家特种设备进出口贸易有限责任公司”......名字十分长且一看那端庄敦厚的字体就知道是国企的架势。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不断忙碌,绝大多数都是传说中下岗急需再就业混个退休的“四零五零人员”,最近却多了一个身长八尺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特别的惹人注意。   唐谨穿着休闲服拎着个塑料饭盒晃晃悠悠走进四合院,这里是他好不容易回来后祖国爸爸给安排的工作单位——拜多年旅居霓虹所赐, 他这振金银细装唐刀掌握了几门外语,被特别聘请到灵能界对外来往办事处任职,专门同产生了意识的回流文物进行深层沟通兼文书翻译, 连“唐谨”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方便工作才从本体的标签上找了两个字现凑的呢!   所以,所谓的特种设备进出口, 确实是非常“特别”的“设备”的“进口”, 咳咳,大家领会精神就好。   自从在茗虹前辈的帮助下逃离岛国回到诞生的土地上, 他和起名叫“唐洛”的螺钿琵琶器灵终于找到了组织,不但慢慢学会了控制自身灵力的变化,而且也逐渐适应了目前低灵力水平的大环境。   “嫌弃灵力少?小伙子我可跟你讲, 灵力少了你还能靠自己努力努力,要是灵力太多那可就大大的坏事儿喽!”自称是霍去病将军墓前镇守的石像老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斜了他一眼, 机灵的唐谨立刻奉上唐洛装给他的塑料饭盒,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各种色泽艳丽香味扑鼻的肉食。   霍石满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伸出筷子夹了一口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才继续说:“百十来年前咱们这儿出过一场大事,天道之下无数修行之人舍身成仁才成就了今天这么逍遥的日子。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说出来不怕吓着你,除了西昆仑、终南山和金鳌岛,上数三十三重天外,下数九幽黄泉轮回,一年之间尽数消失。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消失的,反正就是消失了。当时天地秩序崩溃导致灵力倒灌,那一时间灵力厚重的,咱们这种后天器灵在这种环境里根本撑不住。有几个不知好歹的不听老人言,硬是活生生将自己撑到要自爆,亏得茗虹前辈并几位尚存世间的先天器灵下山现世出手救了他们,后又有无数隐居的大能一同出手设下周天大阵彻底将碧落黄泉一概封死,这才阻止了那积累不知多少个会元的灵力继续灌向人间。”   “重灵环境下器物比平日更容易开启灵智,就连那些草木游鱼也容易修行出个一二三来,为了维护世间平衡,国家干脆一刀切颁下建国后无论是谁都不能成精的政策......实在是精怪多了会影响到人类的正常生活。谁叫当今天道之下,只有人类才是被天道爸爸捧在手心里的亲儿子......”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捧起桌子上印着太/祖头像的搪瓷杯狠狠喝了一口茶,隔壁充作统计大姐的明代金镶玉算盘扭过来笑道:“霍老又讲古啦?每次有新人来都得听一遍,到现在光我都听了二、三十遍了!您不是又借着这个抢人小唐的午饭吧?”   唐谨笑着连连摇头:“没没没,我妹子手艺好,专门多做了点让我带来孝敬前辈们呢!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好多规矩都不大懂,正需要霍老这样的热心人给讲讲。”   算盘精大姐诧异道:“哎呦!那还真是你妹子啊?看上去一点兵器的煞气都没有,斯斯文文的一瞅就像是个搞艺术的小姑娘。”   “额......她和我种类不大一样......”      “不说那个,既然那真是你妹子,大姐可就好意思跟你开口了。玄剑宗宗主当年还未入道时身边有振弯刀,据说是当将军时从草原上缴获的战利品。后来他修道去了,那弯刀就在世间辗转,居然侥天之幸开了灵智修出了身形,是位叫明月的漂亮姑娘,那个......大姐的意思呢......”   唐谨吓得赶快给她倒了杯水过去截住了她下面的话。   “我这刚刚从国外回来,事业还没开始奋斗呢,别的事情不敢多想,哈哈哈哈哈哈哈......”   算盘精立刻换了个目标:“那你妹子呢?有对象没?这样内向软和小姑娘最近都少见了,好几家都向我打听她呢!”   “她也没空,最近正在努力准备考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   “没关系啊,先见见......唉老霍你踢我凳子干嘛?”她话还没说完就急吼吼的调转枪头质问埋头喝茶的石像老者,后者冲唐谨挤了挤眼睛,他立刻会意的端起饭盒一溜烟跑了。   霍石这才慢条斯理道:“唐谨说是他妹子你还真信啊!你忘啦?他俩一个唐刀一个琵琶,八竿子也打不到亲戚关系上去。人家年轻人现在管这叫情趣,你个老太婆一点也不懂就知道叨叨叨的烦不烦,还不赶快把工资表和报销单做出来!”   算盘大姐这才冲他撇了撇嘴扭过去对着电脑键盘一通猛按:“也不知道是谁落伍,硬是连拼音都学不会,电脑也不会用,手机也不会打,就会端着个搪瓷杯子装领导啦。”   唐谨逃进自己的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就收到来自时之政府的一封投诉信,内容就是向种花家爸爸诉苦兼告状:“您家派出来劳务输出的审神者战斗力太猛啦,把我们这边建御雷神的灵剑搞断啦,该剑是神马神马时期的古代文物,请问爸爸能不能补偿点零花钱啊?又及,审神者茗姬前几天把一个小姑娘给打哭啦,不是说好派来一个性格温和的小姐姐嘛,怎么会这样凶残呐,爸爸您要给我个说法啊!”   他将文件翻译好,直接递送到上级领导那里,然后就回办公室等着把回复翻译成霓虹语再修改下行文和措辞就能发送出去了。   果然等到下午回复就被领导办公室的白鳍豚精白秋练给送了过来。唐谨打开会议纪要看了一遍,哭笑不得的逐字念出来:“审神者茗虹自己就是上古时期的珍贵文物,贵方竟然做出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近期将派遣国家博物馆中相关专家学者前去霓虹替茗虹进行身体检查和心理咨询,以免酿出大祸后患无穷。另外,茗虹已经是这边能找得到的、符合贵方要求的、脾气最好的女性,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前来进行深入的了解。当然一切费用自理,生死自负,以上。”   唐谨打开文档将文件翻译好,看了看没有错别字也没有容易产生歧义的地方,然后又同白秘书确认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邮件发送出去。转头就拿起手机发了一串信息,估计两分钟后远在国外的茗虹就会知道时之政府背后告小黑状的一切细节。   ......   茗虹的心情不大好,任谁知道自己被告了小黑状都不会高兴。审神者不高兴,那么她就要找告自己黑状的人让他们更不高兴。反正霓虹这边信仰和神明多得跟草堆里的蚂蚱似的,随便挑拣出一个都能当做出气的对象。于是,她拉起一个小队闭着眼睛戳了戳中庭里的时间控制仪,随便挑了个年代美其名曰努力工作,实则前去搜寻那时尚在的神明当出气筒去了......   此时正是1407年,松浦党盘踞的平户城自由港,一艘朝贡回来的平底船入港抛锚,三三两两做武士打扮的人匆匆进出后,立刻招来了一群役夫苦力在岸边等待卸货。成匹成匹的各色轻薄丝绸、珍贵的整套瓷器,稀有的食物,上好的茶叶,还有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华美箱笼逼红了角落里盯梢探子的眼。   “明国天子果然慷慨大方,不过是捆了几个正好送上门的渔民,只要哭几声就赏下这么多好东西!”   茗撑着伞,领着六个换了身正常衣服的付丧神站在不远处围观,正巧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脚步轻快的跑过他们身边去迎接出访上国的正使下船。看他的年龄和装束,应该是哪位大名身边得用的小姓。   “道仁大人,将军大人已经在府邸等您多时了,这次朝贡情况如何?......哎?道仁大人,您的佩刀呢?”   武士丢了刀基本上跟出门忘了穿裤子一样不可能发生,可是出访的使臣总不能连礼器也扔了啊!   被称做道仁的武士大笑道:“小九兵卫,你是没去明国的都城见见世面,要不是还得穿着衣服回来见将军大人,我们连裤子都能卖了。你看到那些丝绸和瓷器了吗?比走私船上的要好几十倍,价格却更低,这辈子大概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把刀都卖了钱收购这些好东西。”   少年惊吓得张大了嘴巴:“可您的刀是值至少五万贯的光忠啊!”   烛台切光忠脚下一滑撞上了压切长谷部,后者忍笑同情的看了看这位同样价值不菲的光忠。   “幸亏是光忠,还算能被看得上眼,像是土肥君那振无铭刀只勉强换了两匹丝绸,我的光忠可是值上四套瓷器加一罐好茶叶,早知道应该把北条先生挖出来的那振太刀偷出来带去,说不定价码还能更好一点,至少能再多几罐上好茶叶!”   被盗墓贼挖出来的鹤丸国永捏着手指算了算大概自己能比晚辈多换出几罐茶叶,捂脸扭头。   那使臣大笑几声继续高声道:“不过我还留着短刀没卖,原本也打算拿它做个添头换套茶具呢,可惜□□商人没看上嫌太短了,只得带回来,回头编个故事看能不能抬一抬它的身价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振白色刀鞘的短刀。   药研藤四郎眼神儿好,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认出自己的兄弟:“退的胆子小一定就是被这件事吓的,对吧?”   少年顿了顿用来消化听到的消息,继续问道:“那些被抓去抵罪的犯事渔民呢?”   道仁拿着不舍得放进箱子里的宝石在手里摩挲欣赏,混不在意回答他:“明国天子让我们自己处理,刀都卖了也没法砍了,捆上石头扔海里也不能保证全部灭口,我们干脆在海边垒了个灶火一顿全给他们蒸熟喂鱼了。”   少年听闻笑的前仰后合:“道仁大人真是风趣,将军还在能您呢,咱们这就启程吧?”   说话功夫,船上的东西已经处置完毕,举要上缴的和个人自用的被分门别类整理妥当,他们不再多言,催动驮兽缓缓前进。牛车装得满满当当,车辙深深印在腥软的泥地上,打探到这是将军的车队,角落里那些眼睛都红了的人纷纷散去。   海风吹得茗的衣袖乱舞,她身后的六个付丧神从未像此时这般羞愧于见到主人。   丢人   很丢人   特别丢人   无论他们的刀匠叫什么名字,无论他们的刀派多么炙手可热,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日本刀。作为刀他们是自豪的,锋利、坚韧、强大,但是人就......感觉莫名其妙被人类丢了自己的脸呢......   审神者在海边转悠了几圈,赶走了一波刚刚从舢板上下来的海盗——对于这个时代忙时捕鱼闲时去别人家打劫的霓虹海民来说,邻国的人口也是一注大买卖,何况茗身上衣饰不俗,就连长相也是相当水准的。一开始压切长谷部还有些担心主公杀伤平民会被时之政府申斥,可是当他看到被海盗活生生从船底拖出来的几个少女时,整张脸烧得能烫熟冷水,那姑娘身上的痕迹简直无法描述。他连羞带怒下几刀干掉了泛着鱼腥味的凶徒,被强掳而来的少女屈膝含泪道谢后转身一头撞在海边礁石上,鲜艳的红色夹杂着点点乳白就这样漂浮在海面。   “主公,为何不拦下她们?”药研藤四郎自从学了医术后整振刀的心肠都变软了。这些少女是主人的同乡,遭逢此难更容易让付丧神们同情。他们这些钢铁铸就的冰冷器物都心生怜悯,然而主公却一脸冷淡的就这样抄手看着,这......   茗侧头看了看短刀,叹口气道:“怎么拦?她们被抢出来就没了活路,死在外面也许还能得到同情,总有人会念着她们,给她们报仇雪恨。活着回去......只会比死了更难受,歧视和暴力并不仅仅来自外部。”   “......”就连三日月宗近也笑不出来,只能默默跟在审神者身后。   茗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简直可以用雷霆震怒来形容,好在她总算还记得身后的付丧神只是刀,选择不了出身和买下自己的人,不过是拉长一张冷脸不大理会他们。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迁怒的。   她站在山海交接的旷野中,足下猛力一顿,霸道的灵力贴着地皮呼啸而过,方圆千里之内所有非人之属直接被蛮横的拍了一脸。   这相当于正在自家地盘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来了个不认识的家伙一脚踢翻了饭桌还踹在脸上,谁能忍得了?   凡是觉得自己算是个角色的山灵精怪纷纷现形聚拢于此,打算给这个陌生人一点颜色看看。茗反手用装饰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付丧神们赶进去藏起来,自己则大喇喇右手持刀孤身站在荒地上静待出气筒送审们来。   果然,千里之内的大妖并山野毛神很快出现。那些身形高大头生尖角的大概智力都比较低,见一个女子站在这里踢馆顿时高兴得张嘴露出獠牙就冲了过来,茗微微侧身出脚,“咣当”一下就把没脑子的出头榫子绊倒,左手拎着头上的角将其抓起来“哐、哐、哐”极有节奏感的在地面上狠狠敲了几下。   嗯,声音还挺脆。   这个实力差距实在是大了点。其他妖怪见状不敢造次,派出一个极似书生的大妖走出来鞠躬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打算在这里圈地吗?”   茗侧头、闪身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揪着尾巴把妖斜着扔出去:“尾巴还收不起来就别跟我玩儿心眼了。”   见拖延之计被对方识破,妖怪们纷纷拿出看家本事扑出去,大多也就是一脚踹飞、一掌扇飞或是备用刀背砸飞的区别。   这几位在半空中还有心思拌嘴:“我居然是被大人的佩刀抽飞的!看来还算能入大能之眼!嘿嘿嘿嘿嘿!”   收拾了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妖怪才能敲山震虎引来茗最想要的目标,直接打上门去显得格调不够高,你们得自己送过来挨揍!   有挨了揍不甘心去找老大的,立刻便有只极漂亮的白色狐狸钻出树林偷偷看了茗一眼,然后背着耳朵平平趴在地上不敢动作。   你们这群流寇!哪里惹来了这么尊大神?   茗放过大大小小倒在地上连痛都不敢呼的妖怪们,瞬间出现在白狐面前:“去给我报信。”   狐狸哆嗦着消失,同步得到消息的稻禾神头大如斗:“我只是个主管农业和商业的神明,打架这事儿我不在行啊!”   有不明身份的“神明”自西海岸登陆,一上岸就把当地的大妖和小神揍了个“人”仰马翻,高天原立刻降旨派建御雷神裹着雷电前去翻盘,用了大概十分钟,肿着脸回来了。   “那一定是不知何处而来的高位神明,莫说是我,便是素盏鸣尊也不合一敌,请天照大御神尽快定夺!”一边脸高一边脸低还肿着一只眼睛的建御雷神没好意思说自己一照面就被人迎面一拳捣在眼眶上,眼珠子差点没叫掏出去,还没来得及报出名号又被拎着后领像扔弹力球一样丢出去再捡回来,再丢出去再捡回来......脸都丢尽了。   整个高天原都有些麻爪,论战斗力,三贵子中战力最强者非熊孩子素盏鸣尊莫属,可他也就和建御雷神不相上下,毕竟人家雷神的神职管的就是打架看场子,剩下的天照大御神和月读命尊这俩姐妹花......站在后面举着镜子当个拉拉队加加油也许还行。   战斗力低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们的神力并非自身修持,而是来源于信众的供奉,这同靠着自己努力咬牙修行的器灵完全不在一个技术层面上。   正当他们讨论是继续派素盏鸣尊前去努力挣扎一把还是直接让天宇受买命找个桶子再给远方的客人跳一段舞好求饶时,蹲守在战线前沿的稻禾神传来消息:“大神打开了一个黑洞走进去离开了,该干嘛干嘛都散了吧......”   茗其实挺想试试主神砍起来是什么手感的,可是时之政府已经哭着喊爸爸了,鉴于两国并不打算开战,她只好恶狠狠掐断电话通讯挥袖放出付丧神们沿着时间通道返回2205年。   时之政府: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背后告黑状了!   幸亏茗只是去揍了大妖和神明,于历史没什么影响,否则笑话就大了。倒是刀剑付丧神们的三观被主人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磨成粉末装在塑料袋里还给他们:“自己拿回去粘好!”   宗三左文字揉了揉额头难得靠谱起来:“主公,这样揍了高天原一顿会不会招来报复?”   茗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出给他:“让光忠念给你听!”   好歹算是学了点中文看菜谱的烛台切临危受命凑到他边上将那段文字读了出来:“乃共立一女子为王,名曰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年已长大,无夫婿,有男弟佐治国。自为王以来,少有见者。以婢千人自侍,唯有男子一人给饮食,传辞出入。居处宫室楼观,城栅严设,常有人持兵守卫。”   意思就是卑弥呼为女王,有道术,能夫人,没有夫婿,有弟弟帮治国,但是卑弥呼几乎从不现身人前,日常起居有千名婢女服,居所由大量的士兵严格把守。   众人面面相觑。这......这不就是天照大神在人间的写照吗?再翻翻书皮一看:《三国志·魏书·倭人传》......从此以后茗的本丸里,再也没有付丧神对神国高天原产生过任何兴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很多史实是真的。比如幕府将军源道义派使节去给明王朝纳贡是真的,卖了刀买手信是真的,自己把抓去的倭寇炖了是真的,五虎退随行也是真的,使臣名字是我编的,查了好久也没找到。卑弥呼女王是天照前身这个有争议,但《三国志》在史学界还是比较有公信力的。   大姨妈来了,双更合一,作者已阵亡,有错字以后统一改...... 第44章   坑深四十四米   前去鹿岛神宫调查的神职人员很快传回消息, 被供奉在那里的“布都御魂”剑身果然凭空出现了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似乎外力稍加作用就会让这振古老的祭祀品彻底破碎。如果把责任推在审神者茗虹身上吧, 明显站不住脚。第一,灵剑破碎时人家没有离开本丸半步;第二,谁知道建御雷神手上拿的本体出现问题会反映在这振祭祀品上?第三,不开心的茗姬危险系数实在太高,时之政府不想正面同她刚。   结合上面三点主要内容, 官方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封锁掉所有消息后笑呵呵的继续组织审神者们开展江户城的探查活动, 私下里则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议,这才勉强达成一致——先把种花家爸爸送来的祖宗安抚下来......   曾经在监控其中看茗看到失神的那个管理者偷偷顺走了夹在资料里的茗的证件照,盯着合成照片里的女子目光痴迷:“神明般的存在......嘿嘿嘿嘿嘿......”   “鵺伯父, 您拿着的是什么?”   他立刻将手中照片收起来,冷淡看向来者, 代号三井的审神者赫然站在会议室外等待。   代号为鵺的高层摆出傲慢的表情瞥了三井一眼, 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然后二人便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   三井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在思考下一步该展开何种攻势好软化茗的态度,而鵺则不断偷偷观察生怕刚才的照片被晚辈看见。没过多长时间,鵺咳了一声道:“最近你安分一点, 不要让我再听到那些荒唐的传闻,哪怕去找女孩子玩也要打扫干净尾巴。反正死个把个没背景的审神者也无伤大雅, 就当提前为神国收回灵力了,三井家不可能让你迎娶那些庶民的。”   青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继续默默出神。伯父的话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许他可以在时间装置上做点手脚将茗拖进未知的历史坐标内,反正自己本丸的付丧神随便拿出哪一个练度都已经封顶,该极化的也极化了,该合成的也合成了,他在任何坐标的次空间中都不会遇到危险。对于这种矜持保守的女孩子不能像一般的恋爱游戏那样简单,到只有两人相识的陌生世界中“英雄救美”应该是个不错的套路......对!就这么干!   他前来见鵺的原本目的就是来拿可以自行设定未知坐标的时间装置,这下连设备都已经齐备,不搞点什么事出来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对于这样的人,只能评价他脑子有泡,病得不轻。   ......   茗带着小队回到本完后立刻让他们解散自行活动,自己闷闷的一头扑进卧室生起闷气来,心情不好外加灵力四溢,本丸里罕见的出现了极端天气。所有能动的刀或动物全数躲进廊下,心惊胆战的看着一道道撕裂天幕的紫电和瓢泼大雨,恨死那些让主人心情糟糕的家伙了!   风雨交加一整夜后,第二天的本丸一早就出了一大片火烧云,付丧神们缩缩脖子谁也不敢招惹审神者,就连短刀们也乖巧起来。   好在他们的主人并不是喜欢迁怒的人,总算顾及了这一窝子半妖半神的刀子精:“还是昨天的小队,今天继续出发探查江户城。”   茗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马上付丧神们就乖乖排好队伍等在庭中,她沉默着操作仪器,很快就打开了前往万屋的通道。眼尖的药研藤四郎看到她腰间的装饰刀不见了,忍不住担心问道:“大将,今天不带佩刀出门防身吗?”   她露出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意的微笑:“不,今天不带那个艺术品,我带了别的。”   这个笑容让刀背后寒毛直树,药研立刻闭嘴不再发出声音,拎着烛台切一早准备好的便当盒之一就穿过了月亮型拱门。其他人和他一样,生怕弄出什么多余的声音让主人暴躁的情绪更加糟糕。   这次他们熟门熟路的直接转过街道来到了活动集中地,迎面就遇见了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的三井。对方见到茗以后眼睛闪闪发亮,连脚步都轻快起来:“茗姬!今天运气真好能在这里见到你,一起走吧?”   茗下意识向腰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今天是带着本体出来打算找茬的。   双方付丧神都因为她这个危险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不想她的手换了个方向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点心递了过来:“能在这里遇见你也是缘分,请你吃点心。”微微侧头一笑,霎时间神情慵懒,风情无限,黑色的长发如丝般随风轻轻扬起,就这样束住了人心。   被忽悠得五迷三道的男子扬着傻兮兮的笑容走在前面领路,他的付丧神纷纷表情莫测的偷偷瞄了几眼茗,却被她身后的六位刀剑男士恶狠狠瞪了回去。   他们并排站在队首等待工作人员打开通道。黑色的入口一张开,三井偷偷将一个纽扣似的东西攥在手里,另一只爪子状似无意的伸去牵茗的手却恰好落空只能勉强拉住她的袖子。   压切长谷部:回去就和歌仙打招呼,一定要把主公这件衣服彻底销毁掉!   他们走进活动传送通道内,茗选了最近的一条分支转身过去,拉着她袖子的三井却突然惊讶喊道:“这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通道内壁像鱼鳞状斑驳的脱落,脚下的地板首先消失,两个审神者并两支付丧神的队伍一起跌落进时空间的夹缝。   茗正打算连人带刀全部拉近自己的剑冢神域,不想对方抛出一件刻有阵法的龟甲,竟然能够在这样危险的地方造出一片稳定的空间。直到他们被涌动的黑腔“吐”了出去,三井才满头大汗的收起那块毫不起眼的东西。   失策了,他没想到伯父给的东西危险性这样大,明显是为杀人灭口而准备......   一阵天旋地转后,众人总算安全落地,不同于茗端端正正毫无异状的站在那里,三井几乎是被他自己的付丧神抬起来的。   此时他们站在一片山间谷地,猩红的枫叶飘飘洒洒,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红色雾气盖住了脚下嶙峋的白骨,女子清浅的娇笑不时从林中传来,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与清脆的铃铛声,在这似血残阳般的枫树林中令人毛骨悚然。   茗侧耳听了一会那若有似无的歌声,感叹一句:“痴儿!”转头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还没走出多远,三井派来的极化不动行光立刻追了上来:“茗姬大人,我家主公非常担心您,请您不要擅自乱闯,这里可能会有妖怪......”他话只说了一半,茗突然伸出素白手指戳向他的眼睛,少年吓得眯了眯眼,然后就见那苍白纤细的手指上捏了一条翠绿的小蛇。蛇在茗的手上挣扎一阵,不死心的一口咬了过去。不等它咬实,茗手中微微用力,这条蛇便化作一股黑雾凄厉尖叫几声后彻底消失。   “这个林子对于普通人类有几分危险,叫你主人把花花肠子收起来小心点,不然丢了命可别哭着回家找妈妈。”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短刀,少年立刻红着脸跑回去报信。   主人!您看走眼了!套路已经被打算撩的妹子发现,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没办法办。   茗带着队伍渐渐走远,三井则无视付丧神们的催促站在原地犹豫。审神者茗姬已经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但回到正常坐标后还可以继续往来,枫树林中那个唱着哀婉歌曲的姑娘似乎更需要有人安慰。这个......这个......只要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三井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拒绝对方的邀请的。   于是,在付丧神的苦心劝谏下,审神者三井执意走进了那片红得快要燃烧起来的枫林。   ......   已经走下山腰的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山上的枫林,金色游丝一闪,那片饱含怨气和血腥的林子就被一劈两半,女子的笑声被尖叫取代,紧跟其后的是男子怒吼的声音。她摇摇头道:“这时之政府选人的时候脑袋是被门夹了吗?怎么什么样的奇葩都要!”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靠近城市的近郊,小心观察了一番,三日月宗近笑开了:“哈哈哈,哎呀哎呀,好久没有回来了,这正是平安时期平安京城外之处呢。”   其他刀看着他身上繁琐的狩衣皱起眉来,除了鹤丸国永,别人都活跃在几百年之后,对这个时代不熟啊!   审神者也伸头去看了看青年蓝色的宽大狩衣:“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找地方换身衣服吧,不然等会还没进城就得被围观。”   药研藤四郎带着主公塞过来的钱袋偷偷潜进城中,仔细辨别清楚各种衣服后动作轻巧迅速的包起一大摞扛着就走。幸亏他是短刀,隐蔽性和机动性极佳,直到第二天早晨成衣店老板才发现自家丢失了大量衣物,柜台上却多出了一锭黄金。   “淑子,淑子!快去阴阳寮请一位阴阳师来,咱们家里闹獭狸了!”    第45章   坑深四十五米   铜驼大街上慢悠悠行来一辆朱轮华盖车, 拉车的青牛毛色均匀体型健硕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精细养着的。车辕上坐了一个身穿直衣的短发童子, 另有五位形态各异的成年男子随行护卫在侧。   这一行人, 非常惹人注意。无论是身高、相貌还是他们腰间佩着的刀,都足以成为人们的谈资。过路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车中之人的身份,上至天皇家族,下至武家姬君,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的贵族都被猜了个遍。这牛车顺着大街不紧不慢前行, 直到行至一条归桥畔的私宅前才停下。那黑发紫眸的童子跳下车来,手执一封书信上前敲响了黑漆木门。   不久便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色无地的朴素妇人打开门,收下书信后匆匆消失,没过一会宅邸的主人便立刻迎了出来。   那是一个风华不输任何人的白发男子, 细细的眉眼似嗔非嗔似笑非笑,浅蓝色的狩衣显得人气质高华。他紧紧的攥着蝙蝠扇, 力道之大甚至有些将扇骨捏得微微有些变形。待看到朱轮华盖车后, 他立刻弯腰鞠躬行礼:“不知前辈从何而来,竟有伯道上人手书为凭, 大人驻留此地期间,请放心将事情交予晴明吧。”   一个身穿蓝色狩衣的俊俏男子张开一柄竹骨黑绸伞,黑色绸缎的伞面上疏疏浅浅勾勒出几支白梅。那男子张着伞站在牛车旁, 立刻又有一个绀色短发的男子走上前来轻轻敲了敲车门并将车门打开。这时,立在一旁的童子走过去伸出胳膊, 恰好让车中出来的人可以扶着他安全妥当的慢慢走下来。   黑绸伞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只有淡樱色的唇一闪而逝被黑衣女子手中的素白纨扇遮住:“不必行大礼, 我与你口中的伯道上人相识,得他一封手书非为难事。此番前来最多旬日便会离开,麻烦你了。”   寒暄过后,宅子的主人立刻让人大开中门,连人带车全部请了进去,也将旁人打量的目光关在外面。      “那白狐的儿子何时认得这样的贵女!似乎没有在平安京见过她呀?”   “看他行如此大的礼,难道是同妖狐葛叶一般惹不得的存在吗?”      “看气度确实不像凡女所有,还有她的侍从也那般俊俏,真可惜未能一睹真颜......啊!吾遗憾得心口痛!不行不行,等下回去随便找点什么由头去请安倍晴明来家里,占卜也好,驱邪也好,你们看着办!”   骄纵的公侯子弟恰巧路过看到这一幕,当下便不知天高地厚的闹起来,仆人无奈,只得连哄带劝先将小公子骗回去,待禀报主母后再说。   进入安倍晴明的庭院,那些来往侍奉的仆役很快没入草丛消失不见,茗一点也不奇怪的跟着主人走进待客的茶室。宾主还礼落座后,她才再次开口:“你应当知道我这些随从的身份,停留此地时我会束缚他们的行为,尽管放心。”   阴阳师抚掌大笑:“您真是善解人意!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头疼该如何向人介绍前辈了,只说您是伯道上人同门可好?”   茗歪头想了想,勉为其难点头应下:“算来我们同属道门中人......说我是那小子的长辈吧,你跟着他一起唤我姑姑就好。”   他又笑了几声,击掌唤出两个童子对他们道:“你们先去安排好客舍,然后同博雅说一声明日我应不了他的约了。”两个总角童子立刻躬身行礼后退下,他又对茗笑了笑:“那我便厚着脸皮喊您姑姑了,不知您此来为何?”   审神者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无妄之灾罢了,过上几日我便会自行离去,作为回礼你若有什么棘手的麻烦大可来寻我帮忙。”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安倍晴明非常聪明的不再多话,只是让式神殷勤的照顾客人,自己则挑拣些有趣的故事慢慢讲来。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会察言观色并且很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原本余怒未消的茗在谈话中也逐渐平缓下来,笑着说了一些唐时旧闻。   付丧神们坐在主人身后面面相觑,压切长谷部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瞪向三日月宗近:你的脸是白长了吗?就这么看着主公被别人哄得乐呵呵的?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番畅谈宾主尽欢后,茗便带着付丧神告辞:“我先带着家臣去休息了,有事可遣式神来。”   安倍晴明目送女子领着一众随从跟着莹草走去客舍,自己则皱眉拖出一份白纸慢慢思索着书写起来。今日这位前辈这样大动静的上门来,只怕消息已经传入内廷,与其让那些愚蠢的贵族惹怒这位大人,还不如自己早些上言好叫一条天皇心里有所准备。   那边安倍晴明正头疼如何糊弄好奇心过剩的贵族,这边茗带着付丧神来到休息的客舍。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透明小瓶交给领路的小姑娘:“这个谢你辛苦,拿去当零嘴吧。”绿衣服的小姑娘笑起来可爱极了,她高高兴兴举着大蒲公英的毛球鞠了一躬,接过小瓶子跑向庭院,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茗领着众人进屋,挥手让大家坐下:“咱们先在这里住着,明天我去把三井那个蠢货从山里拎出来,随便教训教训就回家。这个时代灵气厚重,妖鬼神魔之属不在少数,且人心纷杂更易滋生黑暗,对于你们这些刀剑付丧神来说有些危险,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   知晓厉害的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穿惯西服却猛然间不得不换上狩衣的烛台切光忠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快要熬出来了!”他非常不适应那些过于宽大的袖摆和极似裙子的下裳,但是对着装非常讲究又不允许自己随意敷衍了事,只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端着架子撑起这种广袖飘飘的装束。   只有宗三左文字仍旧一脸不高兴,他其实是有点心塞的,明知审神者也许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可惜又无从解释。明明之前不是使用过我吗?为什么又将我放在本丸里不闻不问呢?   不知在漫长的时光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得到灵力化作人身后情绪变得非常敏感纤细。如果说他的兄长江雪左文字是因悲天悯人而执着于和平,那么他更多的则是对命运的愤恨与不甘才会总是耿耿于怀胸口蝴蝶般的刻印。      此刻,其他的付丧神都放松下来同审神者交谈,只有宗三含着股委屈缩在角落。鹤丸偷偷塞了一颗极酸的梅子在众人茶杯里捉弄三日月,不想却被识破。大家一番推诿后茶杯被放在了发呆的宗三左文字面前。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众炯然的目光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被酸得吐了出来。   发现自己被捉弄,原本就觉得有些委屈的宗三立刻恼羞成怒的爆发,他推开坐垫拂袖而去,连幛子门都忘了合上就捂着胸口夺路而逃。   和室里安静了一下,鹤丸立刻站起来:“呀呀,他生气了。主公,我去向他道歉,先失陪了。”   但是茗拦下了他的动作。她端着茶杯看向屋里剩下的五个人:“给我讲讲吧,宗三左文字。我原本不想管那么多,只要本丸内部和谐,刀剑们是什么性格我都不想插手的,可就让他这样天天不高兴也不是个事儿啊。”   三日月宗近抱着盘子躲开,将地方让给了那些曾经侍奉过织田信长的刀们。   首先开口的是药研藤四郎:“宗三他,再刃过两次,吃的苦头太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总是高兴不起来。”   烛台切光忠却有不同看法:“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刻印呢?身上平白多了点东西,总会觉得难受吧!”   “刻印?”   “是的,是织田信长讨伐了义元今川得到宗三后亲自在他本体上刻的字。连刀身也在那个时候被磨短了,从太刀变为打刀。我也是那个时候从大太刀变成现在的样子。织田信长那个人啊,任性妄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词。”提到前任主人,压切长谷部同样怨气满满:“我是被赏赐给前来游说的黑田家,而宗三则遇到了实战刀最怕的事......他被供起来了。自从被织田信长收藏一段时间后,他变成了野心家们都想染指的吉祥物。所有人都想得到,但是谁也不会使用......”   “那还真是倒霉啊......”茗一手托腮一手不紧不慢的敲着桌面:“所以他是觉得我同其他人一样不怎么使用他,这才总是不高兴的吗?这可真是一种奇怪的撒娇方式啊!”   “那么,明天就带他出门好了。药研,麻烦你晚上通知宗三左文字一声,明天一早在中庭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及二设来源:   葛叶《葛叶物语》   伯道上人《晴明朝臣入唐传》   源赖光二设来源于《御伽草子》和《今昔物语》   安倍晴明结合了手游和小说......就这样。 第46章   坑深四十六米   第二天清晨, 茗果然在庭院中的花树下拾取打刀付丧神宗三左文字一枚。看着对方重新换回去的粉色袈/裟, 茗拿出一个樱粉色的和果子递给他:“你还真是喜欢粉红色啊!”   “我的出阵服就是这样, 既然你要带我出去办事,那么我就必须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他干巴巴的开口,觉得有些像是吵架,又加上了一句:“毕竟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失败。”   你还不如不加这一句呢!   茗伸出右手:“拿来!”   宗三左文字愣了一下,直到审神者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你的刀, 拿来给我。”   “你,也想让天下之王的象征来陪侍吗......?”他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 只见茗的脸色唰一下难看到极点:“天下共主,人王之剑,呵呵, 我倒不知道本丸里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大人物呢!”   她利索的收回右手,看也不看这个付丧神直接转身, 几乎在同一时刻原地消失不见, 宗三左文字一脸懵圈:“我说错什么了?”   躲在幛子门后偷看的刀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此之前审神者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直接这样将人撂在那里扭头走人, 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失态?   他们顾不上分析,先出来将愣在那里全身都快沮丧得挂满黑线的宗三拉进屋里,团团坐下后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诸位, 这是事关本丸的一件重要的大事!我们不能等闲视之。”压切长谷部一脸严肃:“我等蒙受主公大恩却一直无法报答,能帮她解开心结也算是勉强能做的一些事。”   药研藤四郎和烛台切光忠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将目光再次聚焦在宗三左文字身上:“......你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主公气得连礼仪都忘了?”   宗三觉得自己快被冤死了, 他将刚才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又着重提起了茗消失前说的话:“主公似乎对天下人之剑的称呼很敏感......”   额......这次视线转到了“哈哈哈哈”的三日月宗近身上。      “莺丸的兄弟, 那个叫大包平的似乎也很执着敏感于某个称号......主公会不会?”想起演练场遇到的大包平们,这些刀抖了抖把脑内剧场统统擦掉。   我的主君,不可能那样冒傻气!   关键时刻居然是鹤丸挽救了这次讨论,他少有的严肃起来:“不,主公和大包平的态度完全不同。大包平是想要得到那么一个称号,而主公......似乎是厌恶,甚至有些......仇视。”   “我们只知道主公不是人类,有两振佩刀,来自古国,其余一概不知。虽然我们知道她的真名,可是这没有什么用处。别跟我说你们之中没人尝试过神隐她,无一例外的彻底失败了对吧?甚至有刀因此受伤。”他捏着自己的链子突然笑起来:“至少这次我们了解她讨厌什么了,总算是个进步。还有谁知道什么关于主公的事情吗?这个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根据主公平日的生活习惯和零碎表达,我大概能猜测出她的年龄很大,应该比本丸里任何一振刀都年长,辈分很高,颇得家中后辈敬重爱戴。她还说过自己是武器的器灵,但她身边出现的陌生刀只有两振,其中一振是现代工艺品,那么根据我等刀剑付丧神的情况进行推测......那振身有裂痕的,很可能就是她的本体......”   讨厌“天下共主”和“天下人之剑”的古老刀剑......到底是什么呢?   坐在一边摆弄茶具的烛台切光忠突然冒出一句:“对青铜很在意......青铜......铜锡合金刚锻造出来的时候就是金黄色的对吧?”   众人纷纷疑惑的看向他:“人类开始用金属制作武器是从青铜开始的吧?因其熔点低易于锻造......上古时期的人类没有那么高的技术,至少铁都是很久以后才被应用于实际生活中的。那么结合三日月先生刚才的分析,主公很可能是出身上古时期的古刀,能下令用青铜锻刀的人......离天下共主也相去不远了吧......”   难道说主公也倒霉的曾经遇到过一个极似织田信长的家伙?   曾经侍奉过这位“第六天魔王”的刀们立刻同仇敌忾起来,就连宗三左文字听鹤丸描述了那振古刀上的裂隙和指痕也觉得自己的遭遇实在是不值一提——虽然是二十六个字的铭文,可是刻在刀茎上也不妨碍他宗三左文字日常生活,主公可是被伤在刀反上!大家都是刀,当然清楚那个地方重伤是什么情况......无论多么好的刀,这个地方破损就意味着,除了再刃这辈子基本上同战场和战斗没什么缘分了。   安倍晴明家的客居院落里,五个成年男子外加一个少年团团围在桌旁愁眉苦脸:该怎么让主公的心情好起来呢?   另一边,茗刚离开阴阳师的庭院就后悔起来。   她刚刚确实是迁怒了,这种情绪是不应该的。宗三左文字是一振运气可以说好也可以说糟的打刀,他的身上并没有连接着国家气运或是功德之类的灵光,除了人类强加的光环外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正是这人类强加的光环给他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更愿意无铭无刻却能纵横沙场。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着对自由的渴望。   明明束缚早就被解开了啊!   茗挠了挠头发,觉得现在转头回去道歉的话未免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不如自己先去把那个满脑子都是如何撩妹的审神者先拎回来再说,再迟下去只怕就得去黄泉捞人了。   她回到昨日来时的枫树林前,没有找到人类踪迹便挥袖直接掀飞了整座林子。艳红的枫树根茎下拖出了不知多少白骨,倒在地上立刻褪去了那层惑人的红色。曾经吃人的树林就这样被轻松铲平,露出了长满湿滑青苔的残破院落。茗抬脚刚打算迈进去,身后却传来虚弱的阻拦声:“茗姬大人,里面危险!”   原来正是三井手下的不动行光,经过极化的少年不再整日醉醺醺的,他穿着极似学生装的出阵服靠在树根上,面色苍白:“多谢大人几次三番出手相救。”看样子是茗虹掀飞枫树林连带着将他一并从土里拽了出来。   “昨日我已经掀了那女鬼的迷障,你们怎么仍旧呆在这里?”茗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股沁凉的灵力渗入,见他的伤势好了点,她有些遗憾道:“抱歉无法让你彻底痊愈,毕竟你不是我的刀,这已经是极限了。”   不动行光从地上爬起来笑了笑:“已经好多啦!三井大人......唉,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见到漂亮女子便走不动道。昨天您一刀让那女鬼重伤,我们已经看出她的本来面目,正架着主公逃跑,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发黑的阴阳师,他召唤出了一只大天狗和一只雪女,我留下来断后让其他人带着主公继续逃。好在那些大妖更在意这女鬼的死活,匆忙间只令这些树妖将我卷进地底,这才坚持到现在。”   “茗姬大人,您身边的刀呢?怎么可以让主人自己在这荒野里行走?”少年的长马尾摇来摇去,茗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一下:“带着他们反而碍事。我刚才找了一路也没见你的主人,不如先同我回去,有你的同僚在身边,向来三井先生最多虚惊一场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有你在我才好顺着你们之间的灵力契约继续找人。”   少年点头答应下来,走在前面替茗推开挡路的荒草灌木,行至山下迎面正巧遇到了一个贵族青年带着武士门人打算进山除妖。      “那枫叶林里的女鬼已经被茗姬大人赶走了,你们不用去了。”不动行光倒是好心肠,不忍见他们白跑一趟便将刚才的事情如实告知。   贵族青年一边派人上去查看,一边停下来看向茗姬:“这位贵女是?”立刻有仆从贴近他耳语一番,这个青年恍然大悟:“您便是阴阳师安倍晴明上书中所言的唐国姬君?失礼了!”他微微侧过身礼貌的让出空间,然后自我介绍道:“在下源赖光,此山中的女鬼曾是祖父的侧室一度颇受宠爱,但是后来比叡山的高僧发现祖母所患怪病正是被其下了咒术,便将这个名唤红叶的女子流放在这里。最近家中突然怪事频发,有阴阳师前来检查后说是有女鬼作祟,所以在下才带家臣前来退治。”   茗侧头看了看他腰间悬着的太刀,笑着点了点头:“那女鬼已经被我赶跑了,不知会不会误你的大事?”   源赖光摇头道:“无妨,她怨恨颇深,只要赖光还在,她总会回来寻仇的。”   “那我便不担心了。我有一同伴,甚为怜惜貌美柔弱的女子,据说他被这红叶抓走,也许还要拜托您才能将人寻回来了。”茗颔首向对方示意,正打算带着不动行光离开,那前去探查的武士已经回来高声报告:“家主,红叶狩的枫林确实被夷为平地,鬼女去向不明!”   源赖光转头看向茗:“不嫌弃的话,请让在下送您回到安倍晴明府上吧。我不能看着恩人白白走掉,更不能让一位贵女自己在山中行走。”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来源同上一章。   我爬去收拾凶案现场了,大姨妈汹涌澎湃啊...... 第47章   坑深四十七米   源赖光将坐骑让给茗, 自己骑了家臣的马跟在边上, 一路轻松地将茗送到了一条归桥畔的安倍宅。他们在宅院门口遇到了一个背着葫芦的怪人, 醉醺醺的倒在地上,往来行人无不侧目。   茗撑着伞跃下马背将将站定,那个醉眼朦胧的酒鬼打着嗝堵在她面前道:“就是你这个女人弄哭了红叶?”   ......   茗立刻转身看向身后的贵族青年,目光中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这位就是您祖父?看上去不大像啊!”   红叶曾是源赖光祖父的妾室,面前的酒鬼却显然是红叶的追求者, 这个这个,某人祖父头上似乎绿了?   源氏青年没好气的笑了起来:“您可真会开玩笑!现在的红叶可是大名鼎鼎的鬼女, 同源家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么,你应当知道我那同伴的去向吗?”茗见好就收,转而同酒鬼说起话来。那红发男子醉醺醺的掀了掀眼皮道:“我酒吞童子不揍女人, 但你打伤了红叶还让她哭了,必须去向她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自己的脸不知怎么就贴在了地上, 茗一脚踩在他背上又好气又好笑:“茗虹自出世以来,还没谁说要我道歉的, 莫说铲了她一个野鬼的林子,就是眼下当真捏碎了你,谁又敢对我怎样?”   喝高了的酒吞童子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撼动踩住自己的那只脚, 剧烈的妖力激荡惊动了门里的付丧神和阴阳师。   压切长谷部和药研藤四郎走在最前面,刀剑出鞘打算教训一下敢在门外闹事的家伙。   他们打开大门, 然后就一脸迷茫的看着主人像教训熊孩子一样压着一个背着葫芦的红发男子,对方被她踩在脚下, 只有四肢和毛茸茸的红色马尾来回乱晃,那浓厚得吓刀的妖力正来源于他。安倍晴明走得要慢一点,他手中紧扣符纸迈出门,看到面前的一切后又无语的重新拿起蝙蝠扇挡住嘴角偷笑起来。   “哎呀哎呀,这不是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吗,阁下怎么在晴明家门口闹事呢?这里可是平安京,不是你大江山的宅邸。”   源赖光领着家臣侧目看向贴在地上的酒鬼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酒吞童子?”他腰间太刀轻轻发出一声镝响,青年立刻单手扶住刀拵缓缓将其抽了出来:“那么,只要退治了你,至少能保人世十年安稳就够了......”   茗笑看还未有灵智产生的髭切缓缓出鞘,忽然挥袖推开众人,自己也放开酒吞童子又在不远的地方重新出现。重获自由的大妖一个懒驴打滚挪开地方,地下猛地伸出一只深紫色的巨大鬼手,一击失手后一个独臂妖怪扶起肋骨受伤的酒吞童子咬牙切齿道:“吾乃茨木童子,姬君的教导吾等领会到了,您的那个同伴和您可真不一样。哼,如果想要把他活着带回平安京,十日后吾等在大江山的宫室中等您......除您以外的人一概恕不接待!”   说罢他立足之处涌现无数鬼火,两个大妖怪就此失去踪迹。   茗摇了摇头:“这几个小妖性子也太暴躁了点,既然上山当了妖怪吃了人,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会被人斩杀啊。”她想起带回来的不动行光,又温和的看向站在一旁的短刀少年:“你主人的消息有了,也不用十天后,明天咱们就去找人。”   还没离开的源赖光有些担心的对她说:“您虽然很强,但大江山是酒吞童子的地盘,他手下的鬼兵鬼卒数量不少,我怕您会遇到危险......”   而此时恰好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加进来道:“茨木童子不是说要您十日后独自去大江山吗?”   众人闻言都皱起眉来,茗无奈的看着他们:“所以......你们为什么这么老实?”   难道别人要你十日后才能去救人,你就果真老老实实等上十天吗?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源氏青年,他笑起来恰好会露出两颗两颗尖尖的虎牙,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稚气和狡黠,同髭切的样子莫名有点像。   青年朝茗欠了欠身道:“既然您已经做好打算,那么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对了......”他从腰间解下太刀递了过来:“这是家父命人锻造的刀,十分锋利,我见您孤身一人,这刀便暂时借给您吧,在下无皇命不得随意离开平安京,只能在此遥祝您武运昌隆。”   茗虹在身后一众刀剑男士发绿的眼神中伸手接过他的刀,“呛啷”一声长刀出鞘,刀花翻转间锐气甚至划破了空中悠然落下的绿叶。   “好刀!不愧是源氏重宝!”那刀似在应和一般发出清越的刀鸣声,它的主人越发自豪起来:“是啊!它的名字叫髭切,还有一振同期打造的名为膝丸,这对太刀是我源氏引以为豪的宝物。”   茗收刀还鞘,笑着对源赖光道:“那就先借你的宝刀一用,等从大江山回来我会亲自将它送至府上,希望到时候您可别把我关在门外呀!”   青年哈哈大笑起来,他飞身骑上自己的坐骑,微微颔首后便领着家臣离去,安倍宅前顿时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那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此时好巧不巧又来了一句:“哦呀!如此殷勤的赖光大人可是难得见到呢!”   原本只是脸色不好的付丧神们此刻面上一片铁青,主公随随便便出趟们就有年轻男子追在后面鞍前马后的讨好,实在是让他们有一种随时可能失业的错觉。   安倍晴明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危险分子,立刻笑着在手心里敲了敲扇子对那陌生青年道:“博雅,你太狭促了,不可以拿姑姑开玩笑。”      手里捏着只竹笛的青年大笑起来,忽然冲着茗鞠了一躬:“您既然是晴明的姑姑,那便就是我源博雅的姑姑,见过长辈啦!”他乌黑的马尾在空中随着起身的动作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笑嘻嘻的似是一点也没将想要群踹他的付丧神们放在眼里。   阴阳师头疼的伸手捏了捏额头对所有人道:“还是先进宅子再说吧,挤在大街上总是不成的。”   众人依他之言走回庭院,几个式神嘻嘻哈哈的打闹着为客人奉上茶水点心。源博雅大大咧咧的捡了一只看上去极软的垫子坐上去,手指在矮桌上敲出一串清脆的节奏,快活的逗弄着那个曾经给茗领过路的绿衣姑娘。   审神者饶有兴致的看他们玩闹,源博雅似乎没几句话就惹怒了莹草,小姑娘扬起大大的蒲公英毛球照着他就是一下,那看似绵软无力的草团直接将青年砸平在地板上。   晴明无奈的走过来将好友从地上拉起来,博雅揉着鼻子念叨出一串抱怨,莹草见主人竟然没有先来哄自己,生气的跺了跺小脚扎进草丛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才安置好自己的友人和式神,白发青年转头就见茗斜倚在矮桌上笑的前仰后合。他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博雅总是孩子气的去欺负我的式神们,大概也是极喜欢他们吧。您要来点果子或是茶吗?”   茗摇了摇头:“不了,我明日会带这些付丧神去大江山寻找我那同伴。一去几日,再回来就要向你辞行了,毕竟家中还有牵挂,不敢在这里呆得太久。”   是的,上次出门久了点就让人带队堵了大门,这次茗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别的时空里慢慢磨蹭了。   她又说了几句,便带着刀剑男士们回到客舍。不动行光也出身粟田口,虽然不是藤四郎吉光的作品,但同药研也有些亲戚关系,加上曾经共事过,大家便将他安排给了药研收留。茗没有同其他人多说什么,只点名喊了宗三左文字:“你跟我来庭院,带上茶和点心。”   “今天早上的事,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不应该迁怒于你。”双方坐定后茗捡了一个粉红色的茶点放在碟子里推向宗三:“抱歉。我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你们了。”   付丧神惊讶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愣愣的看那只粉色的和果子被推到自己面前,他完全没有想到审神者会开门见山直接道歉。一般而言,上位者就算对臣属抱有歉意也不会直承认,最多在其他方面加以补偿,但要他们低头认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端起碟子,轻轻摸了摸那个柿子形状的点心:“不,是我犯错在先,我将个人情绪带到公事中了,无论您用不用我,都是出于对工作的考量。我......太钻牛角尖了。”   宗三左文字想对审神者茗虹说我想亲近您,我想成为您手中的武器,我想以您的意志为前进方向......但他张不开嘴,只能默默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低诉。他低着头,视线微微下垂做出恭敬的样子,身上的袈/裟却随着穿过庭院的清风缓缓飘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能更一章了,睿哥他爸昨晚喝得不省人事被同事送回来,现在正跪在墙角反省中......家里一堆东西要收拾...... 第48章   坑深四十八米   他就这样默默垂头坐在那里, 手指珍惜的慢慢摸着那只碟子里的粉色和果子, 审神者突然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粉红色啊!”   她指尖微动, 一振金色的直刀凭空出现。茗将刀放在桌子上,指着刀反上丑陋的裂隙和指痕对宗三左文字道:“这是我刚从矿石变成刀身时候的事儿了,父亲大人认为我刀意过强有噬主之兆,无论是出于对自身地位的维护还是替兄长考虑,他都决定放弃我。然后就......”她撇撇嘴做了个“折断”的动作:“那都是五六千年前的旧账, 反正现在人也早就不在了,其实没必要那么耿耿于怀的, 对吧?”   宗三偷偷拉开领口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蝴蝶形还算漂亮的刻印,顿时觉得实在没必要去和一个死人再计较什么了。他幽幽的说了一句:“这真的好么?让笼中之鸟飞出去......”   审神者却笑了起来:“哦?我不是已经用你斩断过铁笼了吗?”   那是审神者刚进本丸时的事了。为了那振偶遇的小夜左文字,她一怒之下带着左文字家的两个兄长并其他刀剑去砸了藤原家旁支管理的本丸, 从那里发现了许多遇害的普通人和审神者。当时唯一幸存的一个女孩子被囚/禁在铁笼中,茗正是拿着宗三左文字的本体一刀斩开了手指粗的笼子。   打刀漾出一个极妩媚的笑容:“您早就知道的, 除了您的身边我再无归所。”   茗被他的笑容闪得直捂眼睛:“哎呀哎呀, 你生成一个男子实在是太可惜啦!”   躲在庭院草丛中的刀剑们也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是因为谁,总之主人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一直压抑着的郁色也从眉宇间散去不少,看来没事就得陪主公四处溜达,不能总呆在本丸里。   第二天清晨, 茗没有同安倍晴明告别,而是在客舍留下了一卷《金乌玉兔集》的增补本就带着付丧神们直接离开了平安京。   她将源赖光交给她的髭切挂在腰间, 笼着手示意三井的不动行光站在队首:“拿着这张手帕,默念你要找的人, 千万不要念错哦!我可不想跟着你跑去黄泉找织田信长。”茗笑着给了他一张两次重叠后的素丝手帕,让他划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在上面。少年按着她的交代一一执行,只见那丝帕忽的变做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鸟,头上正是不动行光点的血滴。   “你们站过来一点,这样会比较快......”茗心念一动,金色的古刀出现在手中,游丝闪过,面前的空间霎时被切割开来变成一层一层的页状。丝帕化作的鸟雀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会,选了其中一页飞过去,她立刻带着付丧神们跟上。   待众人彻底消失,那些被剖开的空间缝隙迅速弥合成一体,庭院再次恢复往日安静的状态。   “那位大人已经出发了吗?”白发男子坐在树下轻轻摩挲着式神拿来的书本,叹了口气:“终究不是身在天/朝上/国,真想知道得更多一些呀......”   这边暂且按下不提,茗带着一群“刀子妖怪”穿过空间直接来到大江山,抬头看看那纯铁铸造的宫殿,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鼻梁——这冬天冷夏天热的,谁缺了心眼设计出来的?   有几只小妖小鬼蹲在宫殿外面守门,不用茗出手,她身后的付丧神们齐齐拔刀。   ......还愣什么?开工啊!   算上极化的不动行光一共有七位刀剑男士,门外的小妖怪们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彻底倒下,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一起推开铁门,重重帷幕后才是鬼王酒吞童子所在的地方。   当下也没人多话,茗挥挥手放付丧神在前面清理道路,凡是撞上来的妖怪统统揍肿捆起来扔在一边,她跟在后面向宫殿的核心走去。穿过最后一重回廊,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对话的声音,一行人站住悄悄听了一会,脸上的表情都皱了起来。   原来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并鬼女红叶都在,三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先是女子抱怨的声音:“我的事不要你多管!那位姬君......那位姬君是晴明的姑姑,你怎么能就这样堵上门让她老人家生气!以后我该怎么同她相处?”   然后是男子执着的表白:“她让你不高兴!谁让你不开心,谁就是我酒吞童子的敌人!”   接着是女子有些癔症的自言自语:“那是晴明大人的长辈!如果她要是能喜欢我,会不会晴明大人也会喜欢我呢......”   然后是男子愤怒的咆哮:“红叶!你能不能别再想着那个阴阳师了?我才是鬼王,我才是配得上你的男人!”   这时加进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对前面的人说道:“吾友!你终于要重拾往日的霸气了吗?请尽情使用吾的身体和力量吧!”   女子尖叫:“你走开!”   男子怒吼:“你这女人!”   多出来的那个人:“吾友!”   妥妥的修罗场现场啊!   茗伸手按下脑门上的井字,转身对大家说道:“我后悔了,应该让他们先吵上十天再说的!”   付丧神们纷纷抿嘴忍笑,这样奇葩的对手也是前所未见。   又过了一会儿,殿中争执的三人终于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酒吞童子走在前面一脚踢开半掩着的内殿大门,就见茗带着一群付丧神似笑非笑的站在外面。想起刚才那些争执一定被他们听到,红发妖怪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烧起来。   跟在后面的红叶可不管那么多,她一见到茗整个鬼都精神起来。这姑娘低头理了理身上水红色的花魁装,又摸了摸脸扒出一面小镜子看看。确认自己没有失礼的地方,这才笑着向茗规规矩矩行礼:“姑姑,不知道您今天来做客,人家也没准备什么,您快进来坐!”   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说“我不是你的姑姑,你不要喊我姑姑......”总感觉这样的台词哪里有点问题,可是就此默认下来又觉得堵得慌。她只得板着一张脸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宫殿坐了下来。   红叶见茗只是不大理人,但是并没有驳斥她的称呼,当下高兴起来:“姑姑,那个傻兮兮的男人我一指头也没碰,连尝都没尝一下,连同他的付丧神一起关在暗室里。我这就把他们带过来!”   “站住!红叶狩,这里可是大江山,不是你的枫叶林。吾友为了给你出头丢了脸面,你竟是这样回报于他的吗?”茨木童子看红叶八百个不顺眼,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把手里的筹码放掉。   鬼女红叶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又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也从未接受过他的表白,更没有要他去找我姑姑的麻烦,不是我姑姑的对手是你们自己实力不济技不如人,有什么好吠的!”   这就一口一个变成你的姑姑了?姑娘,你能收敛点吗?   两人立刻吵做一团,酒吞童子夹在中间脸红得快要溢出血来。   不想再听他们裹乱,茗冷哼一声,腰间髭切一声清鸣,她面前的矮桌一分为二翻倒在地:“把人交出来,你们自己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   茨木童子看到她腰间的太刀,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当下一爪子按在地上就要召唤出鬼手。紫黑色的巨爪从地狱深处探出,直冲茗的脚下而去。她拔刀斩下,那锐利的巨手竟同矮桌一样被砍成两截萎顿于地。   “我眼下不应当出现于你们这个时间点,自我去后,必有大妖由西渡海而来填补这一劫难。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留着命为将来打算吧!”   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正是酒吞,他听到这句话突然心中有所触动。到了大妖的程度,那些直觉和运气往往才是他们能够继续存在的保证。酒吞童子立刻拦下茨木童子,红叶第一时间跑向后殿。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向茗说道:“大人,我们都不是您的对手,那些战利品也应当归您。强者为尊,这是我们妖怪的规矩,先前我不知深浅贸然挑衅,还请您原谅。”   “好说,好说。”听他这么上道,茗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她将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坛子递给红发妖怪:“贪杯误事,这是给你的醒酒药,如果真的到了无法醒来那天,喝一口噩梦便会消失。”   酒吞童子皱着脸收下这个坛子,他还以为里面会是好喝的酒,没想到居然是罐苦药水。茨木童子仍旧警惕的瞪着茗,但因好友的动作而不再做出攻击行为。   这时原本跑去后殿找三井的红叶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凄厉的声音穿透宫室回荡在大江山头。茗立刻挥刀斩击,从被切开的墙壁缺口上可以看到黑色羽毛形成的暴风将女子活生生钉在墙上,一个被捆成粽子状的东西被生着翅膀的男子抓在空中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倒霉的配角君! 第49章   坑深四十九米   “三井君......还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顶啊!”茗看着越飞越远的大天狗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句, 急得团团转的不动行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顾不得看上去似乎还被喂胖了点的审神者同事, 茗先一步走到红叶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妖怪的生命力极为强悍, 哪怕被羽毛穿透了身体,只要头颅尚在红叶就能够恢复,不过是老实的时间长短罢了。   茗拂去她身上造成持续伤害的黑羽,酒吞童子一脸紧张的蹲在边上看着红叶,而茨木童子则跟在后面同样紧张的看着酒吞。   ......摔!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看这种奇怪的东西?!   为了挽救自己的眼睛, 付丧神们纷纷走进门口大开的后殿检查情况。里面歪歪斜斜坐着五个刀剑男士,正好就是三井带来的那些。他们面色难堪的努力维持坐姿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见到茗的付丧神前来支援更是心头五味陈杂。   “多谢茗姬大人援手,主公实在是......唉,等回去以后我们会好好劝谏他的。好在那位红叶小姐并没有太过为难我们, 除了第一天被酒吞童子抓到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外,后面的日子都还算好过。”三井本丸此次活动担任队长的是曾为本多忠胜所使用的名枪蜻蛉切, 虽然茗的本丸也有这位付丧神存在,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她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位军人。   这个蜻蛉切的性格,同他的主人差别好大啊!   由于并不同属一个本丸, 三井的付丧神对茗保持了应有的距离,所有事情都通过不动行光来回传递,这令茗的刀剑男士们非常满意。一番简单治疗后, 他们恢复了行动能力,那只丝帕变成的领路鸟雀此时也“啾啾”鸣叫起来, 看样子是确定了新的坐标。红叶已经确定没什么大碍,茗决定立刻离开大江山去找倒霉到姥姥家的三井。   “那只天狗为什么要抓审神者三井呢?”鹤丸国永也诞生于平安时期, 对这位名气极大的妖怪同样有所耳闻。大天狗不以人类为食,三井也是随机进入这个时代应该同其没有什么纠葛,实在是弄不清楚对方为何要冒着被揪秃翅膀的危险潜进大江山带走这么一个没用的花花公子。   “这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生怕客人不愿光顾才想出的办法呢!”茗和之前一样将空间切割成页状,等领路鸟雀找到位置后带着一大群付丧神扬长而去,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站在原地神情晦暗。   “这就是海那边的力量吗......强大到几乎无法抵抗......”酒吞童子拿起背上的葫芦大口痛饮,妖怪的世界一向实力至上,了解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的红发妖怪既兴奋又不甘,既然那位姬君能够站在天幕中俯视他们,那么总有一天他也可以达到那个位置!   前提是你先能活那么久呢酒吞童子。   三井其实是审神者三井的姓氏,作为一个男性,他实在是懒得像其他女性审神者一样花上半天时间去选择各种变体字异形字同音字等等等等来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也许用不了几年的假名字。   “又不是出道的艺人,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啊工作而已!”他曾经抱怨过为何刀剑付丧神都是男子,也曾经背着自家的大和守安定偷偷用手机玩一个全部都是漂亮小姐姐的船舶射击游戏。但总而言之,这个人除了面对女性时无可救药的缺点外,并没有什么不称职的行为,所以他的付丧神们眼下还不打算集体跳槽。   他现在觉得自己肠子都悔青了,撩妹的手段千千万,他为什么要如此作死的选择了这一种?被大天狗当做粽子带到阴阳交接的裂隙中,三井觉得自己可以准备遗嘱了。   一个黑色的阴阳师接手了他,符纸一拍三井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倒核桃一样将时之政府及审神者的职责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还将所有关于茗的消息都告诉了对方。那阴阳师确认他没有隐藏任何东西后,邪笑着把他挂在黑色的阴界裂缝上:“那位姬君可绝对不是你嘴里单纯好骗的蠢女人,既然你已经没有价值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乐趣吧。”   喜欢被捆起来是龟甲贞宗的乐趣,不是我的啊!   他在心底默默流泪,可惜整个人被捆成个粽子,就连嘴也在回答完所有问题后被重新堵了起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这辈子再也不敢随便去撩漂亮小姐姐了!无论是穿黑衣服的还是穿红衣服的!   ......   蜻蛉切仍旧沉默寡言,他带领队伍紧紧跟在距离茗三步的地方,既不至于跟丢,也不会让别人家的主公和刀剑不适。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溪谷,一个巨大的黑洞悬浮在空中,不详的阴冷气息不断从里面渗透出来。审神者三井......正正好好被吊在黑洞上。   “嘛嘛,不管怎么样,终于不用被对手当做兔子一样用胡萝卜引诱了呢,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宗近开心的将本体抽出来,似乎打算就这么直接砍断绳子送三井去阴界,对方的蜻蛉切吓得满头冷汗眼巴巴看向茗。   她理了理袖子淡淡说道:“让他在那里多呆一会吃足教训,先把其他麻烦处理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黑色的洞口阴风大作,深藏于阴界的妖物和鬼怪纷纷被活人的气息所吸引,慢慢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好饿啊!灵力的香味,好想吃......”   三井只感到脚下一阵冷风吹过,低头一看无数鬼手挣扎着正想从阴界裂隙钻出来,而他自己就是挂在老鼠洞上的一块大肥肉......   “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努力扭动身体不被鬼爪抓住,正暗自恼怒为何付丧神不来解救自己,转头便看见那个将他抓来此地的大天狗正飞在空中同地面上的付丧神对峙......这个,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敌人占领了制空权,请问手执冷兵器的步兵该怎么办?   付丧神还能怎么办?付丧神也很绝望啊!   目前付丧神中身高最高的非蜻蛉切莫属,可是就算他手里拿着本体在空中挥舞也无法碰到大天狗的脚底板。   背生双翼的银发男子手持团扇浮在空中,脸上始终保持着“大义凛然”的表情。他这个样子......正好戳到了茗的怒槽——跟谁像不好,非要摆出一张同某剑一样的高大上的正义之脸,欠打!   新仇旧恨以及耐心告罄夹杂在一起,大天狗不悲剧也得悲剧。   茗少见的取出那振金色古刀,傍晚橘色的日光照射下游丝闪过,一只火红的大鸟腾空而起。鸿前麟后,燕颔鸡喙,蛇颈鱼尾,鹳颡鸳腮,龙纹龟背,赤红色的羽毛上燃烧着点点火光。这只大鸟出现的瞬间,空中突然乌云翻涌朔风横吹,隐隐有雷鸣藏在更加幽深晦涩的地方。   审神者挥退身边的刀剑付丧神,伸手遥遥点向表情越来越难看的大天狗,那红色大鸟立刻扬翅,浑厚肃杀的刀气裹挟着冰冷的赤色火焰拉出漂亮的链条杀向黑羽男子,他飞在空中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却不敢落下地面......下面还有一大群付丧神正绿着眼睛盯住自己呢。   “给我下来!”茗一声呵斥,红色的鸟雀整个化作火团砸来,大天狗险而又险的躲过那一看就不能惹的火球,刚刚在心里擦了把冷汗勉强维持住高冷的表情,却不防背后“呼”的一下翅膀不小心沾上了一个小火星。   火光顿起,红色的冰冷火焰在他黑色的羽毛上跳跃燃烧,绞碎的不仅仅是大天狗的翅膀,还有他赖以存在的灵力和那丝极脆弱的神格。他就这样强忍着呼痛的欲/望从半空中直直掉下来,像任何一只被熊孩子燎着的老母鸡一样滚在沙地上扑腾。   躲在裂缝中的雪女见势不妙,想用暴风雪之术熄灭已经缠满大天狗全身的火苗,可那诡异的艳红色居然连冰也能点着。眼看大天狗就要被火焰整个吞噬,苍穹深处隐而不发的紫色雷电终于忍不住兜头劈下。   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挥袖一道刀光劈碎了水桶般粗细的电蟒,同时也收回了灼烧大天狗的火焰。天空中的闪电好像是活的一般,见她让了一步,立刻也委委屈屈的缩回天幕不再出现。   大天狗此时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翅膀被烧得坑坑洼洼,原本极拉风的黑色羽毛卷着卷儿皱皱巴巴,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羽毛下的红色皮肉。茗走上去用脚踢了踢他道:“别给我装死!让你的手下把那块‘肥肉’从阴界裂缝上取下来给我送过来。”   几只瑟瑟发抖的鸦天狗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一下马上拍着翅膀将三井取了下来交到付丧神手中。   蜻蛉切迅速伸手拎过胖了一圈的三井,满脸感谢的看向正揪着大天狗翅膀毛的茗......吔?茗姬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阵亡...... 第50章   坑深五十米   “姑姑今天教你一个乖, 想当坏蛋就别摆着一张‘我是为你好’的脸, 跟谁充大瓣蒜呢?”茗大马金刀的一脚踩着大天狗一边揪着他的硬羽。可怜的妖怪把脸埋进沙土里, 全身疼得一抖一抖,这种几乎称得上是酷刑的行为连付丧神都有点接受不良。   “三日月殿,辛苦你们了!”蜻蛉切将自家主人交给不动行光和浦岛虎彻照顾,自己站在一旁警戒的同时不忘向其他本丸的同僚发出感叹。同为队长的三日月宗近一时没有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直到目光转移至盯着茗拔毛盯到眼冒绿光的龟甲贞宗这才反应过来。估计这个蜻蛉切也是看上去憨厚老实, 要不然怎么联想力那么丰富呢!   他干巴巴的“哈哈哈哈”了几句后走到茗身边,不着痕迹的挡住了那个爱好诡异的付丧神的视线:“主公, 大天狗的羽毛有什么用途吗?”   茗把最后一根烧焦的硬羽拽下来,连皮带肉扯下一块半熟的翅膀,直到确认再没任何火团造成的伤痕留下后才直起身子解释:“我那本体造成的伤势哪有那样简单?不把这些痕迹去掉的话他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说着团出一小团灵气当头盖在大天狗头上:“这妖怪除了有些刚愎自用的傻气外没做过什么坏事, 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这会儿看着惨,过几天就能养得活蹦乱跳了。”   她抬脚放开大天狗, 白发妖怪干脆倒在沙土里一动不动, 因疼痛而出的冷汗早已打湿狩衣,就连手上的团扇也因大力而被捏碎。茗揪着领子将他拽起来在手上拎了拎, 和蔼问道:“来,说说为什么非要见我。”   大天狗表达出自己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愿,他抿紧了嘴将脸撇向一边。茗没好气的单手拎着他甩了甩:“还不老实?再不老实就连头发也剃秃哦!”   “大人, 我等是奉黑晴明大人之令前来邀请您会面的。”一直躲在阴界裂隙里的雪女此时不得不现身出来打圆场。大天狗的脾气又臭又硬,刚刚茗把他从空中烧下来, 又是拔毛又是脚踩的伤了他的面子,眼下哪怕是茗真的剃光他的头发, 这个倔强的妖怪也绝对不会露出屈服的样子。   茗微微眯眼:“想见我就备好名帖上门求见,这样兜兜转转是闹哪样?你们算是个什么,也配让我专门动身去见!”她身后的六个付丧神配合的将刀刃朝向雪女,属于刀剑特有的冰冷杀意在空气中不断酝酿。   这时,一个全身上下被黑雾包裹着的阴阳师显出身形,他同前几日在一条归桥畔的样子大相径庭。后者光风霁月气质高华,而前者则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他从黑色的迷雾中走出来,摇着黑色的蝙蝠扇向茗微微欠身行礼道:“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喊姬君一声姑姑呢。”   全程作为沙包和道具的三井全身一软倒在自家明□□行脚上——作为霓虹人,他就算是脑袋被石头砸了也知道能使役大天狗的阴阳师是谁。虽然不清楚安倍晴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可他实打实是个平安时期的大、活、人......也就是说,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喊审神者茗姬姑姑,那么问题来了,被安倍晴明称呼为“姑姑”的女子在公元2205年大约的年龄应该是多少?   “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呦!”他回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茗盯着青年上下仔细看了几眼,然后无奈的摇摇头:“年轻人胆子就是大,什么招式都敢在自己身上试。什么也别问我,这是需要你自己悟的道,我帮不了你。”   “您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毁掉这虚伪的世界吗?晴明擅长占卜,便是千年之后的事也能偶尔窥得一二。茗姬大人......真的不动心?您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愤怒......”青年有恃无恐,反倒开始安利起自己“毁灭世界”的计划。茗认认真真听完后又摇了摇头:“你自己心底也有疑惑吧?我对成为你手里的刀没有任何兴趣。”   黑晴明不死心的追问道:“您果真能容忍那些屈辱和痛苦?”   回应他的是被直接削断并碾成臼粉的半座山头。   “茗虹出世之时就承载了黑暗与绝望,若要真的动手,也不屑于躲在幕后偷偷摸摸,必然携三尺刀锋杀上高天原血祭,不过那个时候的事,就不用你一个小小的阴阳师担心了。”她冷冷的看了青年一眼,拂袖转头而去,在空气中留下了一句极轻的“自作聪明”。   茗转身一走,付丧神们立刻架着审神者三井跟上她的脚步离开这个已经逐渐枯萎的溪谷,淡淡的阴气笼罩下只有茗虹黑伞上泛出的点点白光照出了人世的路。   三井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他想了又想,决定从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开始:“那个......茗姬,你的伞很有特色啊!虽然是黑色的可无论是质地还是用料都堪称上等......”   “哦,我这伞,伞面是鵁羽布,伞架是夔牛骨,就连上面画的白梅用得也是星海砂,上能抗天雷,下能渡弱水,确实比较有特色。”   三井:......我真傻,真的,我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抽风了,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去撩这位祖宗!   众人再次保持了可贵的沉默,就连三井家的龟甲贞宗和明□□行也老老实实闭嘴赶路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本茗是打算找到三井就直接回时之政府的,可是中途源赖光好心将髭切借给她使用,无论算不算得上人情,她都必须亲自将刀送回去,所以大家不得不回到平安京。   站在罗生门下,茗终于给了三井一个正眼:“想必你已经清楚身处什么时代了?”后者立刻点头如捣蒜,“那么,我觉得你应该也能管住自己的腿对吧?”三井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茗满意的继续说道:“平安京里多得是喜欢化作美女骗人去吃的妖怪,麻烦你看在你的付丧神面上不要四处乱跑,要是我回来听说你又去哪里‘怜惜’什么美人儿......”三井立刻摇头道:“您放心,我绝对一步也不乱动!”   “很好,你们留在这里,长谷部跟着我。”   ......   逢魔时刻,夕阳将天空中的云朵染上了一层层绚丽的色彩,由浅至深的呈现出黄色,橘色,金色,粉红和紫色,将原本碧蓝的苍穹点缀出丝丝梦幻般的景象。平安时期物忌极多,虽然此时景色美好,可是并没有什么人在户外行走。   一个身穿黑衣撑着黑色绸伞的女子带着一个侍从敲响了源氏大宅的门。   仆人得了主人的命令,此时恰好守在边上,立刻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是茗姬大人吗?家主一直在等您,快请进来吧。”   他领着女子向正厅走去,行动间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自从前日家主从外面回来后就有点不大对,先是绝口不提一向随身带着的太刀为何忽然失去踪影,然后又总是独自在庭院中长吁短叹。那日随他外出的几位武士也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问得急了就呵呵傻笑,仍旧是什么也不说。从今日清晨起,家主就坐立不安的命他守在大门边,说是要等一位名叫“茗姬”的姬君上门拜访。   这个忠诚的仆人觉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这位姬君一身未亡人的打扮,身后还带了个成年男子做侍从,怎么看也不像是位适合做当家主母的,莫名倒有些家主出征时的气势。   他偷偷瞄了几眼,跟在女子身后的侍从立刻敏感的看向他,对方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刃顺着他的头皮剃过去,仆人立刻抖了抖低下头不敢再看。   源赖光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无论是红叶狩流放地被彻底掀翻的枫叶林,还是安倍宅前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酒吞童子,无不说明茗姬的实力已经强大到拿这些大妖当小宠物看的境地,但他仍旧无法放心。以往家臣们带着髭切出去讨伐妖怪他也没有这样担心过,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子为何令人如此牵肠挂肚......   “就算强到能领安倍晴明俯首折腰,可她依旧是一位独自外在漂泊的姬君呀,她的归处在哪里呢?”他心里乱糟糟的像团被猫咪挠乱的线球,念头转了一个又一个,唯独没有一个是担心髭切被对方拐走的。   髭切哭晕在本丸。   直到旁晚时分天空被夕阳染上了一层艳色,这才有仆人前来禀告门外有一黑衣女子带着侍从求见。   他立刻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等待,行动中还刻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低头顺便看了看鞋子干净不干净。   很快,衣服的摩挲声渐渐传来,跟在忠仆身后的果然是一身黑衣的茗,还有坠在后面一脸紧张的压切长谷部。      作者有话要说:   炭烧狗翅...... 第51章   坑深五十一米   源赖光立刻走上前去,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说道:“您终于回来了!就算知道您实力超群, 还是免不了一番担心啊!”   茗笑了笑解下挂在腰侧的太刀递过去:“原物奉还, 完璧归赵。”      他接过髭切看也没看就顺手递给身后的仆人,先是欣喜的大笑,然后又皱起眉:“您......这是要离开了吗?”   “是的,此番叨扰,一是为了送还髭切, 再有就是向你告别。我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于这里,停留越短对所有人越好。”她有些了然的看向青年:“也许多年以后, 我们还会于时间的洪流中偶遇,不过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忘记我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难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忘记您。”   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啊拉!那就希望你的记性能好一些吧!”   茗拒绝了源赖光的挽留, 拎了一包主人家硬塞过来的点心,连晚饭也没吃就带着长谷部离开了源氏大宅。青年将她一路送到门口, 别别扭扭红着脸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象牙雕刻的贯目钉。   “这是我自己刻着玩儿的, 原本打算用在髭切上,但......还是送给您把玩吧, 为着感谢您退治了红叶狩......”   他的话颠三倒四,整个人也窘迫得像是穿错了衣服的大姑娘。长谷部气愤的磨牙声已经大到无法被忽视,要不是主人对这家伙态度温和, 他绝对要拔刀让这个古人明白“压切”是什么意思!   茗看了他一会儿,在青年把自己烧糊之前伸出手指自他的掌心拈起那颗小小的钉扣拿到面前眯着眼睛看, 半圆形的钉头上细心的雕刻出一朵笹龙胆,虽然手法粗陋但明显是用了心的。   “多谢, 那么我就收下这份谢礼了。再会。”   源赖光只觉得她冰凉的手指拂过自己掌心,恍惚间想张嘴说些什么,等恢复清明后那黑衣女子就已经带着侍从走远了。   茗和长谷部回到罗生门下的时候,桥边一个穿着樱粉色唐衣的姑娘正提着一盏大红色的灯笼向三井哭诉什么。他虽然仍旧改不掉看见美女就腿软的毛病,这次却非常争气的呆在原地任凭对方怎样苦求也不肯离开。   “姑娘,不是我不想帮助你,等我老大来了一起送你回家不是更安全吗?”他伸手抓了抓脑袋,整个人都躲在蜻蛉切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同对方交谈。付丧神们外松内紧,看上去一个个东倒西歪实际上随时都能拔刀应战。   茗站在黑暗中指着争执中的人对长谷部说道:“你看,审神者三井就算是毛病再大,至少能看得出在本丸里还是尽职尽责的,不然他的付丧神也不会如此。像是之前那位一心想要干掉你大小姐,她的付丧神明显就已经有了其他心思。所以啊,一个人不完美又怎么样?只要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总是值得稍稍赞赏一下的。”   “所以这也是您能容忍他到现在的原因吗?”长谷部想起三井被挂在阴界裂隙上时狼狈的模样,强忍住嘴边的笑意。明明能第一时间救他下来,主人却非要那家伙老老实实吊在上面吃足了教训,想想就让刀开心。嗯,我才不是因为他像苍蝇一样围在主公身边才这样幸灾乐祸的,就是这样!   那落樱一般的女子哭诉声越发哀婉,三井却越来越紧张。夜色将近的罗生门下,哪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落难美女?就算他看见美人儿再迈不动步子,这几天的苦头也不是白吃的。况且要是自己因为这个丢了小命,辛辛苦苦跟着四处奔波的付丧神们可就要倒大霉了。哪怕他只不过是三井家的旁支子弟,高层的宗家伯父可不是个能吃下亏的人,到时候无论是自己的付丧神也好,被他牵连到这个时代的茗姬也好,恐怕都会遇到大麻烦。所以那女子哭得越凄惨,他越是怀疑对方的目的。   她宽大的衣袖和裙摆被夜风轻轻扬起,长长的发丝像是罗网一样缠绵不休:“大人,您也不肯要我吗?”普通人的眼中,她实在是太美好了。   女子楚楚可怜的哭泣,声音婉转动人,如同林间啼鸣的夜莺一般,可是三井的脸都快绿了。他不是不想“英雄救美”一把,但是随着夜色的逐渐浓重,女子衣服未能掩盖的地方慢慢露出了被水泡涨的皮肤和点点深色斑块,丝丝阴气从她身上逐渐蔓延出来。在身具灵力的审神者看来,明晃晃就是一张泡肿了的美人皮挂在骸骨上。   “小姐,你到底是有多轻视我的职业素养啊!”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对方身上隐隐的腐臭味,三井终于拿出了审神者应有的实力。短刀在前,胁差紧跟其后,吸引对方视线的同时也为队伍后面的太刀和□□创造了进攻的机会与时间。   这个女子只不过是一只化作鬼女的桥姬,生前同恋人约定私奔却空等一夜,羞愤之下便投水而亡。可以说,她活着的时候就不是三井的对手,死了以后也打不过他的付丧神。   直到粉衣女子悲鸣着跃入水中,茗才带着长谷部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的付丧神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但也一直处于拔刀警戒的状态。   “好了,这妖怪跑了便跑了吧。我的事情做完了,还是尽快返回时之政府为要。”茗看向三井,他立刻乖巧的拿出了那个纽扣一样的时间装置。      ......   很快,坐标生效,意外失踪的审神者茗与审神者三井站在了时之政府的大门外。   茗回头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对方立刻了然的将队长交接给烛台切光忠,自己则同鹤丸国永一起慢慢落在队伍末端,随时准备“迷路”。   从不面向普通审神者的顶层会议室打开了大门,几个闻讯而来的高层管理者立刻神纸覆面出现在这里,茗和三井的付丧神被安排在外面接受检查,两个审神者则如实向高层们说明了“意外”发生的“原因”和过程。   “也就是说,是三井误将政府新近研发出的时间控制仪带进了空间通道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总结了他们的描述。   审神者三井一口咬定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其他人也没办法强迫他把脏水往茗身上泼。况且也没什么脏水好泼的,这事前前后后怎么看审神者茗虹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纯属运气不好被人牵连。   茗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冷眼看三井唱念做打演技十足的同管理们纠缠,倒是将她“沉默内向”的人设好好保持了下来。   管理者们问了一个小时,根据检察人员回报的相关数据来看,付丧神们也没有经历什么激烈的战斗,这才最终认定两个审神者说的都是真话:他们就是被意外卷进了未知坐标,一到达安全地点就立刻启动时间仪器回来报道了。   等付丧神们检查结束被放开后,鹤丸国永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嘻嘻哈哈表示要藏起来给主人一个惊吓,深知这振太刀搞事属性的人们微笑着纵容了他,于是他三蹿两蹿消失无踪。三日月宗近马上“哈哈哈哈”的表示老爷爷要去把另一个老爷爷找回来,免得他被主人忘在这里。   工作人员:就你那迷路的属性,这是要闹哪样!   好在三日月宗近的任性也极为出名,大家见怪不怪的随他去了。   高层管理们见问不出什么端倪,将材料收拾起来便让两个审神者各自离去,茗在整个质询过程中保持着可贵的沉默,但是这样轻易被打发走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所以,明明是时之政府研发的仪器有问题却让无辜的审神者承担责任和损失吗?就连外面的普通公司还要给员工购买保险办理工伤,偌大一个行政机构居然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作为劳务输出的外援,我必须提出抗议并要求得到合理的赔偿!”   鉴于不久前种花家刚刚来函说明审神者茗虹本身也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上古文物,生怕她磕坏半点引来讨债大军的时之政府只能硬着头皮一条一条掰扯。   开始的时候,无论他们说什么茗都摇头拒绝,前后整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传来付丧神们焦急的询问声她才勉强接受了赔偿条件。当然,作为让步,她同意全面承担起审神者的责任,并在必要的时候配合时之政府进行一些简单的清缴活动。   “算了,就这样吧,我的刀有些着急了,今天大家都很辛苦,还是早点回本丸休息好了。对了,那个江户城的探查活动我要请假,可累坏我这老人家了......”她领头推开椅子起身走出会议室,一点也不在意高层管理们铁青的脸色。   门外,消失了一个小时的鹤丸国永正在努力捉弄板着脸的药研藤四郎,而同样消失了很久的三日月宗近则站在烛台切光忠身边严肃的讨论等会想要吃些什么,宗三左文字和压切长谷部站在一起琢磨回去怎么写报告,见到主人终于出来纷纷围上前。   “大将,我们终于可以回本丸了吗?”药研藤四郎不胜其扰,着急询问主人是否可以立刻回去——我要让我哥哥打爆你!   茗冷淡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是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回本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肝不动!我就不信肝不出来他!掉落战扩刀剑我就更一万字! 第52章   坑深五十二米   工作人员召来茗本丸专属的狐之助送他们离开, 早就被换了瓤子的狐狸式神三步一跳直接蹦进了审神者怀里, 茗双手抱着它好好揉了一把耳朵, 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带人转身回了本丸。   审神者回归,得到消息后所有的付丧神都聚集起来站在本丸门口等待。茗出现在朱红色鸟居下的时候,他们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主公,您可算是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看到站在后排仍旧一身裙装的源氏“姐妹”, 皱了皱眉问向歌仙兼定:“你们没有进行日常出阵吗?”      初始刀当然明白主人的意思,锻刀记录无法作假, 想要洗白这对兄弟的来历就必须在出阵中遇到检非违使,奈何无论他带队在战场上怎么浪,就是看不到“城管”的影子, 无法解释来源的髭切与膝丸也只能继续老老实实的宅在本丸里继续当源氏姐妹。   “既然这样,明天我带一队刀去阿津贺志山转一圈碰碰运气, 总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茗立刻拍板作出决定, 然后带着所有付丧神走进大门回到自己的二层小楼。   “我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家,明天开始放假, 想做什么都可以。”   主人看上去确实很需要休息,付丧神们行礼后纷纷四散而去。只有歌仙兼定去而复返,手上正拿着茗第一天参加活动时带回来的千子村正:“主公, 这振刀还没来得及化出人形......”   打算散开各自前去休息的刀剑们立刻站住,一道道堪比激光射线的眼神盯在这振刀上。茗不置可否的接过打刀, 机动太高走得太远的压切长谷部还没来得及提醒,金色的灵力就已经渗透进去, 暴雪般的樱花花瓣散开后,一个极为高大魁梧的男子显出身形:“huhuhuhu......我是千子村正。对,就是被称为妖刀的那个村正。Huhuhuhu......”   等他的身形彻底稳定后,茗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面前满身腱子肉却穿了身“黑裙黑丝”的粗犷男士,自家一向如同隐形人般的蜻蛉切也难得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前排,听说他们两个有些亲戚关系,看来是因为担心才会冒头出来。对比了这两位彪形大汉的体型和着装,她立刻极为和蔼的对蜻蛉切说道:“新人就交给你了,让歌仙带着你们先去本丸里熟悉一下环境吧。”   不想千子村正却不答应:“这么快就打发我走,您也害怕妖刀的传说吗?”   审神者立刻正襟危坐道:“不,我怕的是你的审美。”   一般人遭到这样明显的嫌弃大多都会气愤不已,这振打刀却极有特色的笑了起来:“Huhuhuhu......你只是缺乏对我的了解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就脱了吧!”   说着他竟然真的伸手去解上衣缀着的两个白色毛球,活了几千年的茗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硬是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先把他扔出去好还是先自己捂住眼睛好。好在蜻蛉切十分靠谱,他直接将千子村正拖起来扛走,仔细看的话这位出名的老实人连脖子都囧得红了起来。   被人大头朝下扛起来的打刀仍旧不死心的喊道:“主公!您随时可以来我房间进行‘了解’的,噗......”这次给了他一下的站在边上快要顶到房梁的太郎太刀,同样在本丸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大太刀握拳咳了一声:“有伤风化!”他弟弟却极为自来熟的凑了过来:“啊拉!主公出去玩儿了这么久,有带手信回来吗?”   茗捏了捏袖子里的那枚象牙贯目钉淡定回答:“很抱歉没有呢,下次我会注意的。你想要什么东西?”   “当然是酒啦啦啦啦啦~”大太刀激动的快要飞起来了,茗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又走进过去闻了闻:“他喝醉了?”   驻守本丸的山姥切国广眼神死:“除了睡觉,他就没有不喝的时候,会醉也是很正常的。”   “这样真的不会生锈吗?频繁接近酒精什么的......算了,你高兴就好!”她示意太郎太刀将自己眼神都散了的弟弟带回去休息,顺便也遣散了围在四周的付丧神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长谷部把报告写好让歌仙连同日常文件一起交上去,解散!源氏兄弟留下。”   跟她回来的小队成员意味深长的盯着髭切看了又看,直看到他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我穿错什么了吗?”   “不不不,没有,能见到你也是个大惊吓啊!”鹤丸同三日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勾肩搭背向庭院走去,药研藤四郎则第一时间站在了一期一振身旁——哥哥,打爆那个总是想方设法惊吓我们的家伙!   某四花太刀:呵呵呵呵呵,药研也越来越活泼了呢!   审神者的书房重新恢复安静,髭切和膝丸正坐在茗对面沉默。   “你曾经说过,如果不接受你们兄弟,那么我将不会得到源氏刀。解释一下。”她斜倚在软软的靠垫上,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象牙雕琢的贯目钉细细把玩,半圆形的钉头上赫然是一朵笹龙胆。   髭切笑了一下:“您的本丸里可是能人辈出呢,几乎所有的稀有刀都不是第一次现世,我和弟弟丸也是如此。当然,我所知道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应该是时之政府刻意而为。至少三条刀派的那几个是。我们曾经参与过那个本丸的清缴,就连那位曾经亲自带队的大小姐也没看出来几条漏网之鱼就躲在您这儿。”   “我们当时得到的命令很奇怪,既要紧迫追杀,又不能真的致命,除了被迫进入您的本丸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生路......那振薙刀岩融曾经试过,他成了杀给猴子看的鸡......所以我猜测,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让高层这么做......后来我陪大小姐述职时偶然听到,您这个本丸......”   “是的,这个本丸完全是一个虚构的坐标,也就是说......是个假的空壳。这我第一天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正常情况下想要维持这个本丸像真的那样正常运作必须耗费大量灵力进行灵子固化,时间久了担任审神者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虚弱。”茗毫不在意地说出可怕的答案,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笑眯了眼睛露出两颗小虎牙:“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下面的情况就好解释了。”   “虚构的坐标意味着您只是在时之政府有一个名字登记罢了。如果进入历史的时间点,您会被当做类似付丧神的存在而不是审神者。所以......您不会以审神者的身份引起检非违使的注意,只要不太过扰动该节点,比如说捅了织田信长一刀什么的,那么就完全不可能招来这群清道夫。所以您的本丸理论上是不可能得到虎彻兄弟和源氏刀的,我不得不说,主公您的运气真好。”   理清了思路后,茗歪头想了想道:“审神者出现在战场很容易招来检非违使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好的,我知道了。”      她无声的端起茶杯,髭切见状立刻站起身带着膝丸向外退去。茗及时喊住他:“这里有个东西是带给你的,我想......无论喜不喜欢,它都应该属于你。”说着她示意青年伸手过来。   髭切听话的伸出右手摊开手掌,茗拈着那颗贯目钉轻轻放在他的掌心:“它是你的了,特别的手信。”   付丧神将那小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看,指着那朵笹龙胆笑着对身后的弟弟膝丸说:“看,这朵花好眼熟啊,唔......我有些记不清它应该出现在哪里了。嘛嘛,毕竟当了上千年的刀......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呢......”他垂下眼睛,嘴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倒是膝丸站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扶额道:“阿尼甲,那是笹龙胆,源氏的家徽,你的刀纹上也有......”   “哈哈哈哈哈,我说怎么这样眼熟,妹妹子真是谢谢你了哈!”   “我是膝丸啊,阿尼甲!”   “咦?不是绿子吗?”   “这个你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哈哈哈哈,完全不知道啊~”   茗看着髭切欺负了膝丸一通,这才懒洋洋的倒在软垫里说道:“你们也回去吧,随便让一振短刀晚饭的时候再来喊我。”   源氏姐妹出去后,她才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思考。如果按照髭切的说法,她应该极难触发检非违使出现才对,可是之前带队出阵池田屋夜战的时候却实打实遇到了那些不分敌我的怪物......只有对历史出现重大干扰时对方才会进行清剿......也就是说,在那个封闭空间不能呆的太久?还是说......为了不被审神者们发现什么,检非违使才会看似毫无规律的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城管出现当然是为了不让婶婶们发现原来某一振刀根本就不存在!比如说江雪,比如说岩融,比如说战扩......呵呵,都是浮云..... 第53章   坑深五十三章   既然要解决髭切和膝丸的身份问题, 那么就得尽快出阵。摆在面前唯一的问题是, 该怎样找到检非违使呢?或者说该怎样把握干扰历史的程度才能刚好招来这些清道夫又不至于闯出太大的祸事呢?在回到本丸的第一天审神者就翻来覆去思考了许久。   严格意义上讲, 她自己的审神者身份和本丸坐标都是虚构的,不能被检非违使搜寻并锁定,只有通过对历史的干扰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其他本土审神者们却非常容易招惹上这些“六亲不认”的家伙,那么是否意味着检非违使也有一套辨别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方法呢?茗决定借道其他审神者的坐标进入战场,也许这样能提高出阵的效率, 早点抓到清道夫们就能早点解决掉本丸里不稳定的潜在危险。   第二天一早,茗集合了出阵的队伍出发前去阿津贺志山战场碰运气——说是碰运气, 其实她一开始就打好了抽空子溜进别人家战场的主意,连下手的目标也已经选好。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揍得不敢出门的安田大小姐审神者小枝。   有源氏兄弟在中间帮忙传递消息, 小枝本丸的付丧神欣然同意了茗借道的要求,作为交换, 审神者茗姬需要帮忙治疗一下他们重伤许久尚未得到有效治疗的五花太刀。   “早知道那一刀就给轻一点了, 谁能想到这姑娘胆子有那么小?连我的灵力都接触不得了,矫情!”茗皱着眉毛没好气的看向传话的膝丸, 这个老实孩子平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长期与兄长分离导致哥哥总是忘记自己的名字,只要能和髭切呆在一起,不违反原则的事情他一般都能接受。当然, 变成女孩子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不过看在阿尼甲的份儿上......算了!   通过小枝本丸的和泉守兼定, 他们了解到本丸里现在情况并不好。审神者小枝自从被茗姬大人狠狠落了面子以后天天躲在天守阁里不肯出来,连靠着御守才留了口气的三日月宗近也只是被丢进修复池里自行治疗, 更不用说亲自带队出阵和演练了。   她变得极其敏感脆弱,任何付丧神无心的话语和笑声都会被认作是对她的轻视与取笑,原本只是规矩森严的本丸现在逐渐滑向危险的边缘。要不是御神刀石切丸出面安抚,审神者小枝大概会神经紧绷到下令所有付丧神自行刀解。   为了重新确立作为本丸之主的威信,她也曾勉强自己走进手入室为唯一的五花太刀修复。在看到他伤口上盘踞不散的金色灵力后,安田咲再次崩溃——就是那灵力的主人让她在人前丢尽了脸面,一时间她恨不得亲手折断这振太刀!   为什么还要让她想起那种难堪!为什么这振刀当时没有碎掉!没用的废物,连主人的命令都敢敷衍,受伤难道不是活该!还有那个茗姬!逃跑的髭切和膝丸!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忌恨交加的痛苦情绪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满脑子都是别人会如何轻视自己的小枝根本没有注意到整个本丸正随着她的灵力一起逐渐变得混浊,花池和田地里的植物开始四处蔓延,而付丧神们则藏在屋子里轻易不肯露面。往日还算充满生机的本丸正慢慢变得衰败,就连狐之助也开始大面积褪下白色的绒毛......   “茗姬大人是怎样安排的?”   小枝的付丧神们躲在部屋中偷偷串联,听说那位强大的姬君要借用自家的坐标进入战场给髭切和膝丸洗白身份,他们虽然纷纷替昔日同僚高兴但并没有跳槽的念头。哪怕现在审神者越来越不近人情,但是天性中的忠诚与服从让他们无法舍弃曾经还算可圈可点的主人。   和泉守兼定带着堀川国广以远征的名义同源氏“姐妹”悄悄接头,得知计划后立刻返回本丸:“茗姬大人明天会带队进入阿津贺志山战场,从那里直接切进咱们这边的坐标......目的是扰乱空间以便于吸引检非违使出现。所以我们需要去个队伍在阿津贺志山等他们,三日月也得带过去。茗姬大人的三日月会替代我们这边的暂时返回本丸,而我们这边的三日月会被带去修复好再换回来。反正现在审神者也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们只要别弄出太大动静就行了。”      “对了,髭切说我们需要派出同那边一样的付丧神队伍好瞒过时之政府的监控。所以明天就由小狐丸、今剑、石切丸、烛台切光忠和一期一振带着三日月出去。就这样,大家回去互相传一下话,我去手入室看看咱们的五花太刀怎么样了。”   ......   于是茗闯入别人家的地盘上时就看到了五个目光灼灼的付丧神抬着一个蓝衣青年等在那里。   “茗姬殿下,三日月就交给您了!”小枝的石切丸带着别人家的三日月匆匆返程糊弄自家审神者,而茗则接手了一个被自己亲手捅成重伤的任性“老爷爷”。   “好了,这家伙交给我,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她将重伤的付丧神恢复成刀剑的模样挂在腰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重新睁眼的时候灵力完美的模拟出了三日月宗近特有的波动——不用眼睛看的话,这就是一支再正常不过的六人小队。   公元1189年的阿津贺志山之所以会成为时间朔行军经常出没的历史节点,盖因为在此处自裁的源义经是霓虹国深受爱戴的传统英雄之一。因岛国对悲剧传奇和神秘主义的推崇,这位极富个人特色的年轻将军被披上了重重迷雾般的面纱。但是茗站在密林中看着山谷里浴血奋战的小个子少年颇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剑,那个......就是你的前任主人?你们两个谁更高一些?”   小天狗踢踢踏踏的踩着高齿木屐跃跃欲试:“主公,我可以去义经公身边吗?”   石切丸下意识的阻拦了一下:“今剑,我们是要保护历史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咽了回去。保护历史什么的另算,至少他们此次并不是单纯来看源义经自杀——再不把检非违使刷出来膝丸就要炸了!   于是队伍里唯一的短刀得到了特赦,高高兴兴没入树丛中追寻前主而去。   小狐丸皱眉看着他跑远,低下头有些担心的问道:“他真的没问题吗?”   回答他的却是挂在审神者腰间的太刀:“如果就这样死在外面暴尸荒野的话,说明那家伙的实力不过如此。”   茗伸手拍了拍那振不老实的太刀:“都快被打死了也不消停吗?”恢复刀身的三日月宗近立刻闭嘴,这位姬君可和他自己的主人不一样。后者多少会看在五花的份儿上留他一命,而前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伤上加伤。   她转向小狐丸安抚道:“放心吧,今剑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况且,就算他想要改变历史,那也是不可能的。也许今天源义经不死,说不定明天,后天他也一样会去往黄泉,对于历史描述而言不会有任何变化。”   “所以今剑注定会伤心吗?”一期一振总喜欢把短刀们藏在羽翼下保护起来,哪怕是其他刀派的短刀也能得到他的纵容与微笑。   茗转了转伞柄将绸伞扛在肩膀上懒洋洋说道:“人类就是这样,反复无常却又寿命短暂,太容易被他们驯养的话就不得不忍受分离带来的痛苦。”      他们不再去关心真源氏兄弟之间的争斗,转而去扫荡山间不断出没的时间朔行军。直到扫清了所有的怪物,检非违使仍然不见踪影。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茗广袖一拂,撑着伞出现在乱军之中寻找下手的目标。付丧神们见主人铁了心要搞点事出来,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去。   此时霓虹国民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三左右,哪怕是今剑穿着高齿木屐也足以傲视群“雄”,一群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的付丧神顿时成了鸡群里显眼的“白鹤”。   茗把一个小个子将领从马背上踹下去,站在马儿身上四处张望,笹龙胆大旗下一个穿着盔甲的青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是这个倒霉蛋了!”   管他是源赖朝还是源义经,反正都是源氏子弟,抓了哪一个都足够对历史造成威胁,她就不信都这样了检非违使还能忍住不出现!   被大家绕着走的检非违使要是知道有哪位审神者这样朝思暮想的念着想要见到他们,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此时被茗拎在手上的源氏青年已经是一脑袋冷汗。管你是谁,在战场上被人如此轻松拿在手下,基本上小命是铁定要交代出去了......   果然,伴随着天边雷光一同出现的,是一群黑衣沉默的高大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啦,这两天脸肿的好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跑去社区检查一番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大夫稀里糊涂说是炎症,然后就开了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反正有病没病只要不是糖尿病输这俩也闹不死人。   仍旧是战扩收获为零的一天...... 第54章   坑深五十四米   终于如愿将检非违使挤兑出来, 茗满意的将手上的人质丢进乱成一团的足轻中, 大将失而复得让这些低级士兵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再次爆发出勇气——架着主将迅速夺路而逃。不是他们不够勇猛, 而是武士们勇猛的目标通常都是正常的、人类。无论是那个能在乱军中轻而易举抓出首脑的黑衣女子,还是此时潮水般伴着雷鸣从天边席卷而来的黑衣怪人,显然都不在这个范畴内。   托祖上兄长的刀的福气,审神者心情不错,源赖朝也捡回了一条小命, 不敢继续亲自追杀弟弟,他吩咐左右亲信深入衣川馆进一步逼迫过于能征善战的源义经。   人类很快撤离了这个山谷, 战场被让了出来。   茗一点也不关心这对兄弟之间的事情,她此刻抽出那振濒临破碎的三日月宗近,指尖拂过之处裂痕被一一抹平, 这振美貌胜过实力的太刀猛然绽出肃杀的刀意。   山谷中突然洒下纷纷扬扬的雪片,原本六月的天气瞬间进入凛冬, 已经习惯主公灵力的刀剑男士们伸手接过晶莹剔透的雪花拿到眼前细看......这哪里是自然形成的精灵, 分明是极寒杀气凝结出的结晶。      茗亮出刀刃,缓步迎向蜂拥而来的检非违使。   隐隐的雷光与电鸣声中, 高大的枪兵被直接掀翻在地斩碎脊柱动弹不得,蛇骨一样的敌短刀偶尔从阵中被拆散抛出来,站在外围的付丧神们只需要将不时飞过来的零散骨头挡开, 满头黑线的看着审神者撸起袖子活动筋骨——别人家的付丧神需要依靠不断出阵来磨练自己的实力,而自己家只需要不断挑战审神者就足够足够了......小狐丸并一期一振等人只觉得心脏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在胸腔中擂鼓般跳动, 血液也随着她挥刀的动作不断沸腾,杀戮的本能在激荡。   最后, 战场上只剩下了薙刀和大太刀。茗一手撑着伞,持刀的另一只手擦掉脸上喷溅的黑血,充满狂气的笑意袭上眼角眉梢。黑色的裙角旋起,像是一朵徐徐绽放的致命之花。刀光过处,检非违使中实力最强的兵种被她大卸八块化作雾气消失,山谷中重新恢复了宁静。   茗甩了甩手中的太刀,将刀刃上的血污甩掉后潇洒的收刀还鞘。她心情极好的抖了抖袖子转身笑看双眼放光的付丧神们:“看清楚了吗?除了石切丸和今剑你们都是太刀,依照霓虹人的身高之前应该都是被骑兵所使用。骑兵虽好,但是过高的冲击速度对刀剑自身的硬度和韧性要求都太高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斩断。而且步卒会首先攻击战马的下肢,所以你们还是应该熟悉一下站在地上的打法。”   “具有长度优势的太刀,即使是平地步兵战法也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具体你们可以组队在本丸里试试,根据自身的特点来选择挥刀的方式。就像是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他们就要像冲田总司那样用才会顺手,和其他刀一样挥舞就会很别扭,即便是我手上这振重心偏移的三日月宗近也有弥补自身缺陷的方法。你们是刀,是战场上嗜血的杀器,不是家里养着的观赏品。”   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就连石切丸也有些心惊,头一次窥到了审神者温和表象下的凶残属性。果然,我的主君不可能那么温柔!   成功干掉了所有检非违使,茗表示随时可以打道回府。不过鉴于今剑不知道跑去何处,他们决定顺着源义经的逃亡方向前去寻找。   一路极速前进,他们路过手持武器站在那里的武藏坊弁庆时看到今剑抱着一振薙刀哭泣。此时一匹战马突然从横刺里冲出撞倒了高大的僧人,人们这才发现这个以一人之力扼守玄关的弁庆早就已经站着死去。   茗走过去抱起哀哀哭泣的今剑,少年红着眼睛咬牙问道:“何以至此?为何兄弟相残?为何要轻易结束生命!为何......为何义经公身边没有今剑的存在!”   她将少年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所谓功高盖主,兔死狗烹,莫过如是。对于源义经这样的人来说,死在无名之辈的手下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只能用最心爱的珍贵之物来维护尊严,结束生命。当然,也包括妻妾和子女的生命......”   “可是我记得我是义经公贴身携带的短刀啊,为什么历史中没有我呢?”   茗伸手揉了揉他头上挽的那个小发髻:“到底哪段历史才是真的呢?我们作为历史的见证者,我们看到了,我们听到了,我们保持了缄默,我们守护了秘密。浩如烟海的传说早就让历史的真实面目变得模糊,这里的‘历史’不过是人类认为的历史罢了。讲出来的历史不再是历史,只是一段......过去的故事。”   今剑咬牙推开了她虽然冰冷但令他安心的怀抱:“主公,我要去......看义经公的结局,我要让自己明白,您的身边才是我最后的归宿,我是只为您存在的刀。”   “我可爱的小天狗啊,你是属于你自己的,在你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原因前,暂且在我这里栖身吧......”茗松开手,让少年自己走进后殿去寻找心里那颗拔不掉的钉子。   她坐在山道旁的乱石上,手里摩挲着今剑塞过来的薙刀。小狐丸走过来看了看说道:“是岩融。”   审神者金色的灵力满溢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樱吹雪的世界中:“哦哦,你太小了没注意到哈。我是岩融,武藏坊弁庆的薙刀哟!噶哈哈哈哈!”他先是爽朗豪迈的拎着本体放声大笑,看到一众出身三条刀派的刀后紧跟着问道:“那个......主公,今剑呢?”   这个时候今剑红着眼睛从后殿走出来,一语不发重新钻进茗怀里。岩融有些尴尬:“噶哈哈哈哈!原来今剑早就在了啊!那么这里是......”他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色让这振薙刀再也笑不出来:“原来是这里啊,弁庆大人辞世的地方......”   茗将今剑交给石切丸,后者看了看同样落寞的新同伴顺手就把短刀塞了过去。岩融将小少年抗在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前任主人离开固然让人悲伤,可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我们还有现在的主人,呐呐,今剑,不要哭了。”   “我才没有哭!岩融是个笨蛋!”   ......   等今剑重新平静下来后,茗决定带他出去转一圈稳定一下情绪再回家。由于几次出门都迷路在外没能给家里的付丧神们带礼物,审神者最终拍板去万屋转一圈再进本丸。   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已经从重伤状态恢复到中伤,他被放出来拿着本体自己走,不再享受被人带着移动的特殊待遇。   “你先跟着我们走,基本的修复虽然不能让你完全复原,但也足够你不受伤痛困扰。”茗根本就没给伤员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岩融:“抱歉让你一睁眼就看到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今剑一直抱着你哭,我以为对他来说你是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所以就......”   穿着僧衣带着念珠的高大僧侣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拿东西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她召唤出狐之助将一行人送至万屋,原本打算让付丧神自己去转,可是大家纷纷表示想要跟着主人行动。无奈之下,茗只能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打劫一样清洗了所有感兴趣的店铺。      “点心,茶叶,裙子(??),缎带,指甲油,墨块,念珠,酒,床单,一只新的电饭煲,烤箱,还有什么?”茗不客气的把大大小小的袋子丢给岩融和石切丸,烛台切拎着食材满意的看向箱子里的电饭煲和烤箱,今剑表示足够分量的甜点心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一期一振抱着带给弟弟的裙子和缎带微笑的看着他。只有小狐丸有些别扭的说道:“梳子,我能从您那里得到梳子吗?”   她抬头看了看满头白发的青年顿时了然:“当然没问题。除了梳子你还需要什么?绑头发的带子要吗?”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更好,不过我最想要的,是您帮我梳理皮毛......”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小声说出愿望,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审神者却极有兴趣的一口答应下来:“可以可以,你还小着呢,喜欢漂亮再正常不过了。早上没事儿就坐在我书房外等着,有空就帮你梳头。”   小狐丸突然背后一凉,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说的梳理皮毛和审神者说的梳头很可能不是同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S君 小萌物   Cecilia 小萌物   坂田银七 小萌物   云洛柒 小萌物   彩虹 小萌物   小紫凌殇 小萌物   沉默 小萌物   双更吧,下午还有一章。   还有源义经在衣川馆是被藤原泰衡逼死的,源赖朝没有亲自去杀弟弟,但是要求天皇下令向藤原施压动手的是他。文中在阿津贺志山上是不可能抓到他的。刀剑乱舞的舞台剧创作中做了改动,这里也是。   源义经的身高一说一米二四,一说一米三一,呵呵呵呵呵呵。   源赖朝和源义经祖上是源赖信,源赖光同父异母的弟弟。据说膝丸也曾被源义经使用,所以在台词中会一直强调自己和哥哥髭切感情很好,意为不会走上源氏兄弟阋墙的悲剧。 第55章   坑深五十五米   出阵的队伍下午才回到本丸, 新来的岩融全身挂满大包小包, 立刻得到了老员工, 尤其是短刀们的热烈追捧。鹤丸试图偷走那个新买的烤箱,被微笑的烛台切光忠约见手合场。   小狐丸握紧手里的紫檀木梳子领着小枝的三日月宗近先行回到三条刀派的房间。   “你先暂时在这里安顿,等我们与小枝本丸的和泉守兼定商量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就将你们换回来。茗姬大人修复刀剑的速度很快,就算你不是我们家的刀也一样能恢复。当然,如果你不打算换一个主人的话修复程度最高只能达到99%, 原因大家都懂的,灵力印记不同。”   这位青年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解下本体放在刀架上就叹息着往地上一躺:“还是平和安定的环境舒服啊~就是太冷了。茗姬大人好像不是人类?”   小狐丸下意识的要替主人保守秘密,可是所有的三日月宗近都长一个样,面对这样的太刀他有些混乱。毕竟诞生于同一位刀匠之手, 他们算的上是兄弟。   他转过身去将梳子小心的收进衣服袋子里,干巴巴说道:“请不要过于打探茗姬大人的事情。既然不打算换个主人, 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好吧, 那么我就呆在这里好了......上次勉强透过墙上的裂口看到这个本丸的风景,没想到现在居然能住进来, 茗姬大人真是位心宽的审神者。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五花太刀歪着头透过窗户看向池塘中心的红色小亭子,发箍上金黄色的流苏垂下来, 看上去有些傻兮兮的。   小狐丸有些担心的盯着他看了又看,他记得当时这位三日月被攻击的要害是本体和心脏, 难道没注意的时候头也被打到了?摇了摇头他决定先去找歌仙兼定将出阵的文书写好,尤其要着重说明遇见检非违使掉落了髭切和膝丸——折腾这么久为的就是让他们尽早恢复男儿身, 一直和短刀们一起提升练度的小乌丸已经好几次表示他想揍源氏“兄弟”!   他又念叨了几句,眼看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已经开始打瞌睡,头也一点一点的做钓鱼状,这才无可奈何的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关好拉门走了出去。      躺在那里的三日月抱着被子蹭了蹭,翻身沉沉的睡了过去。别人家的安全感胜过自家本丸,不得不说这是件极为讽刺的事情。   小狐丸站在房间外听到躺在里面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均匀,这才提醒过往的短刀控制音量放轻脚步前去大书房寻找歌仙兼定。   一直想要退休却不得其法的初始刀占据了审神者书房的一个重要角落,各种各样的文件纸张摆满他的桌面。每当出阵队伍回来的时候,作为队长的付丧神都必须提前想好填在纸上的内容,这样才能躲过文系名刀的暴躁火球。   “审神者茗虹带队出阵。战场:阿津贺志山;出阵阵容:小狐丸、今剑、石切丸、烛台切光忠、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队长:小狐丸;阵型:鹤翼阵;中途遭遇检非违使;掉落新刀剑:太刀髭切、太刀膝丸、薙刀岩融。战损:三日月宗近中伤。好了就这样吧。”小狐丸抓过一张纸胡乱填了些内容进去,看上去大差不差能糊弄过去就递交给书桌后气鼓鼓的歌仙兼定。   歌仙接过纸看了看皱眉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太刀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问题,主公大人在战场上模拟了三日月的灵力波动,就算有人专门查看数据也是太刀三日月宗近单骑讨伐了所有检非违使导致中伤,合理且正常。”   “好吧,托你兄弟那出了名的任性与自我主义,就这样写吧。”初始刀匆匆拽过一张白纸刷刷写好文书放在桌角,握起拳头揉了揉额角:“薙刀岩融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们打劫了小枝本丸吧?”   “怎么可能!岩融是今剑在战场上发现的,审神者当时就注入了灵力。这样也好,他可以自己走回来,反正我是不想扛着他回本丸。”小狐丸拿起一支毛笔捏了捏白色的笔锋,心情颇好的将其挂回笔架上:“对了,那个千子村正怎么样了?”   “一点也不风雅的家伙,好在蜻蛉切还算靠谱,他以后估计要常年处理马当番了。好了,今天所有的文书都放在这里,麻烦你去找主公回来用印。我要去休息!”歌仙将笔扔进笔洗里,把摞在桌角的文件移到书桌中央,又仔细把红色的印泥翻出来打开放在一旁,这才站起身走向幛子门。小狐丸同他一起离开书房,前去源氏兄弟的居所寻找主人。   “哎呀哎呀,这个喝下去就可以了吗?”髭切从审神者手上拿过半管粉紫色透明的清澈液体,在灯光下颠来倒去的看它流动,膝丸非常紧张的坐在边上,生怕兄长一个手抖就把恢复正常的希望砸在地板上。   他玩儿了一会,最终打开塞子喝了一口,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递给膝丸,后者毫不怀疑的把剩下的液体倒进嘴里咽下去,没过多长时间源氏姐妹就成为了本丸里的历史。   终于恢复正常且洗白了身份的源氏兄弟决定去手合场打一场庆祝一下,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来找人的小狐丸。   “主公,公文都由歌仙殿处理好了,只等您用印就可以上交。”他侧身退了半步让出行走的通道,髭切眯眼笑出两颗虎牙表示感谢。   茗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小狐丸回去喊三日月宗近到手入室等待修复,髭切你随时可以联系小枝本丸的和泉守兼定,咱们得尽快把客人送走。”   众刀领命而去,她自己顺着延廊慢慢在本丸里走了两圈,笑眯眯的和短刀们分享了点心,欣赏了乱的裙子和缎带,最后同加州清光讨论了一下一个指甲上最多该用几种颜色才好看。   直到小狐丸前来复命,她才带着这个号称自己具有野性实际上却温顺无比的付丧神前往手入室。   走进锻刀室隔壁的手入室,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居然很乖的坐在那里等待,这让茗非常诧异。毕竟当初这位连自己主人的命令都敢当面敷衍,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老实。   “那么,姬君,承蒙您照顾了!”青年大喇喇的把本体放在台子上,抱着袖子坐在软垫上端起茶杯开始喝茶。小狐丸坐在他身边,从边上的矮桌抽屉里翻出一盒不知谁遗落的巧克力打开摆出来,就着微苦的味道小口啜饮。   茗的动作很快,灵力也非常充沛,用了不过一个小时就将中伤的伤势修复到轻伤以上。将擦得闪闪发亮的太刀还给它的付丧神,这位三日月喝光最后一口茶感叹道:“哦呀,我都快要忍不住嫉妒您了,小狐丸殿,有一个三观正常肯听人劝的主君真是好运气呀!哈哈哈哈哈哈,多谢茗姬大人的招待,那么我该什么时候回去呢?”   “嫉妒他人可不好哦。会变成鬼的......更加悠闲地生活吧......”髭切带着小尾巴膝丸从手合室走过来,先是向茗报告兄弟俩一切正常然后转向三日月:“明天我会和弟弟丸一起参加远征队,随便挑个近一点的地方转一圈就会去通知和泉守兼定。最多明天傍晚前你就能回去了,以后可要小心那位快变成鬼女的大小姐呀!”   “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   茗的三日月宗近跟着小枝本丸的队伍前往对方本丸,进入环境逐渐污浊的空间后他忍不住小退一步抬起袖子捂住鼻端:“这位姬君可真是粗心大意,难道你们就没有努力做些什么吗?”   一期一振苦笑道:“怎么会不做努力呢?主公现在情绪非常暴躁,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被劝谏得急了甚至会哭泣着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们只好保持沉默避免让她再受到刺激。”   他们走过天守阁下,却意外的听到阁楼上传出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三日月立刻转头看向一期一振,后者满脑袋疑惑的转了一圈找出一振胁差询问。   被哥哥问话是躲在附近的鲶尾藤四郎,相较于其他兄弟来说他的胆子比较大,性格也更为活泼,所以他没事就躲在天守阁下关注审神者小枝的一举一动。之前及时请出石切丸力挽狂澜的正是他。   “一期哥,狐之助带了客人来拜访主公,他们进入天守阁坐了一会,笑声就传了出来。”眼睛极大的少年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快活的样子,他有些好奇的围着茗的三日月转了几圈,鼓着眼睛抿着嘴笑了笑,两只手比划出拉拉锁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会保守秘密。   一期一振却直觉有些不妥:“你是说......他们?”   鲶尾藤四郎摆出大笑的动作,但是并没有笑出声音:“是的,狐之助带来的是一位男士,不是刀剑男士哦。他似乎同审神者早就相识,对了,三日月先生得赶快去手入室泡着,千万别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啊双更~ 第56章   坑深五十六米   自打从茗虹的本丸回来, 安田咲从未像今天这样心情愉悦过。面前这个黑衣男子曾在她年龄尚幼的时候分别拜访过三大财阀的安田家、三井家和三菱家, 时光匆匆流过似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反倒让他变得更加让迷人。   当然,除了他极会察言观色与安抚人心外,让审神者小枝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人带来的好消息。   她曾经使用“建御雷神降符”请求神明眷顾,不想却被茗姬秒杀,后来更是听说供奉于鹿岛神宫的布都御魂破碎, 极度的恐惧与忌恨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本丸内的一切都是那样风声鹤唳,更不用提外面那些或是讥笑或是嘲讽的声音。她一度想要刀解掉所有付丧神再重新锻造, 至少在居住之地她不想回忆起那些难堪的画面,然而曾经伴随她度过最初艰难岁月的大太刀石切丸及时出现。深谙分寸之道的御神刀难得弯下脊背用性命与尊严为同僚们背书,这才缓和了审神者对付丧神们的恶意。   现下这个自称名为羽衣的男子带来消息, 灵剑破碎,天照大御神震怒, 不日将降下灾劫惩罚渎神的审神者茗虹。想到那个迈不过去的疙瘩终于要被铲除掉, 安田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既然是天照大御神的旨意,我一定会配合!”她抬手捂住嘴角泻出的一串笑声, 眉眼弯弯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英俊男子。那黑衣人眼角眉梢蕴含着笑意,通身如怀瑾握瑜般高洁的气质吸引着大小姐的目光。   “安田小姐,并不需要您做什么粗活, 只要在我下次来的时候暂时随我离开本丸几天就好。放心,我只是带您去记录灵力和证词, 好叫伤到您的恶人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他的语速很慢,带着一股特有的优雅腔调, 就像是在吟诵和歌一样悦耳。   安田咲,也就是审神者小枝立刻同意了他的要求。反正最近也不想看到本丸里的刀们,能离开这个圈子暂时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件好事。她立刻起身推开窗户向外看去想要找个付丧神传话,迎面而来的浑浊空气让她深深觉得丢了面子。   “有谁在?给我把一期一振叫过来!”   刚刚掩护茗的三日月宗近藏入手入室,蓝发青年猛地听到主公呼唤心跳都被吓停了半拍。这要是被审神者发现他们私自同茗姬来往,甚至将唯一的五花太刀送去修复,恐怕石切丸就是跪在地上苦求也救不了大家的命。   他立刻走下延廊回应:“主公,一期一振在此等候您的吩咐!”   小枝非常不满的看向他:“你是怎么做近侍的?需要的时候连个影子也找不到,不想做就自己去刀解池,难道我还不能再锻出一振了吗!”   青年低下头,将本体放在地上单膝跪下请罪道:“是我的疏忽,请主公责罚。”   此时同审神者争执没有丝毫用处,哪怕大家都知道是她自己赶走了身边所有的刀剑男士,也不会试图再去讲道理。反正都会受到惩罚,还不如麻溜认下吃的苦头还要轻一些。   “很好。你,现在去锻刀室锻刀。如果出现了粟田口的成员,那么我就会留下新的,原来的那个......无刀装出阵或是自己进刀解池。一切,就看你的运气了一期君。”她笑得不怀好意,看到一期一振猛然放大的瞳孔更是满意的勾起唇角:“或许......你也可以去给我把那个没用的三日月宗近处理掉,这样我就赦免你的弟弟们。”   青年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猛然攥紧了本体,他不能将提供帮助的人拉入泥潭,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无辜受戮,那么只有......   “主公......三日月殿是本丸唯一的五花太刀,还有很多困难的战场需要他。而且......石切丸殿失去弟弟也会伤心......所以......”他艰难吐出话语:“所以......请您允许我进入锻刀室,如果锻出了粟田口的成员,请让我陪弟弟们一起走上战场,同样的,我不会携带刀装......”   小枝看着他有些发抖的身形突然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随便撕碎手边的一朵山茶,她眯起眼睛道:“既然你这样要求了,那就去吧。立刻将结果汇报给我然后出阵,带上那个你觉得重要的五花太刀。呵呵,我很想知道......别人的弟弟和你的弟弟,一期君最后会选择谁呢?”   这是个极其险恶的要求。如果一期一振选择保护藤四郎们,那么失去兄弟的石切丸一定会对粟田口心存芥蒂;如果他保下了重伤的三日月宗近,那么失去弟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幸好他们提前一步将三日月送出本丸进行修复,更加幸运的是审神者茗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当然,对方的付丧神愿意配合也是解开眼下死局的关键。   一期一振沉默着起身走向锻刀室,听到动静的压切长谷部开门走了出来:“主公,您有什么吩咐吗?”   小枝满意的看着驯服的打刀青年:“你去把今天负责内番的付丧神喊出来,本丸都脏乱成这样了他们是在做什么?快去给我打扫,不要让羽衣先生看笑话!”   被点到名的黑衣男子这才从和室内走出来,他垂下眼睛看向站在庭院中的人,对小枝说道:“您的庭院很有野趣呢,付丧神们也很有趣。我能把这个带去玩儿吗?”   她同意了,黑衣男子微笑着带上长谷部从正门离开,青年全程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全身心侍奉的主人——这是他第二次被人如此轻易的交到别人手上。直到本丸的大门在面前彻底关闭,审神者小枝的压切长谷部都无法接受这个他最讨厌的结局。   “放心吧,我会把你‘全须全尾’的送回来的。当然,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同样是在帮助你的主人。”黑衣男子笑着看向心如死灰的压切长谷部,对方听到这些话后眼中猛的闪过火花:“我......不是被舍弃,而是去做帮助主公的事?”      “是的,你说的没错。”   “那么,只要是主公的命令,压切长谷部就会将最好的结果呈上!”   他看不到的是黑衣男子转身背对他时嘴角扬起的邪笑。   ......   一期一振今天的运气非常好,小枝本丸的锻刀槽只有三个位置,三振新的刀剑只有一位是粟田口的成员:目前粟田口唯一实装的打刀鸣狐。不管怎样,鸣狐的防御总是要比尚未极化的短刀们要高得多,而且他的性格也更加成熟稳重,到了战场上也能够随机应变保护自己。   他立刻让藏在一旁的鲶尾去通知和泉守兼定,时间紧张,他们来不及联系已经跳槽到茗虹那里去的源氏兄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默契与理解能力。   小枝在得到锻刀的消息后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会出现短刀,不过鸣狐也没关系,那只尖声尖气的狐狸她讨厌许久了:“装神弄鬼的家伙!”   “一期君,你带上鸣狐和三日月宗近出阵,作为慈悲我允许你在本丸中再找一振刀同行,呵呵,同样不许带刀装。”   蓝发青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泉守兼定,极讲义气的新选组打刀痛快的把身上的刀装卸下来交给堀川国广交代道:“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当掉了,以后会不会再有金刀装可就说不定了呢!”   一期一振最后看向审神者,希望她突然留下他们然后笑着说这一切不过是个恶作剧,哪怕她比鹤丸国永更恶劣上百倍他也认了。可惜的是,直到佯装重伤的三日月宗近拖着脚步进入队伍,她也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迹象。   他只得低头操作时间控制仪,光幕张开的瞬间小枝突然皱眉说道:“站住!”,一期一振的心飞扬起来,主人是要他们回去了吗?然而安田咲下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地狱:“三日月宗近......哪里有些奇怪!你的灵力是怎么回事?”   知道内情的和泉守兼定和鲶尾藤四郎冷汗刷一下就从头上冒出来,倒是茗的三日月不慌不忙握拳咳嗽了一声虚弱说道:“姬君,您已经很久没有恢复对我的灵力供应了,全仰赖兄长们从战场上收集的驳杂灵力才让我勉强能站起来。”   小枝狐疑的看了看他稍微有些凌乱的狩衣,觉得哪里不对又找不到头绪,最后只得胡乱挥了挥手:“想让我恢复给予你的灵力?等你先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再说吧!”   一期一振不再心存幻想,他咬牙带着小叔叔鸣狐同和泉守兼定迈进光幕,三日月宗近立刻跟上。直到光幕消失,审神者小枝才恍然大悟的恨道:“我想起来了!他衣服上根本就没有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捅出来的窟窿!我的付丧神居然敢欺骗我!很好......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你们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昨晚深夜放毒九点钟起来做了一大锅毛血旺,今天邻居搬家了...... 第57章   坑深五十七米   髭切和膝丸在说好的鸟羽伏见地区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和泉守兼定的影子, 眼看远征的时限就要到了, 最后才在离开远征地点的通道前遇到了匆忙赶来的堀川国广。   胁差少年红着眼睛告诉他们一期一振带队无刀装出阵的事情, 源氏兄弟立刻决定返回本丸求救。   “他们去了哪个战场?队伍成员都有谁?”   “除了一期一振先生以外还有鸣狐,和泉守兼定以及三日月宗近先生。他们......都没有携带刀装......战场是安土桃山时期的本能寺,时间为天正10年6月2日。一期一振先生无法选择更为容易的战场,他担心主公大人会继续迁怒......”   髭切当机立断道:“赶快回去,让所有粟田口都藏起来, 我这就去请求茗姬大人的援助......但并不能保证成功。大人只是好心帮助了我们一场,不应该继续牵涉进这些糟心事里。看在三日月的面子上她也许会最后帮你们一把, 再往后就只能看自己的了。”   胁差得令迅速消失,髭切也立刻返回,他在大书房外的延廊上找到了正在给小狐丸扎小辫的审神者。高大的太刀满脸无奈乖乖坐在那里任她折腾, 一头银亮的白发已经有半数被编成极细的麻花状,猛然看上去还怪好看的。   茗嘴里咬着一柄梳子, 手上忙着将小狐丸的头发挽来挽去, 并没有用绳子和其他固定物,完成后却能让光滑的发髻一丝不乱的呆在他头上。   “好了!”她将梳子交还给小狐丸, 后退两步左右看看满意的点点头。此时穿着黄色内番服的小狐丸头上顶了个传统的女童垂髫髻,单看头发很好看,单看额头以下也很正常, 但是合在一起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偏偏梳了同样发髻穿着一套新裙子的乱藤四郎举着手里鹅黄色的缎带要帮他绑在垂下来的发辫上。   审美走在前线的加州清光摇了摇头道:“头发是很好看啦,可是和衣服不搭呀!我觉得这样古典的头发配五唐五裳衣才好, 最差也得是红五色打褂,不知道髭切有没有这种衣服。之前他们变成女性的时候似乎买了不少女装, 我去问问。”   鹤丸国永躲在树杈上暗自庆幸躲过一劫,他折下一根树枝砸过去吸引小狐丸的注意,待对方看过来时立刻毫不掩饰做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两个大男人隔空瞪视,幼稚的互相做出恫吓的动作,审神者站在旁边笑眯眯的深藏功与名。   “主公,源氏有事上报。”军装青年勉强自己笑的和平日里一样温和,但眼中的焦虑还是让茗皱起眉来。   她朝众人点点头,转身带着髭切和膝丸走进大书房。   “有什么事就说吧,是三日月在小枝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膝丸立刻将堀川国广传来的消息报告出来,茗马上起身对髭切道:“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鸣狐、和泉守兼定、髭切、膝丸随我出阵。队长一期一振,前往公元1582年6月21日的本能寺。顺便让歌仙严守大门准备,一切照老规矩来。我就不多说耽误时间了,直接在时间控制仪边上等你们。”   “髭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刀架上的装饰刀大步走了出去,没几步又返回来拿起黑伞撑开,这才匆匆离开。   髭切和膝丸互相看了看,也拿起本体赶快走去通知需要一同出阵的付丧神。歌仙兼定听到消息后立刻表示他会帮忙安抚短刀们,同时拿出几个备用的御守塞给髭切:“审神者小枝只下令不许带刀装,并没有说不能用御守对吧?这个带去,我想主公也会同意的。”   时间紧张,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集合完毕也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小枝本丸的三日月宗近眉头紧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执拗偏执的审神者会突然变得如此恶意昭彰,难道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也不能让她真正将付丧神视作同伴吗?如此轻易的下达这种令人左右为难的命令,小枝到底想做什么!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既希望一期一振能保护好无辜的鸣狐,又担心替代自己的另一位五花太刀被牵连,更重要的是......本能寺这个历史节点处于乱军之中,各种可能影响历史发展的关键人物全部挤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这样一来会对刀剑男士们造成威胁的不仅仅是时间朔行军,也可能是检非违使或是普通的人类士兵。   要知道即使是付丧神,拥有人形后也会受伤,乱军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没有倒在宿敌刀下反而被路人甲干掉简直就不能忍!      茗看人都到齐,二话不说戳了戳已经调好的时间控制仪,首先走进了那道虚幻的拱门,其他人立刻紧跟其后鱼贯而入。   小狐丸看着拱门彻底消失,晃了晃脑袋,头上的发髻立刻恢复成原本慵懒垂下的样子。他摇了摇像是狐狸耳朵一样翘起的两撮呆毛道:“三日月不会出什么意外吧......”石切丸站在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会有事的,阿唯还在等着他呢,不是吗?”   “但愿是这样吧!”      ......      一期一振的好运气大概在锻刀的时候用尽了,对于满级刀剑来说危险并不大的本能寺凭空出现了重大历史偏移,没错,这偏移大到让刀怀疑刀生——虽然青少年时代是个被误认为女子的美男子,可织田信长的的确确是个身高突破极限达到一米六六的成年!帅气!男性!就算他再喜欢南蛮(欧洲)的东西也不可能让自己变成眼前这位全身只穿了件红色宽松外套,下装不知道是短裙还是干脆上衣太长,扛着一个巨大无比奇形怪状物体(电吉他)的娇小少女啊!   蓝发青年此时的第一反应是扭头跑回本丸将弟弟药研藤四郎挖出来好好细问一番,作为织田信长长期携带的短刀,他绝对清楚前任主人的性别。   少女仿佛凭空出现在本能寺燃烧的后殿中,她现身的同时天边雷鸣滚滚,黑潮一样的检非违使汹涌而来。付丧神们不再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奇为何第六天魔王变成了这幅样子,没有刀装的他们,命悬一线。   他们混杂在人类士兵中间一边抵抗时间朔行军,一边还要小心提防不知会从何处刺来的兵器,眼下又多了一个奇怪的少女和一大群检非违使。   也许今天就是离别的日子了,一期一振有些伤感的想。如果他死在出阵途中,也许本丸里的弟弟们还能得到一线生机。人死债消,那么刀碎了往日的恶感也会化作怀念和留恋吧?不能让帮助自己的三日月先生与和泉守兼定留在这里,小叔叔也是无辜受他牵连,如果说眼下的局面必须有人做出牺牲的话,毫无疑问应该是他一期一振。哪怕被斩断,哪怕被火焚,吉光的荣耀不容玷污,他不能成为噬主反叛的刀剑,碎在战场上就是最好的归宿。   青年挥刀逼退眼前的人类,他仗着身高优势看到检非违使马上就要压到阵前,还有一队手持□□的士兵正蠢蠢欲动,当机立断之下立刻反手捅了自己一刀。鲜红的血液混着大量灵力倾泻而出,吸引了几乎所有非人存在的注意。   一期一振见目的达到,立刻捂住伤口向战场边缘奔去,时间朔行军受灵力吸引跟着他一同移动,连带着奔袭而来的检非违使也改变了行进方向。   “可恶!一期一振你要干什么!”突然失去对手的和泉守兼定气得用本体狠狠砸晕了一个不长眼凑到面前的□□兵,他艰难地靠近鸣狐顺手扶着已经中伤的队友又找到了杀出一圈真空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你疯了!杀掉这些人类有可能改变历史!这和我们的职责不符......”   五花太刀歪头笑眯眼睛:“哈哈哈哈哈,上了年纪眼神总是不大好,我没有看出面前这些同时间朔行军有什么不同。如果说为了保护人类的历史而被人类斩断,那么我还是选择杀掉这些挡路的家伙好了......毕竟,有人还在等着我呢。”   误解了他的意思,和泉守兼定一时语塞,这位三日月宗近确实是好心帮忙才被他们拉下水,人家要留着性命回去见审神者也没什么毛病,索性看看倒在地上的士兵也没哪个长得像能鱼跃龙门的样子,死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算了,和三日月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反正无论怎样他都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是省省体力保命吧......”鸣狐难得没让肩上的狐狸出声,而是用自己低沉的声音劝了劝和泉守兼定。比起这个糟心的老爷子,还是拉了一大波仇恨的一期一振更让他们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努力了一把,双更,哈哈哈哈哈。 第58章   坑深五十八米   “吾似朝露降人世, 来去匆匆瞬既逝......”一期一振将非人的怪物从乱军中吸引出来, 本能寺的地方就那么大, 很快他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堵进死角。   饶是四花太刀战力非凡,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扔下已经满是刀口的军装外套和披帛,平日里极为严谨的白色衬衣也随着他的动作崩掉了几颗扣子。一期一振背靠佛殿的外墙硬生生将时间朔行军和检非违使拖在身前。   好在检非违使还是一贯敌我不分,他们发现身边的时间朔行军要比那个摇摇欲坠的付丧神更好对付, 反而转身混战起来。一期一振压力顿小,总算还能抽空喘口气。遗憾不能再见到弟弟们......他咬牙让自己尽量站直。正打算挥刀继续拼杀, 突然一个块头极大有点像放大了无数倍的三味线凭空砸进来。几个没来得及逃跑的时间朔行军当场被压成粉末,少女清亮傲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很不错,怎么样, 要不要考虑来我身边,我正在募集能够征战天下的臣属。”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飞进战圈不知是武器还是乐器的东西看了一会, 觉得自己还是更想好好当一振太刀, 于是麻溜的摇了摇头。少女没弄清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的电吉他使劲看, 她扬起一抹狂气的笑容,就像是位傲慢的女王坐在黄金打造的宝座上俯视最引以为傲的将军般看着自己的武器:“这是我的压切长谷部,他是最好的, 我织田信长一向只要最好的,你应该对自己有些信心。”   “不......姬君的美意恕在下无法领受, 我已经有一位主人了。”一期一振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敌人打到了脑袋,要么就是此身已在黄泉, 不然压切长谷部好好的打刀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不知该怎样形容的怪模怪样的乐器?   少女版的织田信长却不想这样放弃,她眯起眼道:“我看上的东西,要么得到,要么毁掉,你可要想好了。或许我该直接去干掉你那废物主人怎么样?”      说实话,有一瞬间一期一振对这个建议是动心了的,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不敬的念头。如果真想造反,他今天上午就该亲自一刀解决掉审神者,而不是落到眼下这般境地。   少女等了一会,有限的耐心立刻告罄。她意识到这个蓝发青年无法为自己作用,马上无趣的扛起电吉他大笑着这砸进明智光秀的军队中大杀四方。既然不愿意跳槽,那么是死是活就同她织田信长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趁着这个功夫,三日月同和泉守兼定已经扶着鸣狐杀出人类战场,他们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一期一振。   和泉守长出一口气,看来这位有些固执的前辈总算还留条命在。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兄弟,甭管前任主人间是否有什么龃龉,总是不想眼看着对方死在边上的。   同人类分离开后,付丧神们终于能够放开手脚,时间朔行军很快就在检非违使和刀剑男士们的围剿下全部化作黑色沙土。清理掉实力最弱的敌人,两方人马沉默的对峙着。   一期一振看到前来救援的同僚,不知道是该感动好还是该打人。好不容易将危险拉开,你们不赶快跑是要闹哪样!   鸣狐的狐狸跳起来越过几个怪物落在一期一振肩头,果然像位长辈一样张嘴念叨起来。话题无非是对他的担心以及不满:“吖吖!藤四郎们还在本丸里等哥哥回去,这样轻易放弃生命可不是武士的作风!”   “就是,土方先生亲自定下的局中法度第一条就是不可违背武士精神。当然了,虽然每一条都是第一条,可是这一条却写在最上面!”和泉守兼定一刀砍飞一只偷袭的敌胁差,转过身帅气的摆了个POS:“你可是替髭切做了担保向我借过钱的,在他们还清债务之前保人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就连狩衣溅满鲜血的三日月也眯眼笑道:“我的主君可没有那么温柔,要是让她知道我眼看队友去死,肯定会狠狠训斥。老爷爷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以当着全本丸的面被嘲讽?哈哈哈哈哈,一期君,这里只需要共同进退,不需要单独牺牲。”   “所以......髭切,你到底借了和泉守兼定多少钱,这种场合还让人念念不忘收回债务?”三日月的笑声刚落一个有些淡漠的女声传了过来。那个黑衣黑裙的女子撑着黑绸伞站在战场外围,她挥挥手身后立刻出现六位刀剑男士。除了源氏兄弟外,所用配置同包围圈里的几人一模一样。   茗一反常态的没有拔刀,反而懒洋洋的站在那里看付丧神们冲进敌群。身先士卒这种事一次两次就足够了,检非违使这类刚好作为砥石的对手还是多多留给刀剑们使用更好,她没兴趣给人当保姆。   这次出现的检非违使数量极多而且源源不绝,一批一批像蝗虫似的从天边涌来。茗察觉到空间中存在异常的灵力,转头对上了一双盈满狂气的鲜红眸子。   “你就是那个蓝毛小哥儿的主人?来打一场吧,看看谁才是能够执掌天下之人!哈哈哈哈哈,撒,我的压切长谷部可是非常期待砍一个像样的对手啊。”   邪肆的笑意分别染上两位女士的面颊,茗毫不客气的抽出带来的装饰刀,烈日下刀刃映出刺眼银光:“你跟我说......执掌天下?笑话!就这屁大点地方的破烂岛国也好意思自称天下,井底之蛙不知深浅!”   自称是织田信长的少女怒极反笑,巨大的电吉他被她单手拎起:“你也想领教一下第六天魔王的怒火吗?”   话不投机,她们立刻拉开架势叮叮咣咣打了起来,激烈程度直接超过了边上混战的付丧神和检非违使。茗没有使用灵力,只以简单的技巧和力量便彻底压住了少女的进攻,巨大的电吉他携着呼啸声连击而来,每次不是被她闪避就是被她拦下。织田信长气急败坏,黑色长发像藤蔓一样扬起,映衬着背后熊熊燃烧的本能寺:“狂化吧,燃烧吧,烧尽一切阻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茗后退半步,一刀斩下挥出极寒刀意,那橙黄色的火焰似乎也被冻住,空气中甚至突然凝结出细碎的冰粒。狂化状态的少女一脸愉悦享受战斗,茗则无奈的一次又一次把她拍飞出去。直到燃烧的火焰彻底熄灭。   “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可笑可笑,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她收回巨大的武器抗在肩上:“能和这样的大能者过招,变成女人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你恐怕也不会跑出人类的登记名单......我将在迦勒底恭候大驾!”   她身后的空间像被折叠一样张开了一扇黑色之门,少女扛着电吉他潇洒跳了进去,顺带回首看向一脸呆滞的付丧神们:“你的臣属看上去都很不错,比光秀和秀吉那两个蠢货强多了。果然想要征战天下就先得招募英雄吗?”   一众付丧神:......哈??   检非违使:......我的存在感呢??   ......   “她到底是谁?来干嘛的?”茗带来的和泉守兼定拿着毛巾努力擦拭头发里渗透的血液,向众人提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问题。   随着少女和黑腔的消失,检非违使也不再继续出现,十位刀剑男士砍瓜切菜般将剩下的敌人料理干净,随便在山坳中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休整。   “她自称是织田信长......那个怪模怪样的武器叫压切长谷部......”小枝本丸的一期一振努力将衣服重新套在身上,想起那个奇怪的少女手下一震,本就破碎的布料再次遭了秧。   茗坐在地上正在替伤势最重的鸣狐修复,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大差不差也就修复到轻伤状态。她自己的鸣狐则坐在一旁盯着两只狐狸发愣。   “这样就好,无刀装出阵还能无伤返回,恐怕以你家大小姐的性子是容不下这样的刀剑的。”她把毛茸茸的狐狸团成团儿放在腿上当暖炉,动作麻利的修好了鸣狐。   沉默的少年立刻接过本体鞠躬致谢,她挥挥手表示不必介意。   “我也不是那么好心大老远跑来白救你们。一是我自己的刀也在这里,二是......和泉守兼定,源氏兄弟还欠你多少钱?”   小枝本丸的和泉守涨红了一张脸:“虽然您是位审神者,可也不能赖账!您救了我们,利息可以免掉,本金不能少!”   众刀转头看向笑眯眯的髭切,只见他露出两颗虎牙道:“哎呀哎呀,我才不会因为没钱还债而把债主砍了的......”   你不要笑着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啊!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   坑深五十九米   灵力充沛的审神者随队出阵的好处此时显而易见, 茗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刀剑们修复完成。膝丸悄悄塞给小枝本丸的和泉守兼定六个极御守和一袋子金刀装, 对方点了点手里的东西表示债务还清两不相欠。至于御守的来源?髭切笑着表示那就算他提前预支零花钱买下茗姬大人初始刀友情赠送的礼物好了。   两个三日月宗近也换了过来, 一期一振抱着衣服带着全体轻伤的队伍向审神者表示感谢后开启时间装置离开了战场。而茗表示她要去本能寺后殿看一下。   “主公,据说那里有火药仓库,眼下这个情况非常危险!”像是呼应一期一振的担忧,寺庙中突然爆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爆炸带来的高温与冲击压倒了许多参天大树, 蓝发青年突然心疼起自己紫色眼睛的弟弟来:“药研......就是被这场大火烧毁的,人类再也没能找到他的真身。”   茗皱眉看向他:“我很诧异, 根据我自己的情况来看,真身损坏的话器灵也会随之消失,这算是个大家都知道的弱点。为什么很多付丧神都不再具有依存于世的刀剑却还能好好出现?而且, 那么多一模一样的付丧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的战斗力......对于岛国的山野毛神来说不算弱小,可是横向同其他正常的器灵比较也就只有抱头挨揍的份儿。你们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吗?比起灵物, 你们更像是人类呢。”   几个付丧神面面相觑, 同样无法解释这些问题。倒是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道:“我好像还有一点点隐隐约约的记忆,在本丸里得到灵力化作人身前并不是同前任主人分离的画面......好像四周全是星河般的蓝色, 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茗换了只手撑伞继续说道:“刚才那个自称是织田信长的少女你们也见到了,要说谁会想不开冒充他,我想没人会相信的。有谁能分辨真假吗?”   “那就只有曾经侍奉过他的刀剑才知道了。”回答问题的是和泉守兼定, 他曲起一条腿靠在山石上说:“就比如我只需要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到土方先生一样,哪怕他变成了像头五花猪一样的女人我也不会认错。曾经同织田信长长期近距离接触过的刀能够辨别前任主人的灵力, 压切长谷部和宗三左文字似乎不喜欢这位主人,我建议您去找药研藤四郎, 可惜我们没有不动行光......”   “不动行光的话我可以去别的本丸借一位来,不过还是让药研先看看吧。我对那个奇怪的女孩子很介意,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   审神者小枝的一期一振带队回到本丸时,庭院里静悄悄的。纷乱的植物倒伏在花池中,石子铺就的路面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想象中暴怒的或是气恼的审神者并没有出现,这让他很是迷茫。根据大家对主人的了解,她不可能不第一时间出现好检查惩罚的结果,可现在的事实是本丸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赶忙走到天守阁下,门窗紧闭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可也不像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期君,您在找什么吗?”少女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空旷的本丸中响起,无端透出一丝诡异。一期一振急忙转身,果然看到穿着白衣绯袴的少女站在身后笑着对他说话。   他立刻欠身行礼道:“主公,一期一振带队出阵回归。托您的福,虽然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但总算都活着回来了,感激您的宽宏大量,我能否安排他们前去手入室自行修复?”   审神者小枝忽然转身看向三日月宗近:“你曾是北政所的遗物对吗?走过来一点。”   蓝衣青年左手拿着本体走了过去,少女伸出素白的手说道:“把你的本体给我看看。”   虽然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不能直接拒绝审神者的付丧神只能缓缓抬手将太刀递给她。小枝拿起刀,一点一点慢慢退掉刀拵,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欣赏。激荡的灵力猛然注入刀身,原本好端端站在那里的青年突然睁大眼睛看向她,一边吐出嘴里涌出的鲜血一边慢慢倒了下去。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他治疗,把他给我扔进池子里去。”她冷漠的将太刀扔在付丧神身边,透着恶意的眸子直直看向一期一振,蓝发青年的心突然像是直接坠入冰水中一般发凉。   “这只是个开始......是你们先欺骗我,是你们逼我的。一、期、一、振!”她一字一顿的说出青年的名字,带有灵力的语言控制了付丧神的行动。   ......   茗的本丸里压切长谷部正在经受惨无“人”道的围观。出阵的六个付丧神基本都是实在刀,但是架不住出了一个打从变成过女性就开始不断放飞自我的源氏兄长。   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全本丸上下从池塘里的鸭子到几只懒洋洋的胖猫全都知道了少女版的织田信长和电吉他压切长谷部。其他人还好,被着重点名的打刀喜闻乐见的陷入了人民群众好奇的汪洋大海。   鹤丸国永甚至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只三味线,一看见当事“人”出现就假模假样的背在上长吁短叹。   压切长谷部不想理鹤丸国永并向他扔了一只牡丹饼。   烛台切光忠一脸“和善的笑容”从厨房探出半边身体看向他们:“你们对我的厨艺有什么看法吗?”他手上的菜刀瞬间放出闪瞎人眼的光芒,打闹的两人背后一凉顿时乖乖贴在墙壁上同步摇头。   “很好,那么长谷部君,帮我把主公的午餐带过去,她应该在书房。”   打刀立刻挺直腰背走进厨房端起餐盘离开,鹤丸悄悄吐了吐舌头想要顺着墙根溜走。烛台切笑眯眯的拦住他道:“鹤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我新买的微波炉里放了一颗生鸡蛋呢?”   鹤丸国永:......光仔你的笑容真可怕!   压切长谷部端着盘子走到大书房,轻轻敲了几下门后拉开幛子门。三日月宗近并药研藤四郎正端坐在里面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审神者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胖熊崽子坐在边上晒太阳。   茗抬头看到餐盘顿时双眼放光期待道:“有什么好吃的吗?”   青年回忆了一下厨房里的景象:“看上去好像是蔬菜和蘑菇煮的面。”   “哦哦!挺好的,先放在那边的小桌子上好了。”她挥手间餐盘自己飘了起来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小几上,审神者想了想对打刀说道:“你也过来看看吧,这是我带回来的。嗯......从那个自称织田信长的少女的武器上掰下来的。她说那东西的名字叫压切长谷部......不过,信长的佩刀是长谷部呢,有没有开心一些?”   “也许吧,不过我现在是审神者茗虹手中的刀,您的意志,才是我刀锋所向。”他洒脱的笑了笑,坐在药研藤四郎边上低头戳了戳那块黑红相间的奇怪材料。   药研推了推眼镜看向茗:“就上面残余的灵力来看,确实是信长公留下的。大将,您真的不在意我们同前任主人接触吗?织田信长,是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家伙,也许我们一去就不再回来了呢?”   回答他的是审神者拍着熊崽的大笑:“你们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怕是做梦都要高兴地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们留恋前主呢?没有那些名垂青史的勇将,谁会知道一振刀的名字?”   “你们能够从那么多的刀剑之中脱颖而出拥有人类的身体,也是受了前主的遗泽。正是普通人类仰慕这些英雄的信念凝聚在一起延续到了他们的武器上,才铸就了你们的神格。”她捏了捏熊崽的耳朵,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挥舞着的厚实掌垫:“这是我刚找三日月试了试猜得出的结论。给那振装饰刀起个名字,从三日月那里截取一段信仰之力塞进去,就算是现代制品也仿佛要开出灵智来了。当然,你们这里对物品成精没什么限制,也算是走了个后门?”   药研藤四郎笑了起来:“那么下次您再去本能寺请务必带上我,少女一样的信长公让我很是好奇呢!”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都去都去。那姑娘还挺猛的,不动灵力的情况下算是能在我手里过几遭,比你们几个有出息!”审神者今天的心情看上去极好,她拍了拍怀里的熊崽放其自己滚在地板上玩耍,几个付丧神的目光也随着这个毛球转来转去。   压切长谷部笑起来:“我们也想出息起来呢,能不能麻烦您平日里去手合场指点一下呢?”   她侧脸想了一下点头答应:“没问题,等下我吃过午饭去找歌仙商量一下,今天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起来晚啦,哈哈哈哈哈...... 第60章   坑深六十米   自从审神者答应常驻本丸手合室进行日常切磋后, 歌仙兼定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上交修复申请。主公揍敌人很有节奏感, 揍起自家的付丧神也毫不含糊。幸亏准备的都是木质道具, 茗姬大人也没有动用灵力,只凭基础招式和付丧神正常范围内的力量就将他们压得抬不起头。饶是这样,她偶尔一没控制好力气还是会直接在墙上开个洞或是掀飞半拉屋顶。每天从手合室出来直奔手入室的同僚能排出几米的队伍......幸亏自家主人从不赌刀,不然光修复资源和加速符就能逼死主持内务的初始刀。   他将报告写好,叹了口气揉揉额头, 原本早早做好打算要退休,谁能想到手下的事越压越多。山姥切国广和压切长谷部已经分担了很多工作, 为什么本丸里还会冒出来这么多杂务呢?歌仙兼定抬手揉了揉脖子,不想再把时间花费在一点也不风雅的文件上,他随手拿起披风走出书房。手合室里木刀搏击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多会,一道深灰色的身影被审神者从窗户丢了出来。   摔在地上的同田贯正国一骨碌爬起来, 双眼绽出猩红的战斗光芒。要不是歌仙眼神好, 指不定会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时间朔行军钻进了本丸里。   初始刀的脚步顿了一下,换了一个方向想要快点离开, 不想却被出来“捡刀”的茗抓个正着。   “哦哦哦!歌仙!你不忙了吗?快来快来,你是本丸里的第一振刀,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那么忙!   无名怒火从心底“哄”的一下燃起, 歌仙兼定暴躁的将披风摔在一边几步走进手合室。这里被称为手合室显然有些不大合适了,它的面积几乎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反复修补后颜色各异的木板像是补丁一样嵌在墙上。初始刀一边挽袖子抽刀一边心疼的大概算了一下修补窗户的花费,心头的火气越发旺起来。      他双手执刀, 欠身行礼后摆出攻击的姿势。   出于对主公的尊敬,没有谁会一开始就主动出刀,但是今天歌仙兼定显然气炸了,他直接切向审神者的手腕。茗立刻横刀迎击,两人在手合场上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虽然自称文系名刀,可是无论个头、力量还是脾气歌仙兼定在打刀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暴怒光环加成下,他创造了本丸成立以来的一个历史——他成功地在审神者手下坚持了十分钟才被对方踹出手合室。   从地上坐起来,怔怔的盯着墙上新出现的大洞看了两秒,怒槽被即将到来的申请文件彻底点燃,歌仙兼定几乎是用冲的持刀杀向审神者,木刀相击之处竟然因为过大的力道而纷纷断裂。茗非常满意的一袖子再次把他扇飞出去,刀尖向下不再继续攻击。   “这还差不多,有几分意思了。”她笑着走出来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放好,另一只手扳着肩膀揉了揉:“今天就活动到这里吧?这个手合室也别修了,我直接砸了算了,空地上动手还方便些。”   无视同田贯兴奋的目光和激动的约架邀请,歌仙拍了拍衣服看向已经出现两个大洞窗户也被彻底打烂的手合室,默默的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文件可以不用写了!   他在众刀沉默的目光中走近已经变成“危房”的手合室,抬脚就是几下,摇摇欲坠的手合室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彻底变成一滩废墟。终于觉得不再那么暴躁的打刀抬手抚了一下眼前的刘海,“心平气和”的咬牙对主人说道:“主公,我希望能够休息一段时间,可!以!吗!(必须可以!)”   抄着手笑看他拿手合室撒气的茗立刻点头同意:“可以可以,把事情交给长谷部就去休息吧,想出去转就带人去远征,玩得开心就好什么也不用带回来!”再压榨下去初始刀就要黑化了!   看着炸毛的青年逐渐走远,茗挥挥袖子就将彻底倒塌的手合室化作飞灰,极细的灵子颗粒迅速被植物们吸走,代替万年樱出现的高大银杏树也变得更加浓绿。平整的地面在灵力的浸润下冒出郁郁葱葱的浅碧,很快就不再有建筑物的痕迹存在。   “好了,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打破窗户砸烂墙壁了,地方大一点你们逃跑的空间也多一些呢!”   吃瓜群众:这就是歌仙被选作初始刀的原因吗?   ......   和茗的本丸完全不同,小枝本丸此时的情况比之前些时间更要糟糕。三日月宗近被自己的审神者重伤扔进修复池不闻不问,为了让他活下来众刀尝试过各种办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还是和泉守兼定出了个馊主意——他塞了一个极御守给五花太刀道:“你最好能气得主公将你扔进战场,这样挨一刀就能满血复原了!当然,要记得还钱给我!”   堀川国广立刻在三条刀派各大佬铁青的脸色下把搭档硬从手入室拖出来,为了保证兼先生不被不明人士活活打死,他甚至还拜托了新选组的其他刀剑看住和泉守兼定不让他单独行动。   然而再糟糕的情况也比粟田口的境遇要好上许多。审神者小枝只是不修复重伤的三日月,但她却用言灵控制了一期一振强令他带着短刀去新公布的合战场开荒。延享时代的战斗即便是满级付丧神也有可能不慎翻车,一周下来几乎所有短刀全部中伤,要不是极化胁差学会了格挡技能,恐怕有几个防御更弱一些的短刀少年就要永远留在战场上了。   “一期君,今天也要努力哦!”小枝像是没有看到青年悲伤的表情一样,微笑着打开时间控制仪,无法控制身体的四花太刀走向光幕时本丸的大门被敲响了。   狐之助再次带着那个自称名为羽衣的黑衣男子走进本丸。他的身边站着被带出去一段时间的压切长谷部。   “安田小姐,您的打刀我送回来了,他让我非常满意。此次我的目的是带您去时之政府进行记录,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他笑着看向绀色头发的青年,抬起下巴示意他想自己的主人打招呼。压切长谷部的眼睛被垂下的发丝挡住,审神者根本没有注意他空旷的瞳孔中一闪而逝的红光。   她高兴的笑了起来,连强迫粟田口出阵都顾不上了:“好的羽衣大人,我们这就出发吧!”   黑衣男子有些玩味的看向一队遍体鳞伤的付丧神道:“哦呀?您不需要安排一下本丸中的事情吗?等待淑女是一种美德。”   审神者小枝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哪里还会估计这些早就同她离心离德的付丧神们。她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反正他们也死不了,就算是碎掉了也能重新锻造,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处理好了,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那么,你需要随身带一名近侍吗?”男子拿出一颗纽扣般小巧的控制仪笑的别有深意。   少女摇了摇头:“不用带,我不想看到他们。”   “好的,那就如您所愿,我们现在就前往时之政府最重要的核心之地吧......”   安田咲,也就是审神者小枝立刻娇笑着将手放进对方掌心。闻讯赶来的石切丸最后只看到了她白衣绯袴的背影被一刀绚丽的光满吞没,心头突然觉得好像再也见不到这个侍奉了四年的少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同他们渐行渐远了呢?   审神者离开本丸,强制下达的言灵也被搁置,一期一振虽然仍然无法控制自身行为,但他终究可以让自己保持“不作为”的状态。通向战场的光幕张开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感应到付丧神穿过去便逐渐消散,侥幸逃得一命的短刀们纷纷脱力坐在地上。   原本皱眉担心主公安全的石切丸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小少年深深叹息:“算了,也许姬君从时之政府归来后心情就会好起来,暂且等待的时间里赶快想办法修复自己吧。唉......这样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压切长谷部沉默的站在所有刀背后,他不自觉地将右手搭在本体刀镡上,很快又哆嗦着控制住自己的行动:“若是主命......”   ......   茗虹的本丸里,髭切笑眯眯的拿着一包棉花糖逗弄池塘里的鸭子,胖胖的白鹅一拧一拧从他身边走过却没有像攻击鹤丸国用一样欺负他。源氏刀懒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下,伸手打算掏出一块糖塞进自己嘴里时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袋子下面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大洞,所有的糖果全部落下水里迅速融化消失,一只黑色的猫咪“喵呜”一声舔着爪子悄悄离去。   “呀呀!黑猫啊......这可真是不吉利呢!”他逐渐眯起的眼睛里闪过锐利的光。坐在延廊下喝茶的三日月也不小心被突然裂开的杯子烫了一下,他立刻皱着眉去大书房找审神者——有些事情,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便当已经热好,马上就送到大小姐手上。   另外,你们的购物车满了吗? 第61章   坑深六十一米   三日月宗近来到大书房门外敲响了幛子门, 审神者的应答声很快传了出来。他拉开门走进去, 只见她正在耐心的教今剑写汉字。雪白的纸铺在桌上, 她自己拿了支笔正一笔一划写给少年看。   平日里今剑就像个学龄前的孩子一样读写多用假名,其他付丧神也没有想到这方面的教育,倒是审神者对这些短刀少年真的上了心,连这种对刀剑而言不算重要的事也会特意关注。   喜欢蹦蹦跳跳的少年还有点定不下性子,面前的字帖和白纸上星星点点撒了些墨迹, 茗微笑着坐在边上看他挠着头发纠结。   “不要急,手上的力道不必一味求大, 就像你使用本体一样要张弛有度,拿住笔以后按照顺序慢慢写。”她放下毛笔笼着袖子,身边放了一振刚拼接修复好的弯刀, 刀身上镂刻着蜿蜒绮丽的花纹,仔细看去颇有异国情调。   茗抬头见青年盯着桌上的弯刀很有兴趣的样子, 伸手将它拿起来递过去:“这是塞施尔弯刀, 大马士革花纹钢所铸,在波斯语里的意思是‘狮子的尾巴’, 现在一般被统称为波斯弯刀。这也是位有宗教信仰的年轻人呢,就是可惜折在了动乱年代里,不然的话也能和咱们家的江雪左文字作个伴儿。”   三日月宗近接过这振精美不下于自己的杰作, 反复欣赏几遍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刀架上,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原来我还是有些狭隘了, 世界上有名的刀剑不计其数,所谓‘天下五剑’也只不过是小小岛国的自傲。就和山伏国广殿所说的一样, 我们还需要继续修行啊!”   他整了整坐姿,态度变得郑重起来:“主公,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今剑极有眼色的立刻起身告辞,茗顺手将桌上的字帖拿起来给他:“带回去让石切丸监督你,每天一张大字。不知道该怎么写就去问歌仙,他一定会非常乐意帮助你的。如果你能在一周内学会写所有三条刀派成员的名字,我就亲自带你出去远足。”   “咳咳,主君,那是远征,不是远足......”搬着一摞书的山姥切国广披着被单从书架后转出来,一脸不赞同的看向“宠孙子的老太太”:“每次远征都有极为重要的目的和使命,就算真的没什么事也不能就当做远足敷衍......”   茗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说是远足那就是远足,山姥切国广不要太拘谨了,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也是要的。对了三日月,远足的话......大家都喜欢做什么呢?”   头一次见识到有人能和自己一样任性,好不容易严肃起来的五花太刀高兴地加入歪楼的队伍:“说到远足的话那就必须要想到栗子啊!现在正好是秋冬季节,可以在森林里捡到许多美味的栗子呢!刺栗也很好吃,可惜就是太扎手。什么?您不相信付丧神会怕扎?我们当然会啊!”   山姥切国广绝望的放弃拯救关于远征和远足的话题,他将审神者要求的书籍放在她的书案上,拎起双眼蚊香圈的今剑走了出去:“您就和三日月慢慢讨论栗子的问题吧,我先送今剑回房间了!”   “啊呀!他这就生气了!”茗被近侍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看着白色被单彻底消失还捂着嘴抖了一会才平静下来:“好了说吧,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大书房是我的重灵地,几乎被同化成领域,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无法靠近。”   三日月也重新整了整坐姿一边整理思绪一边说道:“事情要从您带着我们由平安京归来时说起。我和鹤先生分别探查了时之政府的整个据点,最顶层是会议室,几乎没有什么灵力波动。这个您可能更清楚,毕竟您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让我们比较在意的是地下室,那里完全无法接近,至少以太刀的隐蔽值是绝对会被发现的。为了不惹麻烦,我们只在敏感的几条走廊外徘徊了一阵子就撤了回来。如果是普通的地下室,为什么会如此呢?关于这一点我觉得非常可疑。现在想起,至少得是极化短刀的实力才有可能潜进去,但也许会有风险。”   “然后就是审神者小枝的本丸。我在那里住了两天,曾经偶遇一个自称‘羽衣’的黑衣男子拜访了小枝。那个男子......不是人类!他很危险,我觉得这个人眼熟,但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这并不正常。作为刀剑付丧神,我不可能遗忘一个对自己造成过威胁的人。而且这家伙......想方设法要将审神者小枝带离本丸,甚至不着痕迹的离间她和她的付丧神......如果小枝被带走,那么她前往的地方,会不会就是阿唯所在之地?”   “你怀疑那个地下室就是藏匿失踪审神者的据点。是这样吗?”茗曲起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书案:“眼下我们的本丸里还没有哪振短刀极化过,既然如此,我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安排一下这件事。今剑......会是第一个,毕竟比起其他短刀,只有今剑接触过审神者阿唯。等他的实力达到要求,我会亲自带他去时之政府想办法潜入那个地下室看看。”   她顿了顿,翻出时之政府召唤狐之助的方法操作,很快那只披着狐狸皮的黄铜鹤就出现在本丸中:“姑姑,我来了。”   茗先是确认了被塞进玩偶的原版狐之助还老老实实呆在本丸里,然后才转头对它说道:“你最近在时之政府得到了什么新消息吗?”   黄铜鹤裹着毛茸茸的狐狸皮蹲在桌子上:“最近只隐约听说有一个本丸的付丧神出了点问题,连带审神者一起失去消息。具体内容我正在努力打听,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官方消息放出来,但真正的内情一定不会同时之政府公布的一致。对了姑姑,听说狐之助也有暗堕的,我正在努力追查这个。这种量产型式神是时之政府联系审神者的唯一渠道,如果一只这样的狐之助故意误导审神者或是付丧神,那么它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好的,你回去以后小心点,不要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中,顺便帮我注意一下通向时之政府大楼地下室的道路。不需要你潜进去,只要弄清楚安防情况就成。”   狐之助立刻领命而去,茗再次看向坐在面前的三日月:“你和髭切可以试着继续同小枝本丸的付丧神接触,我觉着那姑娘迟早要出事儿,也许顺着这条藤能发现点什么。至于你们想做些什么......我不多问,只要别蠢得把自己陷进去就行了。”   三日月宗近立刻领命,起身而去。   ......   安田咲跟着黑衣男子离开了本丸,原本志得意满的情绪在进入一层电梯时突然变得惴惴不安。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脑子忽然清醒起来,她看着那不断向下跳动的数字,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付丧神同行。哪怕是带着一直让她生气觉得无法掌控的三日月宗近也比自己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未知要强。   哦,那振刀被自己用灵力击伤扔在修复池里了......还有一期一振和粟田口家的短刀们也都受伤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赏罚无道之人呢?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怕那些英雄们手中的利刃不服管教。后来呢?后来他们太驯服了,驯服到让她忘记了他们是纵横战场的凶器,不是小女孩玩过家家时手里的道具......再后来她就变成了暴君,蛮横无理残暴无度,连早就隐居的石切丸都看不下去跪在面前求情......回去的时候,还是向他们道歉吧......   可惜她没机会了。   走出电梯,深邃的通道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迷雾重重,安田咲没走几步就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不再发出响动,黑衣男子示意跟随的式神抬起她继续前进。   “羽衣大人,这位大小姐消失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他嗤笑一声:“出什么乱子?她被安田家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颗弃子,现在本丸里也已经众叛亲离。那压切长谷部已经被我塞回去,过不了多久就能发挥作用。要不是那些废物始终想不到削弱茗姬的办法,眼下还暂且用不上她。前面那一个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加上这个哪怕能多撑一天也是好的。”      安田咲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黑色木门后星河般的一片幽蓝,和悬浮在空中的褐色长发少女。   一只毛绒绒黑白夹杂的狐狸不经意间走过那个不显眼的电梯门,它抬起后脚挠了挠肚皮,一大块白色皮毛就这样脱落下来被小风带到了电梯旁的墙角里。失去一部分皮毛的这只狐之助痛苦得哆嗦了一下,身上逐渐长出的绒毛居然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购物车清空了没?   难得的小剧场:   茗:难得本丸里的刀剑有信佛的有信耶稣的,可惜那个信真主的折了,不然还能凑一桌斗地主呢......   近侍:您是想再掉落一个数珠丸恒次引领佛教狂信徒疯狂屠戮,还是想压切长谷部来一场十字军东征?   长谷部:请您下令,无论是火烧寺庙还是手刃家臣都......   众“家臣”:同僚之间的友谊呢! 第62章   坑深六十二米   时之政府要求每个审神者都必须定期前往驻地进行述职, 为了便于管理索性发展成了会议的形式。茗的本丸成立时间不长, 满打满算不到一年, 还不算她浪费在行政环节中的时间,所以就连之前的半年期会议也错过了。为了能赶上下次会议带今剑去搜索那个神秘的地下室,这段日子审神者每天照三餐的带着一群短刀反复扫荡幕末时代的各个历史节点。她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看着一群少年摸爬滚打从最初的重伤熬到中伤最后一路轻伤甚至无伤的走过每一个战场。   这不仅仅是练度的提升,更是实力和心智的打磨。短刀的平均历史要比作为实战刀的打刀悠久许多, 可是作为护身刀和嫁妆刀很少有谁同药研藤四郎一般活跃于战场,茗担心他们在内宅呆的太久, 失了武器的锐利与锋芒,这才狠下心命令压切长谷部按住奋力扑腾向弟弟们的一期一振,自己天天带着他们辗转前线。   “我知道你心疼弟弟, 难道我就不心疼这么一群可爱的小家伙?但你能护住他们一时,不能护住他们一世, 反倒是护得自己一身短。我去查了旧年的档案, 大凡出事的本丸都是你们粟田口一家先步入险境,难道是短刀天生就比其他刀种弱吗?哪有这种事!不过是因为这些小孩子外表太过天真可欺, 可是看看年纪他们哪个是真的小?还不是你给宠的!若真是论起后宅的手段,你们一本丸的爷们儿捆起来也不是这几个小东西的对手,少给我操那份闲心!”   茗看着一脸纠结的一期一振气得直拍桌子, 她又不是真的要眼看短刀们去送死,可是不经历生死之间的大危机, 这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什么时候真把自己玩儿死了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就想乖乖呆在本丸里当个宠物,那当然怎样都无所谓, 可是即便最胆小的五虎退和秋田藤四郎也有一颗输出的心,哪能真的把他们拘在庭院里闲养着。   一期一振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己也曾是征战天下的豪杰的佩刀,当然清楚只有战场才是最能磨练刀剑战斗意识的地方。可是看着弟弟们一个个累到饭都吃不下又实在忍不住想要替审神者带他们出阵——那个......自己下手总是比主君要轻一些的......   他的担忧被带着小夜左文字一起前来的宗三左文字看在眼里,粉红色的打刀浅笑了一声:“能允许我们有实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主公最大的仁慈了。一个队伍最多只能有六个付丧神,我倒是想求您收下小夜。这孩子总是执着于复仇,也许多出去见见世面也就好了。”      是的,出阵的短刀们除了今剑外全部都是粟田口的成员,倒不是茗偏心,而是本丸里的小夜左文字实在是太安静了。要他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做,做完了就规规矩矩守在那里等着检查,转个身又安安静静的躲进房间里不和其他短刀一起闹腾。一时之间,做为审神者的茗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小孩子。   反倒是镇守厨房的烛台切光忠和初始刀歌仙兼定更在意这个忧郁的小少年,但是作为成年人的他们也不好意思专门找主人讨论这种颇有争宠嫌疑的话题,所以最后只有同出一派的兄长宗三左文字才会这样毫不在意脸面的替弟弟出头。   茗招手让蓝发少年走到她的书案前仔细看了看,因为某些说不明白的原因他无法换下□□和绷带,但至少干净整洁。大大的眼睛有些三角般的凶相,衬着小孩圆圆的脸却有些让人想笑——努力摆出“超凶”表情的团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是小夜左文字。你希望......对谁复仇......?”   她顿时拍手大笑:“你兄弟几个真有意思,一个两个的,哈哈哈哈哈哈......我想要揍的人,要么早就千八百年前化成飞灰了,要么就是连我也打不过的,你要到哪里去替我报仇雪恨呢?”      少年眼里迷茫起来:“连主公大人也打不过吗?”   “打不过呢,最多平手。何况我还带着伤,哪能就和人死磕!你说,这可怎么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审神者是在逗这蓝发少年。没想到他却当真了似的抬头看向面前的黑衣女子:“没关系的,我还算值点钱,您带我去万屋卖了的话,总能找到更厉害的人替您出气......”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你主人我呀,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钱,刚才不过逗你玩罢了。这世上能让我窝火的人早就都没了,根本轮不着你这个小东西担心。”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摸出一颗奶糖塞进他手里温声说道:“我记得你的,复仇这个事儿要是必须得由一个孩子去做,那还留着大人做什么?明天跟着我出阵吧?很辛苦的哦,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年的眼睛就亮起来了,乖乖的点了下头就走去哥哥身边安静坐下。宗三左文字几乎是用慈爱的眼神低头看了看即使心情很好也仍旧一脸“不高兴”的幼弟欠身向茗道谢:“多谢主公。”   她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坐在边上欲言又止的一期一振:“看到了吗?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长兄如父,也是一样的。正巧明天今剑就要出门极化修行,空出来的位置就留给小夜左文字了。很快粟田口的短刀们也会出去闯荡历练,你与其担心弟弟们受伤,还不如担心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到时候万一被这些小家伙护在身后丢了面子,可别说我今天没有提醒过你!”   这会儿想通了许多的一期一振也低头握拳笑了一下,守在审神者身后的压切长谷部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喜欢完成主人的任务并以此为荣,但是天天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磨磨唧唧的太刀也挺烦人,能就此解脱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一期一振和宗三左文字一起离开书房,茗回头招呼压切长谷部坐在空出来的垫子上:“辛苦了,要你做了回恶人,将来一期一振会感激你现在拦住他的。”   “不过是为了完成主命,您无需如此。”青年恭敬的欠了欠身,四周看看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便起来告辞:“我先下去了,如果您还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我压切长谷部。”茗微微颔首,打刀就起身退了出去。   她想了想,吩咐坐在边上没跟兄长离开的小夜左文字道:“你去药研藤四郎那里,就说是我交代的,明天开始你同他们一起进战场,然后顺便帮我把源氏兄弟找来。”少年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安静的也离开了房间。   没过一会,髭切和膝丸就敲响了大书房的幛子门,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喜欢占刀剑们便宜的小乌丸。   “你们怎么凑一块去了?”茗假装自己没看见髭切少了条袖子的外套、膝丸脸上的血道子以及小乌丸脑袋上被拽掉了半边的乌鸦翅膀。   三个付丧神也若无其事的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知道审神者唤自己前来到底为了什么,髭切瞥了一眼远远坐在一旁的小乌丸,见茗没有赶人的意思低头说道:“主公,最近小枝的和泉守兼定并未联系我......听说短刀们要去极化修行,等他们回来我想借一个同去那本丸看看情况。大小姐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弟弟丸觉得有些灵力方面的变化很不妥当。”   “你觉得有必要就去做,有我给你撑腰大可不用偷偷摸摸的。带队直接上门!那什么,就说去送请帖,管他真的假的你们进去转一圈看看就回来。之前小枝不也是这样派你们来打探情况的吗?四振大太刀都带上,御守刀装别忘了,务必注意自身安全。”茗其实并不认为那个本丸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私底下早就串联成一片了,也就是把大小姐一个人蒙在鼓里。但是审神者的实力不得不防,能够配合时之政府进行清剿活动的人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髭切笑着站起来带着宝贝弟弟领命而去,路过小乌丸的时候还轻轻哼了一声。   乌鸦童子抱着点心盒子看他们离开,又转过身面对主人:“姑姑,关于之前我想说的事......”   茗偏头看了看屋外追着玩偶猫拍打的各□□咪,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很安全。”   少年点头:“我的上一任主人是任满离职的。听说她已经洗掉了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重新融入正常人类世界。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是死了的。她被带去那个地下室里处理记忆却发现神官从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身上榨取灵力......那天是我送她去的......我守在走廊外,收到她偷偷传递的消息后灵力链接就彻底断掉了。然而工作人员却向我许诺,只要按照指示行事,我便可以去人类社会探望她,他们是在骗我。”   “他们让你做什么?”   “......色/诱您......”   “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真痛苦。   给睿哥买衣服更痛苦。   然而就在刚才他打烂了第三个奶瓶......现在正一脸忧郁的拱在我怀里思考人生......   手好痒,好想揍! 第63章   坑深六十三米   “这特么是谁出的馊主意!”活了大几千年的“老太太”觉得自己的三观正被人举着小锤子一锤一锤砸得粉碎, 就连今天负责守大门的千子村正也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粗口。   担心主人的刀剑们悄悄聚拢在大书房外, 只听见审神者似乎被气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道:“这些霓虹人也太会玩儿了, 要不要我帮他们打开脑袋看看里面是脑子还是浆糊啊?这都什么和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跟个小崽子有什么差别,就推个这样的来自荐枕席,想主意的人亏心不亏心啊!”   别的没听到,“自荐枕席”这个非常含蓄的成语大家都懂, 顿时整个本丸风起云涌波导诡谲......诡谲个鬼啊!付丧神也不是傻子,有好日子过干嘛上赶着找事?审神者虽然对本职工作并不热衷, 但是对刀剑们耐心负责一碗水不说端得平平的至少也不会撒出来,既没有特别宠爱谁,也没有特别疏远谁......好吧千子村正是个例外, 可那也是他的发言太过惊悚才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既然大家所得的资源是公平的,审神者自己又是一副大家长的态度, 谁也不会找死想去同她发展什么“超越友谊”的感情。   仔细想来审神者其实是极美的, 美得温润如玉毫无攻击性,同她挥刀的样子天差地远。风流袅娜的样子偏偏生了一副疏朗直爽的性格, 矛盾之中却又产生出莫名的和谐感,让她像是端坐于丹陛之下的女王般闪耀夺目。然而她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会让人忽视她的身形容貌甚至是性别。   本丸里的刀剑视她如长辈, 待她如亲人,总之就是仰慕有, 爱慕什么的......那就很抱歉了......也就是说,哪怕审神者茗虹自己想在本丸里广开后/宫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根本没人响应啊!说好了大家都是大孙子呢......   所以并没有昏君特征的茗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受委屈了,于是她出离愤怒的掏出手机一顿乱划,待对方接通电话后劈头盖脸就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刀剑们只能从对方气虚的语气和态度中猜出审神者这是在怼人,但是她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越是不知道才越悬心,主人会不会一气之下离本丸出走直接回老家去?时之政府背后的“高人”能出这样阴损的点子只怕也是不敢跟大海隔壁的种花家爸爸硬抗的,万一要是审神者干脆撂挑子走人,谁还能跑去把她抓回来不成?听说他们的战斗力在器灵里算是垫底的,组团游过去能活过三天吗?   关键时刻只有压切长谷部,忠诚的压切长谷部,勤劳的压切长谷部,能干的压切长谷部,主控的......算了,总之只有压切长谷部首先迈开腿凑近了大书房的窗户根,一头蹲在那里支着耳朵就不动了。   坐在书房里的小乌丸此时也进退不得。外面的刀只能听到主人愤怒的咆哮,他这里却要直面如山岳般横拍而来的厚重灵力。伸一头缩一头没什么区别,他索性咬牙把内幕全部抖搂出来:“一开始他们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三日月宗近身上的,毕竟号称‘天下五剑中最美’,还总是自称老爷爷什么的......”乌鸦童子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表达一下对这个称号和自称的歧视,而站在外面被公开处刑的五花太刀则青着脸转头恶狠狠看向纷纷憋笑的“同龄人”:“呵......”      我可是有家室的刀,你们这些无聊的单身狗!看什么看!   不知道已经开始得罪人的直刀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发现本丸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继而将希望放在任何出现在您面前两次以上的刀身上......当然短刀除外。需要我数数都有谁吗?”他一点也没有真心询问的意思,倒核桃般瞪着死鱼眼不喘气儿的把本丸里的刀剑挨个数了个遍,好悬没憋死自己后,他说出了最终的答案:“最后他们发现您没有对任何一振刀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认定一定是刀种的缘故,盖因为本丸里所有的日本刀......全都是弯的。所以我就来了......”   被人类的想象力震惊到目瞪口呆的审神者伸手撑住额头:“且不说我同你们之间明晃晃的年龄差和辈分,怎么连几位出家人也被扯进这糟心事里来了?是时间朔行军不够多吗?灵力太够用吗?还是审神者的工作太轻松?让他们有闲工夫净去想这些歪门邪道!”   “不是,他们这么作死是想干什么?嫌弃我鸣鸿刀的刀锋不够锋利吗!”审神者几乎是呐喊一般呼出深藏心底的疑惑,素白的小拳头砸在厚实的书案上硬生生砸出了几道裂纹。快被时之政府蠢哭了的小乌丸张嘴答道:“为了留下您。政府发现硬碰硬不是您的对手,本丸里也井井有条,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在五年后留下您,所以就出此下策......”   “讲道理,”审神者突然恢复了冷静的状态,她将手抄进袖子里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说:“想要留人继续打工就要涨工资或是加条件,事情都是谈出来的,这样不择手段已经不是正常范围内的急迫了。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太郎太刀的证词。”   然而四位大太刀刚刚跟着髭切出门砸场子去了......小乌丸没有找到能够分担压力的小伙伴,只有继续自己顶雷:“如果太郎太刀也在的话他应该会告诉您,高天原也受到了人间灵气缺乏的影响,一些低阶神明甚至因此消散。嗯.......我等付丧神未能获许进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言归正传,时之政府似乎也在收集散逸在历史夹缝中的灵力去维持运转,所以我猜您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许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大概这也就是他们出此下策的原因。”   站在外面偷听的刀剑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的存在还有这种用途,难道说审神者大多数为女性也有特别的原因?意识到时之政府为付丧神们准备的另一种使用方法,成年刀剑男士们一脸愤怒。他们都是沙场上的勇将,怎么可能愿意充当这样不光彩的角色,如果真是两情相悦那倒无话可说,但这种上杆子的事情,谁摊上也不高兴。   茗头疼的挥了挥手让小乌丸先回去:“我明白了。你先去忙,我会仔细斟酌。”这个口子一旦揭开,也不知道本丸会闹出什么乱子。幸亏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不然在这弹丸之地还真可能栽个跟头。回忆起时之政府借人时那一条条啰嗦的要求,只怕当初他们就打着有借无还的主意。看来是该让家里来趟人了,她总不能自降身份去同一群无耻人类纠缠不休,总要找个嘴皮子利索的专门过来收拾这群混蛋!   走出大书房的小乌丸看到外面黑压压站着一片付丧神,少年轻轻扬起下巴道:“你们为何如此看着为父?”   被他理直气壮将一口气噎在胸口,刀剑们纷纷表示想和小祖宗手合场一会,以鹤丸国永为首的“黑恶”势力簇拥着少年向庭院外的空地移动,刚好同衣衫有些凌乱的膝丸错身而过。   嗅觉敏锐的付丧神早已闻到同僚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但看他行动自如便知这应当是别人的血。不是自家人吃亏那么还是先去揍曾经打算“色/诱”主人的家伙好了,众人浩浩荡荡继续前行,没有对去而复返的膝丸产生更大兴趣。   膝丸匆忙走进大书房,端起近侍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小枝本丸出事了!大小姐前天被带去时之政府,昨天开始他们之间的灵力链接已经全部中断,和我察觉到异常的时间一致。我们去到那个本丸的时候小枝的压切长谷部正在发疯,他突然开始攻击其他付丧神,有心算无心下不少人都被他重伤。我们去的及时,不但拦下了不正常的付丧神,也活捉了一只奇怪的狐之助。它偷偷摸摸的似乎想向时之政府报告本丸叛乱,这是被拦截下的信笺。”   茗接过膝丸递来的信纸,上面的内容正是本丸叛乱付丧神伤及审神者急需救援并清剿的信息。可是依源氏青年的描述审神者小枝早就已经不在本丸并极可能遭遇危险,这种情况下这封信就显得特别别有用心了——这是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人证的节奏。   那么,审神者茗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小枝被带去的地方,恐怕就是小乌丸和三日月宗近都提到过的地下室。   “其他刀剑还留在那里吗?”   “是的,兄长带领四位大太刀留在那里进行警戒,命我先回来汇报情况。兄长要我回来提醒您千万小心时之政府的邀请!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小枝本丸里的付丧神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更新晚了,老同学打电话过来聊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好歹能让她心情好些别再总想着找个地方跳楼先...... 第64章   坑深六十四米   审神者这会儿只觉得自己需要再给天道爸爸回炉重新好好熏陶一下, 免得一怒之下失手拍死眼下时之政府的掌印们。她辗转人世数千年之久, 自人类成为天道宠儿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了好几遭, 愣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政者哪怕是想要搞点台面下的交易多半也会扯张漂亮一点的遮羞布,再怎样也得注意一下吃相。这可倒好,美人计都用上了,连半大孩子都不放过,实在是让人想起来就犯恶心。   看看满本丸要么兰枝玉树, 要么风流倜傥,要么光风霁月, 要么玉树临风,要么气宇轩昂,要么温文尔雅的大小伙子们, 怎么想怎么让古刀器灵恨得牙痒痒。这是要拿这些器灵做什么?如果对审神者的准入门槛要求严格也就罢了,偏偏荤素不忌只要身怀灵力就肯要, 这不是明晃晃的把肥肉放在老鼠面前引着人去咬钩吗?   还是那句话,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两情相悦,眼下的年头也不搞种族歧视讲究什么人、妖有别, 大大方方的能够携手一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但这种别有用心的引诱就流于下乘了,不但践踏了付丧神的尊严,连审神者的脸皮也一起扒下来揣兜里, 全无羞耻之心。时之政府这一招得罪人的姿势也太清奇了,但凡弄明白这里面门道的人都得被膈应的吃不下饭。   茗回想起曾在万屋见到的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 深深为时之政府的节操感到担心。全刀帐有五、六十位付丧神,本丸里却只有一个审神者作为主人。正经女孩子也只会恋慕一个人, 那剩下的怎么办?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一振刀和大家都不一样,这就是日后祸患的源头了。   要是这姑娘能自身持正始终如一还好,万一要是有一点行为不当让哪个起了撬墙角的心思,这妥妥的就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别想着看小说里男子动辄三宫六院的好不风流快活,要是真放在现实中,人头都能打出狗脑子来。换到女子身上更是如此,谁说男子就不会吃醋嫉妒了?当付丧神们为了保卫自己的恋情而闹出内讧时,对比一下普通审神者堪称战五渣的实力水平简直就是血腥修罗场的序幕。   最终结果只会伤人伤己。   茗心思转了好几圈,半天才想起膝丸还坐在垫子上等待。她抬头看了看这个实心眼的青年,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额头。髭切那十八个心眼儿的调调他弟弟怎么一点也没学会呢?单独把膝丸派回来只怕是他要同小枝本丸的付丧神做些和光同尘的事儿不能叫耿直的弟弟知道,那四振大太刀弄不好得叫他捆起来卖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拿起伞对青年说道:“我和你同去小枝本丸看看具体情况再说,他们后面的麻烦还多着呢。”      审神者走进庭院抓了正在闲逛的莺丸当壮丁,同膝丸三人一起定位小枝本丸消失在光幕中。眼见主人离开本丸,尴尬不已的付丧神们纷纷从各个角落冒出头来,就连被“不肖子”们联手手合到中伤的小乌丸也加入进来。   由于大太刀们不在,江雪左文字和山伏国广并新来的岩融俨然成为了审神者口中无辜的“出家人”而被排除在讨论范围以外。这次几乎覆盖全本丸的付丧神大会主要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消除时之政府带来的负面作用好让审神者千万别一个想不开离家出走”......标题虽然有些长,但却恰如其分的凸显了刀剑男士们此时尴尬、恼火、焦虑、担忧等等五味陈杂的心情。   压切长谷部咳了一声,他看向一脸茫然的歌仙兼定:“歌仙,你是主公的初始刀,对于她的喜好总会略知一二吧?”   不,初始刀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清楚自己是怎样稀里糊涂被忽悠成惨遭压榨的长工的。从歌仙兼定的角度来看,虽然主人从不玩些吟风颂月的游戏,但从穿着用品和谈吐来看也一定是出身于钟鸣鼎食雕梁画栋文采风流的雅致之处。既然是个风雅人,那么喜好就比较容易摸索了:“要不大家都写些和歌送给主公?”   经历过平安时期的刀们脑海里瞬间闪过一连串月下相逢花中相邀的香艳句子来......更加尴尬了好吗!   最后响应这个主意的只有热爱俳句的和泉守兼定和他的迷弟堀川国广。三振刀凑在一起绞尽脑汁涂涂写写,也被排除出了讨论的圈子。   “主公喜欢料理,可是有些日式的材料却做不出料理原本的风味......也许大家出阵或远征的时候能想些办法?”烛台切光忠一只手摸着下巴思索道。受到他的启发,几位热衷于远征的满级刀剑立刻退出去组织了一个小团体继续讨论。   鹤丸国永抱着那只黑白花的熊崽蹲着挠了挠头发:“我可不敢凑到主公面前玩儿惊吓,上次我拔了那两只白鹅的毛偷偷夹在主公的书页里,结果手合的时候差点被她一脚踹到本丸外面去......我觉得这种事更适合短刀来做......”      提到短刀,许多付丧神眼前一亮。审神者宠爱孩童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过大家都会对短刀们更加偏爱,所以并没有谁对此表示不满。一期一振低头仔细扒拉了一圈目前还呆在本丸里没出去修行的弟弟,表示他会带着粟田口一家为本丸的和谐稳定贡献力量。   还剩下一些或是爱好诡异(又是千子村正),或是独来独往,或是心思粗犷的付丧神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从他们闪光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对此事的重视。   最后三条刀派的大佬小狐丸站出来表示大家一定要以会议主题为中心,团结在审神者周围,   务必要让主人忘记时之政府带来的不快,千万别撂挑子走人。为什么发言的不是三日月宗近?老爷爷表示自己作为被小祖宗专门点出来的重点危险人物,需要避嫌,这种近距离讨好审神者的事情就不要指望他了。   说得你好像很会讨好别人一样!   本丸里正热火朝天的开展运动,茗却带着七个付丧神无语的看向被扣在面前的两个生物......其实也不能算生物啦,毕竟一个是刀,一个是式神。   “我记得压切长谷部是一阵忠诚值较高的打刀,勤快能干,细心负责,是本丸里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怎么你们这里就成了起刺儿的祸根?”她眯着眼睛看向不断挣扎的青年,看了一会突然蹲下身伸手扳起他的下巴:“抬头!”   动作虽然有些难以形容的尴尬,可是借着这个角度大家都清楚地看到长谷部原本烟灰色的眸子里现在却蕴满鲜红。   “你看到什么了?”茗伸手盖住他血色的眼睛,压低的声音里搀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灵力问道。打刀青年果然安静下来愣愣回答:“主命......”   “主命为何?”   “杀,无赦。”   其他付丧神倒抽一口冷气,审神者小枝难道就如此容不得他们了吗?主从指间何时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茗一掌拍晕了暂时不好处理的青年,挽着袖子站起身看向面色大变的刀剑男士们:“你们先去手入室排队等着修复,这里蹊跷甚多。至于压切长谷部所说的主命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我想小枝也不至于无情到这个程度。膝丸说你们同主人之间的灵力链接好好地却突然断掉了,这代表什么你们比我清楚......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花费了两、三个小时才将付丧神们身上的战斗痕迹全数消除,就连倒霉不已的三日月宗近也被从池子里捞出来重新好好修复了一遍。蓝发青年笑嘻嘻的躬身致谢,竟是一点也没将前主的死活放在心上:“多谢姬君三番五次出手相救,现在我可真的要羡慕起髭切殿有眼光了!”   其他被修复的刀也目光炯炯的看向茗,虽然没有达到完全修复的程度,可能替别人的付丧神做到这种程度的审神者真的不多了。在他们看来,审神者茗虹不但自身实力强劲,灵力充沛,最难得的是做事公允心胸宽大,这么好的老板怎么就便宜别的本丸了呢?   跟在茗身后的莺丸和四振大太刀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与躁动,正有些不安的伸手摸向本体,却见空中突然纷纷扬扬洒下鹅毛大的雪片。温度迅速下降,飘落的雪将本丸里倾颓的草木与腐败的池塘全部封存冷冻,浮躁的气氛也被刀子一样的朔风吹散。   “都想些什么呢?”   温润的嗓音裹挟着无尽刀意响彻每个人耳边,心思浮动的付丧神们突然激灵了一下,刚才大家......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会从心底泛出一股恶意?难道茗虹帮了他们一次两次就该一直帮助他们吗?怎么会产生出将她扣在本丸中的念头呢......那可是别人家的主公!      作者有话要说:   美滋滋感谢:   S君 萌物   Cecilia 小萌物   坂田银七 小萌物   云洛柒 小萌物   彩虹 小萌物   小紫凌殇 小萌物   沉默 小萌物   昨天的老同学是我本科时候隔壁寝室的好友,唉......买不买房子两口子吵来吵去,好容易吵好了发现房价涨了八十万,顿时想不开了寻死觅活......她现在已经想开了,谢谢大家关心。 第65章   坑深六十五米   小枝本丸里还能站着的付丧神纷纷白了一张脸。他们虽然是嗜血的利器, 但也大多秉性高洁, 此时发觉心中起了恶念也只是责备自己, 并没有想到旁的地方去。   用灵力强行洗褪本丸中的瘴疠之气,茗微微掀起黑绸伞的边缘看向他们:“眼下有什么章法吗?我不可能次次都伸手拉扯你们。”眼见气氛缓和下来,她身后的付丧神也慢慢将搭在本体上的手放了下来。   最后还是三日月宗近走出来道:“方才髭切殿正在同我们商量这个问题。没有审神者的本丸无法存续,要么我们独辟蹊径找到新的灵力来源,要么向时之政府申请派遣一位新的审神者入驻......但是第二个办法应该是不可能实现了。”   说着他伸脚踢了踢萎顿在地上的一团花白毛绒生物, 原本应当生有一身雪白皮毛的狐之助此时却像被什么感染了一样长出黑色斑块。那式神可怜兮兮的被捆作一团,连嘴都被一只巨大的苦瓜塞了起来, 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满嘴苦水横流。看这狭促的手法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鹤丸国永的手段。   茗将黑伞交给身后的莺丸, 自己伸出两根手指捏起这只绒毛生物,毫不怜惜的将苦瓜直接拍碎在它嘴里。正当狐之助苦得眼泪汪汪时, 另一只手照着它后脑一拍, 一团虚幻的影子便从式神的容器中落了出来。它从空中跃起想要逃走,却被带着莺鸣出鞘的华丽太刀一刀背拍回伞下。   一个头上生着大耳朵身后扬着大尾巴的男童瘪着嘴站在伞下直掉眼泪。   这等大变活妖的手段看得付丧神们一愣一愣的。茗掐住这小妖怪的脖子将其拎起来道:“我的耐心不多, 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要不要招供......好了时间到了!”   有没有过去十秒啊!   小妖怪奋力蹬了蹬后腿表示愤怒,然后便耷拉着耳朵屈服了:“大大大大大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动物灵,并不好吃的!”      “我也只是听从了羽衣大人的吩咐才会这样做, 他许诺我在这个时间里送了信以后就让我离开这个开始暗堕的本丸......”   此话一出本丸中哗然一片,付丧神们跟本没有想到危险距离自己竟然如此进, 几乎是擦着脚后跟。他们重新转头看向突然变得不正常的压切长谷部,果然已经昏迷的青年侧脸至颈部隐隐约约出现了黑色诡异的纹路, 之前被忽视掉大概是因为他的头发和严谨的穿着掩盖了这些不详之兆。   茗弯下腰仔细端详了一会,转头问向经常慈爱的看着短刀的喝茶莺丸:“哎?你看这个花纹,像不像乱最近特别有兴趣的那个什么......重金属死亡妆?”   没事儿就和短刀们混在一处的萤丸也凑过来摸着下巴看了看肯定道:“就是就是,和大家从杂志上看到的一样!人类可真是不简单,连这个都能流行起来......”   大家怀着敬畏之心挨个欣赏了一番压切长谷部新换的妆容,这才重新把歪楼的话题掰回来。变成类人形象的狐之助甩了甩尾巴:“大人,暗堕的本丸对刀也好还是对我也好都有极大的侵蚀性,在这种环境里呆久了原本好好的也会被感染......嘤嘤嘤嘤嘤,我还是个新手,这是我带的第一个本丸,运气也太差了!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孩童一样的动物灵索性扑倒审神者脚下抱着大腿开始哭诉,茗眼疾脚快将他直接踩住:“少糊弄人了,动物灵有几个能长成你这样的?当我是傻子吗!你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化妖了,按理说死了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召唤出来做式神,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脚下的力道逐渐加重,小妖怪顿时真的泪如尿崩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大人饶了我吧,我实在是不得已才来给时之政府打工。就算审神者不失踪这个本丸也迟早要完,我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指示早点结束这一切罢了!”   他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耳朵背在脑袋上继续说:“像这种使付丧神痛苦的审神者本就该得到惩罚不是吗?羽衣大人只不过是从垃圾身上榨出最后一丝价值罢了......”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是你将信笺送出,这个本丸立刻便会被执法队清剿,难道这里的付丧神也都该死吗?况且......时之政府一开始对审神者的录取就没有采取任何准入制度,只要有灵力哪管好坏全都拉进来。出了问题又一棍子打死,不教而杀谓之诛,这些问题的根源只怕政府是甩不脱责任的。”   “主公原本并不是无道之人!”审神者小枝的石切丸站在最外层低头道:“最早她只是有些自卑导致的偏激任性,但是随着就职时间的延续,性格中负面的因素越来越明显。我听说人类在现世中正常生活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并不是所有人最后都会犯下大错,是什么导致审神者深居本丸却反而心理失衡呢......会不会同我等滋生暗堕一样是受了不洁之物的影响?”   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动物灵,突然坏笑起来:“你不是觉得审神者小枝该死吗?那你就替她站好最后一班岗吧!”说着她单手捏起地上的白雪抓出大概的人形,将动物灵硬塞进去后拍了一记灵力上去:“作为妖物,理论上你也是可以产生灵气的,产生不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替代审神者的职位就行!”   暂时得到身体的动物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上下摸了摸新得的人形壳子,激动地几乎快要昏死过去:“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茗理都懒得理他,这样容易就被收买的家伙卖起队友也是绝对利索的。她取过伞自己举着走向小枝的石切丸:“我是同你的主人有矛盾,我也不喜欢她,关于她的事不要找我。至于你们自己想做什么,我也懒得管。看在髭切的份儿上,这是最后一次!”      她留下了一个淡金色的灵力球放在本丸中,只要这颗球还在,就不用担心本丸再次被侵蚀。至于已经被感染的压切长谷部?茗则表示她不用问就知道这家伙被人下手阴了。   审神者意味深长的盯着微笑的髭切看了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付丧神离开了小枝本丸,落在后面的源氏青年笑眯眯看向一脸严肃的和泉守兼定,心情好到快要哼出歌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茗斜睨着髭切道:“说吧,你宰了前同事几刀?”   “阿勒?难道什么都瞒不住您吗?”他俏皮的笑出来了两颗小虎牙:“我只是告诉和泉守兼定和石切丸,如果以后还想从您这里得到修复的帮助,那就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比如说资源啊什么的,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仓库被堆满不是吗?”   “你坏透了!又想要我帮他们,又想保住他们的独立性......算了,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饶你一次!”看得通透的审神者笑着伸手点了点他,又回头看向绿头发满脸写满“懵”字的青年:“......算了,你就傻人有傻福吧。”   髭切摸了摸弟弟的狗头一脸慈祥:“肘丸这样很好!”   “阿尼甲!你又忘记我的名字是膝丸!”他的眼里隐隐泛出泪花,连眼眶都有些红了起来,看了就让人想要坏心的逗弄。   一行八人很快回到自家地盘上,抬头就被突然变得得花里胡哨的景色吓了一跳。原本雪中淡雅的庭院被扎上了各种大红大绿的绸带花,配色简直能闪瞎人眼。“我的太湖石!我的金桂!我的鹅!我的熊猫崽子!”审神者一声惨叫抱起被涂了至少七种颜色的白鹅心疼不已,同样色彩斑斓举着水彩颜料的鹤丸国永立刻拉下帽兜打算顺着墙根溜走,却被一排四振大太刀拦住去路。   “鹤丸国永......你想在手入室躺多久?”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曾经白得刺眼的付丧神立刻讨好的笑道:“那个......我们想给您一个惊喜,真的,一个小小的惊喜......”   “只有惊完全没有喜啊!”审神者有些抓狂的抱着鹅冲进中庭,看到同样花花绿绿的装饰物顿时眼前一黑:“这都是谁弄的?”   “大家翻了翻乱杂志上的日历,决定选最近的节日今天庆祝一下......关于装饰物则是由歌仙殿抓阄抓到的......美式圣诞风格?”鹤丸抓了抓头发,耀眼的白发顿时染上了一片绿色。茗眼角抽搐的移开视线,空中炸裂的气球和拉开的横幅上写了一排大字:“国际艾滋日快乐!”   “你们......都给我进手入室躺着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君锲而不舍的投喂   嗯......追文追得差点忘了更新。那啥,看一个大大的重生文,初中生就各种爱恨情仇啥的......突然回想初二时的作者一记王八拳把校草揍成贱狗......Emmmmmmm,怪不得这辈子也没收到过情书啥的...... 第66章   坑深六十六米   茗虹的怒槽在看到三日月宗近脑袋上蓝底金色星星的尖角帽和山姥切国广被单外的星条旗后被彻底点燃。手里正捏着一对兔女郎耳朵犹豫不决的小狐丸立刻将发夹扔到三日月的脚下还踢了一脚......主公的脸色已经比锻刀室里的木炭还黑了!      “轰!”茗虹本丸迎来了值得纪念的第一次全面爆炸。   拍马屁直接拍到马脸上的付丧神们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主人愤怒情绪加持下的真实实力, 整个本丸彻底炸上天后又重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尘埃不断凝结最终恢复原状。所有刺眼的装饰物都不知所踪, 除了能喘气的东西以外全部焕然一新。   好不容易站稳脚, 大家忙不迭互相搀扶着......那个......随着本丸一起被炸飞还真是让刀有点腿软,我家主公什么的,果然和温柔没有一点关系啊!   直到茗的脸色和缓下来,才有短刀挨挨蹭蹭低着小脑袋挪到她面前对着手指道歉:“主公大人,我们不是故意折腾本丸的......就是......就是听到之前的消息怕您连我们一起讨厌......大家只是想让您高兴......不要扔下我们好吗?就算要离开也一定带上我们......呜......”一群低着头要哭不哭的小萌物外加五只同样沮丧的小老虎, 让茗的怒气立刻随风而逝。   她蹲下身挨个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抱了抱他们:“是我错了,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过你们好歹也先弄清楚纪念日的意义再玩儿吧?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品, 本丸里会收拾打扮的付丧神有那么多,要相信你们自己的品位。”   “主要是大家都希望用自己欣赏的风格来装饰,手合了好几场也没分出胜负最后只好用抓阄来决定......”   “抓阄的条子是谁写的?”   “......”   “好吧, 我知道了,是鹤丸国永。”   小孩子迅速被哄好, 很快就高高兴兴拿着审神者给的钱袋跟着一期一振出门买糖果吃, 剩下的成年付丧神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等待最后的审判。鹤丸已经被抓出来丢在地上捆好等着下油锅了,歌仙犹豫地看着自己抓阄的右手思考要不要把这倒霉爪子剁下来, 其他参与此事的付丧神则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一期一振逃出生天。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太刀!卑鄙!借着弟弟开溜什么的,我们也很想有啊!   “感谢你们对我的重视与努力......下次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再来的......”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除了鹤丸被拖走外其他人都得到了赦免。   这时本丸的大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小脑袋顶开虚掩的门缝向里看了看后用力钻了进来:“主公!我~们~回~来~啦~”   进门的正是极化修行归来的今剑和药研藤四郎。蹦蹦跳跳的小天狗一边将包裹甩给人群中的岩融,一边跳进审神者怀里用力蹭了蹭, 跟在后面的药研越发显得沉稳自信。   “大将,我回来了。本丸里打扫的好干净, 是为了迎接我们吗?”   茗顿了一下,放开怀里的今剑勉强点头道:“是的,就是为了迎接你们归来大家一起努力的把本丸打扫了一遍。非常干净。”她回头瞪向提心吊胆的祸头子们,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打扫得可辛苦可辛苦了,就连审神者也伸手一起炸......啊不是,是一起参与了打扫卫生的活动......   “嗯?一期哥和弟弟们呢?”紫眸少年显然发现了什么端倪,生怕他的追问让主人想起刚才辣眼睛的景色,烛台切光忠满脸僵笑走上前道:“一期君带着短刀们去万屋买礼物了,今天干脆吃大餐庆祝吧......”得到他的手势提示,躲在后面的小狐丸立刻掏出前田留下的手机给躲出去避难的一期一振发采购清单。   药研藤四郎狐疑的扫了几眼始终挤在一团的大人们,转头认真看向茗:“大将,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   “额......你可以等一期一振回来后自己问问他。”看着他清澈的紫色眼睛,茗难得怂了一下。然后她息事宁人的拍了拍少年的后背道:“你和今剑回来了,今天就庆祝这个吧。等会儿想吃什么?鲷鱼可以吗?”   对于药研藤四郎来说这当然是可以的。   不多时今天负责远征的队伍也回来了,担任队长的陆奥守吉行居然扛了头野猪,身后跟着的其他队员也或扛或拎的抓着满手野物。他大笑着挠了挠头上的卷毛:“这家伙可肥了,听村民们说它经常带着一家老小毁坏农田,我想着几头山里野猪也不至于影响历史就连大带小全抓了。今天大家不是商量要庆祝那个什么国际唔唔唔唔唔唔......”他话还没说完,满脸微笑的大和守安定眼疾手快飞速摘下围巾甩过来兜头就将人拖走,徒留胖得像座小山的野猪一家躺在地上直哼哼。   最大的野猪看上去估摸得有五六百斤,烛台切光忠嫌弃它的肉质太老,倒是把那几头嗷嗷直叫的野猪崽子拎进厨房手起刀落料理一番。等一期一振带着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短刀们匆匆回来时本丸庭院外的山坡上已经磊好了几个火塘正吱呦呦的烤着油光直冒的野猪崽子,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弟弟正蹲在边上特别认真地等着吃肉。   “药研!你回来了!”他把鲷鱼交给秋田送去厨房,快步走过去双手扶着药研的肩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回来就好,有受伤吗?”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切都好,一期哥,本丸里还好吗?”   一个“好”字卡在嗓子眼里不知道该如何说。一期一振本是想要弟弟放心的,可又回忆起刚刚才被炸成臼粉的本丸,怎么也张不开嘴。   “还行吧......”最后他只能含含糊糊的敷衍了一句,药研低头温顺的笑道:“看来大家都过得不错。”   夭寿了!为什么极化回来的弟弟气场这么足!说谎话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放弃挣扎的一期一振拉着药研重新坐下,叹口气老老实实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因为活跃于战场而熟悉医疗的短刀在听到“国际艾滋日”后额头青筋直跳,他从缀在腰带上的医疗包里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剪剪下一块快要烤焦的野猪崽子塞进太刀青年嘴里:“兄长,看来有必要对乱的阅读范围进行一次整理了,您觉得呢?”   想想那些新添的暗黑系化妆品和裙子,努力嚼肉的一期一振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去提醒他注意一点的。”   药研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至于小乌丸所说的事情......与其大家惴惴不安私下讨论,不如直接去问大将的想法不是吗?她从一开始就要求我们有话直说的,虽然会感到尴尬,但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   一期一振把弟弟塞来的爱心烤肉咽了下去,侧头想了想表示同意:“你是对的,我们应该去和审神者交流,既然奉她为主,那么就不应当有什么隐瞒。”   得到兄长支持的药研拍了拍内番服上沾染的草屑:“等晚会结束后你陪我一起去大书房见大将吧!”   “药研......”   “嗯?”   “你不觉得晚会结束后时间会太晚吗?”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好了!”   “......”   摔!我可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霸道总裁了?   霸道总裁药研藤四郎对于哥哥总算还保存着基本的尊敬之心,既然一期一振觉得今天不合适去同审神者讨论问题,那么换一天也可以。蓝发青年悄悄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决定回去就发动其他软萌的弟弟缠住气场越来越足的紫眸少年——看来主公之前对他的提点果然切中要害,如果再不努力修行自身总有一天会被弟弟们抛在身后的。   虽然现在也没比弟弟们跑得快眼神好就是了......   区别于粟田口一家的脉脉温情,今剑回归后的三条刀派则是另一种氛围。岩融当然非常高兴见到成长了的今剑,但他对其他人留恋旧主的行为颇有微词。   “我是借由茗姬大人的灵力才得以在战场上现身的,别的不懂,至少最基本的忠诚还没有忘记。我等刀剑一向只忠于现任主人,好不容易用锅吃饭还要惦记着原来碗里的东西可不是件好事。换一个心胸气量稍小一点的主人为这事折腾死你们都没人能指责,主公大人对付丧神已经宽容到极致了,不能再让她为了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   “可是阿唯很有可能还活着!”   “那也不能拿着现在主人提供的灵力还回头要她帮你们去讨老婆!自己的女人自己去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战扩结束了,除了一个足球队的阿尼甲以外什么也没掉落......嘤嘤嘤! 第67章   坑深六十七米   谈话陷入了僵局。   如果能被旁人说上三两句就改变主意, 那么三日月宗近就不会以任性和自我主义而出名了。抛开迷路的萌系属性不谈, 这振跟着北政所走完人生后半段的太刀着实是个聪明人。丰臣秀吉的子嗣没能继承嫡母的智慧, 倒是都被他不声不响的学去大半。   他当然知道自己眼下的行为简直就是悖逆,可是感情无法被理智控制。每每想到阿唯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遭受磨难,自称老爷爷的青年就心急如焚。但没有审神者带领的付丧神无法进入时之政府,没有灵力的支撑他们甚至无法维系人类的形态,于是他只好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欠下了茗姬大人无数债务待还——就不知道这笔债有没有还上的那一天了, 但愿他能活着把阿唯救出来,不然的话就算是天下五剑也只好赖账了......   岩融气呼呼的提起本体抬脚走出房间, 他暂时不想看到三日月那张脸,换个地方冷静一下也许是件好事。   原本高高兴兴回家的今剑看看争吵的两方也郁闷起来,他抽了抽鼻子推开门, 站在门口回头说道:“我会去时之政府探查阿唯的下落。但是,三日月, 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次仍旧没有消息......你就死心安分下来吧。”   太刀的手猛然攥紧,半晌后他才声音干涩的答道:“......好......”   ......   庆祝两振短刀极化归来的晚会很快就准备好了, 大家聚在银杏树下堆起的火塘边开开心心啃掉了那几只烤得酥脆的野猪崽子,鲷鱼和寿喜锅也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追捧。身为总厨的烛台切光忠满意地看着除了骨头什么都剩下的桌面,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已经帅出了新境界。   茗捧着一杯消食的普洱边喝边看付丧神们闹哄哄的打扫场地, 低头正看到今剑闷闷不乐的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主公,我们那样担心牵挂阿唯, 你会不高兴吗?”少年安静下来的样子非常忧郁,就连内番服上那两个白色毛球也垂头丧气的。   于是茗就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发顶:“如果我是个小姑娘的话, 也许心里是会有点不大舒服。可是我比你们的年龄大出不知多少倍,哪里还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同你们置气的?你们关心留恋前主不肯忘怀,正是代表了独立人格的诞生。我又不要拿你们来当趁手的兵器,当然更愿意看到你们学会自己走路,然后学会摔倒了自己爬起来。”   “可是岩融说得没错,我们不能用着您的灵力再去想着别人,甚至要您冒着风险......”今剑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修行结束时下定决心要成为只为您存在的刀剑,但是......但是......”晶莹的泪水砸了下来,浅蓝色的小褂上晕出一片湿意。   茗揽着今剑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少年一起抬头看向满月高悬的夜空:“你们是付丧神,虽然还称不上是完整的器灵,可也不再是无知无觉的死物。既然有了独立的意识,那么接下来需要学会的就是喜怒哀乐,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些是什么了。纠结取舍之间最为痛苦,不过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的寿命还很长不是吗?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我当牛做马呐,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去四处走走玩一圈儿,带着几个赏心悦目的小伙子前呼后拥的伺候着,一个拎包,一个付账,再来一个端茶倒水,一个捏肩捶背,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今剑被她的话语逗笑,咯咯咯咯的乐了好一会才缓下来。看看满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夜色也很深了,少年从地上跳起来向主人告辞。   茗裹了裹披在外面的罩衫,站在山丘上远远望向灯光逐渐熄灭的庭院。她并不在意这些刀剑心有二主,最大的原因莫过于从未将此地当做归处,既然不打算同他们一起度过悠长的岁月,那么也就不会介意他们是不是绝对忠诚,只要眼下不起刺就好。   她沿着满月下的山坡慢慢散步,在中庭的山桃下遇到了穿着内番服的五花太刀。由于本丸中常年飘雪,山桃也就保持了无花无叶的状态。他的蓝色内番服和黄色头巾都是非常保守老旧的款式,看上去就和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的乡下老伯一模一样,衬着那张年轻俊俏的脸就很有些搞笑了。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去休息?”她有些捉摸不透这振刀,便拿出普通的态度同他点头示意,不愿再多说什么,打过招呼就想转身离开。可是三日月却没那么好打发,他“哈哈哈哈”笑了几声道:“老人家觉少容易失眠,睡不着就起来走一走。您也是这样吗?”   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审神者侧头看向青年:“我诞生的时候,洪荒才到尾声,天道初定,人神共存,眼一闭一睁到现在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我看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和奶娃子没什么差别。自称老人家什么的,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了。”   三日月从倚靠着的山桃树干上站起来,没什么诚心的点头虚应了一声:“如果按照走出锻刀炉的时间来算,本丸里比我年纪大的刀确实不少,不过这样占他们的便宜还挺有意思不是吗?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不等茗皱眉,他举起手扬了扬做投降状道:“好的好的,我不兜圈子。今剑已经极化回来了,下一步您是怎样打算的呢?”   还能怎么打算?直接带着刀走进去就是了!审神者的表情给了他这个答案。   “您难道就不担心......”   “我应该担心什么?”茗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时之政府现存所有实装付丧神的实力大概都在一个平均的水平线上,就算我站在那里让你们砍估计最多也就是流点鼻血的伤势。绝对的实力掌控下我需要担心什么呢?”   他有些头疼的伸手揉了揉额头:“说实话,我不大知道该怎样同您相处,但绝对不想和您起冲突。我想......我至少欠您一句谢谢......”   黑衣女子有些诧异的看过来:“你能这样坦诚真让人惊讶,我其实真的没指望听到那声谢谢的。发生什么了?”   “不......没有什么。话说回来,您身边随侍的名额只有四个吗?无论是拎包付账、端茶倒水还是捏肩捶背我都不擅长啊!还有其他选择吗?”三日月岔开话题笑着歪起楼来,茗顺着他做思考状:“都说说你有什么擅长的?”   他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满月:“啊......除了跟着宁宁夫人学了些管家理事的东西我好像就只有生得好这个特长了呢......”   “算了吧,你管好自己别迷路先!”她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气氛开始逐渐变得轻松缓和。   三日月伸手捏了捏山桃光秃秃的枝桠,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都说本丸的天气反应了审神者的心情。我们难道已经让您糟心到天天下大雪的程度了吗?”   茗笑着伸手接过空中开始徐徐飘散的雪片道:“可是冤枉了。这些雪花是我溢出的灵力结晶后形成的,比起其他形态还是雪景更容易被接受并被欣赏不是吗?”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前行,三日月始终保持着一臂距离跟在茗的身后,既不会让主人感到压迫,又能在第一时间回应她的命令,这是个代表臣服的位置。以往这振太刀只会选择并肩而行或是先行半步,现在倒是开始服软了。茗感受到了他隐晦的表达,不禁摇头在心里叹气:果然还是年轻气盛要面子,如果真是个老人家就会懂得脸皮算个啥?能够达到目的就是好的。      走到大书房前,茗停在延廊外对蓝发青年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裹了裹罩衫向台阶上走去,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您这样无限制的纵容我们,是一开始就打着要离开的主意吗?”   “哦呀?你们意识到了吗?”茗丝毫没有掩盖的想法,她站在延廊上向下俯视,像是王者巡视自己的子民:“我的寿命长到几乎无法估算,大概是同人类之间纠缠太深,也许要到这个物种消亡那天我才能闭上眼睛彻底休息。这样一个小小的本丸,怎么可能让我停留许久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假设我们有摆脱命运捉弄的那一天,是否能够追随大人呢?”   “你是以太刀三日月宗近的身份说这句话呢?还是以付丧神三日月宗近的身份对我宣告效忠?”   “大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茗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区别很大啊,首先就是......你得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据我所知,太刀三日月宗近......三条宗近的刀灵是第一个消失的刀剑器灵。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消失的刀灵变成了更为虚弱的付丧神出现在这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睿哥他爸的舅舅舅妈来上海玩,作者没法保证中午更新,所以就把文交给我了!   难得的小剧场:   茗:压切长谷部拎包,烛台切光忠付账,山姥切国广端茶倒水,药研藤四郎捏肩捶背,嗯嗯,刀生圆满啊!   三明:我呢我呢?   茗:你就坐在那里安静的貌美如花好了。   三明:......   PS:作者也很想人生圆满一下啊......算了还是早点睡做梦比较实际...... 第68章   坑深六十八米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雪越下越大, 他的声音隐约从风中传来:“抱歉......我现在不能说。请您原谅我......”   穿过密集的雪片, 茗看到三日月垂下的视线中有一丝迷茫。她站在延廊上看着青年在雪地里被白雪很快覆盖。他倔强的挺直腰背站着, 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审神者突然抄着手歪头笑道:“不骗我就很好,现在不能说不代表以后不能说。回去休息吧,我原谅你了。”   他鞠了一躬转身朝三条刀派的房间走去,孤单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拉开大书房的幛子门,茗抬脚买过门槛又转身将门合上, 黑暗中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大将,你果然抱有舍弃我们的心思吗?”   她的手顿了一下, 转过身在黑暗中同穿着白袍的少年遥遥相对:“我何曾拥有过你们,怎么谈得上舍弃?药研藤四郎。”   斜靠在书案边的少年却从怀里掏出一块乌黑扭曲的铁块放在桌子上:“这是真正的药研藤四郎,别名药研通吉光, 无铭,直刃, 长八寸三分, 葬身火海的,我唯一的本体。茗姬大人, 他现在是属于您的。”   谁也没有点燃灯烛的意思,无形的张力在有限的空间中不断角逐。药研藤四郎直直盯着审神者,嘴角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然而他有恃无恐的挑衅并未激怒她, 黑衣女子反倒慢慢走到桌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拂过那块黑铁:“烈焰焚心也不肯就此沉寂的短刀吗?”   她只是碰触了一下就退出几步,冰冷的寒意就渗透了他的皮肤, 然而少年却执拗的不肯放弃。   黑暗的书房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茗虹厚重的灵力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药研惊诧的发现审神者全身缠满游丝,飘飘荡荡延伸至那幽深阴冷的未知之处。   “看到了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是可以看到的,我身上所束缚的气运之线。”她随手挑起一抹蛛丝一样的细线轻轻扯断,很快又有无数游丝从虚幻中现形缠上她的脚踝:“我与人类之间联系过于紧密,如果想要站在我的身后,便要同我一样背负起这沉重的气运。鸣鸿刀......承载的是阴性力量,负面的,阴暗的,毁灭的,不为人所喜的。你可要想好了,走出这一步,便再也回不了头。哪怕他日哭着跪在我脚下请求自由,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你......还要执意如此?”   “我如今已经不是一振任人携带的护身刀。现在的我能凭借自己的思考而行动,想要做的事也数不胜数。我啊,只是做了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做到的事罢了。”他悉悉索索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清朗的月光和纷纷扬扬的雪片穿过被他突然推开的窗棂,将室内照得透亮。   茗就看着他笑着拿起烧黑的本体走了过来,少年看到她面上不忍的表情后笑容变得更大。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头轻轻靠在她腿上说道:“您真是一位既温柔又慈悲的主人。我已经没有归处,您......愿意接纳我吗?”   她伸手抚过他黑色的短发长长叹了口气:“你想好了?”   少年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行事。整个本丸里,我并没有对你特别的另眼相待过,也不曾同你长期相处。就和其他刀一样平淡普通的简单接触,值得你将真正的本体奉上?”   药研偷偷裂出一抹坏笑:“不,您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既爱惜又严厉,不会因为我是短刀就轻视我的实力与前途。而且......我是刀,总会更喜欢被主人掌控而不是反过来掌控主人。你就是那个能够驾驭我的、特别的存在。况且......”他笑得更大了:“您对粟田口一家也宽容到没边儿了,兄长也好,乱也好,您沉默的接受比任何语言安抚都要让我们心怀感激。您知道的对吧?他们和小乌丸大人一样也是被特意安排进来的......”   审神者单手将药研从地上拎起来放进椅子里,自己也捡了另一张坐下:“是啊!这个本丸就跟透风的筛子一样什么东西都有,但我知道你的兄长并不是出于自愿才出现在这里,他甚至还会有意的努力避开我。自尊自爱,什么时候都是一种好品德,即使拥有这种品德的是一振刀。”   她接过少年手里的铁块重新轻轻放在桌子上,最后一次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药研藤四郎,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不能出于感激或是投诚等等无聊的理由就将自己的未来压在赌桌上推出去。”   “大将,如果不赌这一把,我一定会失去您这位现任主人对吧?我啊,不想再换主人了呢!”他懒懒的换了个姿势,黑色短发顺滑的搭在额头上轻轻晃了一下,突然多出一种落拓潇洒的气质。   “他也是这样的人吗?这样胆大而不羁。”茗笑看他这幅近乎无赖的样子,别有所指的问道,药研藤四郎瞬间就明白她说的是谁:“织田信长吗?也许是这样吧,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魅力吸引了无数痴迷的目光呢。”   审神者笑得直摇头:“那你还真是像他呢,估计所有侍奉过织田信长的刀里,只有你最接近这个神秘的男人。”   她边说边在手中凝聚出金灿灿的灵力球,从那球体中不断抽出细丝围绕在安静躺在桌面的黑铁四周。细丝们就像是有智慧一样在烧毁的刀身上不断碰触,黑色的斑驳逐渐慢慢退去。   冷,极度的寒冷。这是药研藤四郎此时唯一的感受。别看藤四郎们大多穿着短裤,但是身为付丧神他们并不会觉得冷或者是热。毕竟对于刀来说最热莫过锻刀炉,最冷莫过冷却液,千锤百炼才得以成形的他们早就不再惧怕人类环境中的寒暑变化。   但此刻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冷——我再也不会拒绝兄长的爱心秋裤了!   审神者鸣虹的灵力平和中正,但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肃杀而庄严,就像是严酷的寒冬肆虐过大地并带走所有生机,那是一种公平到极致的冰冷。   她手上的球体逐渐变化,所有的灵力都被压缩并抽成细丝涌向药研真正的本体,黑色的铁块退去烧痕后不断拉伸变形,最终一振银光闪闪的短刀重新出现在桌面上。   咬牙熬过极寒的少年现下只觉得撑得慌......被灵力撑的。他惊讶的抬眼看向茗,对方正拿起短刀划破了左手无名指指腹......她流出的血液并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非常接近黄金色泽的淡金色。   金色的血液浸透了短刀锋利的刀尖,淡淡的花纹突然凭空浮现后再次没入他的刀身。   “那是我的刀纹,玄鸟纹。从现在起你就是有主的短刀了,走在路上不许看别的审神者,也不许再怀念什么信长还是信短的前主。我的东西,哪怕是不要了也绝对不会全乎的落在别人手里。哼哼哼哼哼,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过来给我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她立刻露出了自己任性的嘴脸,一叠声的把短刀赶出房门:“快走快走,小孩子不睡觉会长不高!”   药研笑嘻嘻的拿起被完全修复的真正本体,脚步轻快的拉开幛子门走了出去。   短刀的侦查值本就出色,极化之后更加优秀,他当然知道一开始书房外主人同三日月宗近之间的对话。同思虑甚多的聪明人不同,战场上成长起来的药研深知把握机会的重要性,他立刻改变了原本只是打算请求修复的计划,成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审神者茗虹的刀。   “老爷爷是个好爷爷啊,要不是有他的铺垫想那么轻松就被大将接受几乎是不可能的。回头要对他好一点呢!”少年不断将本体抛起来又接住,颇有几分纵马轻裘的意气,他高高兴兴回到粟田口的大房间,开门就发现自己被一期一振堵在门口......半个小时以前我好像也是这样堵的审神者呢......果然风水轮流转了吗?   “一期哥,有什么事吗?”他快步闪过堵住去路的蓝发青年,对方吃了侦查和机动的亏却发挥出了兄长的天然优势:“药研,这么晚,你去做什么了?”   一期一振满脸严肃的看向弟弟,心里却充斥着无力感。药研藤四郎的气息变了,他和审神者一样开始由内而外透出寒冷的灵力。同他们这些依靠茗姬保持人形的付丧神不同,他似乎变得更加色彩分明。   太刀青年并不是见不得弟弟更好,他所担心的正是审神者是否能对他们始终如一。能够善始敬终的审神者和凤毛麟角一般稀少,绝大部分人都会在刀剑们毫无底线的宠溺与纵容中迷失自我。如果只是一般的链接,审神者消失后他们还能另投名主,就像他自己那样。但是如药研这般,怕是已经将全数身家性命捆在茗姬这艘来历不明的船上了。   弟弟什么的,都是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我可爱的存稿箱,作者君已经累到阵亡...... 第69章   坑深六十九米   “药研!你疯了!”   虽然太刀晚上眼瞎, 但是关于弟弟的事情一期一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明察秋毫。他看到少年扔着玩儿的本体上刀纹底色发生了变化, 立刻吓得瞪大眼睛, 一颗心“咚”的直直沉进冰冷湖底。   淡金色的玄鸟纹古朴稚拙,像是小孩子不走心的涂鸦,却是人类开始拿起树枝蘸着红泥在岩洞上的艺术创作,那是文明与思想最初放飞的羽翼。   少年原本的刀纹变得更加清晰,反倒是新出现的浅色纹路不仔细看一点也发现不了。这意味着短刀药研藤四郎给自己找了个新主人, 而不是付丧神药研藤四郎跟了个审神者。   “你简直就是找死!连审神者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有什么过去,等等等等,什么都不知道就认定了她吗。万一要是这个人同那些人类一样逐渐开始践踏付丧神的尊严, 届时你该怎么办。”蓝发青年快被弟弟的胆大妄为气死了,这贼船一上去就别想再下来, 如果新主人是个人类好歹磨也能磨死, 可是茗虹她不是人类,甚至她本身也是一振刀!   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弟弟就真的要弄丢一个了......   药研此时却不耐烦的打着哈欠走近柜子搬出自己之前收拾好的被褥铺好钻了进去:“一期哥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喽。回来之前我偷偷去了趟本能寺的火场把烧坏的本体拿了出来,刚刚又请求大将重新修复, 很累啊......”他看了看青年隐隐发黑的脸,扒拉下头发继续道:“我没有破坏历史。短刀药研藤四郎本来就要在大火中烧失, 被我自己拿走也好,彻底粉碎在火场废墟里也好, 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一期一振拿油盐不进的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他睡眼朦胧什么也不往心里去,只得轻轻合上拉门走了出去。憋着一肚子火气也睡不着,他干脆坐在延廊下发呆,看夜晚的本丸逐渐被白雪覆盖。   察觉到大哥离开房间,不但原本一脸疲倦的药研藤四郎精神的坐了起来,其他短刀也纷纷睁开眼睛,毛茸茸的小脑袋走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将少年堵在正中间。   乱第一个扑腾到药研身边,拿起哥哥的本体伸手去扣贯目钉上的刀纹:“好漂亮!淡金色的鸟儿!原来主公也是神明吗?药研你运气真好,不知道我极化修行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找回自己真正的本体。”   少年歪头想了想:“感觉大将的气息和神明还是有一点不同......嗯......怎么说呢?更加随意洒脱,不受拘束的样子呢,就是有点冷,差点把我冻僵了。”   其他小毛头也迫不及待从乱那里抢走药研的本体仔细研究,羡慕的看着那颗增加了新纹路的贯目钉恨不得将它拆下来。   鲶尾藤四郎趴在门上听了听,发现外面的太刀一期一振什么都没发现仍旧沉浸在自己伤怀的情绪中,立刻跳起来不依不饶的闹着药研重新讲一遍前因后果。黑发少年拥着被子,怀里抱了只老虎开始从头说起。   “自从大将带队去本能寺战场回来后我就一直非常在意他们所描述的那个自称信长的少女。其实这次极化修行我遇到那个奇怪的人......她是信长公没错,但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信长了,她告诉我了许多事情,包括一期哥所担心的那些事。正是她促使我想去把烧失的本体捞回来......我已经能自己思考,能自己行动,为什么就不能决定自己的主人呢?”   “我回到天正十年的时候,一直藏在信长公附近,对比自己的记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历史,根本就不可能被篡改!所谓同时间朔行军战斗,根本就是个谎言!”      “因为,我们所进入的历史节点根本就不再是当年的历史节点了!”   双胞胎前田和平野互相看了看,又转向药研:“你说的我们怎么听不懂呢?”   药研藤四郎猛地抬头,眼睛里燃着明亮的火:“一个人不可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就是这个最简单的事,却被所有人忽略。历史就是一条长河,没有来龙,也没有去脉,就算我们悔断了肠子,也无法回到过去改变什么。那些所谓的过去的时间节点......和这个本丸一样全都是建立在阴阳术和阵法上的虚妄空间,只不过是真实历史的剪影。而那些时间朔行军......和我们一样是专门被人召唤出来的!不是为了改变历史,而是为了争夺......散逸在过去的灵气......”   “那个自称信长的少女告诉我她在本能寺大火中死去后灵魂被卷入了黑色的漩涡失去知觉,再次被唤醒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名叫‘迦勒底’的地方,连性别也被改成女性。大概是因为那里的人认为女性更好控制,所以凡是在历史上留下‘狂暴’之名的人全部被篡改了性别。他们被所谓的‘御主’控制去到不同的战场拯救世界,和我等的使命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到这里,他环视四周,短刀们被他爆出的消息惊呆了,最胆小的五虎退甚至已经含了一包眼泪:“难道说还有其他机构和时之政府类似?这是来抢饭碗的吗?呜......我以后一定要勤快出阵......没有工作会连累主公一起饿肚子的......”   被弟弟天马行空的想象打败,药研藤四郎无语的揉着怀里的小老虎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成为付丧神这件事很可能是被时之政府利用了,就连时间朔行军也是被利用的对象。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使用,左右刀都要有个主人,还不如选择一切都愿意向我们坦诚的茗姬大人!”   更为理性的厚藤四郎提出了异议:“你是怎么发现被利用的?或许这正是一个圈套。”   药研叹了口气:“信长那种仅仅是怀疑就能指令亲信切腹的人,有可能接受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不明来历的、自称是他护身刀的人近距离跟在左右吗?用刀镡想都知道不可能,但修行中的信长公居然就真的信了!我都不信我自己说的话,他竟然会相信!这要是个真的织田信长我就把乱买的那些杂志吃下去!”   “还有今剑曾经侍奉过的源义经,那样一个战争天才,更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让今剑那种孩子气的可疑之人跟在乱军之中,万一要是个细作探子怎么办?所以我才怀疑这些都是虚幻的,直到遇见那个少女,她的描述让我最终认定我们确实被骗了。哪里需要那么多天选之人拯救世界的?简直就和上次鹤丸买东西被人告知中了大奖一样的骗局。”   提出新疑问的还是厚,耿直的少年将药研的本体还了回去:“既然你说那些场景和节点都是假的,那你是怎么把烧失的本体找回来的?这可和你说的自相矛盾了。”   房间里的短刀们听得都傻了,一片小脑袋来来回回的看着厚和药研。   紫眸少年冷笑了一声:“这还是托那个女人的福,她居然说想要去看看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问也不问就抓着我回到了真正的过去。真正的历史节点中,我们全都和空气一样,没人看得见,没人能听得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熟悉的场景一幕幕走到剧终。直到最后一刻曲终人散,我才得以在大火中碰触到已经被烧毁的自己。”   粟田口家的房间中一片死寂,药研知道他们一时无法消化自己带回来的信息,索性抱着退的老虎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兄弟们没有一个笨的,就算无法理解只要沉下心来思考也会发现此中端倪。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起来短刀们的精神全都有些萎靡不振——头脑风暴太彪悍,大家都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摇摇晃晃洗漱完,又摇摇晃晃用过早餐,轮到内番和出阵的刀继续摇摇晃晃去干活或是离开本丸。药研藤四郎负责带队继续提升其他短刀们的实力,一早去大书房见过茗后就被打发出门干活去了。   忙乱的上午很快过去,药研带着弟弟们愉快的同幕末战场夜晚中的敌人玩耍了许久,直到午饭时间都过去了才收拾起新掉落的一振太刀返回本丸。   小巧的时间控制仪发出蜂鸣声,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站在白雪皑皑的中庭。绕过形状古怪的太湖石影壁,药研正高兴的走向书房,就听和同田贯一样热衷于手合场的爱染国俊扯着嗓子大喊:   “不好了!一期一振和主公打起来啦!”   红发少年看到他手上的太刀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阿勒?药研藤四郎?你手上拿着的是明石/国行吗?”   不......我更想知道我大哥发生了什么,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更新晚了抱歉哈! 第70章   坑深七十米   爱染国俊的一嗓子惊动了半个本丸的刀, 剩下一半没被惊动的盖因此时出门在外。   从没听说有哪个付丧神会好端端跟审神者动手的, 就连外形风雅脾气暴躁的歌仙兼定也是因为长期得不到休息才会在手合时失控。像一期一振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伸出一只手就够数了。   主公对孩童样貌的刀格外宠溺, 但也保持着伦理上的正常距离,更没有利用付丧神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难道是因为藤四郎们太喜欢围着审神者了,这才让身为哥哥的青年醋海生波,想要横刀夺爱?   不不不,这个想象出来的场景太可怕了!   大家努力挥散脑海中补出来的不得了的小剧场, 纷纷呼朋引伴前往手合场围观一期一振如何挨揍。   是的,在茗手下过招对于付丧神们而言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单方面的挨揍。   弟控之魂爆发的一期一振完全放弃防御, 用一种以命搏命的方法勉强同审神者战成“平手”......这个平手饱含水分,因为茗连地方都没挪过,单手用木刀一次次将愤怒的太刀击飞。   拿着新刀赶到进行手合的空地上, 药研藤四郎见到的就是向来温柔的兄长暴躁的一把拽下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军装外套狠狠甩飞:“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表情......茗姬大人!”   “哦哦哦哦哦!真怀念一期君这样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哈。”虽然总是佯装老年人强行碰瓷, 但是三日月宗近的记性比谁都要好。今天负责看大门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就捧着茶杯急忙赶过来看热闹。作为侍奉过丰臣一系的刀剑, 他显然对没有失忆和再刃前的一期一振非常熟悉。   表面看上去乐颠颠的三日月在见到药研藤四郎时顿了顿,视线游移重新转向场中爆衫开了真剑必杀仍被一刀背拍出去五六米的付丧神。   拿老人家当了回垫脚石的少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迹象, 他笑着同萤丸打了个招呼,顺便将手上新带回来的同事递给对方仔细鉴别,最后在十分执着于真伪的蜂须贺虎彻及萤丸共同鉴定下, 新刀被确认是明石/国行。   而此时一期一振已经被揍得没了脾气。他撑着本体挣扎了几次也没能重新站起来,身上的伤势更是接近重伤。茗压低木刀的刀剑, 示意不再进攻后才慢慢走向他。   青年最终放弃想要站起来的想法,索性干脆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雪水溶化后泥泞的草地上, 白色的衬衣粘满了星星点点的污渍,看得歌仙兼定特别难受。   审神者走到他身边,单手拽着衬衣领子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就走进了手入室,叮叮咣咣没多大功夫焕然一新的蓝发青年又被丢了出来。   “你要是有劲没处使就给我去山坡上种树,畑当番一个月好好想想问题在哪里!”审神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一听就知道大概是生气了。   青年执拗的站在手入室外道:“主公,请您放了药......”他话还没说完,药研藤四郎立刻发挥出极化短刀的巅峰机动能力拖着哥哥拿着新刀重新钻进房间。   “大将,兄长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原谅!”成为鸣鸿刀的眷属后才明白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的大佬,成功抱住大腿的短刀怎么可能让人兄长惹怒他们根本就惹不起的人。   一期一振特别委屈,弟弟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好意,简直比叛逆期的熊孩子还难管教!   “药研藤四郎,把你哥哥带回去好好沟通一下,下次我就直接把他扔出本丸!”茗笼着罩衫背对他们,闷闷的把自己塞进软垫里不肯转身。   少年将新同事放在手入台上,连连冲一期一振挤眼睛示意他别再发出任何声音。   “大将,一期哥失礼了,我们这就先退下去,等您心情好了再来请罪。”药研利索的扯了扯兄长的披帛就这样牵着他走出手入室。直到彻底离开手入室他才轻声对一期一振说道:“一期哥,今天绝对是粟田口的幸运日,你没被大将砸成铁皮一定是吉光在黄泉里保佑我们......茗姬大人绝对值得我们追随。就算不明白,只要同她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作为刀剑的我们,可能再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合适的主人了。她早就知道我们的秘密,无论是乱还是你,大将都默默选择了全盘接受而不是刨根问底。”   坐在手入室里的茗运了运气,反复对自己说不能同熊孩子计较,熊孩子的哥哥也是熊孩子,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才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啊!   也不知道一期一振到底脑补了什么,板着一张棺材脸张嘴就是“请不要为难弟弟们”,“药研是无辜的”等等等等,更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简直没法描述。没有得到她的直接答复更是拔刀就砍......这哪里是家养的家臣,明明是要造反!   茗虹拿出小一万年的涵养与耐心忍住自己想把他揍回矿石的怒气,这才只是一脸冷漠的只是用刀背拍飞太刀青年而已。   “一个个的,没哪个能让我省心!”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拿起药研放在手入台上的新刀,随手扯出一团灵力塞了进去,暴雪般的樱花散尽后,一个高瘦的紫发青年侧躺在她面前,单手撑着脑袋拖着腔调道:“你好,打扰咯。我叫明石国行。请多多关照。嘛,别对我要求太严格咯?”   茗上去就是一脚将他从铺着白棉布的台子上踹下去:“没受伤就不要躺在手入台上!”   青年好似没骨头一样滚在地上继续躺着:“所以说不是说过了么......没干劲是我的卖点,变成这样也没办法啊。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去干活的。啊,如果事关萤丸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她一把拉开幛子门冲着庭院喊道:“爱染国俊,萤丸!来领刀!”   心里早就长了草的爱染国俊几乎是声音落下的那一秒就出现在茗面前,倒是萤丸过了一会才骑着本丸里的马赶了过来:“抱歉主公,今天正好我和石切丸负责马当番。我听说有新同事,是明石来了吗?”   然后他们就穿过大开的幛子门看到赖在地板上的人形物体......   看这个症状......是明石没错了!   躺在地板上装死的青年听到两个少年的声音后终于缓慢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抬头看了看爱染国俊和萤丸确确实实精神十足元气满满的样子,这才晃晃悠悠勉强撑着本体站起来一步三摇的走出手入室:“啊啊~是爱染和萤啊,好久不见......哈呼~我要睡一觉......”他的腔调很是奇怪,就算是一本正经的说话也带着十足的慵懒味,拖着声音就更像是没睡醒的人含着舌头嘟囔。   茗头疼的挥了挥手,两个少年立刻扔下手头的事架着青年飞速赶向来派居住的房间。她合上手入室的门,打算走去大书房休息一下。   “你们最近是说好了吗?各个都喜欢这样堵在路上劫道的?”她无奈的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眉眼温顺如同大型犬的小狐丸,“你又有什么事?”   “是关于三日月......”      “不,我不想知道他任何事,也不想管。今天心情不好,莫名其妙的求情或是道歉就免了,他自己都不觉得哪里不对,旁人就更不用替他操这份心。左右我也不欠你们的,大可不必做出一副苦大仇深身不由己的样子来。”   小狐丸叹了口气,看着撇开脸闹脾气的审神者微笑起来:“我是说,他不能说的事情,我可以。毕竟......我是没有本体可以拿来要挟的。”   茗侧头想了想,今天本丸里的闹心事已经足够多,干脆兑现诺言带今剑出去远足好了,也许换个环境自己会愿意听听小狐丸要说什么。   “今剑、小狐丸、药研藤四郎、山姥切国广、烛台切光忠、嗯......再加上陆奥守吉行好了。这几个人,随我出门远征。”   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光幕,审神者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海面上几个长发飘荡身姿妖娆的姑娘之间火光通明,头顶上还不时呼啸而过一架架满载鱼雷和弹药的轰炸机......巨大的爆炸声不时传来,陆奥守吉行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E%$#......说好了冷兵器的世界呢!那些浮在海面上的女孩子身上长出来的是甲板和炮口吧?哈哈哈哈哈,11区的世界果然不能留了!   “......这里不是霓虹的地盘,你们几个小心一点......1942年6月4日......中途岛海战,霓虹战败的序幕。无论你们高不高兴,想不想听,历史就是历史,事实就是事实,就算百般抵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场战争的失败与后果,是霓虹自己作出来的,跪着也得把苦果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我今天舰娘的东煌三姐妹凑齐了,升下级专门去炸重樱。哈哈哈哈哈哈哈,猖狂大笑!我大种花家英魂不灭,勇士长存! 第71章   坑深七十一米   由于主要交战者不是飘在海上就是飞在空中, 所以这场战斗基本同付丧神没什么关系, 作为早就落伍的冷兵器巅峰们, 只好找了块还算是平坦的礁石铺开垫子坐在上面喝茶。即使出身十一区,但是他们对围观那些移动要塞上热武器互相炮击轰炸的兴趣远远大于沉痛悼念己方失败的想法。   “虽然咱的刀匠是霓虹人,但是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龙马当年大力提倡发展海军也只是为了不再被外国欺侮,既然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战败就得认输。”陆奥守吉行也不再摆弄手上的□□ith&wesson model 2, 转而对舰炮直流口水。   茗直接给了他一掌拍在背上:“别看了,你个打刀, 连铳兵刀装都带不了,舰炮就更别想,早点洗洗睡觉去梦里念叨吧!”   海面上的战况越来越趋于白热化。中途岛位于太平洋中部, 是白鹰的重要海军基地及菠萝群岛的西北屏障。由于之前白鹰空袭了霓虹的首都,霓虹军部认为威胁来自于这个小岛, 遂决心实施中途岛战役。他们企图夺取该岛迫使白鹰收缩防线退守本土西海岸, 并诱歼白鹰的太平洋舰队以保证霓虹本土的安全。   霓虹人想不到,白鹰遭遇珍珠港重创后不但没有躲起来舔舐伤口, 反而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不断努力寻找受挫的真相。情报小队从截获的通讯中发现,“AF”一词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这引起了白鹰的注意。他们以“AF”缺乏淡水为引子, 钓出了霓虹代码中的具体位置并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隐蔽待机,就等霓虹的联合舰队送上门来。   战争永远是男人最为热衷的事业之一, 刀剑男士也不例外,原本出来远足的六振刀捏着茶杯盯着远处看得目不转睛。海面上代表着不同舰艇的少女们你来我往毫不客气, 弹药和鱼/雷像不要钱一样尽情倾泻。   真正的中途岛海战中,白鹰方面出人意料的派遣出了正在大修中的约克城号,同大黄蜂号和企业号一起奔赴她最后的战场。霓虹没有想到白鹰下了如此血本,更没想到72小时内白鹰的地勤能够修复约克城级的航空母舰。瑞鹤与翔鹤没有参战躲过一劫,“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则就此饮恨永远留在了大洋深处。   经过侦察机的初步试探性攻击,白鹰成功的让霓虹人认为中途岛只有海基□□,没有大型战舰编队。等真正的移动要塞航空母舰们露面,霓虹彻底傻眼了。整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霓虹损失了4艘大型航空母舰、1艘巡洋舰、332架飞机,还有几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3700名舰员。同时,此战还毁灭了霓虹军部高层的自信,这痛苦的回忆一直延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使他们再也无法对战局做出清晰的判断。   此时海面上的少女们只是简单重复了当年的战斗,并没有悲壮的约克城号殉难以及令人无语的祥瑞补枪王野分号一炮击沉赤城号。   陆奥守吉行越看越激动,甚至不顾眼下的危险情况站在礁石上伸长脖子瞪着眼睛向外张望。他把同前任主人坂本龙马同一型号的□□塞进衣襟里,从不离手的本体干脆扔给了茗保管。   “我得多替龙马看几眼,那家伙直到被刺杀也没能真的施展抱负。要是知道霓虹也能发展出这样强大的海军,怕是在黄泉里也能笑出声来啦!”爽朗的青年挠着后脑勺努力盯着空中和海面的钢铁机械满足的叹息道:“人类啊,可真是不简单。看上去脆弱,却比任何生物都能在绝境中挣扎出求生之路。”   茗坐在他背后脸黑了许久,听闻他如此感叹彻底忍不住一脚将打刀踹进海水里。   刀剑男士们要么被历史的巨轮碾碎真身,要么长居博物馆,虽然不太清楚身后事,但从审神者的话语和表情中大家都明白了霓虹狂起来后怕是对种花家爸爸做了什么忤逆犯上之事。眼见黑衣女子的脸快和衣服的颜色统一色号,立刻夹紧尾巴低调做刀。   一不小心没有管好嘴巴的陆奥守吉行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少女们很快就结束了战斗,碧蓝色的航线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论是失利的一方还是胜利的一方全部立刻恢复了整洁的外表。她们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一个重樱阵营的白衣少女慢慢向他们飘了过来。   体态丰满的少女很美好,拿着长刀的少女更让刀剑男士们很有好感,但是......身材太好穿着白色泳装的少女将□□夹在胳膊下面踩在海水上妩媚的走过来就有点太刺激了。   山姥切国广这种性格内向的刀早就裹紧被单瑟瑟发抖的躲进主人背后,比较绅士的小狐丸也有些赧然的侧过身体不大好意思去看少女露的远远超过盖的要多的身体。药研和今剑仗着自己身形还是个少年偷偷瞄了几眼后也有些觉得脸烧,烛台切光忠则尴尬的握拳虚咳了一下提醒仍旧处于兴奋状态的陆奥守吉行别再丢人......   是的,某人泡在水里张大嘴巴傻乎乎的看着少女摇曳生姿的走来,嘴角似乎留下了晶莹的液体。别怀疑,他痴迷的实际上是少女身后浮空跟来的双联防空炮,但是这个可疑的角度和可疑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我是獒,獒级重型巡洋舰,又名高雄号。你们是什么人?”少女一点也不在意男士们尴尬的表情,反而坦荡的站直身体展示自己的美好。可惜茗对这位美人儿没有任何好感,冷淡的颔首道:“我们无意中闯入了这片海域,对刚才发生的战斗比较好奇就留下来观摩了一阵。”   少女眼前一亮:“你是东煌的?看上去不像是船啊,新实装的吗?传说中呼声极高的女娲号?”   茗抿紧嘴唇看向她,直把她看得冒冷汗。等了一会仍旧没能得到回应,少女耸了耸肩:“庆幸这里是碧蓝航线而不是真实的历史吧,东煌的海军,呵呵!”   她的话音刚落,审神者悍然出刀!   金色游丝闪过,幽蓝的深海被一劈两半,少女手中的□□也随之折断。刀气擦过她的脸庞划断了飞扬的发丝也一并碾碎了远处的小岛。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马六甲海峡里捞出来拖去锻成垃圾桶?”   曾经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世界上最强大的巡洋舰,獒在沉没前肆意纵横大洋还真没遇见过这么横的存在。这一刀别说她,就连身后的企业号也得被砍成两截。没见过在海上移动要塞面前扬刀的打法,冷兵器什么的,不是早就落伍了吗?要不是这里有特殊限制,她们同对手之间的战斗恐怕在还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用刀剑攻击这种古老的进攻方式请恕她看不懂啊!   茗缓缓收刀,也耸了耸肩:“庆幸这里是碧蓝航线而不是真实世界吧,霓虹的神国,呵呵!”   少女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后又突然变得煞白,显然是想起了天天从自己沉船上开过去的种花爸爸家舰队。她闭紧嘴回头看了看聚在一起好奇张望过来的队友和对手,用力哼出一声转身飘走了。   “主公!她走了!”陆奥守吉行暗搓搓泡在水里,正打算对少女身后的炮下手却被目标给跑了,他立刻不满的转头看向居高临下抄着手的审神者。烛台切光忠和其他几人不忍直视只好将头转向一边,淡定的看看海鸥,吹吹海风,听听同事的惨叫。   嗯,大海真大啊!海水真蓝啊!海鸟真肥啊!   修理了一顿没眼色的打刀,茗带着他们找了个无人岛休息。海中礁石虽然可以落脚,但万一涨潮就要遭殃,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好在她选择的小岛上淡水和植被并不稀缺,想来可以入口的食物也会非常丰富。   “大将......这是什么世界?”药研藤四郎一边用本体削柴火,一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较为安全的问题。   自家孩子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茗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揉了揉额头:“这里应该是另一个阵法构建的世界,至于为什么我们会跑过来......大概是因为我的灵力吧。时之政府设计的时空间通道远没有想象中结实,我的灵力又太过霸道,所以就......算了,反正不管怎样只要远征的时间到了就能回去本丸,咱们就当是出国旅游了......”   去探查环境的今剑和陆奥守吉行很快就回来了,这座小岛面积不大,另一面临海的悬崖已经彻底被海鸟占据,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类人生物的存在,妖怪什么的更是没有,可以说安全得不能更安全。   “既然这样,你们就去玩吧,只是远足的距离远了点而已,并不耽误大家玩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獒和犬的夏日皮肤真是......啧啧啧,每次扫黄都有你们俩,我上个P站十张18禁的图有七张是你们俩的......啧啧啧啧啧。   我的碧蓝航线是B站的客户端,小萌新一个,玩了半个月常见金皮紫皮都齐了,要是这份运气放在刀剑有多好!!!大阪城只掉了个庖丁但是我已经有了......悲伤......   中途岛海战整个过程都是非常非常精彩的,想了解的童鞋百度一下或者找相关纪录片看看。 第72章   坑深七十二米   湛蓝的海水和细白的沙滩总能让人心情愉快, 药研捏起各种形状的海星想要收集起来带回去研究, 烛台切带着今剑收集了不少可以食用的东西一点一点处理, 山姥切国广很老实的认真升起火堆,只有小狐丸一直站在茗身后不曾离开过。   “茗虹大人,霓虹的神明与妖怪之间是没有特别明确的分界线的。妖怪可能被信徒供奉最终成为神明,而神明也可能堕落彻底变成妖怪,付丧神正是站在这二者之间。小狐之名来源自能乐‘小锻冶’, 事实上却并没有这振刀诞生过,我永远生存于诗歌与传说当中。时之政府机关算尽, 却忽略了我们这种似刀非刀的存在。”高大的青年声线低沉丝滑,像是尺八一样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茗听了他的说明,点了点头道:“所以, 我一直在怀疑所谓的时间朔行军其实就是另一种形态的刀剑付丧神,你们之间的灵力波动太像了, 有些甚至像到连我都会弄混。还保持着正常神智的就是付丧神, 失去理智的就是朔行军。只要付丧神还在被源源不绝的召唤出来,朔行军就也会针锋相对的不断出现。但是......付丧神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小狐丸捻起一颗小石子捏了捏, 突然弯腰伸手将坐在他身前的茗整个揽进怀里。他长长的白发缠在她的黑发间流淌下来,尖尖的犬齿压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是真正的审神者的灵魂,拥有灵力, 身具神性的人类的灵魂破裂为成千上万块碎片。这些碎片赋予了我们不断重生的机会。每振刀都只有一个真正的刀灵,和您所说的器灵极为类似, 政府将刀灵收集起来分割成碎片,同人类的灵魂碎片嵌合在一起便诞生了我们这些既像神又像妖更像人的刀剑付丧神。因为原本刀灵的碎片我们保持了身为刀剑时的记忆与战斗力, 因为人类灵魂的碎片我们才能响应审神者的召唤。三日月不能说出的真相就是这个,神性越高的刀被打磨得越厉害,他可是有真身存世,哪敢随便说话?”   远远望去,魁梧高大的帅气男士拥抱着娇小温顺的黑衣女子怎么看都是一副热恋情浓的美好画卷,可实际上小狐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搂了一块坚冰在怀里。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语速:“大凡有灵之物都不会甘愿任人摆布,那些愤怒扭曲的怨念被剥离出去制造成时间朔行军,剩下神智正常的部分就成了付丧神。大人,请您救救我们!”   茗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难道你们霓虹的诸天神明就这样眼瞅自家小辈叫人拉去随意宰割?”   白发青年轻轻蹭了蹭主人的肩膀:“高天原早就妥协了,因为我们收集的灵力同样可以被他们使用。您知道的,那些消失的灵力去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消失的付丧神早就改头换面重新分流,消失的审神者......也没有浪费哪怕一丝灵力。”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三日月的事先放在一边。既然你们的产生依赖于审神者灵魂的碎片,那么作为源动力的核心一旦消失,刀剑付丧神的存在也会出问题,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着手解开这团乱麻。”   “另外......小狐丸,你将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什么代价?”   他眷恋的抱紧了怀里冰冷的主人道:“还真是什么也瞒不住您啊!本丸里的时间控制仪被我做了手脚,只要过高浓度的灵力操控就会产生不稳定的跳跃,只有彻底脱离时之政府掌控的世界我才能说出这些,小狐可是想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办法。不过代价是由您支付的,也许您需要再去锻出一振小狐了呢!”   茗闻言取出那振一直带在身边的装饰刀,褪去卷柄后露出了光亮的刀茎。她随便捡了一颗黑色石子捏破,就着锋利的一面在刀茎上端端正正刻下了“小狐丸”三个字。   “好了,我不知道你们霓虹刀铭爱写什么......总之,以后它就叫小狐丸,可以充当你在现世中的真身。”上古刀灵的话语中隐隐带上了一丝法则之力,天边立刻堆满乌云,愤怒的雷声从云层中不断传来。茗无视这些干扰,径自凝结出一颗金色的球体,寒冷的灵力直接灌进刀身。名为小狐丸的付丧神同步感觉到了那种极寒,他诧异的抬眼看向装饰刀,炫目的金色光芒间隐约有无数强大的吸力要他坠入其中。   青年再次蹭了蹭主人:“能够成为您的刀剑,是小狐的荣幸呢!”他放弃抵抗,顺从的跟着寒冷的灵力引导,眼前一花视线就换了个高度。   作为一振刀,会怎样感知外界呢?小狐丸觉得此刻自己也许会跟海里的比目鱼很有共同语言。现在他眼里的世界很奇怪,视阈很窄,只能看到正前方的事物但视力极好,甚至比作为付丧神时还好,唔......山姥切国广脸上的表情真有意思!陆奥守吉行的本体上有一道裂痕,应该是真身曾从那里断裂过,直接攻击的话就会......嗯?原来刀......是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吗?   茗反手将刀尖侧过来,轻轻划破指腹,淡金色的血液迅速渗入刀身,凭空出现的小狐丸刀纹底色上多了一曾玄鸟暗纹。再次重新注入灵力,“噗”的一声暴雪般的樱花绽裂,青年重新出现在她眼前:“我叫小狐丸,虽然很大但名字里有个小字。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赝品,名字虽然带小,但是个头很大!茗虹大人,感谢您待我如此宽厚。”   天空中酝酿许久的炸雷终于降落下来,茗挥袖扬手,一道金色刀意逆流而上直将雷光绞碎,威严的天雷再次委屈的像个小媳妇般呜呜咽咽的跑走了。   “你把危险的盖子揭开,时之政府也好,高天原也好,再都不会放过你。我承了这份情,也必须得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以后就安心呆在我身边吧。”   得了新本体的小狐丸将装饰刀抱在怀里不肯撒手,顶着药研藤四郎恨不得扒他狐狸皮的眼神跑去和山姥切国广一起挤在篝火边。少年有些委屈的看向审神者:“那是您的佩刀!我都没有!”   茗笑着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是有原装的真身吗?修复以后不帅气吗?没有什么比自己原本的身体更好了,小狐丸是迫不得已才如此行事。好了好了,给你一颗储物珠玩,把捡到的海星都塞进去吧!”   药研接过那颗金灿灿的金属珠子,非常好奇的反反复复将海星们塞进去又取出来,收拾好猎物走回来料理的烛台切路过时也忍不住看了一下,眯起眼睛笑嘻嘻说了一句:“哦呀?是青铜呢!”   “我也很遗憾自己的材料是青铜,号称土豪金但是一生锈就会全身变绿什么的我也不想啊!这珠子是用我的伴生矿锻造的,没什么大用只能装装东西了。”她慵懒的靠在火塘边的大树上,掏出手帕沾水把手擦干净后就坐着等吃。   山姥切国广刚刚看到了整个堪称奇迹的过程,此时有些不自然的拉低被单,他躲在角落里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取出本体仔细查看刀尖。果然,在锋芒最锐之处找到了一丝淡金色的光泽,但并没有像药研藤四郎和小狐丸那样渗进刀身且出现新的刀纹。   “果然......因为我是仿品的原因吗......”金发青年把自己蜷成一团,沮丧得连呆毛都耷拉下来,连烛台切光忠精心准备的篝火大餐也无心享用。   要说出来远足,最开心的莫过于今剑了。能够暂时摆脱三日月同岩融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场,还可以高高兴兴跑出去撒欢儿,对于喜欢蹦蹦跳跳的小天狗而言简直就是来到了新的天地。他在沙滩上哒哒哒的跑来跑去,和药研藤四郎一起捡了会儿海星,又和烛台切一起抓了新鲜的海鱼螃蟹,最后还窝在主人身边吃到美味的食物,又叫又笑的闹了一阵子后真的像个孩子一样伏在茗的膝头睡着了。   八个小时的远征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小狐丸伸手把今剑抱了出来,其他四人熄灭篝火清理场地后一同聚在主人身后。茗掏出小巧的时间控制仪轻轻点了点,连通本丸的光幕亮了起来。他们鱼贯穿过去,已然站在了中庭的空地上。   “啊!主公回来了!”忧心忡忡的粟田口短刀组一直蹲守在这里不肯离去,被独自留在房中的一期一振此时恐怕正恨得牙痒痒捏着小手帕磨牙呢。一群小豆丁涌上来,被吵醒的今剑也不气恼,他拿出在海边拾取的各种贝壳海螺炫耀,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许久,又窃笑着一哄而散朝另一个方向进发,看得拎着各种海鲜回来给同事们打牙祭的烛台切光忠直摇头。   “药研,短刀就拜托你了。”少年立刻领命而去,他也很好奇弟弟们要拿那些五彩斑斓的东西做什么。    第73章   坑深七十三米   长谷部最近不开心。   虽然茗姬大人很信任同时也很重视他, 甚至放心让他处理对外的一切事务从不插手......但是名虹本丸一年到头也难得和其他审神者有什么来往。偶尔的接触不是打架就是上门砸场, 他都快要发霉了。眼看那些短刀仗着天然优势一个个挤在主公身边蹭来蹭去, 主命至上的打刀心里酸酸的。   明明我才是本丸里对您最忠诚的刀啊阿鲁几!嘤嘤嘤嘤嘤!   完成今天负责的内番任务,穿着运动服的青年把农具拎去收拾起来。竹马之友是宗三左文字的心头好,长谷部不想看他那张怨妇脸,也就没有去借用过那些现代化的机械。   “只要是主命,就算是种田也在所不辞......”他嘟嘟囔囔的走过小神社, 次郎太刀正在里面喝得云里雾里。   大太刀觉得没有酒友是一件十分寂寞的事情,大哥虽然也沾酒, 但是非常有节制,一点意思也没,没有日本号和不动行光存在的本丸真是让他刀生寂寞如雪啊......他醉醺醺看到路过的忧郁打刀, 不管是谁伸手就把人拽了过来:“一起喝一杯吧~酒可是个好东西~嗝,一饮解百纳, 再饮破百忧~嗝!”   长谷部先是用力推开酒鬼硬塞过来的杯子, 听到他劝酒的话后却又鬼使神差般的接过次郎太刀手里的酒壶直接灌了一口下去。   唔,有点辣有点呛, 其他还好......   “呐呐~不错吧!这是我最心爱的美酒亲~送你啦!以后要陪我喝酒哇!”次郎太刀显然是喝得太高了,一点也没发现一大壶全是鹤丸恶作剧灌进去的医用酒精,顺手就将酒壶塞给了有点晕的压切长谷部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打刀青年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心情倒是轻飘飘的好了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和喜悦充斥大脑:“稍微喝一点还挺有趣的......我要做什么来着......哦!帮歌仙把整好的文书送出去......”   他有些摇摇晃晃的拎着酒壶向书房走去, 没见到歌仙兼定就转身去锻刀室找人。   “锻刀室......啊......总会有新刀从这里走出来......其实还蛮讨厌的......主公身边有我就足够了......”他念念有词抬脚迈过地上的材料,整个人左右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没有人......歌仙呢?在整理材料吗?......啊......绊倒了......”走过锻刀室里常年打瞌睡的刀匠,探头迷迷糊糊向仓库里张望的长谷部被脚下软绵绵的布料绊倒,他勉强坐起身来一看:“......是山姥切国广啊......”   金发青年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躲在昏暗的角落里:“仿刀就该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   他在对比了神乐铃上药研藤四郎和小狐丸的新刀纹后变得格外沮丧,不是熟悉他习性的国广兄弟怕是连他的被单也找不到。   绀发青年好心的把次郎太刀塞来的酒壶递给他:“来一口?”   两个人就坐在光线昏暗的仓库里你一口我一口喝掉了半壶酒精,效果非常显著。   打刀甲:“我果然是振没用的仿品......”   打刀乙:“我果然是个没用的主厨......”   打刀甲:“像我这样的仿品被灰尘弄脏才是最合适的......”   打刀乙:“像我这样的打刀果然会被随便赏给前来上门打秋风的人吗......”   打刀甲:“就让我这样腐朽吧.......”   打刀乙:“没有主公我就快要腐朽了......”   “喂!长谷部你在吗?文书已经快堆满整个书案了,快去把昨天的送走啊!”歌仙兼定只是稍稍离开书房去池塘边欣赏了一会儿锦鲤,回来就听说长谷部找不到自己进了锻刀室却没再出来。担心他会一怒之下砸掉那个可能蹦出新同事的炉子,初始刀赶快进去寻找。   于是他看到了两个酒气冲天的家伙滚得满身尘土,东倒西歪的躺在仓库里,周围洒满了锻造材料,一块玉钢上还留有疑似牙印的痕迹。   歌仙兼定:......   “主公大人!不好了!压切长谷部和山姥切国广他们......!”   茗坐在湖心的小亭子里和莺丸喝茶,今剑同乱挤在一边玩翻花绳。三日月和岩融之间没有丝毫可能和好的迹象,小天狗实在受不了他们互相幼稚的冷嘲热讽干脆跑出来天天黏在审神者身边。茗正感叹多亏有了能干的帮手才得以偷得浮生一日闲,转过身就被歌仙兼定的一嗓子吓得扔了茶杯。   “我的柴窑!”审神者凄厉的哀嚎响彻本丸,边上坐着的莺丸立刻攥紧了手里的杯子哆哆嗦嗦看了好几眼——就这么个青瓷茶杯够换好几个他了!要是赶在平安时代连打造他的刀匠也能一并换走,还是连祖带孙拖家带口的那种!   歌仙兼定气喘吁吁的绕过弯弯曲曲的九曲桥,还没张嘴说话先抖着手指向地面上的瓷杯碎片:“柴柴柴柴柴......柴窑!主公,你竟然拿柴窑茶杯喝茶!难道不是应该供起来欣赏吗!”   已经心疼过了的茗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新杯子倒些水进去抿了一口:“不管出自什么窑,茶杯难道不是用来喝茶的吗......对了,长谷部和山姥切国广怎么了?”   初始刀仿佛死了刀匠一样难过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干脆蹲下身一点一点捡了起来揣进袖子里打算带回去试着粘一下。他听到主人的疑问,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事:“压切长谷部和山姥切国广不知道被谁灌醉了,正在耍酒疯......主公,中庭的空间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可能有些太小了......”   “哈?”   满脑子问号的审神者立刻起身带着茶友走回中庭,正好看到一个金发青年缩成一团蘑菇满地乱滚,一个绀发青年抱着路边大树嚎啕大哭边哭边撞。两个醉鬼浑身散发出浓郁的酒精味道,一只胖胖的酒壶作为物证被无证行医的药研藤四郎捏在手上。   少年凑近酒壶轻轻嗅了嗅,黑着脸环顾四周:“我一直很好奇手入室常备的医用消毒酒精突然失踪到底去了哪里,现在答案终于水落石出了。请问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背后除了突然绽放的大片黑色百合花还有两个酒鬼念念有词的背景配乐。一个不断重复:“我这种仿刀果然不被重视,还是就这样和灰尘一起腐朽的好;另一个呜呜咽咽:主公!我长谷部才是最可靠的刀,呜呜呜呜呜!”   短刀少年不堪其扰突然气场全开怒吼道:“你!还有你!闭嘴!”同茗极为类似的寒冷灵力席卷全场。喝醉的两振刀被这寒气一激顿时缩起脖子老实起来,像两颗阴暗的毒蘑菇一样安静的蹲在一处不再胡闹。   毒蘑菇甲小小声:“好像是主公......但还是有点不一样......真让仿刀羡慕啊......”   毒蘑菇乙小小声:“好像是一期一振的弟弟......为什么短刀会和主公灵力接近......我也很想要......主公,其实我可以继续磨短的......护身刀什么的,务必要选我压切长谷部啊......”   药研看了看酒壶上的刀纹,从四周人群里找到了太郎太刀:“这是否是次郎太刀的刀纹?请您确认一下。”   得到大太刀肯定的答复,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那么次郎太刀在哪里?”   这次回答他的是小夜左文字,蓝发小少年乖乖举起手回答问题:“我帮大俱利先生喂猫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在小神社里喝酒......”   大俱利伽罗:“虽然不想和你们打好关系......他今天确实在那里。”   茗走进付丧神们围成的圈子,伸手戳了戳药研拎着的酒壶道:“不用去找次郎太刀了,你们有谁看到鹤丸国永了吗?”   哦,是哈,先把鹤丸拖出来揍一顿,多半不会揍错人......   极化了的短刀们立刻领命全本丸搜索躲得无影无踪的超龄儿童,织田组和幕末组的刀剑自告奋勇把地上的两颗蘑菇捡起来带走:“长谷部君/山姥切国广就交给我们了!”   仍旧碎碎念的两人挣扎着被迅速抬走,临走时还不断碎碎念着“主公”和“仿刀”。   ......   第二天清晨,压切长谷部扒着大书房的门痛哭流涕差点要切腹的向审神者道歉,而山姥切国广则干脆彻底失去踪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流窜在外的鹤丸国永被极化短刀们再次捆成粽子捉拿归案举着带回本丸。   鹤丸国永:我命休矣!   茗:“从今天开始,本丸禁酒,酒精也不行!”   次郎太刀:我命休矣!   “另外,压切长谷部,山姥切国广,随我来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假酒害刀! 第74章   坑深七十四米   山伏国广和堀川国广把泡在池塘里企图淹死自己的山姥切国广拖出来送进大书房, 同样生无可恋的压切长谷部已经站在里面声泪俱下痛陈自己的忠诚和惨遭鹤丸毒手的悲愤。   被极化短刀们捆着塞进椅子里的鹤丸国永笑得一脸尴尬——他真没想到会有人能弄混医用酒精与清酒。按理说正常人只要闻到味道就不会往嘴里送, 奈何经手的次郎太刀已经烂醉如泥, 而山姥切国广与压切长谷部平日滴酒不沾......应该说幸亏大家都是付丧神吗,不然医用高度酒精灌下去不说闹病,至少肯定要难受几天。   “啊,实在是抱歉啊......”白得刺眼的超龄儿童不是没有是非观,他现在内疚自责极了。山姥切国广听而不闻, 倒是压切长谷部抬眼狠狠瞪了他一下。   茗曲着手指敲了敲桌案,三个人都看了过来。她一脸无奈, 好言安抚长谷部道:“委屈你了,我不大爱出门,平日没什么事也不喜欢使唤人, 导致你觉得才能无处发挥。不如这样,歌仙已经哭诉好几次想要退休了, 你去同他交接一下, 以后本丸里的文书来往并内番安排都由你解决,每天早晚来报一下就可以。这样成吗?”   长谷部想了想点头如捣蒜般答应下来——文件那么多, 有足够的借口可以天天呆在书房里守着主公,真是再好不过了!歌仙,年度本丸优秀退休员工非你莫属!   然后审神者转头看向鹤丸:“让你天天呆在本丸里也是无聊, 但是随意放你一个人出去又怕出危险。不如这样,要长谷部给你安排, 每天带一队人去演练场玩耍,玩儿够了再回来。这次险些闹出大事, 你要去向受害的三振刀道歉,直到他们原谅你。今后恶作剧一定要注意分寸,好吗?”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连呆毛都有些丧气的耷拉着。茗挥挥手,捆住鹤丸的绳子就自动散落下来,长谷部狞笑着揪起始作俑者直奔手合场,大书房里立刻安静了,只剩下山姥切国广把自己团成团儿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      茗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向角落里的青年。听到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以及逐渐走进的脚步声,他紧张到哆嗦起来。她伸手轻轻拉掉他兜在头上的被单,露出付丧神金灿灿的头发来:“你在自卑害怕什么呢?从锻刀炉出来后每振刀就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的刀匠只不过是借用了长船长义的成分配方与锻造手法,又不是像配钥匙一样完全复制,你和本丸里另一位长船刀派的刀长得一点也不像呢!或许你愿意陪我去一趟博物馆?”   “反正我就是一振不用放在心上的仿刀......不用对我抱有什么期待......”   “......”茗突然伸手拎起地上的青年,另一只手随意划下就拉开了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她正打算拎着青年进去,又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案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张便条,然后才施施然带着已然有些发傻的青年迈入等待许久的光幕之门。   山姥切国广只觉得好像穿过了一层透明冰凉的胶质,眼前尚未分明,先听到耳畔传来雷鸣之声。巨大的熔炉吞吐着深紫的火焰,金黄色的矿石逐渐融化其中。在悠远的苍穹深处似有神明驻足观赏,屡屡阳光透过云层漏下来照在熔炉上。   一位气质威严身材高大的王者站在熔炉前闭目静待,无数工匠在他脚下往返忙碌。山姥切国广有些好奇,这些人的穿着十分原始,至少他诞生的时候就没有见过。这是哪位同僚的旧事呢?难不成是备前长船长义?啊......果然是名刀,连锻造都和自己不一样......   云层中的雷鸣声越来越紧密,化为液体被精炼的金属倒入模具生成最初的剑胚,人们紧张的围在边上注视着,一个身披彩条的老者围着模具转了几圈,待激起的蒸汽彻底消失才高声道:“大吉!吾王大喜!”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马上有肌肉虬结的汉子走上来恭敬的请出那块剑胚开始新的敲击锻造,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凝集在他锤下,笔直的剑身与对称的美感逐渐成型,人们的情绪开始逐渐高涨。   熔炉被孤零零留在空地上,眼下没人会在意里面剩下的金属液会怎样,那不过是不被期待的残渣罢了。一边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另一边则寒碜的像是街边乞儿。显示一道光芒闪过,似有什么东西从熔炉中飞走,然后淡金色的金属液缓缓淌出,滴滴落在沙土铺就的地面,一振眼熟的身影慢慢浮现,单刃,直身,侧面隐约可见山川河流并亭台楼阁的景色。   山姥切国广发现躺在地上只能用“金属片儿”形容的刀状物十分熟悉,他睁大眼睛看向静立在自己身侧的审神者——这不就是茗姬大人本体的原始摸样吗?   人群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天空中的雷声也越来越逼近。直到挥汗如雨的刀匠们最后一次淬水锻造,视线聚焦处出现了一振金光闪闪的直身长剑,菱格花纹华美高贵,似字非字的纹路龙蛇般蜿蜒其上。空中的雷光终于忍耐不住炸裂开来,两道深紫色的电蛇俯冲而下,长剑上突然凝聚出一层薄薄的光膜卸掉了雷电的冲击,而躺在地上无人理会的长刀则被劈个正着。   闪电炸出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待烟尘散尽之间被人围拢在中央的长剑变得更加威仪深重,地上的长刀漆黑一片——眼看就是被烧糊了的样子。   站在高处的王者欣喜的看到长剑被人裹着皮毛奉上来,他伸手拿起这王权的象征仔细欣赏,最后随手挥下,奉剑前来的刀匠应声而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剑!可以担得我轩辕氏之名!”他正志得意满的擦拭剑上血痕,上来整理的侍者中有一个凑到他耳边轻语。   “哦?你是说我这金剑诞生之时还多了一振刀?走去看看!”   说罢他起身走向锻刀炉,那振黑漆漆的刀仍旧躺在地上无人上前碰触。   王者佩着金剑走到一旁,颦眉看向地上的长刀:“让国师过来。”   身披彩条的老者被重新请来,他一脸严肃的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详,妨主!”   他的话断定了这振刀的生死。王者执剑砍来,刀剑相击响出清脆的声音。长刀不但没被砍断,反倒自裂痕处块块脱落下黑色的外皮,同样金光灿灿的刀身显露出来,同金剑一样华美。   这刀兀自从地上浮起,融融的淡金色光芒一点也不刺目。从山姥切国广的视角看,一个黑发及腰的黄衣女童正奉着刀走向俯视着她的王者。   人们恐惧的看向自行漂浮的长刀,倒是那高大的王者豪爽的伸手接过刀身掂了掂道:“刀倒是好刀,可惜了,刀意太强,喧宾夺主,还是弃了!”说罢他双手握着长刀首尾用力下折,略显厚重的刀身竟真的被他活生生拗出一道裂痕!   黄衣女童泣血哀嚎,即将被折断的痛苦反倒激起了她的凶性。这孩子挣扎着上前,细弱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本体上,突然间火光大作,一只红色的华美凰鸟自火中腾空而起,一面哀泣一面直冲云霄而去。   王者大怒:“生而桀骜,不驯至极,我人间界不会有你立足之地!”   他的话一落地,立刻有雷声像是响应般炸开,从此只要是女童出现之地必然天雷追击,不死不休。   山姥切国广目瞪口呆。如果这就是审神者现世时的状况,那还真是比他要倒霉上无数倍。无论如何他都是作为刀匠堀川国广最得意的巅峰造物出现于众人眼前,那种万众瞩目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比面对任何作品要差。虽然总是自己念叨“仿刀”,但是还没有谁说过他不好的。茗姬大人......在用这种自揭伤疤的方式安慰他吗?   青年习惯性低头伸手去扯自己的被单却摸了个空,他忘记在书房里的时候被单就被审神者掀掉了,这个时候就像是不知所措的仓鼠一样愣在原地。   他低声嗫嚅:“主公......为什么你不要我?”   这话说得!还以为茗虹对他做了什么事然后又没做什么事似的!   茗抬手按下脑门上的井字,拿出最后的耐性向他解释道:“你自身有功德金光在,又有傍身的灵力,完全可以独自成为器灵。药研和小狐丸不行,因为他们的真身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这才需要外力。若是与我缔下联结,就得同我一起背负因果之难,你又是何苦?”   “我不介意。”青年抬起头,露出了漂亮的碧绿色眸子:“我说,我不介意。我想成为茗姬大人的刀。”   审神者怒:“你这是放着好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   山姥切国广:“我想成为您的,独一无二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锻刀过程精简又精简,真正要纯手工锻出一振好刀......能用半年时间就算极快了。大家不要在意我们一个小时就锻出来的哈!   另外,医用酒精和清酒之间味道区别真的极大,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被混用。至少医用酒精里绝对不会有乙酸乙酯的香味,用闻的就知道。至于俄罗斯人......对于他们来说是真的没酒就干酒精兑水的...... 第75章   坑深七十五米   喧闹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仍旧站在本丸安静的大书房内。外面晶莹剔透的雪花再次漂浮着落下, 室内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对于青年来说, 他渴望得到这个审神者的肯定,他......想同那振备前长船长义彻底区分开来,甚至是同其他山姥切国广也不一样。   山姥切国广极为坚定,目光怔怔的直视审神者。茗同他僵持许久方才丧气的将自己摔进书案前的椅子里道:“把你的本体拿出来!还有,以后不许再裹着这块白单子, 跟块裹尸布似的,丧气!难看!”   青年的耳尖立刻浮上一层艳红, 他将本体轻轻放在桌子上,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将被单解下来裹在怀里抱着。   茗没好气的看了看他期待的表情,无奈道:“找个椅子坐下, 会很冷!”   ......   自从本丸醉酒事件后,茗虹家的打刀山姥切国广突然不再有事没事念叨“仿刀”, 也不再裹着他那标志性的被单, 更加神奇的是堀川国广说他见过这个兄弟居然偷偷傻笑,简直就像是人设崩了一样可怕!   时间过得极快, 转眼又是一周,一期一振清晨起来换好出阵服带着板凳走向大门——今天由他负责看守本丸门户......其实也没人来拜访,审神者又宅的要命足不出户, 看大门这件事就成了大家名正言顺逃脱内番的好借口。   他今天是替弟弟骨喰藤四郎看门,不爱说话的少年将无所事事休息的机会推给了最近心情一直抑郁的兄长, 自己则带着兄弟鲶尾在手合场训练。最近粟田口的少年们都喜欢将这个特殊的活动留给他,以至于一期一振开始怀疑自我:我真的不是来这个本丸专职看门大爷的吗?   午饭过后, 暖暖的阳光从空中斜射下来,爬满山墙的忍冬越发浓绿。虽然本丸里每天都是一片雪白,但最近越来越有回暖的迹象。蓝发青年靠在墙上,没晒一会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扣、扣、扣,扣、扣、扣。”清晰且极有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惊醒了打盹中的一期一振。   除了敲门声,大门外还突然响起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咋呼声:“茗姬大人在咩?我是三井啊!马上就是新年,我来给老大送年礼啦!”   原来人类的新年就要到了,转眼本丸开张也快要一年了啊!天天下雪下雪下雪,一点也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请您稍等一下,我去报告一声。”一期一振温和的隔着门回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向庭院走去。倒是站在门外的两方人马互相瞪眼看着有些尴尬。   是的,两方。审神者三井站在自家蜻蛉切身后悄悄打量另一侧安静站着的两个青年,他们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头发长长的扎在脑后,表情冷淡的站在旁边等待。   这两个是什么人呢?   穿白衣的青年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眼冲偷偷看他的三井笑了一下。虽然性别男爱好女,但三井还是被他的笑容闪到眼睛。   “还好妹妹不在这里,不然她一定会拉直嗓子尖叫然后昏死过去。这人长得简直太好了,真是过分!怎么能长这么好,还让不让别的男人活了!”   他腹诽了一会,进去报信的一期一振带着压切长谷部一起走回来开门:“让各位久等,失礼了!”   长谷部认得黑白衣服的两个小哥是曾经给主公递送包裹的人,又偏头看看带着蜻蛉切的三井,最后冲一期一振点头彻底打开大门将人都迎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嗝......茗姬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冷啊!”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三井恨不得连脑袋都缩回脖子里去,他瑟瑟发抖的靠近蜻蛉切,看了一眼对方只能算是布条的出阵服后又眼巴巴看了看隔壁站得笔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的两人,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看向走在前面领路的一期一振:“最近茗姬心情不好吗?为什么你们这里温度这么低啊,还下雪......换一个春天夏天秋天的趣景不行吗?”   英俊温柔的蓝发青年笑道:“只要主公不觉得冷,我等付丧神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趣景倒是有,但无论怎么换最后都会被大人的雪覆盖。”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这一种温度,想进来就忍着!   他们顺着曲曲折折的道路前进,穿过太湖石的假山影壁和一道道月亮门,通过长长的回廊终于走到了位于本丸核心位置的庭院里。走过池塘上的九曲桥,三井已经快被冻硬了,眼见一栋精致的两层小楼伫立在不远处,二话不说拉着蜻蛉切一头扎进延廊下。   “主公!鞋!”敦厚的高大青年一点也没顾及主人的面子,兀自扯着审神者提醒他换了鞋才能踩上别人家的延廊。   三井这才反应过来,嘿嘿干笑着蹭到台阶上把鞋子除下,立刻有付丧神送了两双家居拖鞋来让他们更换。三井坐在延廊边上一边换鞋一边咋呼:“这个庭院是按苏州园林建造的吗?真漂亮啊!和日式庭院一点也不一样呢!”   茗从书房走出来,身后跟着药研藤四郎和小狐丸。她先冲站在廊下待命的黑白送信二人组轻轻点了下头,两人立刻换过鞋随着今日负责近侍工作的秋田藤四郎向二楼走去。三井和他的付丧神则被迎进了位于一楼的大书房。   “我这里难得有人来拜访,你倒是头一个敢登门的人类。随便坐吧!”她抱起一只看上去最软的垫子坐在阳光下惬意的晒着,很快就有短刀端着茶盘的点心盒子送进来。   三井的蜻蛉切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包得极喜庆的盒子放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有镜饼年糕点心鱼什么的满满当当塞了两三层。   “这是我母亲和我妹妹准备的年礼,嘿嘿嘿,吃过的都称赞地道呢。之前是我冒犯还连累了您,后来又托您的福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这不是趁着新年的机会来道谢哈!”想想被茗随意按在地上摩擦的大妖和怪物,三井扭了扭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伸头看了看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点心,拿出一块嫩黄色的咬了一口,然后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很好吃呢!”   “不错吧~”   茗心情极好的倒上茶,慢慢把手里的点心吃完才继续说话:“你是怎么找来的?本丸之间不是独立存在的吗?”   他“嘿嘿嘿”笑了几声道:“我去拜托了伯父找到了你的坐标,然后就直接过来了。哎呀,之前你把审神者小枝的面子剥得干干净净,我可不敢再让自家的刀来试你的压切长谷部有多锋利!”   三井在蜻蛉切不赞同的目光中伸手也从盒子里掏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好容易才咽下去后喝了口茶水:“那家伙变得比之前更加孤僻,现在基本都不和人来往了。据说好像是和付丧神闹了什么矛盾,然后又和解了什么的,奇奇怪怪!”   当然越加孤僻啦,怕被人发现名义上的主事者被掉包了啊!这段时间没有问过髭切那些事,也不知道小枝本丸的付丧神们过得怎么样.....   “算了不说她了,新年后时之政府可能会要求审神者们更加密集的扫荡各个战场,我先提前跟你说一声。修复物资啊,加速符啊什么的就不要乱用了,到时候怕付丧神们受伤了跟不上治疗。”他神神秘秘的挤了挤眼睛,随后站起身来:“好啦,年礼送到,茶也喝了。你家太冷了,我这就回去,借你的时间控制仪用一下哈!”   茗点点头让身后的药研藤四郎带他们去中庭,自己走在后面只将人送到书房门口就没再继续向外走。   待骤起的光芒彻底淹没了审神者三井和他的蜻蛉切,她才带着小狐丸走上二楼。高大的付丧神站在楼梯转角处就不肯继续前行,茗狐疑的转头看向他,小狐丸才尴尬说道:“您说过的,成年男子不要到楼上去......那不是您的卧房吗?”   她无奈的看着他:“今天不是两拨客人撞车了吗,总不能让秋田一个人呆在楼上!走吧,你还是个奶娃呢!”   推开二楼房间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小的待客厅。门口挂着一架砗磲贝和珍珠混制的软帘,通向卧室的地方则设了一架十二扇紫檀嵌苏绣的屏风,中间放了几张秀气的桌椅。   这里的摆设更显轻松随意,秋田站在一旁,两个青年坐在下首椅子上。其中穿白衣的那个正笑眯眯的逗弄粉色头发的小正太。   “谢先生,我这小童要是被你逗哭了,他哥哥可不饶人。”   白衣男子这才笑着收手,秋田立刻红着脸鞠躬,然后“咚咚咚”的跑下楼奉茶去了。   “那么,你们这样大老远的跑来是有什么事?”   穿黑衣的男子一脸严肃:“听说这里有人难为您,家里特别担心,于是就派我们专程来让那个什么时之政府乖一点。当然,不久会有两位客人来拜访您,也算是提前送帖子来。”   让曾经专司阴魂引渡的鬼差来让人“乖一点”,这主意是哪个天才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睿哥伸爪子挠了别的小朋友,然而我只想笑......我们又被其他男孩错认成个漂亮姑娘了...... 第76章   坑深七十六米   也不知道这两个青年是怎么让时之政府“乖一点”的, 反正不久之后黄铜鹤冒充的狐之助就拖了一批物资送来, 摇摇尾巴表示政府指名让它常驻本丸卖萌打滚好讨得茗姬大人欢心。最主要的是千万不要再让种花爸爸派人来啦!   抱着尾巴的狐狸式神像模像样蹲坐在她面前的书案上, 把仔细查访得来的地图摊开:“这是时之政府一楼的消防图,被红色圈起来的位置就是通向地下室的走廊和电梯。具体细节只能细化到电梯口,这个电梯平日里也是锁起来的,只有那些申请退休需要处理记忆的审神者来到时才会启用,我没办法溜进去。”它用爪子拍了拍重点地区的位置, 继续说道:“另外,可以肯定打咱们主意的不止是一波人, 就连时之政府背后也好像另有牵连。总之姑姑您没事就在本丸里呆着,最远不要超出万屋和演练的范围。至于远征和出阵就别亲自去了,天晓得这潭泥水里到底混了多少鱼。”   说完它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从旁边的小盘子里捡起一根小鱼干塞进嘴巴:“哦哦,这是光忠先生特制的鱼干吗?真是美味啊!”   “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守在一旁的烛台切光忠含蓄一笑, 甚至还极为标准的鞠了一躬, 看上去就像是个极为古板保守的标准英国管家。虽说他平日也恪守礼仪,可今天这副样子实在是说不上来的古怪。狐之助被他吓愣了, 嘴里叼着的半条鱼干都掉下来了也没发现。它扭头看向审神者:“姑姑!光忠先生这是怎么了?怪怪的!”   茗扶额长叹道:“啊......最近本丸里流行用平板追剧,光忠还算中毒较轻,最严重那几个天天围在亭子里玩COSPLY, 时髦起来的说话还要加几个洋词儿......好吧,连我都被传染了。”说话间只听到外面有一个激情四溢的土佐口音一边模仿着枪炮“biubiu”和“bangbang”声一面大笑着豪迈喊着:“我需要每一个人继续英勇的战斗下去!”   更远处甚至传来了江雪左文字的声音——他似乎正在努力提高语速模仿小胡子元首的演说。虽然演说内容仍然围绕着“我爱和平, 和平万岁”展开,但这位元首可是人类史上出了名的战争疯子, 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狐之助伸爪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摇摇尾巴换了个坐姿:“好吧,您真是会宠孩子。那么我已经回到您身边了,时之政府内部的消息可能就很难得到了,怎么办呢?”   茗伸手把它抱在怀里顺了顺狐狸越发油光水滑的皮毛道:“没关系,想要知道的话总会有人乐颠颠的上门送信。”说着她笑着看向一只空空的年礼盒子——这原本是吃完后打算扔掉的,但乱藤四郎认为上面扎的缎带花和海浪扇子包装纸很好看,于是便被审神者留了下来放在这里准备给他。   一人一狐相视而笑,茗转身对一直站在边上的烛台切光忠说:“安置狐之助的事就交给你了,相处愉快呦!”   烛台切把洗得雪白的垫布搭在胳膊上,顺手将茶盘夹在腋下,又用空出来的手托起狐之助抬头挺胸走了出去。一套动作下来连角度都和电视剧里分毫不差,看得审神者又好气又好笑。   本丸里多了一个成员,最高兴的还要数顽皮的短刀们,终于有新的道具可以参与到他们的扮演游戏中来啦!很多付丧神都不知道狐之助早就已经被掉包,纷纷暗搓搓的监视了一番发现它确实只是一只可爱而无害的毛绒动物,这才放心的逐渐散去。   一期一振对弟弟们观看的影视剧严格把关,凡是出现可能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通通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排除在外,于是狐之助回到本丸的头一个月被迫扮演了一只黑猫,一只白猫,一只机器猫还有一只实际上是玩偶但号称是狮子的宠物......等到追剧和COSPLY的热潮彻底过去后,它才有空抱着自己被撸掉不少毛的大尾巴泫然欲泣去找审神者告状。   “姑姑!我好歹也是成型千八百年的器灵,虽然不是刀剑所属,可是也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您不能偏心他们!嘤嘤嘤嘤嘤喵!”   被染了一身金毛的狐狸式神哭得直打嗝,连说话都有些走味儿:“我现在一张嘴就是喵,前段时间还把我给染蓝了,非要在我肚皮上掏个口袋出来才罢休,那群臭小子甚至还打算把时间控制仪改装到抽屉里去,姑姑!我不依,您得给我做主!”   茗无奈的笑着顺了顺它的脊背,挥手间黄铜鹤原本的身体出现在书案上。这其实是一尊极精致的黄铜鹤烛台,优雅的仙鹤收起一只脚垂着翅膀扬着颈项向虚无的天空上看去。茗将它的器灵从狐狸皮里拽出来重新塞回烛台中,毛茸茸的式神无声倒下,黄铜鹤身上泛起一片光华变得鲜活起来。   丹顶鹤低头俯首点了点算是行礼,随后拍着翅膀高高兴兴出去叼了只大脸猫塑胶玩具进来。茗将困在里面的原装狐之助换回式神的身体,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大尾巴。   狐之助回到身体里后跳了跳,感觉还是这样更舒服,忙不迭抱起爪子向审神者道谢:“茗姬大人!感谢您的宽容!我已经明白之前有什么不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成为塑胶玩具的日子里,它被本丸里养着的各种动物当做新奇玩意儿折腾了许久,无论是那些鸟还是那些各色猫咪甚至是那只相当嚣张的花熊崽子,都喜欢拱着看它支愣着两条腿努力跑却又跑不快的样子。能重新变回原本的样子实在是太好啦!终于不用给宠物当宠物啦!   茗放它自己跳在桌子上:“那你先说一下为什么要鼓动付丧神试图神隐我?”   狐之助低头踩了踩爪子:“大人!我只知道上面传话要求不择手段也要留下您,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总之只要能留住您就行。我原本也是被召唤来打工的动物灵,拿时之政府的工资总要给人办事,所以就......”   “那你可知道狐之助也有暗堕的情况?”她靠在一堆软垫里看上去懒洋洋的,看上去一点攻击性也没有。狐之助半张着嘴迟疑了一下:“暗堕?不是被变坏的付丧神传染的吗?”   站在边上的黄铜鹤笑起来:“我可是听说有暗堕的狐之助坑了一整个本丸的,到现在被坑了的审神者还没找到骨头呢!那些付丧神可是冤枉死了。”   狐狸式神抖了抖毛绒绒的身子大哭道:“我就知道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当初时之政府承诺的好好的,说是只要我们听话,就能让我们重入轮回。要不是原本引魂渡灵的地方不见了,我也不至于傻乎乎就被骗了来呜呜呜呜呜!到现在才知道狐之助也有暗堕的,灵魂堕落就彻底没救了呜呜呜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水晶珠子一样顺着它的眼角流下,没一会这只倒霉式神就哭出了一个小水坑。   见这只式神确实没有隐瞒,茗伸手抱起它揉了揉:“好了,你以后自己小心一些,别再让人扒皮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别哭了,光忠也许在厨房做了油豆腐,你去讨些吃吧?”   放下胖狐狸让它自己去厨房觅食,茗又看向黄铜鹤:“你先好好歇几天,回头家里要来两个人,就交给你负责接引。”   打发走所有能喘气的东西,她抱起软垫陷入沉思: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时之政府需要消耗审神者维持运转,收集灵力是一方面,促使更多新的付丧神出现是另一方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眼下很显然有一部分人将主意打在自己身上,但一时又无法像对待其他审神者一样随便编个理由就能把人掳走,因此才会不遗余力的试图折腾出各种事端。   可想而知,无论是审神者阿唯还是审神者小枝,都成了这些人贪婪下的牺牲品。前者在三日月宗近的努力和庇护下也许还有救,后者已经众叛亲离大概就是等着让人收尸的状态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转身推开背后的窗户,雪后湛蓝的天空在金色阳光照射下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透亮,如果能换成其他季节也一定很美。可惜这个本丸不得不时时保持在冰冻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拒绝环伺在外长满利刺的怪物。建立在虚假交点上的虚幻之地,正是时之政府用来榨取审神者灵力最隐蔽的方法,只要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上几年,自然会灵力透支逐渐变得虚弱,那么在那些战场活动中发生意外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像她这个豆腐渣到只有一层薄薄结界支撑的本丸,还会面临另一种来自外部的威胁——时刻游荡在时空夹缝中的时间朔行军。她不得不默默用灵力将这里的一切冻结,极寒状态下那些骨头架子就算口水流了一地也不敢碰本丸一根指头。   “啊......谁让我别的不多,就是灵力多得让人头疼呢,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光忠特制......长谷部瑟瑟发抖中。 第77章   坑深七十七米   最近一段时间审神者明显越发宅了起来。从前偶尔还会带着大家出个阵什么的, 现在干脆把事情全部交给药研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处理, 蹲在家里一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状态。   短刀对此欢欣鼓舞, 每天拉着茗在本丸四处探险,乐此不疲。她总是懒洋洋的抱着狐之助跟在豆丁后面看他们打打闹闹,就连持续了几乎一年的大雪也逐渐出现了消融的征兆。   “哈!主公!天气要暖和起来了吗?总是看同一种景色也会无聊呢!”   前田藤四郎刚这样念叨了几句,午饭后本丸就奇迹般的披上了一层金黄和橘红。植物们显现出深秋时分应有的外观,就连那株高大的银杏也变得金灿灿的。   带队远征回来的鹤丸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景色, 顿时喜不自胜决定藏在九曲桥下吓唬吓唬路过的倒霉蛋们。   “秋天的景色也很合适鹤呢!来份惊吓吧?”自从假酒害刀事件后就收敛许多的恶作剧因子再次蠢蠢欲动。已经和水禽们成为好朋友的鹤丸摘了根空心芦苇闷头躲进桥下的阴影中,看上去仿佛是水下多了一块黑色的影子, 谁也察觉不到有个付丧神藏在里面。   等到傍晚的时候大家就听说一期一振同鹤丸国永又在手合场打起来了,原因正是鹤丸吓哭了胆小的五虎退和秋田。   一抽一噎的小家伙们挤在茗身边好不委屈,五只湿漉漉的小老虎也有气无力的趴在地毯上互相舔毛。   茗摸了摸五虎退软软的头发, 耐心哄了他们一会又让烛台切光忠送来了两份甜点和一大壶热牛奶:“吃点东西吧。今天刚刚变换了本丸的景色,大家都会新奇激动几日, 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主公, 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季节呢?用的也不是之前歌仙先生购买的趣景......是灵力出了问题吗?”秋田藤四郎是个腼腆但非常细心体贴的孩子,想到最近审神者越来越懒得动的状态, 顿时担心的皱起眉毛。   茗笑着摇头道:“我没事,这不过是正常的灵力波动,再说大家不也觉得总是冬天很无聊吗?堆雪人和滑冰的游戏也早就玩腻了, 换成秋天你们还能去树林里捉迷藏呢。”   于是重新精神起来的豆丁们立刻呼朋引伴朝房舍外的大片树林跑去,庭院里获得了久违的安静。   金色的眼光斑斑驳驳照射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 一连串上了年纪的刀们排排坐在延廊下端着茶杯欣赏夕阳,喜欢照顾老人的狮子王围着他们忙前忙后。茗走出大书房伸了个懒腰, 立刻收到了来自茶友的邀请,她便慢悠悠走过去挑了个藕色的垫子坐下来。   莺丸是振喜欢喝茶的太刀,审神者几乎每天都会在固定的地方看到他抱着茶杯不撒手,同时出现的,还有穿着内番服看上去很暖和的三日月。   “秋天啊......甚好甚好,哈哈哈哈哈,如果烛台切在的话就可以吃章鱼......嗯嗯,这真是一个好笑话,哈哈哈哈。欸?你们为什么不笑?”   在他一副“快给我笑!”的表情中,众人纷纷尴尬的“哈哈哈”了几声算是给天下五剑点面子。茗混杂其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抬头眯眼看着天空发呆,这样做出灵力衰退的假象总该有人会上当吧?再加上一直以来故意透出去的消息,就算是再大的鱼也该沉不住气了。   她怀里被顺毛顺得四脚朝天的狐之助抖抖耳朵半睡半醒中嘴角流下了可疑的液体,抬起后脚搔了搔肚子后翻个身继续闭目养神——果然还是审神者的怀里最舒服啊~~~   ......      时之政府顶层会议室中,主要与会人员仍是最开始的那几位。主持会议之人赫然正是代号为鵺的中年人。   “诸位,根据狐之助的回报的情况来看,审神者茗姬的灵力终于出现了波动。她自己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最近已经不再离开本丸外出了。有谁对启动下一步计划发表看法吗?”   一个酒桶状的胖子笑呵呵抛出难题:“三井君,安田家贡献出来的灵力几乎已经彻底干涸,掰着指头算也该轮到你们三井家了。”   “我觉得这个话题可以放到下次会议再谈,眼下我们需要戮力同心解决更重要的核心问题。旁枝末节的事请不要过于纠缠。”已经私下同三井达成和解的安田家代表干巴巴表态。反正各家贡献出来的旁系子弟都是准备着要往里填的,谁先谁后就不用争了,哪一个都跑不掉。亲戚家再好的女儿能比得上实打实的股份重要?   那胖子猥琐的笑了笑:“哎呀,在下就是可惜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哇,大好的年华就这样放弃掉了。嘛嘛,既然安田君不愿提起,我们这些外人当然也会体恤您的伤心事!”   其他人都在心里呸了一声:要是真那么好心一开始就不该提这茬!   这家伙是新近被吸收进圆桌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势均力敌的两方势力,免得每次投票都要出现平手的尴尬局面。不想这个原本应当乖乖听话的傀儡却十足十是根搅屎棍,无事也要惹出三分是非来。   鵺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胖子,转而又同安田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他抬手用勺子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酒杯继续说道:“根据原本的计划,我们需要这位审神者鸣虹替代原本的‘母’继续促使那些刀剑本灵分裂出新的付丧神碎片,之前的进展一直不好,所幸眼下有了好消息......”   他从桑皮纸袋里取出一份文件分给众人传阅,上面赫然记录着茗每天的起居变化,其中这几天本丸突然发生的气候变化被着重说了又说。   “经过试探,我们发现这位审神者战力彪悍,不可正面与其发生冲突给种花家留下把柄。就连错综变化的异度空间对她也没什么有效的制约,所以我们一直都找不到好办法捕捉这只美丽的凤凰。”   “眼下,她的虚弱之处终于出现了!这位审神者着实是个温柔心软的人呢!我的线人提议先用一部分付丧神诱使她离开本丸,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制造意外现场,一路处理本丸中剩余的麻烦。至于如何将珍禽装进笼子里......高天原表示素盏鸣尊和建御雷神都想会一会这位女士。”   “听上去不错,好像很有可操作性,但是问题还有很多。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才能出手。”   “对,X君说的没错。三井君怎么证明审神者茗姬就一定虚弱到能被捕捉的状态?还有清理那些讨厌的付丧神也是一大麻烦。这些家伙总是像老鼠一样躲得四处都是,稍不留神就会逃脱掉走漏风声。我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上个月的可怕噩梦了,种花家那边的术士太恐怖了!”   “她连本丸里的气候都控制不住了,难道不是虚弱到极致的表现吗?况且出手抓人的是高天原,万一出事咱们大可装傻充愣把责任都推出去。神明嘛,不就是为了庇护子民才存在的,咱们在座的各个家族多年供奉,连分支的出色子弟也毫不犹豫牺牲掉,现在该是得到保护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计划的细节部分吧......”   ......   会议持续了一段时间,当众人纷纷心满意足离开会议室后,刻意留下来的鵺同安田继续着他们的秘密协议。   “这个审神者茗姬的来历底细你们摸清了吗?会不会是种花家那边刻意遮掩掉了。普通的修行者怎么可能像她那样凶残,连布都御魂都被折断。”   “不,我们留在那边的探子反复查了几遍,确信她就是一个转生入世的普通修行者。因为脾气温和不与人结怨而活了许久,所以实力看上去会比一般人强。放心吧,为了得到更多的灵力高天原也不会放过这个打过他们耳光的女人。我们只需要等她落在时之政府的手里便可轻松心满意足达成目的。”   “哼!那些贪婪的神明一点也看不清现实,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呢,也就配给人类当个无脑的打手罢了。等他们得手后把那个女人留给我几天,我要让她知道安田家就算是个弃子也不是谁想打就打了的,必须付出代价!”   “呵呵呵,我倒是很怜惜这位美人儿呢,你不觉得冷冰冰的女人调/教起来更有趣吗?”   “也就你们三井家有这个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毛病,你那支系的侄子听说因为这个还被人狠狠治了一顿?”   “咳咳,那个蠢货!让他去打听茗姬的底细,结果什么都没探出来还傻兮兮的凑上去给人当奴才去了。这没用的废物!留着他也不过是当个后手,也许关键时刻能派上什么用场也说不定......最主要的是,我需要他频繁造访茗姬的本丸好在她的时间控制仪上做下足够的手脚,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让执法队冲进本丸内部进行清剿,再也不必将时间浪费在大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日语秋天和章鱼同音异意......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但是爷爷讲的笑话......你们都给我笑!快点!   今天有点卡文,删了写写了删,卡的欲仙欲死啊! 第78章   坑深七十八米   本丸的季节变成秋季后, 审神者示意压切长谷部对出阵的刀种做出了调整。数量不多濒临满级的刀剑们频繁外出, 战力最高的元老们则统统留在家里喝茶晒太阳。短刀尽数极化修行后也不再专注于那长得恐怖的经验槽, 而是天天相约手合场被主公教做刀。   五虎退的五只小老虎变成了一只大老虎,深得茗虹欢心,连日常当做坐骑的花白胖熊也不放在心上了,有事没事就爱摸两把老虎溜光水滑的皮毛。      最近她又觉得无聊,干脆从老友那里请了一个木偶戏班子天天吹吹打打演奏着古老的曲目。班主是个姓欧的老者, 没事就喜欢穿着粗布衣服蹲在锻刀室门口盯着出出进进的刀剑们眼冒绿光,要是敢叫他看到本体更是了不得, 不磨到付丧神们丢盔卸甲逃走绝不放弃。   三日月宗近对这些精致的木偶极有兴趣,忍痛将本体交换出去几天后得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自己,他乐颠颠的将木偶珍藏起来, 说是将来要传给子孙......你一振铁打的太刀哪里有什么后代?未免想得太多了!   有他的例子在前,本丸里立刻刮起了一阵收藏“自己”的流行趋势, 木偶班班主笑得尖牙不见眼, 每天摸着不同的好刀激动到睡不着觉,而那些“卖身”的刀们则一阵一阵泛着鸡皮疙瘩睁眼熬夜到天亮。   操纵木偶表演的两个小戏也不爱说话, 目光狠呆呆的透着股凶劲儿,跟大俱利伽罗和同田贯正国莫名相似。有不怕死的刀凑过去询问他们的身世,看能不能找出他们同前者之间的亲缘关系, 可惜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他们不但不同付丧神说话,似乎连看也不想看见刀剑男士, 很快大家就对这两个人失去了所有兴趣,转而专注的追求木偶去了。      ......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同薙刀岩融彻底吵翻的三日月宗近带了一队即将满级的刀离开本丸执行出阵任务, 从早到晚也没见人影回来,直到月上中天等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一期一振也没能盼回这支出阵的队伍。深知这位同僚的迷路属性,大家一开始都不放在心上。不出意外的话这六振刀今天都能达到满级状态,一群大男人就算偶尔迷路也不会出什么事,又不是小姑娘还要怕被陌生人诱拐调戏不成!   直到过了三天,三日月宗近还是不见刀影,连带那些一同出阵的刀也没一个传回消息,心急如焚的压切长谷部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审神者报告本丸唯一的五花太刀走失,并且有可能找不回来的消息。   如血的红枫顺着茗的长发徐徐飘下,她眉眼温和的看向打刀:“不要怕,我在,没人会出事。”   她的话似有魔力一般安抚了焦躁的青年,素白的手拿起放置在架子上许久的黑绸伞轻轻抚摸:“总有人觉得我鸣鸿刀脾气好,真是可笑。不现世不是屈服,而是不忍见旁人受我牵连罹遭天雷;不出手不是惧怕,而是怜惜苍生不叫它们无辜受戮。凡是刀剑之属,哪里会有脾气好的呢?”   黑衣女子放下手里的绸伞,指尖微动那振伤痕累累的直刀出现在她手里,光芒闪烁间夺人魂魄般的耀目。她轻轻摸了摸本体上的裂隙,低头看向半跪请罪的青年:“起来吧,我走以后你去把所有的刀都集合起来,换好出阵服后在本丸等我。压切长谷部,这里是审神者茗虹的命令:令你等遇到攻击可随意拔刀,一切以自保为上。我命令你们活着,直到我归来。”   青年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仍旧重重点头表示必将恪守主命。   茗收起刀,重新拿起伞。她穿过精致的垂花门,走出大书房后本丸庭院的景色一一展现在面前:假山池塘峰回路转曲径通幽,火红和金黄的植物遍布其间,九曲桥连着曲曲折折的回廊直通大门,池中锦鲤游弋,水面水鸟浅眠。有短刀躲在其间无忧无虑的玩耍,一个白色的身影躲在树枝上似在等待什么,几个个子极高的男子站在远处惬意的交谈,厨房飘来食物美好的香气。所有人都无拘无束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生机勃勃好似山丘上枝繁叶茂的巨大银杏树。      她深吸一口气,迈出脚步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   “主公?您去哪里?要谁跟着吗?”今剑蹦跳着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只三花胖猫。茗刚想拒绝,又回忆起之前计划曾想让他同自己一起去时之政府探底。眼下是不能继续了让他跟着了,前路危险,对她而言不值一提,但今剑是霓虹本土的付丧神,贸然对上更高职阶的神明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笑着换了个话题哄他去同其他短刀玩,自己只是含糊答道:“我只是随便走走,出去近的地方看看三日月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哈!三日月这回迷路可迷得够久了,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去喂马一个月!”少年笑着跑开,欢快的笑声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间或夹杂着岩融爽朗豪迈的呼喊。   池塘边站着折了一支柳条在手里的初始刀歌仙兼定:“主公,为什么您会在那么多刀中选择了我呢?”   她笑得从未如此温柔:“我辗转百世,流光易抛,只有曾经的流风傲骨难以忘怀,你有那个时代的影子。”   “那便祝您心想事成,我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茗颔首继续前行,幽幽远远的和歌在背后缓缓响起,面前却遇见了拿着经书站在九曲桥上的左文字三兄弟。微风掀起袈/裟一角,表情冷淡的僧人忽然睁开微阖的双眼郑重道:“主公,保重。若是为了守护,那么拔刀也便有了足够的理由。我等在本丸中静候您归来。”   她微笑作别,行至门前的花棚下,有三振刀在那里等着。   小狐丸、山姥切国广、药研藤四郎。   白发的高大男子快走几步上前,看着她的眼睛诚恳说道:“请让我跟随好吗,小狐因您而拥有真正的刀身,这份恩情和因果太过深重,哪怕此去艰难,小狐也是稻荷神的眷属,不会遇到危险......”   茗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你们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嗯?”   三人点头。   “那么,我不能有后顾之忧。只要我离开被人缠住,本丸一定会受到冲击。我需要你们留下,保护我所珍视的每一个孩子。”她低垂眼睑:“我出手太过强横,近身之处寸草不生,这也是不带你们的原因。留下吧......”   药研和山姥切国广对视一眼道:“让小狐丸跟着您,至少他认识路不是吗?本丸里有我们就足够了。别的学不会关紧大门总是会的。您要动手的时候就让小狐丸回归本体,他寄居的本体原本就是您的佩刀不是吗?用他砍碎一切阻碍您的存在就好了。”   温顺的付丧神看向她,目光柔软让人无法拒绝。   茗只能点头:“罢了,你随我来。”   本丸的大门徐徐打开,参道两旁的山风同她来的那天一样剧烈。守门的一期一振推开沉重的木门轻轻说道:“茗姬大人,粟田口等候您的归来。”   茗没有回应他,蓝发青年咬牙又说了一遍。她侧首看向低头表示驯服和顺从的太刀,最终微微点了下头:“好,我回来!”   小狐丸急忙上前接过绸伞引路,两人顺着参道慢慢向山下行去。一期一振对药研藤四郎说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对吧?到时候我要亲手将神乐铃挂上去,药研你看可好?”   少年弯起眸子:“一期哥,你能真正接受这个新主人真是太好了!”   ......   茗带着小狐丸行至山脚,那片落英缤纷的山桃早已凋零,树枝上落着厚厚的白雪,偶尔还能看到鸟雀飞来不死心的搜寻干瘪的桃果。   高大的青年低头问向主人:“我们该向哪里走?”   茗笑眯眯看了他一眼答道:“不急!会有人来领路的。幕后之人为了添几个趁手的人质,也会让我们找到三日月他们的,到时候这几个就交给你了。”   他们沿着山丘慢慢行走,果然不一会满头大汗的三井带着他的古怪小队就朝这里跑来。他边跑边着急大喊:“快回去!别出来!有危险!”   他身后的空间被猛然割裂,太刀凛冽的光芒袭来却被衣衫破烂的龟甲贞宗拔刀拦下。留下断后的青年不再优雅,血和龟甲纹的绳结给他涂上邪肆迷乱的色彩。从黑洞中爬出来的大太刀一击失手,愤怒大吼的同时召唤出了更多白骨丛生的怪物。   眼见龟甲贞宗深陷险境,其他刀剑反而架起挣扎着要跑回去的审神者朝茗的方向跑来。三井大急,不顾蜻蛉切的阻挠掰开捂住自己的大手急喊:“你有危险!快回去!别管我!”   话音未落白骨箭芒闪过,殷虹的血突然从他胸口渗出,三井迷茫的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地方,眼睛一闭麻溜的晕了过去。   整个空间中突然荡满细软的金色游丝,那些追赶而来的时间朔行军立刻砍瓜切菜般倒伏于地,没有那个还是完整的样子。龟甲贞宗一脱离危险立刻狼狈不堪的赶向三井的方向:“主公......没有爱的疼痛可是毫无意义呢!”   六个付丧神团团围住他们同别家主公比起来稍显废柴了些的审神者,他们对于如何救治受伤的人类束手无策,只能求助般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一主一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大阪城最后一天,一睁眼上线就听一期一振开门:“我似朝露降人世,转去匆匆瞬即逝......”好的,我懂了,我肝还不行吗!博多藤四郎肝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我真的尽力了啊! 第79章   坑深七十九米   “茗姬大人!万千都是我们的错, 请救救主公!”蜻蛉切满脸通红俯身半跪。   茗悠闲地弹了弹袖子道:“不急, 人总是要死的。今天不死, 明天也会死,早一天晚一天和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差别?”   行伍出身的名枪连脖子也涨红起来。主公的意思是要向茗姬报信提醒,可他们却担心审神者受到牵连选择了接受鵺先生交付的任务——不但悄悄在人家的时间控制仪上做了小动作,还试图将追杀而来的时间朔行军祸水东引。现下主人重伤,唯一能施以援手的恰恰就是刚才他们想要坑的女子, 但凡还算有点三观的人都会尴尬到爆炸。   三井的付丧神,除了几乎重伤的龟甲贞宗托着主人的头不叫他直接躺在地上, 其他的一溜跪在地上请求原谅。左手持刀的明石/国行突然懒洋洋的拖腔拖调道:“啊~茗姬大人,我们出阵遇到了不合常理的时间朔行军,主公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执意要向您这里来。一路奔逃的过程中遇到了一队迷路的付丧神, 队长似乎是您身边的那位三日月宗近,熟人啊。哎呀哎呀, 五花太刀走丢了呀......”   茗随手扔了一小团金色灵气在三井身上, 嵌在血肉中的骨箭被看不见的东西慢慢顶了出来,血液涌出的瞬间又消失不见, 伤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就这样愈合了。   明石国行右手扶了扶破碎的眼镜:“我们来的方向八点钟位置有个神社,现在他们是否还在我就不能保证了。以及......那里有危险,您千万小心。”   茗抬脚就走, 小狐丸撑着伞赶快跟了上去,黑色裙角拂过他们面前的土地, 旋出美丽的花纹。眼见那一主一仆走远,这几个付丧神才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休息。   过了有半个小时三井才“啊”的一声睁眼翻身坐起来:“茗姬呢?回去了吗?”   其他人转头看向明石/国行。懒到倒在地上也要立刻斜躺着的太刀揉揉额头:“她去找她的刀了, 但我也有告诉那个地方很危险。”   “你!”   “主公!对我等刀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再说其他。”   “你们......”青年立刻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呸,一嘴沙子。你们知道茗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回答他的还是明石/国行:“哦,她应该是朝那个神社去了。”   三井大急,他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晶莹的雪花结晶凭空出现让他的双腿瞬间失去知觉,熟悉的灵力阻止了他飞蛾扑火的行动。青年又急又气,他愤怒地敲了敲自己的腿,转头瞪向已经慢慢站起来的付丧神。怒到极点他甚至扬起拳头给了蜻蛉切一拳。   高大的男子再次单膝跪下,三井双目通红:“茗姬救过我,救过你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这是不义!陷恩人于危难!难道你们也想被黑暗侵染内心最后堕落吗?”   “伯父是错的!我们要做的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振作精神奋力自救。难道这世上没有灵力人类就活不下去吗?不可能!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也不曾接触灵力,仍旧幸福康泰,灵力什么的,原本就不属于人类不是吗......为什么要去奢求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不行,这里离她的本丸更近,你们带我去茗姬的本丸,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的付丧神,这是命令!”   “......谨遵主命......”      另一边,茗带着小狐丸走得似慢实快,没用多久就来到了一间坐落在山间的倾颓神社。参道上生满青苔,本殿已经倒塌大半,只有最外面的狐狸雕像证明这里曾是稻荷神的领地。四周的树木也大多枯死,虬结的枝干伸向天空,像是在乞求神明的怜悯与眷顾。   小狐丸上前看了看狐狸石像点头道:“这里曾是稻荷神御前的神社,连这位大人的信仰也变得如此式微了么?”   茗抬眼看了看摇头:“不,不是信仰崩塌,而是神明死亡了。化作尘埃彻底消失,这种情况......我见过。”   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狐狸眷属的小狐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神明......神明死亡?不是堕落?”   “嗯,神明死亡了。实力较弱的神明死亡很常见。也许是因为你们所说的信仰崩塌,也许是做了恶事被天道所弃,还有可能......被其他神明杀死。很正常不是吗?神明并不一定比人类更温和,拥有力量的他们才更暴力,更容易迷失,更容易失去控制。贪婪,是神也会犯下的错误。”   她摊开手伸向小狐丸,付丧神立刻将本体抽出来递到她手上。黑衣女子向前迈出一步把他拦在身后,起手挥刀,暴风般的刀意肆虐开去,眼前倾颓的鸟居和检出彻底化作灰尘,藏在最深处的祭坛上栓了六个付丧神,为首之人一身蓝衣,漂亮的眸子里酿着一弯新月。   “哈哈哈哈,我的运气真是好呀,每到危急时刻都会有人恰到好处的前来救助,甚好甚好!”青年头上的黄色流苏要掉不掉,看得他边上的白色付丧神一阵难受,他索性转头去看茗:“哟,我是鹤丸国永。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吗?一直想对您说这句入手台词呢,这象征着我们之间的从属与关联正式缔结。哈!这个惊吓怎么样!主公?”   被捆在柱子上的刀分别是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鸣狐、和泉守兼定、同田贯正国、还有千子村正。只有最后一振刀才是需要提升练度的新人,眼下他也已经达到了满级状态。      茗不赞同的看向他们没好气道:“这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你们都是满级刀剑,不该在本丸里御敌吗?”,鹤丸国永笑着晃了晃脑袋:“我把一套内番服借给了小伽罗,别看他不爱说话,爬起树来可比我利索多啦!”   眼见审神者要怒,始作俑者三日月宗近连忙打哈哈道:“我们还得去时之政府一趟找场子不是吗?对付那些禄蠹不必烦劳您,有我们就够了。阿唯还等着我呢,要是她睁眼看到的第一振刀不是我,就算是老爷爷也要生气哒!”   “况且这个祭坛下面埋了一个传送阵,要是按照对手的意图行进可就太傻啦,咱们从时之政府过去直接一脚踹在幕后黑手脸上不好吗?”   茗嗔怒的瞪了这一串家伙好几眼,手下不听话真是伤脑筋,霓虹“下克上”的习惯实在是太不好了,欠调/教!   她远远一刀用刀气将祭坛掀翻,同时飞出去的付丧神们被一大团几乎凝固的灵力接了回来,传送阵白光一闪只卷走了一大堆灰尘和建筑垃圾,其他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在那边埋伏许久的人得心酸成什么样。   茗看着他们互相帮忙解下身上的锁链,又确认无人受伤这才露出一个狂气的笑容:“既然你们想闹个大的,那么就得准备个华丽的亮相呀......”   “像光仔经常念叨的那种帅气吗?又惊吓又帅气怎么样?”   ......   公元2205年的时之政府顶层会议室中,一群人类正在争吵,代号为“凤凰”的行动已经开始,然而审神者茗姬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预先埋好的棋子审神者三井也半路倒戈,就连那个一直被拿捏在手里的狐之助也彻底切断了同他们的联系。执法清剿队出发后他们就在再也无法监视茗姬本丸里的任何动向,完完全全变成了瞎子、聋子。   “再派人去!把预备部队也派过去,务必铲除那本丸里任何会呼吸的东西!包括审神者三井!”鵺面目狰狞的猛捶桌子,他就不信绝对的数量压制还解决不掉一个刀帐未满的本丸。   “可是这样的话时之政府本部的防御能力就会一落千丈,而且您也没有这个权利一次性调动这么多审神者和刀剑。”温和的黑衣男子吐出冰冷的话语,侧头躲闪过上位方向砸来的文件。他微笑着欠身:“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下去了。我会尽量凑够您权限范围内的最大人数,还请您敬候佳音......”   说罢他扭开会议室的木质大门走了出去,笑容逐渐消失。扔掉手上的文件和手套,他慢慢走出钢筋水泥的建筑物,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后化作泡沫消失于空气之中,若有似无的嘲笑声同他的身影一同消失。   “呵,蠢货!”   这一天并不是审神者们述职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会议安排,大楼里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工作人员和式神们,一条黑色裂缝突然凭空出现在政府驻地的上空,然后稀里哗啦劈头盖脸落下来无数白骨。有倍感诧异的人拾起白骨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都属于不同种类的时间朔行军。   这也太奇怪了!如果是敌人来袭,那么来的也不应该是全都被砍碎的骨头架子啊!   白骨不断倾泻而下,逐渐堆成一座小山,也不知道有多少朔行军混在里面,负责戍卫的执法者带着付丧神立刻出现。   “我的天!”   黑色裂隙扩张到最大程度,一道金色的光芒疾驰而来,精准的劈在白骨和盖在下面的建筑物上,属于政府征用的驻地就这样如豆腐般被切开倒向两侧,许多人更是头晕脑胀的发现自己突然躺在一片骨刺铺就的小山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仍旧没有博多的一天,一期一振别看我了,你自己当的队长,队员一水藤四郎,近侍是五花老爷爷,刷了半夜,不出就是不出......好好好,我肝我肝,我继续肝!你快把鹤丸放开! 第80章   坑深八十米   “huhuhuhu, 这样的出场方式衬得我们像是反派一样, 还不如照我说的做呢~”千子村正。   “至少惊吓十足不是吗!”鹤丸国永。   “相信我, 你们脱光了也会很惊吓的!”和泉守兼定。   “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场面大就好......”三日月宗近。   “喂,这些朔行军的骨头够了么?”同田贯正国。   “吖吖,下面的人看傻了!”鸣狐。   茗伸手摁下额头上的井字,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些家伙扔回本丸绝对是今天最大的失误, 原本说好闪亮登场、邪魅狂狷、砍了就走的,现在呢?你们是在表演群口相声吗?   小狐丸无奈的看着同僚们吵闹, 哪里不清楚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争夺审神者的注意力。主公之前头也不回的一步步走出本丸,看上去似乎打算就此一去不回,这才有许多刀剑堵在路上, 虽不敢阻拦她的行动,好歹也能把心中的想法传达出来。连这些半途遇到的刀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去意, 才会格外折腾。   茗索性不再去理会身边的付丧神, 再次挥刀斩下。这次的刀痕同之前的恰巧呈十字形彻底将脚下的建筑物破坏殆尽却又精准的将一楼地面露了出来。      想想之前也是自己太老实,探什么路, 简单干脆两刀省多少事!   时之政府眼下正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谁也想不到一个审神者会突然砸了自家本部,关键人家还是个外国人, 外交豁免什么的,一时还找不到办法镇压她......当然也打不过就是了。   担任顶层圆桌会议首脑的鵺咬咬牙从废墟上站起来, 勉强自己不要在她漆黑的眼瞳中露怯。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茗姬的眼眸乌黑一片,连光线也似乎被吞进去。当她盯着你看的时候, 总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弱点,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飞来的刀风撕碎,不像人类......反倒和索敌状态下的刀剑男士们有些相似。   这个成功的政客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和轻视,拿出油滑的态度企图让她留下些可以事后追讨的话柄。   “茗姬,您这是?有谁让您不开心了吗?”   只要把事情咬死在私怨上让对方留下个任性妄为的名声,就能在后面索赔的环节中占据主动。再加上处于弱势,好好运作的话也许会有些意外之喜。   茗理都不理他,虚无的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最终停在某一点上。   “审神者鸣虹,收到审神者唯的求救,特意带了她的近侍前来解救,谁能想到追过来一看这坐标居然是时之政府的大楼呢!”和泉守兼定似笑非笑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彻底将盖子掀开露出了阴影下狰狞的鬼影。   “这!这可不好说,时之政府怎么会伤害审神者呢?那可是多么珍贵的资源!”   茗一面缓缓侧过刀刃,一面看了一眼鵺,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又立刻将视线挪开道:“把活生生的人看做是资源,再真诚的描述也不会让人开心。你们几个,闲的没事就把平板打开。”   小狐丸将茗特意交代的东西递给和泉守兼定,站在时尚前沿的年轻打刀立刻熟练的戳了几下又做了什么,便将镜头对准了下面的废墟。   鵺大急:“快!快阻止他们!先杀掉那个拿平板电脑的付丧神!”   剩下五个付丧神立刻散开拔刀出鞘,同应召而来的戍卫部队战作一团,同田贯正国甚至激动到仰天长啸,衬得自己越发像个反派座下的魔王......小狐丸仍旧撑着黑绸伞站在茗身后,和泉守兼定只管用平板电脑继续直播。   黑衣女子一直紧盯着某个虚空的点,猛然反手用刀背下斩。气浪掀开了一楼厚重坚实的大理石地面,几近无光的空间中慢慢散逸出了点点蓝色与银色,像是银河中的星子,闪闪烁烁放出柔和的光芒。   茗侧头冲着和泉守兼定手上的平板说道:“那里就是秘密所在,现在则是揭晓一切的时刻......”   她带着一众付丧神落在黑色空间的边缘,幽绿的符纸和尚在燃烧的蜡烛显示出这是一个完全由结界构成的封闭空间,其中的光点像是行星运转一般围绕漂浮在中间的褐发少女缓缓转动。   三日月宗近只看了一眼便失声喊道:“阿唯!”他几乎跑出了极化短刀的速度,直直撞上透明的结界。   以他的冲力再加上眼下的速度,这一下可撞的不轻。黄色流苏彻底从断裂的发箍上掉落,蓝色眸子里的新月隐隐有发红的迹象。青年没有转身寻求审神者的帮助,硬是一下又一下用身体不断撞击这个看似脆弱时则坚固的牢笼。   黏稠的血液一点一点粘在结界上,向来被众多审神者追捧,受个轻伤都会惹得主人大呼小叫的俊秀青年抬手擦掉划过眼角的鲜血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哎,这种时候不该笑呢......还真是热烈,我也认真起来吧!”   他右手持刀再次猛烈的朝那结界劈砍,美丽的刀身被付丧神自己的血液浸染,结界的边缘终于开始变得暗淡,进而忽明忽暗,最后才有几不可闻的细碎开裂声逐渐传来。   “这样如何!”出现裂痕的刀身终于切进了结界!   茗只是抄着袖子站在原地看三日月一次次努力,直到此时才满意的挥手布下聚魂的阵法,好叫那可怜的女孩子不至于一见天光就失去性命——她的灵魂此时已残破不堪,周身浮动的蓝色光点便是她被强行敲碎的灵魂碎片。银色的,则是刀剑们真身器灵被碾碎的那部分。   鵺看着这一幕后退几步跌坐在废墟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茗姬只怕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直忍到现在才悍然出手,一击必杀!收到唯的求救也是不可能的,那姑娘自从进到这里就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唯一会走漏消息的就是那振还在全力劈砍结界的三日月宗近。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打算作为暗堕引子和清剿借口的存在却反过来成了对他们不利的人证。谁能想到有审神者的心会这么大?最美的付丧神,难以获得的珍贵刀剑,多少审神者踏平阿津贺志山却求而不得,她居然无心收为己用,甚至允许对方心心念念想着别人!   这世道怎么变了?你就不怕这五花老头儿跟人跑了么!   还真不怕!   三日月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将结界彻底砸碎,露出了里面的少女和万千光点。阳光照射入这个从虚幻回到现实的空间,浮空的阿唯立刻掉了下去,那些光点也四散而去却在下一秒被收入两块不同颜色的小石头里。   他顾不得其他,捞起狩衣下摆跟着就跳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地后才又无奈道:“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啊......”   普通职员们早就跑了个干净,式神们也不知所踪,此时负责戍卫的付丧神也不再攻击反而停了下来。他们都是失去审神者的刀剑,被时之政府回收后一直负责保护时之政府本部的安全。眼下见这振三日月宗近的样子不由苦笑,若是当初能有这么幸运救出自己的主人就好了......   太刀的眼神确实不好使,已经透入光线但仍旧昏暗的空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连自己的刀尖在哪里都看不到!他一手拿着本体,一手在地上摸索,终于找到了落在地上的阿唯。   太好了!还有呼吸,人还是温热的!他几乎快要流下眼泪来。多少人都曾劝说他放弃,大家都认为阿唯是死了的,还好坚持到现在,还好当初混进了茗姬的本丸。还好......遇到了这位审神者!   这时守在上面的鹤丸国永拿出从短刀那里“借”来的手机打开照明也跳了下来,借助科技带来的光明,他们才得以看清这个藏在地下的秘密空间。   四周全是刀剑,密密麻麻,刀帐上所有的,全部都在这里。   它们各自悬浮在符箓割裂开的法阵中,不断有银白色的光点散逸而出,慢慢飘荡到被打破的出口消失不见。   除了被三日月抱在怀里的阿唯,不远处的地面上还躺着另一位少女。鹤丸走进一看,正是那位曾找过他们麻烦的大小姐。可惜幸运女神不曾垂怜她,女子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已经生出了不详的斑块。   由于地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得知消息前来围观的审神者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近侍纷纷挤在远处朝黑洞张望,茗索性带着其他付丧神也走进这里。她看到了安田咲,这姑娘应该是带着遗憾走的,空间中还残存着幽怨之气。可惜时之政府敲骨吸髓,她怕是连灵魂也没有剩下了。   黑衣女子走过去看了看转头对小狐丸说道:“联系她的一期一振过来领人......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白发男子立刻转头看向拿着平板的和泉守兼定:“我想不用特别通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博多,一期一振八小时修复......我的肝呢? 第81章   坑深八十一米   安田咲的一期一振确实来的很快。对于他们这种心里有鬼的本丸来说, 能够不用正面同时之政府接触当然是最好选择, 大家学会使用手机和平板电脑以后再也没有谁当面见过政府工作人员, 这也使得他们第一时间从直播的画面中得到消息。   彻底松了口气后紧接着的是一些奇怪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悲伤、不舍、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遗憾。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啊,真的是主公啊。”他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好在此时也无人想起要责问他们审神者失踪这么久为何没有丝毫寻找的动作。   小枝本丸来的是药研藤四郎、所有四花太刀、以及三日月宗近。短刀少年只远远看了前任主人手背上的尸斑就摇头表示根本没有急救的必要,好好把人带回去安葬就是了。她的族人也有在时之政府供职者,该知道消息的也早就知道,这时间连个询问的人也没, 恐怕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女孩子。   哪怕过去再有冲突和不快,审神者小枝也曾毫不吝啬的为他们提供过灵力, 努力经营维护本丸让他们有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地。现在人都已经放硬了,刀剑男士们也不打算计较过往,至少不能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里无人收殓。   冰冷的刀剑有时候比滚烫的人心更温暖。   鹤丸国永走近一些道:“你们都没进过坟墓, 至少我......算了,还是我来吧。”说着他先是毫不嫌弃的把安田咲伸出来似在寻找什么的手硬下下去, 帮她整理衣物时按在少女腹部的手顿了顿,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解下自己的白色披风盖上去把人整个裹好抱在怀里。按照他的经验,这么长时间放置的尸体怕是要渗出尸液了, 这个小姑娘曾经那么高傲,恐怕也是无法忍受自己眼下如此狼狈的。   其他五人围在四周安静的等待,待鹤丸收拾齐整后才一起向地面移动。安田咲的尸体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突然浮出一颗硕大的灵力球没入一期一振手中, 随后立刻腐朽散发出恐怖的味道。   蓝发青年看着手里几乎化作实体的灵力球叹了口气。人类真是奇怪,明明活着的时候对他们深恶痛绝, 将死之时却怜惜起这些她曾经恨不得碾做臼粉的刀剑。   这颗灵力球是安田咲在最后清醒的时间中用尽心血凝聚并隐藏起来的,留给本丸中的付丧神至少能让他们坚持到新的审神者就任, 这是她所能做出的,微不足道的歉意与补偿了。   “对不起”以及......“我错了”。   一期一振把灵力球递给了三日月宗近,他已经原谅了审神者,但是别人是否能解开心结就不是他所能够置喙的。   五花太刀难得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他端着灵力球迷茫了一会儿,又把这颗烫手山芋塞给了药研藤四郎:“老爷爷没能善尽教导之责,哪里有脸面接受这样的东西呢?我......不应当自作聪明置身事外的,如果一开始就好好引导教育她的话,这个小姑娘也会成长为茗姬大人那样优秀的审神者吧......她来到本丸的时候到结裳的年龄了吗?她死的时候才多大?有二十岁吗?有的刀,连锻造都不止用了二十年呢......”   江雪左文字念诵往生咒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莺丸和萤丸并没有在安田咲手上吃什么大苦头,更是早就不再生气,药研像是捧着颗炸/弹一样捧着这颗灵力球同一队人马返回本丸。   都过了这么久安田家也没有派人来,还是让她葬在本丸里吧。有这颗灵力球和那个被套了个壳子的狐之助在,他们许久都不必担心灵力的来源了。时之政府眼下被茗姬掀了个底朝天,等重新修缮好想起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小枝本丸的付丧神来的快,走得也毫不含糊。废墟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临时顶缸的鵺和审神者茗虹。前来   想要在鸣鸿刀的紧迫盯人下保持冷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鵺只觉得身处极寒之中,冰冷的刀意四处游走,时不时就从他身边窜过,像是要刮掉他一层肉似的。没几个政客的骨头硬,他也不是个例外。瘫倒在地的中年男子心里哪还有什么旖旎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推卸责任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哪怕时候政府的追偿再丰厚,没命了都是大大的不好!   “茗姬大人,我也不是政府的唯一首脑。您看,我连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掌控管理审神者和付丧神的组织呢?我也是讨口饭吃罢了,嘿嘿嘿嘿嘿,我都说,只要我知道的您尽管问!”   他被毫不留情的丑拒了。回答他的是更加凛冽的刀锋,审神者茗虹在暴起的雷鸣中居高临下,惊艳的刀影炸开,所有倒下的钢筋水泥全被绞做颗粒,露出了被困在里面的人类和式神。眼前一片狼藉,神奇的是没有一个人类死亡。   雷鸣越来越紧凑,电光撕裂天幕不断游走,茗捏起构建结界的符纸看了看,半晌无语。混到这个份上的神明还真是可怜又可增。为了得到灵力居然不惜如此行事,甚至公然害人性命,哪里还有高位者的尊严!   “三日月,你带着审神者唯和其他人先回本丸,那里应该已经安全了,一切行动听山姥切国广安排。我和小狐丸还有一笔债务待收,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你知道的,带着病人去要债总是不方便,人也救下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她广袖轻拂,剑冢神域重新开启,悬浮在地下暗室中的刀剑真身们被一一收纳其中温养起来。茗挥手撕开一片空间,将三日月宗近连他怀里的少女并其他刀一起塞了进去强行送走,鹤丸国永在裂缝弥合前不甘心的大喊:“我还有一份惊吓等着你呢!”   眼前之人居然能够自由操控空间跳跃,所有参与“凤凰”计划的人如何不知他们踢到了一块加厚钢板!审神者茗姬以往看上去并不像是个性格暴烈的人,遇到麻烦最多也不过是喊了种花家爸爸来收拾他们,让人彻底错误的低估了她的实力,只怕最近收到的消息和本丸里的变化也是这人故意做出来给他们看的。   一个高层哆哆嗦嗦从灰尘里爬出来叫道:“你你......你想干嘛!”   茗微微斜睨了他一眼,这人便张嘴将“凤凰”计划吐了个干干净净,末了还指着瘫在地上的鵺说:“这些都是三井家挑头提议的,我等不过是无法同他抵抗才不得已同流合污......大人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他以为黑衣女子所说的债务是要向时之政府讨个说法,立刻麻溜的找了块垫脚石想要踩着爬到岸上去。   茗连理都不想理他,皱眉仔细研究手上的符纸,这东西并不是种花家的,但却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人类是活不了一千多年的,那么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天空中被她忽略许久的雷电不甘寂寞,似被惹怒般突然发难倾泻而下。电蛇肆虐中茗立刻还以颜色击穿了悬在头上的雷云,厚重乌黑的云层滑稽的多出一个大洞,她便在这洞中穿透的光芒中撕开另一道裂缝,带着身边的高大青年消失不见。   等雷声消失,趴在地上的人才敢慢慢站起身来。鵺顾不得同刚才出卖他的人纠缠,一叠声的喊人:“快!联系外交部抗议,种花家欺人太甚!”   这下连四周躲着围观的审神者都看不下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年轻人的是非观还没有被染缸侵蚀,她们猛然发现自己供职机构的高层们居然连最近本的道德底线也没有,纷纷唾弃不已的同时也深深感觉到羞耻。有的人掩住脸带着近侍直接回去本丸,后期更是任凭政府如何召唤也不肯回应,还有的人嘘声大做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很快,种花家就回复了一张附有图片的文件过来,那图片是一振生满绿色铜锈的残破古刀,注释小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鸣鸿刀,上古时代人类青铜铸造的巅峰作品,诞生时间:约公元前五千年左右(存疑)。下面的文件更是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茗虹又不是人类,拿人类法律去约束她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再加上又没有人员伤亡,顶多是吓了一大跳,要什么赔什么偿,故意碰瓷的不要太明显!   至于时之政府的抗议,回答的就更简单了:“神仙打架,人类搀和什么?难道霓虹的众神道修行者是想同种花爸爸切磋交流法术运用的技艺吗?我们很欢迎哦!派人去也是可以的哦!”   不!爸爸我们错了!千万别派人来!上次过来的两个小哥已经让他们连做一个月下油锅的噩梦了,有些人甚至连快餐店的炸鸡翅和家里的天妇罗都不能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带了睿哥去宜家玩,今天爬不起来更晚了,抱歉。   联队战好糟心,刀们连群架都不会打婶婶好难过......上去踹他啊!一群踹一个啊!你们分散开来自由活动是来远足的吗?么有栗子!更么有竹笋!   另......今天真的是世界艾滋日,大家切记如果想要出去嗨,千万记得要戴套。无论男女,多爱惜自己总是没错的。 第82章   坑深八十二米   话分两头。   茗离开本丸后, 一期一振立刻紧锁大门。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到庭院中的, 但弟弟药研藤四郎却突发奇想表示要晒一会太阳补补钙, 作为兄长的太刀一点也不想吐槽他们都是刀钙含量的高低不会影响本体的坚韧,而是闭上嘴巴扎扎实实坐在板凳上背靠门板陪弟弟晒起来。山姥切国广极有眼色的先行离去,将空间留给了最近一直在冷战的兄弟二人。   “一期哥,大将是位好主君。和人类不同,她能长长久久的和我们在一起, 不必担心成为陪葬品,不必担心成为自刃刀, 更不必担心被人夺走辗转人世。这才是我最终决定选择她成为新主人的原因。您知道的,越是珍贵出色之物越容易受人追捧抢夺,但从来没人问过我们这些‘物’的想法。哪怕是雇佣了我们的时之政府也不过是不间断的指派那些他们根本就不了解的审神者来提供灵力罢了, 所有人需要的只是我们活着,活着完成任务罢了。茗姬足够强大, 时间也多, 又从不曾要求我们去做违背信义之事,还有谁是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吗?”   少年双臂枕在后脑勺上, 就着金灿灿的阳光惬意的眯起眼睛,为自己寻到一个所归之地的好处显现出来——他只需要听令行事,根本不必费心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作为在战场上长大的刀来说,把时间花在牵牵扯扯的内务中完全是浪费他的耐心和时间。听说有的本丸里甚至还流行争风吃醋呢,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黏糊糊巴着审神者的刀有压切长谷部一振就够了,药研藤四郎需要做的就是忠诚以及守护。   一期一振身板挺直的坐在板凳上, 很有耐心的听弟弟慢慢细细向他解释自己的想法,直到黑发少年似乎被温暖的秋日阳光给晒睡着了,他才伸手过去捏开了弟弟额前几根调皮的发丝:“你们早就已经长大了啊!这一点我心知肚明。可是看着你们从不曾发生变化的身形却总忍不住想去做一些干涉之事,这也是我作为兄长仅剩的小乐趣了。我不一定比你们睿智,也许会更加狭隘,但我总是爱着你们的。这样很好,药研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能认真同哥哥说一下想法就更好了。”   药研藤四郎没有再回应他,两振粟田口就这样懒洋洋的沐浴在阳光下打瞌睡,连人设都快要崩掉了。   突然,一期一振背后的门板被人焦急的拍响,同时传进来的还有丝丝缕缕血液腥气。两振刀同时醒来,动作更快的短刀翻身落地后一手按在本体上一手扶向门板。他隐约侦察到外面是审神者三井和他的小队,一行七人狼狈不堪,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粉色头发的付丧神甚至处于重伤状态。   该不该开门呢?   主君离开前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们有人会趁此机会攻击本丸,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一队可疑至极的人马不会想多的人才是真奇葩。   三井拍了几下门板却没有得到回应,极化的不动行光却又肯定门后有刀戍卫,他立刻急得大喊:“快开门!茗姬有危险!你们的时间控制仪也有问题!快点来人!”   紧闭的大门下一秒就被人“咣当”一声拉开,一期一振面沉如水拎起三井的领子道:“你说什么!”   弟弟刚说找了个大佬抱大腿,这才几秒大佬就出了问题,这还了得?!   三井匀了口气简单说明情况,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返回庭院通知所有付丧神紧急待命。太刀青年则让开路允许审神者三井和他的付丧神进来:“虽然我很想揍你们一顿,可是如果主公在的话她也一定会一笑而过。进来吧,如果朔行军和政府清剿队冲进来,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了。”   三井涎皮涎脸笑道:“借我用下手入室和资源呗~记在账上一并还。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是~”   众人纷纷转头憋笑偷偷瞄蜻蛉切,谁叫他是这里唯一的枪呢?   一期一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队稀奇古怪的付丧神,等他们全部进来后“砰”的一声锁死大门,顺手抄起自己的小板凳走在前面领路。   “跟我进来吧,注意不要踩到路过的禽鸟。”   一行八人直奔庭院里的手入室而去,恰恰在门口撞上了蹲在地上吧嗒旱烟的木偶戏班主。老人手里的烟杆在门槛上当当当的敲了几下,眯眼抬头看向这些外来之人。他的眼光极其锐利,像是鹰隼般刮过三井和他的刀。   人类青年怂兮兮的鞠躬问道:“老爷子,我是茗姬的熟人,那啥,我的刀伤到了需要修一下,您能让让么?”   老班主站起身,双手拿着烟杆背在背后想一边侧了侧身,三井又殷勤的鞠了个躬带着刀鱼贯走进去。这时已经通知所有人集合待命的药研也赶了过来,他熟门熟路的打开柜子抽出手入工具放在台子边上,连同木偶戏班主在内所有人围在外面看他怎么修复。   三井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他先抽出已经重伤的龟甲贞宗本体,带有漂亮龟甲纹路的刀身已经出现了严重破损,而那个粉色头发的付丧神却还“啊哈、啊哈”的趴在那里作妖:“哈,我的秘密!”   “行了龟甲,你脖子上那根绳子早就不是秘密了,全本丸谁不知道!快点进去修复池泡着!”不动行光觉得有点丢脸,他看了看另外两个隐形人一样的队友,用尽力气推着龟甲贞宗向修复池走去。   站在外面围观了一会儿的老爷子这时已经走到手入台前,他眯眼看着三井按照时之政府教授的步骤一点点进行修复,语气莫名飘渺:“你们就这么折腾,啥时候能修好啊?”   回答他的是老实人蜻蛉切:“不用加速符的话大概需要二十七个小时?还好龟甲是打刀,修复时间相对比较短。”   “啥?给我看看!”老人伸手轻松从三井手上取过打刀,其他刀都不自觉摆出了警戒状态,单手搭在刀镡上。   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瘪了瘪嘴:“刀倒是好刀,可惜你这主人有点那啥,真要你那种磨磨蹭蹭的修法,修一次刀就要薄一层,总有一天会断掉。”   龟甲贞宗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殒命于战场是理所当然......所以,才会想要被主君所爱,不是吗?”   木偶戏班主瞄了他们主仆两眼,抄起手里的打刀转身向外跑去!   三井吓了一大跳,推开面前的工具跳起来立刻去追。茗虹家的锻刀室就在手入室隔壁,老爷子七拐八拐麻溜的闯进去一把就将手上的龟甲贞宗扔进了锻刀炉......   这可就玩大了!木偶戏班是茗虹请来的客人,老班主更是受广大刀剑们欢迎的玩偶制造者,三井和他的付丧神也是一片好心前来示警的,这两方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冲突,茗虹的刀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井看见自己的龟甲贞宗被短刀炉一口吞了下去,两眼直飚泪花,哭着扑在炉子上恨不得自己钻进去。老者拎着他扔远了点,不疾不徐的捡起刀匠扔在地上的槌子:“你离远点!碍事儿!”   只见他索性脱下上衣系在腰间,熟练的用夹子取出被烧得通红的打刀叮叮当当锤了起来,边锤边念:“现在的年轻人!懒!刀身都裂了还不反火,是想要干脆再刃吗?连基本的锻造都不会,你怎么当的主人?还愣着干嘛?过来对槌啊!蠢货!”   三井赶快满地乱窜着又扒拉出一只铁锤,同样脱了上衣跟着老者学。   “我说你的眼睛是不是让什么给糊住了?都锤到哪儿去了?”   “你没吃饭啊?用劲!”   “年轻人,你的脑壳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能换个地方锤嘛!”   三井被他叮得满头包,却逐渐学会了将灵力融入锻造中,等到龟甲的刀身重新冷却下来,所有的暗伤和裂痕早已全数治愈。没有用加速符,也没有使额外资源,大约两个小时重伤打刀龟甲贞宗就已经彻底修复。打刀的付丧神舒服得哼哼唧唧,鉴于他的特殊属性,其他刀对于他对舒服的描述保持了高度怀疑。   老人穿好衣服鄙视的看了一眼躬身道谢的青年:“回去再练练吧!你不算笨,可是资质也就一般,要是我的徒弟都你这样,老子早把他们全扔炉子里去了。”   其他受伤不重的刀修复的更快,三井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家蜻蛉切的本体喝茶叹息:“还是茗姬这里灵力充沛啊!”   他正伸懒腰,抬头就见湛蓝的天幕突然变得越来越薄,薄到透过光就能看见守在外面窥视的时间朔行军,密密麻麻,不见边际。   负责警戒的极化短刀同时发现异状,立刻将信号散布至整个本丸,属于他们的大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无限忧郁......极短只有三十五级的平均等级,打不过E4和E5......桑心! 第83章   坑深八十三米   茗一刀放倒神社祭坛的时候, 本丸里的屏障已经薄到可以看见外面朔行军骨头上的刀痕。连同三井的付丧神在内, 所有刀剑男士全部集结在中庭的空地上沉默等待。   本丸的面积并不大, 所以也没必要分散人手,只要守在审神者的居所附近,总有辐射出的灵力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   三井自告奋勇驻守在时间控制仪边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小心留下坐标的是我,自然也得由我来弥补这个错误。”他的蜻蛉切双目泛红低头不语。虽然主公毛病多嘴还欠, 但确实是个有担当有胆魄的男人。   然而这薄到极致的屏障却坚韧无比,任凭趴在外面的怪物们凿击兀自巍然不动, 砸得狠了还会溅出金色火星,但始终没有出现颓势。   这样僵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操纵木偶的两位小哥走出房间为止。刀剑们曾经秉着好奇之心接近他们,接过却被对方冷冰冰的态度彻底拒绝, 天生带点小脾气的付丧神立刻不再送上门去吃闭门羹,这两个年轻人也就像是隐形了一样默默住下。除非那位木偶戏班主找, 否则他们绝对不出现在人前。   现在, 这两个全本丸存在感最低的人才迟钝的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不同于往日朴素的外表,此时他们穿了一身相同制式的宽袍大袖, 蓝白掩映间透出一股冰冷肃杀之气。两人走到老班主身边,其中一个年轻人鞠躬向他说道:“老爷子,您腾腾地方, 等会我们动起手来怕误伤。”   欧老爷子哼了两声,拎起槌子捅了捅站在一旁的山姥切国广道:“都给我过来!”   大家看在惟妙惟肖的人偶份儿上挪了个位置重新站好, 刚刚站定就瞠目结舌的看到那两个操纵木偶的小哥各自从后背脊椎骨处抽出了一振利刃——直身、对称、普适之美,被誉为“君子之器”的剑。   还有这种操作!   刀剑男士们简直看到傻眼, 这个操作好啊!刀拵直接就是主人的身体,如龟甲贞宗这样的刀不知道在脑海中描画了什么,干脆满面通红,连腰都软了几分。   “欸......他们是刀拵成精了吗?我的刀拵会不会也能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这样一来连路也不用自己走了呢......”明石/国行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向自己腰间悬着的华丽刀拵,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让它变得和那两位小哥一样。   萤丸和爱染恨不得跳起来堵住他的嘴!   倒是木偶戏班主好心解释:“那是他们修行的法门,这两个好小伙子也不是端着架子不理你们,而是过于敬重反倒冷淡。对于他们而言,刀剑不仅仅是武器,更是唯一的,他们所追求的‘道’。所以每一振刀每一柄剑都蕴含着特别的哲理,他们尊重这些不同的‘道’,不愿受你们影响也不愿意影响你们,这才总是保持距离。”   “他们是一种罕见的修行者,专注于自身的突破,极少借助外物,所以战力极高。加上他们独特的信仰,更易与你们融洽相处,所以茗老前辈才会请了我们三个来压阵......”   他话还没说完,这两个人就让所有刀都明白了什么叫战力极高。一人一剑斩开屏障,一人一剑荡清寰宇。   围在外面那些白骨横生的怪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化作尘埃。那样惊艳辉煌的一剑与极致的美感看得付丧神们眼睛都直了。   山姥切国广和药研藤四郎更是紧握双拳:这样美丽的光芒,他们也想让自己的刀锋绽放出来!   两个小哥清理完外面的“垃圾”后再次沉默不语,反手持剑站在阴影中不再动作。老爷子腾空而起轮着槌子在屏障的破损处敲敲打打,没过一会就满意的重新落了回来:“不愧是首山之铜出身,鸣鸿刀对庚金之意已经感悟到极致了,金属的特性被她运用纯熟,这个小罩子也做的漂亮。哎呀哎呀,不得不服!”   歌仙兼定眼睛盯在那两个小哥的衣服袖子上拔不下来,却还寻出空隙问道:“主公在家里很出名吗?”   “哈?出名?她是人类铸造武器中第一个出现刀型的,同人皇之剑一母同胞,你说呢?她是你祖姑奶奶!”   ......主人来头太大,大家突然觉得有点适应不良。   已经有刀偷偷瞄向动不动就一口一个“为父”的小乌丸,只见乌鸦童子弹了弹身上的直衣说:“嗯,主公说允许我喊她姑姑,你们这些孩子是应该喊她姑奶奶的,这个辈分没错!”   我的刀匠!我是不是把所有已故主人没用完的运气都积攒到这个时代了呢?——这是所有茗虹本丸刀剑的共同心声。   眼下环绕于本丸之外的无数时间朔行军已经被清理殆尽,外患消弭后需要刀剑男士们面对的就是可能来自于时之政府内部的迫害。木偶戏班的三个人表示这是你们自己内部纷争,他们不好插手,更是干脆抄着袖子站到檐廊下面去当起了吃瓜群众。   异变的发生果然源自被太多人动过手脚的时间控制仪。这个日晷一样的一起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并不断抖动,达到无法承受的状态时它干脆彻底爆开,露出了中心黑洞一样隐藏叙旧的通道。时之政府的执法清剿队正是从这里涌出来,带队的执法者甫一站定就知道大事不妙。   说好了的奇袭呢?人家整整齐齐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在这里,哪有一点点意料之外惊慌失措的样子!   名虹本丸的刀剑反应极快,不等来犯之敌回过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砍,虽然占据了主场优势却仍然十分吃力。除去失踪未归的六振刀,本丸此时尚有小四十人驻守,人数的差距让他们一度处于下风,加之付丧神习惯各自为战,四处都是一个被人一群围攻的景象。   察觉到本丸遭受严重攻击,审神者居住的地方缓缓荡除金色光芒,原本亭台楼阁中精致的雕像突然活了过来,抖掉身上青灰色的油漆露出鲜亮的色彩。它们从自己的位置上纷纷跳下来,潮水般扑向执法队捍卫自己居住的地方。竹林里甚至滚出了一只黑白花的胖熊,熊掌一挥就能将执法队所属的付丧神拍在墙上直接失去行动能力,然而没有谁敢真的拿本体去戳它或者是砍它——没别的,赔不起而已,据说动物园里那只除了卖萌啥也不会都快要吃穷我们了,这个会打架的不是更贵?   大俱利伽罗早上被迫穿了鹤丸国永的外套趴在树上成功帮后者骗过了审神者,眼下心情仍旧不好,他的嘴紧抿成一条直线,胳膊和肋侧沾染了大片血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刻有俱利伽罗龙的刀身强悍无匹,硬是凭一己之力挡住了一个六人小队。这时,几个穿着短袄身材妖娆的娇俏少女笑嘻嘻凑过来,也没见她们做什么对手的刀身就出现了许多抓痕。女孩子们“嘻嘻嘻”挤在一团笑着冲他眨眼睛,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立刻把有些烫又有些红的脸扭到一边冷淡说道:“不需要你们出手,我一个人足矣......并不想和你们打好关系!”   “行!你有本事你硬气!下次别偷偷摸了厨房里的小鱼干哄着我们要摸摸抱抱!哼!再让你摸肉垫我就是哈士奇!”为首的少女傲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头身子一矮,她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可爱的女孩子?分明是一只漂亮矫健的三花猫咪!   猫咪不满的呲出牙齿背着耳朵跳了两下,灵活的跃上几个执法者的脑袋跳跃而去,其他女孩子也吐舌头抠眼睛的做了几个鬼脸对已经石化的男子说道:“你居然没认出她?阿妙生气了!你死定了!”   “......”本丸第一铲屎官心情悲愤,猫咪怎么能变成人呢!好好当一只毛团躺平任撸不好吗?   可是,大俱利伽罗先生,您也只是一振刀呢......   ......   执法队长很苦逼。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难以处理的情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吃了时之政府的粮饷,自然要按照命令行动,这是他第二次带人“拜会”茗虹本丸了。第一次在大门口让人狠狠打了脸灰溜溜跑回去,这一次好歹算是进了门,但也可能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眼见这个本丸里稀奇古怪的力量越来越多,延廊下还站着三个面目模糊之人压阵,他觉得似乎应该换一个工作。   己方有生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减少,对方反倒是越打人越多,他甚至看到一个木鱼自己跳起来撞向一振太刀的脑袋,后者倒霉的被砸个正着当场昏死过去,那个立刻冒出来的青色大包看上去就很疼!   这鸡飞狗跳令人啼笑皆非的战斗持续了许久,直到乱藤四郎带在身边的平板不小心掉在地上打开了电源,里面的直播的景象正是是指政府倒塌的废墟,无能的官员和地下黑洞中已经死亡的审神者——还活着的那个早就被抱走了。   执法队长立刻抬起双手示意投降,这种无耻之人不值得他效忠,也不值得他的刀剑为之受伤。当下所有的执法清剿队成员并他们的付丧神都放下了武器不再继续攻击,甚至还主动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从墙上扣下来,从湖里捞上来,从地上捡起来。   一场大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来自执法队的入侵者们乖乖聚在一起很老实的排队被压切长谷部“送”出了大门,他们需要赶回驻地尽快从废墟中把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捞出来,至于茗虹的这个本丸,想来是不会再有人不长眼的凑上来挨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肝已经不好了...... 第84章   坑深八十四米   压切长谷部板着脸将执法队一行人赶出本丸, 紧盯着对方在大门口打开通道彻底消失才算勉强放心。主公居然瞒着他这么大的事, 等她回来必须提出严正抗议!要不是有山姥切国广私下串联, 只怕今天所有人都要被打个措手不及,只要是对主上有益之事,哪怕忠言逆耳会惹怒主上他也不会回避,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是你的刀剑男士!不是你的宠物和观赏品!我宁可为你洒下热血,也不愿躲在你的裙子后面安享太平!   他低垂眼睑看了看自己沾血的手套, 刚想赌气把它们拽下来扔掉却瞄见远远的山脚出现一抹深蓝。这是......三日月......宗近?   被主人硬塞回本丸的付丧神们出现在山间的参道上,想来大概是因为时间控制仪被毁, 所以落脚的坐标被自动标记在距离本丸最近的地方。鹤丸国永气得两颊鼓鼓的,同样对茗的□□极为不满——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大闹一场的机会,居然不带他本丸第一搞事王玩?小气!   五花太刀则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小姑娘乐呵呵看谁都顺眼到不行, 路也不迷了带着一群人就往山上冲。阿唯需要进一步的诊断和治疗,茗也表示本丸此时处于安全状态, 当然要第一时间带她进去。嘛嘛,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只要人还在,债务就总有还清的一天,反正茗姬的寿命不比人类那么着急, 他没有赖账的机会。   于是三日月宗近抱着自己的前主人在现主人家门口遇到了压切长谷部。   啧,遇见谁不好, 遇到这只会发狂的忠犬。   “三日月,这是谁?”果不其然, 长谷部一心护主,不允许其他可疑人员再次进入本丸。三日月按下脾气笑道:“啊哈哈哈哈,这是我......”   “我不管这是你的谁,但别忘了,现在你是谁的刀。”他横过身子堵住大门,一点突袭的缝隙也没给他们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并准备向主公说明情况,三日月宗近......解释不清这个女人来历的话,你就不必进本丸了。”   其实就算解释清楚了他也不会允许阿唯被带进来的,因为她可能造成的后续麻烦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一个本丸不允许出现两位审神者,一振好刀也不应该同时侍奉两位主人。在时之政府的记录中审神者阿唯已经是个“死人”,没有身份的她未来该何去何从?更何况眼下人能不能真的醒来,醒来是个什么状态还完全不清楚,这妥妥是要拖累死人的节奏,主命至上的长谷部肯点头就有鬼了。      不想搀和进三条大佬私事的其他刀剑迅速走过打刀青年身边进入本丸,只有鹤丸看在五条的份儿上犹豫着解释道:“这个女孩子的事主公一直都知道,今天主公也答应三日月让她暂时在我们这里修养。暂时暂时啊!这可是主命,你......”   他不这样说还好,绀发青年之前被主人隐瞒的怒火此时彻底被引爆,“压切长谷部”出鞘直指三日月宗近的咽喉处却在他要害前一寸的地方停下:“我,一向认为主人对你们这些怀有二心的刀剑太过仁慈宽大。这次是将你的前审神者带了进来,下次呢?是不是就要把足利义辉将军也顺进来!”   鹤丸国永收起脸上的笑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看向长谷部:“关于主公的仁慈和宽大我同意你的看法,三日月的行为也确实失当。不过这件事主公已经知道了,对你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何?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平日里也不会碍你的眼,如果他们真的有对主君造成危险的那一天......”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将如何?”   “我鹤丸国永会亲手抹掉这样的污点!”   长谷部轻笑一声:“说得好听,垫底的四花太刀,你拿什么来保证主公的安全和利益?”   这次回答他的是三日月宗近:“我会将我的本体交给那位木偶戏班主看管,如果有任何异常,你们随时可以折断它。这样,行了吗?”   打刀盯着太刀看了一会,磨着牙推开了本丸大门:“拿好你自己的刀吧瘸腿老头,我才不是让步,只不过不与一个昏迷的女人计较罢了,哼!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公的事!”   他又瞪了鹤丸国永一眼转身气呼呼的大步向庭院走去。发挥出机动优势的青年立刻连背影也消失不见,三日月宗近同鹤丸国永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头笑着迈步走进本丸。鹤丸留在后面将大门关严,这才伸着懒腰打算找个地方睡一觉。   然而,老天大概看他不顺眼,这个简单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鹤丸国永,你的衣服拿走!不要再让我帮你做这种事了!”大俱利伽罗难得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兜头扔了一件白色衣服在鹤丸脸上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看到对方憋笑的表情——脸上被猫挠了又怎样!哪个铲屎官没有这一天?看什么看!为老不尊!   ......   本丸内部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茗带着小狐丸越过雷电的屏障已然来到了另一层空间。这里灵力厚重黏稠,对于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来说再舒适不过,可是早已适应人间界稀薄灵力的小狐丸却瞬间觉得自己重了无数倍,连走路也好像是在无形的胶质液体中穿行。黑衣女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沁凉的刀意闪过,无形的包袱立刻减轻许多。   “主公,这里......好像就是高天原,八百万神明居住之地......”   茗突然伸脚踢了踢路边滚过去的一只长腿的缺口茶杯道:“这玩意儿也算神明?”   小狐丸像狐耳一样的头发耷拉下来:“嗯,那是付丧神的一种......”   审神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带你去出口闲气,连个破茶杯都算是名牌儿上的,凭什么我的刀就要被关在外面?这是种族歧视!”   她将手上的刀还给小狐丸,指尖金光闪过那振带有裂痕的直身古刀便被牢牢紧握。一主一仆随意捡了个方向前行,一路所见皆斩。   神明之间的对决没有怜悯与慈悲,大大小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打着滚远远逃开,凡是迎面冲到茗脚下的全都逃不过一刀两断的命运。小狐丸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只要当好一把会走动的伞撑子就足够了,根本就没有自己出手的地方。   作为试探的器物神很快不再出现,这次来的是一些曾经名震岛国的大妖,一个个青面獠牙,虎背熊腰,血盆大口,头生独角。它们抄着武器成群结队而来,看到为首者一句话还没喊完就平滑安静的变成两半立刻作鸟兽散......   “这是神明?一点血性和骨气也没有,搞什么啊!”茗深深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这里好歹也是神国,就派些这样的砸碎出来,也忒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不高兴的鸣鸿刀破坏力更强,此地又不是人间界,自然没了那些约束和规则。她索性将灵力凝聚于刀锋之上凭空斩出,一道极寒的无形波纹立刻向无尽之处推进。   很快,更多小神从四处涌出,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找这个状态看,这里说不定还真的塞了八百万“神”口呢。   茗直接将手抄进袖子,站在她身后的小狐丸笑得不怀好意——这种脆弱的东西就由他处理掉好了,不用再劳烦主人,总算派上点用场啊!   白发男子的刀刃闪出刺目的光芒,他刚亮出架势还没真的发力,涌过来的那些小神看到他眼前一亮立刻加快速度......绕出一个大圈将他们围在中间......然后干脆利索的继续向前跑掉了。   跑掉了   掉了   了   ......   小狐丸无语的低着头,恶狠狠反手将本体收了起来,他现在就想找个什么东西咬一口磨磨牙。   茗感慨的拍了拍他:“算了,换一个角度想,这种丢人鲜艳的家伙不曾是你的同僚,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觉得莫名有些丢脸呢主人!   他们正一路扫荡一路郁闷的时候,三贵子快要头疼死了。高天原内灵力一向比人间界厚重,可是随着人类崛起,信仰之力越来越稀薄,天地之间的灵力也越来越少,这里也受到了影响。原本的灵力逐渐向现世散逸,加之信仰崩塌,一些缺乏供奉和祭祀的高位神明甚至无法保持自己的身形。这可是件要命的大事!尤其是近几百年来,岛国对外扩张不成又消耗掉大量气运,招来了更高位神明的注意,简直是要苦死祂们了。之前隔海相望的大陆从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不想因为人类的举动反倒上了人家的黑名单,不善打架的天照咬烂一沓小手绢也哭诉无门。谁叫她是主神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联队战打到了三万,心疼我的打刀组,被揍得满头包! 第85章   坑深八十五米   祂们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与享受, 不惜牺牲掉一部分以刀剑为原型的低位神明, 答应同时之政府媾和, 利用人类的灵魂和刀灵的碎片嵌合出大批非人非神又非妖的存在用来大量收集灵气。这样一来灵力重新充裕起来的高天原再次成了祂们舒服的安乐窝,甚至让神明们愈加贪婪的追求更多——正常使用不够,还要将灵力努力存起来。   用茗的话来说就是:“你们是仓鼠成了精吧!”   这绝对是仓鼠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眼下,高天原塞满了灵气的穹顶......被人一刀斩裂了......   曾经突然消失的灵力重新出现,两相挤压下那些古神所在之处已经化作臼粉, 眼看致命的黑色裂隙就要落在自己头上,偏偏这个要命的时候又有惹不起的鸣鸿刀一怒杀了上来......天照觉得自己整个神都要不好了。   大批低位的小神被塞进裂缝吸收那些过于饱和的灵力, 其他的见势不妙立刻夺路而逃,这也是茗和小狐丸一路郁闷不已的原因。   “怎么办?父神所在之处已然无法寻觅,如果我们放弃高天原,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以眼下的情况看,要么我们同高天原一起归于沉寂, 要么被斩于外敌刀下......这.......”   “不如我们安坐此处, 将那古刀器灵引过来,就算不是她的对手, 也能拖一个垫背的。说不定还能踩着她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你是说?”   “没错,阿姐,她总应该比那些小神更能容纳灵力吧?”   “那便依你所言......暂且等一会儿好了......”   茗逆着小神们逃窜的方向前进, 一座座朱红的鸟居从虚无之处延伸出来,既像是指引道路的标识, 又像是淋漓的鲜血洒在乌黑的玄武岩基座上。她抬头看了看远处发黑的天空,笑着侧头对小狐丸说道:“你找只跑得快的小神抓来当坐骑, 等会儿咱们要麻溜的跑路用。”   小狐丸听话的立刻在周围搜寻起来。这只......太小,这只......太老,这只......太丑......总之他看了一圈没有找到符合审美的坐骑,直到最后只能不甘不愿的抓了只狐狸过来。茗低头看了一眼:“其实吧,我真的不太喜欢狐狸这种动物,当然,你除外。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了,就它吧。”   她用本体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狐狸丢进去对它说道:“乖乖呆着,我们回来还要用你。”   狐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憋了两泡眼泪在眼眶里可怜兮兮的要落不落。可惜鸣鸿刀心如铁石,带着她的刀扭头就走,一点也没有要怜惜小动物的意思。   她沿着鸟居走了一段距离,远处天空中已经出现了黑色斑点,高大的王城就在眼前。   三贵子御下的小神哆哆嗦嗦打开城门让茗虹进来。祂们不是不想跑,而是命脉被大神攥在手心,跑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只能抱着侥幸心理藏在王城的各个角落。   茗没有耐性去见什么人,她是来踢馆砸场子的,没必要讲究什么礼数。四周望去,位于王城中心的天守阁威严尊贵,她掂了掂手里的本体瞄着那里就是一刀。无形的刀意袭过,天守阁应声被斩成两半轰然倒塌。天照抓着月读的袖子勉强没让自己飞出去,倒是一向不守规矩的素盏鸣尊抓起配剑天丛云踹开门就堵了出去。   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建御雷神很快同他汇合,两人一起走向抱着本体微笑的茗。   “你这女子着实可恶!我霓虹神国的几个付丧神要死要活关你何事!竟然如此不留脸面杀上门来,是欺我岛国无人吗!”首先质问的是瓮声瓮气的素盏鸣尊,他抓着丛云剑指着茗就是一顿咆哮,黑衣女子特别淡定的怼了回去:“是啊,我就是在欺负你。才发现吗?”   倒是身为铸造之神的建御雷神偏头看向小狐丸:“你是我岛国的小神,怎么跟在外人身后!给我过来!”   声音中夹杂着神力,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约束力若隐若现。   白发青年被他的声音震了一下,向前迈出一步,立刻发现不对又后退回来。他有些惊疑的看向茗,后者笑着对他说道:“放心吧,你是我的刀,除我以外没人能使唤你!”   “哼!好大的口气!小狐丸,过来!”建御雷神再次使用神力召唤小狐丸,这次太刀彻底无视了他的声音。他气急败坏的放出雷电直冲青年而去,未至眼前便被一道金色的游光击碎。茗掸了掸袖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当着我的面就敢欺负我的刀,谁给你的勇气?”   眼见双方彻底谈崩就要动手,此时素盏鸣尊和建御雷神也不管好看不好看,干脆各自摆开架势亮出神通就要二打一非得收拾了这个半夜踹门的女人。   茗轻轻跺了一下脚,地面立刻变成虚无的星海,剑冢神域无声无息的伸展开来。   这里是神国,不是人间界,那些加诸在茗虹身上的规则之力被削弱到极致,在场三人终于明白了“万刀之祖”是什么意思。她脚下的星海,她周身的银河,所有闪烁着的光点都是各种形态不同的刀。有些弯如圆月,有些直如标尺,还有蛇形的,楔形的,三角形的,椭圆形的,这些刀有的完好无缺,有的残破不堪,但它们都缓缓围绕着中间的黑衣女子转动,就像是向着银心朝圣的恒星一般。   小狐丸被她拦在身后,抱着本体沉浸在这个神明的领域中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   素盏鸣尊和建御雷神各自拿出神通袭来,一个高举丛云剑大力劈砍,另一个手掌瞬间大得遮天蔽日压盖而来。茗横刀而立,黑色衣袍被罡风吹得烈烈做声,她本体上的亭台楼阁并山川河流像是活过来似的透着金光浮现在半空,又有密密麻麻的符箓从无到有附在外侧旋转不息。   她持刀正面迎击,先是架住素盏鸣尊砍来的丛云剑,就着力道飞出一脚将其踹飞,接着腾空而起凭虚而立下斩出一道火红的鸟状刀痕。燃烧的大鸟缠上建御雷神的手掌立刻化作不熄的火焰顺着接触点向上着起来,神明痛苦不堪哀嚎着抱着手萎顿在地。   素盏鸣尊见势不妙一剑削掉了建御雷神被引燃的手臂,怒吼一声再次冲茗砍来。刀光剑影中两人已是过了几百招,素盏鸣尊不愧是三贵子之一,确实有些实力。茗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黑色斑点,笑着对他说道:“看来我要认真一点了!”   金色直刀上恍有火光闪过,她一身墨黑的长裙瞬间变作火红色,映着女子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皮肤显出一种独特而诡异的美感。茗虹双手紧握刀柄,一刀重似一刀的不断加大攻击力度,素盏鸣尊的佩剑不堪重负发出凄厉的鸣叫。然而它的主人并不在意它的死活,仍是狼狈的用它护住自己周身要害,这般几番相持下从云剑终于从剑身处被茗一刀斩断。   大量灵力溢出使得天空中的斑点逐渐连在一处形成了细细的裂痕,茗不想再浪费时间准备收割手下败将的性命。   “住手!请求您!停下吧!”   天宇受买命和月读命一左一右扶着天照走出倾覆的宫殿,长发及地的女子俯下脊背恳求道:“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弟弟,我等愿将高天原让给您作为补偿!如果您愿意,这里便是您的神国,那些刀剑所生的付丧神也可以居于此处!”      茗收回手似是心动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狐丸急得想要提醒她小心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天照再怎么说也是主神,对付不了鸣鸿刀收拾一个小狐丸还是没问题的。      她抬起袖子遮住嘴角,露出泫然欲泣的双眼看向茗:“您已经拥有了神明的力量,却没有成为神明,是因为无人供奉?如您这般有能力的存在我们都是极为欢迎的,您喜欢什么尊号呢?不如......”   茗抬手截断她未说完的话:“我对你们这种半吊子的神明一点兴趣也没有,过来转一圈也是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招惹我,明白了吗?那些稀奇古怪囚禁审神者的符箓,撕碎刀剑器灵的法阵等等等等这些东西不要再让我见到,懂?”      她一刀斩向天空,那些细小裂纹立刻像被敲了一下的蛋壳般彻底断裂,茗借着他们瞠目结舌的功夫捞起小狐丸转身就跑!   小狐丸苦逼不已。此时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生无可恋的任由主人扛着自己顶着满地游走的电光快速逃窜。那只倒霉的狐狸瑟瑟发抖趴在圈子里没有逃走,茗果然极讲义气的放它出来顺便坐在它背上指着来时的方向道:“快跑!去你们平时降临现世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可爱的存稿箱,今天作者君心狠手辣的带睿哥打预防针去了。 第86章   坑深八十六米   狐狸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巨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小风, 身上长长的毛发打着旋像缎子般闪出漂亮的光泽。   茗放下小狐丸, 顺手在他背上拍了一记,青年立刻恢复自由翻身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调整坐姿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主人真的拿他抓的狐狸当了坐骑,一点水份也不搀。身边有无数空间破碎摩擦击出的雷光,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神祈跟在后面逃窜。神宫王城已经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小黑点, 漆黑的虚无正逐渐蚕食那里。   主神几乎全部留在那里,他们无法离开。过于厚重的灵力倒灌进来, 本就没什么实力的神明立刻被狼狈的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头上的黑色裂缝一慢慢扩大,最后整个穹顶彻底破裂。刀割一样的狂暴罡风切下了祂们的身体, 苦心积虑从他处掠夺来的力量轻而易举再次为外物带走。   天照在最后的时刻抛出伴生灵物八尺镜,终于在镜面空间内寻得一线生机。三贵子狼狈的暂时躲了进去, 建御雷神却被祂们关在外面, 最终彻底消失在暴乱的灵力漩涡中。      “暂时只能这样,等一切安静下来再做打算吧......”   一只极漂亮的手将八尺镜捡了起来, 黑衣男子笑着掂了掂手里的铜镜,在整个王城彻底化作臼粉前如泡沫般消失。   茗镇定的坐在大狐狸的背上,还有心情安抚有些炸毛的小狐丸。   “主公,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些小神跟着我们一起跑?”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却无法预知危险的由来。黑衣女子居然不知道打哪儿掏出一把梳子, 示意他转过去慢悠悠的梳了梳像是尾巴一样的白色长发。   她把青年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又掏出明黄色的绸带在发尾处打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这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梳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天塌了啊,咱们来的时候不是捅了一刀吗?就这样了。”   “这个神国原本就快要湮灭了,我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这种大逃亡的景象我已经见过啦!天道法则不允许高位神明继续端坐天幕,恰巧祂们又那么作死的疯狂榨取现世的灵气并储存起来,咱们正好赶上这一票,不干白不干,天道爸爸的便宜占一次少一次!从古至今积累下来的灵力一并倒灌进来,这个空间也马上就要破裂,届时空间里所有的东西要么跟着一同消亡,要么被抛到虚无之境接受罡风的侵蚀,总之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咱们才必须麻溜儿的跑路!”   说着她拍了拍身下的白毛狐狸,它跑得四条腿都快腾空起来,速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跟在后面的神明们不断将身边的同伴抛向更后面的裂缝中,希望能够减缓灵力灌注的速度。被抛弃的小神哀嚎诅咒,很快就被黑色裂隙吞噬,而刚刚踩着同伴获得喘息的家伙又被更强大的存在扔出来。   小狐丸不再去看身后地狱般的景象,有些颤抖的抱住坐在前面的茗:“主公,如果难以脱身,请您将我也扔进后面的缝隙中,小狐必将尽力为您争取离开的时间!”   茗无奈的扯了扯他垂下来的头发问道:“你是什么?”   青年前所未有的肯定回答:“我是您的刀!”   “刀怎么能将锋刃朝向后方?既然前面没有路,斩出一条路便是!”      前方正是高天原连接现世的枢纽,已经有一众小神密密麻麻将其围了起来却无法凭借这里继续向下界逃去。   这个法阵不知何时被人破坏了。平日里也没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往现世跑,此时急于逃命却求生无门。眼看后面黑色的裂缝越来越近,波动的灵力像是催命符一样狠狠敲击着每一个神明的神经。有些脆弱的小神虽然幸运活到现在,也吃不住压力崩溃大哭逐渐消散起来。   一时间怨声载道,甚至有淡淡的黑色邪气产生。   茗单手持刀就是杀招,无数神祈被她的刀意荡开,漫天神明中金色的厚重直刀狠狠斩下,那花纹繁复的法阵彻底裂开露出了黝黑的通道。   已经恢复黑衣的女子抄着手站在那里说道:“这个通道是我硬生生斩出来的,极不稳定。如果你们留在这里,好歹能死的痛快,一点苦也不受。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运气好的也要脱层皮,运气不好的,会被我的杀意和刀气千刀万剐,这可是零碎苦头,你们怕是吃不得。”   “那你身后的付丧神呢?把他留下陪着我们!”   “对!留下留下!”   无数怨恨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力量缠住小狐丸,竟想要将他一同拖进来同化做一体,茗挑眉道:“呦呵?我不过好心提醒你们一下活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报吗?果然好人做不得!”   她伸手撕开无数黑雾,从中抽出一振寒光四射的太刀,反手两刀斩下,黑雾与怨恨汇成的人形便化作蒸汽彻底消失。   茗笑着看了眼身后那群兔子般瑟瑟发抖的“神明”,手持小狐丸抓着载了他们一程的狐狸就跳进了幽暗的黑色通道。   后面的神祈见她跳了进去,也有一些凶蛮的咬咬牙跟着跳进去。   这黑色的通道不知何处是出口,四处环绕着凛冽的刀意与黑紫色的雷光,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后面还有紧追而来的要命的裂痕。茗单手撑伞坐在毛茸茸的大狐狸身上,小狐丸此时仍旧处于本体状态。无数雷电袭来,金属刀身上始终环绕着电蛇的游光。那些紧跟而来的小神大多数被雷电击中又遭刀意切割,纷纷化作雾霾就此陨落,只有一些平日不曾依赖外物又意志坚定的才能保持清明始终远远跟在黑衣女子身后。   小狐丸只觉的极寒与酷热交替出现,就像是不断被投入锻刀的熔炉与冷却的水槽。他本是和歌中一振虚无的太刀,没有被锻造的本体,更没有经历被锻造的过程。茗虽然给了他真正的刀身,但毕竟没有亲自挥锤打造他,这个通道却阴差阳错恰巧起到了相同的作用。   好刀,都是全锤百炼又经辛苦砥砺方能现世的,从此以后,哪怕世人忘记了“小锻冶”,哪怕不再有人传唱这首能乐,小狐丸也不会从世间消失。他终于成了一振,真正的太刀。   再漫长的路程也有一个终点,幽暗的通道终于出现光明。茗飞身而起抓着已经被雷劈得毛都卷了的狐狸闪身从出口冲了出去,后面陆陆续续跟了一小群同样黑漆漆的“神明”。她站在云端看到虚无的裂隙已经沿着通道急速袭来,立刻拔刀也不管是否还有没有小神留在里面,只管凝聚出最大的力量劈砍而去。   过于强大的刀意引来了天雷示警,这并不是之前小打小闹似的雷鸣,水桶粗的金色神雷降下直直砸在她所身处的通道口,高温焊死了神国通向现世的最后一条通道,裂隙也终于被封印在通道另一侧未能侵入人间。   与此同时,几处主神的神社突然凭空发生地震或是火灾,风平浪静后蒙在鸟居上的神光变得黯淡不已,不知道又吓得多少神官祭祀并巫女惊慌失措。   侥幸逃生的神明们顾不得整理自己,纷纷向茗道谢后边朝着自己诞生的地方跑去,只有在那里祂们在能得到真正的修养。至少百年内霓虹都将被迫处于人、神混居的状态,原本就妖鬼丛生的人界怕是要变得更加热闹了。   茗及时在天雷降下时张开了黑绸伞,雷光漫天下她和小狐丸毫发未损。灵力激荡间太刀重新化作青年,笑眯眯的露出虎牙看向被他们“顺”出来的大狐狸:“您是稻禾神御前的化身吧?我终于还清了您的因果,可喜可贺。”   审神者低头揉了揉狐狸的耳朵道:“只有你抓出来的狐狸,才会是那只成为神明的狐狸。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他最后的生机。稻禾神的真身,怕是第一个被塞进裂隙吸收灵力的吧?”   狐狸舔舔爪子点点头。它只是稻禾神最后的一片灵体,回到人间的神社中也要沉睡许久才能复原,没有想到大难来临时往日的同僚第一个用它祭旗,反倒是挂着它的名字得了器灵的太刀最后救了自己一命。   告别毛茸茸的狐狸后,茗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圆锥形火山口里,小狐丸正在边上努力折腾手机想要同本丸里的同僚联络。可惜这只敏感的电子产品扛不住雷电和强大灵力的双重压迫,彻底报废无法工作了,其他能同本丸联络的时间控制仪也一并损坏殆尽。   眼下,审神者茗姬和她此时的近侍小狐丸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也许,大概,应该,可能......迷路了。时间控制仪被毁的情况下该如何从现世找到回归本丸的方法呢?茗表示虽然她可以直接破开空间,但自家脆弱的本丸壳子很可能扛不住自己一击,还是找个安全的方法为妙。   “那么,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说来就来,酿成了一出血案...... 第87章   坑深八十七米   茗和小狐丸两个人走出火山口, 大概辨别了一下就朝着附近妖气最强的方向走去。用审神者的话来说, 身无分文的两个人就别想着去人类那里蹭饭了, 刚刚拆了人家神国也不好去神社搭伙,只能去大妖那里“劫富济贫”休整休整。   火山外围有地热资源,附近开着大大小小的温泉旅社,旅游大巴顺着公路一趟趟络绎不绝。好在人们都穿着浴衣走来走去,小狐丸一身复古的打扮倒也不显得奇怪, 还有不少少女结伴笑嘻嘻的专门从他身边一次又一次走过,然后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讨论些什么, 说到开心之处还会爆出几声尖叫来。   守礼的青年一面护在主人身边,一面还要小心的侧身避让那些花枝招展大胆奔放的女孩子们,没过多久就被频频伸过来揩油的小手蹭恼了。   “主公!我们还是换一条路走吧?”他按下额头上的井字, 良好的听力正好听到远处有女孩子讨论:“哇!他居然会用那么古典正统的称呼来喊女朋友?冰山女王和温柔忠犬吗?”刺耳的尖叫声再一次爆发。小狐丸的脸红了起来,他悄悄侧头看向茗, 却发现黑衣女子根本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此时她正专心的追踪妖气变化, 认真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更加吸引异性注意。   并不是没有其他男士发现这位美人的,可是绝大部分都被忠诚的近侍不着痕迹的赶走, 只有极少数能突破到她面前。茗面对凑上来献殷勤的男子一概采取无视态度,把他们统统打包丢给小狐丸解决,直到前路被一群黑衣人拦住。   “这位小姐, 首领希望请您和您身后的先生喝个茶。请这边走。”为首的黑衣人带着墨镜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样子,虽说语气诚恳态度恭顺, 但内里的强硬一点也不打折扣。四周围观的游客见此情况,知道他们大概是惹到了地头蛇, 立刻作鸟兽散。   茗给了那人一个正眼:“哦吼?送上门来的晚餐?走吧,喝茶就免了,正好我饿了,改成晚饭。”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抬起下巴提出要求,黑衣人立刻向左右看了一下,便有人先行离去,估计还真的是去安排了。   茗和小狐丸跟着那人坐上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她坐在软软的后座上舒舒服服眯着眼睛打起瞌睡来,留下付丧神自己警惕的守在一旁。坐在前面开车的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自觉放慢车速让车子行驶的更加平稳。这位年轻的女士看上去也就是目光凌厉气质冰冷了一些,要说特别的话只能说特别的漂亮?估计首领看重的是那位始终不离她左右的青年,白色长发和极近明黄色的服饰说明了这位身份不凡。他身上若隐若现快要凝成实体的灵气,一定是位实力强大的除妖人。   轿车逐渐开向人烟稀少的山区,小狐丸护在茗的身边越来越紧张。主人表面看上去毫发无损,可他知道之前一连串缜密的行动环环相扣不能出丝毫差错,一番折腾下来几乎耗尽她的心血,加之最后那艳惊四座的一刀与铺天盖地的神雷,此时审神者需要休息与恢复。也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受伤,但碍于身份总不能强迫她解开衣服任人检查吧?眼下这些人类也不知道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总感觉越来越危险了呢!   山中平坦之处突然出现了一群旧式建筑,宽大的房檐和随风摇晃的铜铃像是把时光凝固在了这片山林。车一停下茗就睁开了眼睛,等黑衣人毕恭毕敬拉开车门后走下去伸了个懒腰方才站定。小狐丸跟在后面及时张开伞,稳稳的遮住了她头上的天空。   “首领等待多时,请两位随我来。”一个身材怪模怪样,身穿白色葬衣,脸上遮了张诡异面具的“人”站在门边迎客,茗对她视若无睹,倒是小狐丸走过它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这让后面的黑衣人更加认定他才是需要重点关照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座山中宅院,迎客的“人”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们前面,踩着木屐在幽暗的回廊上敲出规律节奏,一声一声不紧不慢的向更加幽深晦暗的地方传去。小狐丸觉得自己寒毛都要炸起来了,反观主人像是在自家本丸里一样自在的慢慢前行,不由有些稍稍脸红——总感觉自己比身为女子的主人还要胆小,哪里怪怪的?   他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关注周围诡异的气氛,开始发散思维胡思乱想起来。提到回廊和诡异的脚步声,头一个想起的就是本丸里那位鹤丸国永。没比自己小几岁,却总和短刀似的对惊吓到别人的行为乐此不疲,要是这里突然蹦出一个穿白衣的人那可真的是要吓人一跳啊!!!!他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回廊转角处果然猛地蹿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仔细一看似乎还是个长发少女!一时间各种怪谈充斥了他的大脑,连尾巴上的毛都要炸啦!   小狐丸整振刀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已经压在刀镡上,下一秒就要拔刀出鞘。茗突然出手按住他的动作,无比流畅的用右手抽出他腰间悬挂的本体道:“哎呀哎呀!差点就要忘记了,在别人家做客要把刀放在右手呢,抱歉我们疏忽了。”   几个因他动作而紧张起来的黑衣人放松下来,前面领路的女子也充满歉意的回头解释:“今天恰逢除妖人聚会,这位估计是迷了路的客人,请您们不要介意。”   太刀青年这才冷静下来定睛查看,昏暗的光线严重影响到他的视力,看了好一会才勉强发现那是一个小麦色长发穿着学生水手裙的少女。也许是因为这庭院里实在太阴暗了,浅色系的衣服显得越发偏向纯白,加上她脸上也盖着一张白纸,实在容易让人误会。少女冷哼一声,转身返回来时的方向,茗颇有兴趣的盯着她看了一路。   很快,那个领路的“人”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欠身行礼后其他人对他们说道:“首领就在里面,请进吧。”      小狐丸上前几步替茗推开门,静谧的空间内坐着一个穿着暗色衣物的青年男子。他留着长而柔顺的黑发,垂下的刘海恰好盖住被符纸封住的右眼。   “您好,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将二位请来。八原附近是的场家的势力范围,为做弥补,二位在这里一切消费由的场家负责。”青年的态度很温和,透露出些许交好的意味,小狐丸先是转头看了茗一眼,见她没有表示反对便干脆的答应下来:“那么我们就稍事休息,您请自便。”      青年喝掉茶杯里的水,又笑着介绍了一番自己这才起身离去。行至门前他对小狐丸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使唤我的式神。”另一个全身藏衣面具覆面的“人”安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之前那位不同的是她似乎更接近人类的身形。   茗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去看桌子上的吃食,玄衣青年不再逗留,带着所有人一起匆匆离开,那个式神也恭敬的守在门外。   “首领,这两个人......”跟在他后面的管家欲言又止的询问,不知道该用何种标准对待茗和小狐丸,的场静思侧头看着他道:“就当做最重要的贵客招待,或许......他们可以解决眼睛的难题。”   他身后的黑衣人大惊:“您是说那位先生竟然可以......?”   “不,不是他。”他伸手摸了摸右眼上的符纸,垂下眼睑:“是那位小姐,这件事如果她能出手,只怕不比喝杯水更难。关键在于......如何说服她。”   黑衣人立刻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幸好先前并未对那位女士有什么不敬,人总是要比妖怪讲道理一些,只要能坐下来谈,条件什么的不都是谈出来的吗?就怕那种认死理的家伙,盯住的场家主几代人的眼睛不肯放过。   茗等人全走了才对小狐丸说话:“不要把你的名字告诉刚才那个人,无论他问什么保持沉默就对了,也不要把本体放开。这些人类很难缠,吃晚饭咱们就走,现在先坐下吧。”   “主公,您需要休息!”他有些焦躁的扯了扯头发,皱眉想要劝阻茗离开的念头,他并不介意刀刃染上人类的鲜血,也不在意难缠不难缠的问题。   茗叹了口气:“不要做无谓的杀戮。咱们是刀没错,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愿意去砍的。吃饭吃饭!吃饱再说。”两个人安安静静吃了顿饱饭,又使唤外面的式神泡了茶上了点心。审神者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和吃饱了就打瞌睡的猫莫名相似。   过了一会老管家去而复返,他恭敬的对茗鞠躬:“看样子小姐似乎很累了,舍下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您可以先好好休息一番再作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和睿哥挤在一起看《罗小黑战记》,根哥不要太帅。   啊......联队战肝到四万,大包平近在眼前,好了茶丸不要再在我眼前晃了,我明白我明白。话说......我的本丸很迷,我卡过五虎退和石切丸你们信吗?我爷爷都打出来了才出的石切丸PAPA,五虎退更是神话......本丸开张三个月后才掉落,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全是五虎退......不,PAPA我对你的机动没有任何意见。 第88章   坑深八十八米   他们跟着管家踢踢踏踏的走到整理好的和室,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主人家只准备了一个房间。名完全没有害羞、好奇之类的表情直接甩掉鞋子一头扎进软绵绵的垫子中, 她现在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管家像是没看见她失礼的举动,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听一听?”   茗抄着袖子靠在垫子上看着天花板说道:“你们所求之事我做不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既然用身体的一部分与人家做了交易, 事成之后又不想付账,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难道你们同其他人类做生意也这样言而无信吗!”   “您怎会知道!”管家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确信这两个人是突然出现在附近的, 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自家也绝对不会有嘴巴松到如此地步的下人。那么,她是如何知道这些机密的?   审神者笑了:“只要我想, 这世上没有能瞒住我的事情。”   小狐丸抖了抖耳朵转身憋笑,其实是梁上一窝快要成精的燕子夫妇在唠嗑, 他们坐在屋里听了个正着。经历了之前疯狂的逃亡后他发现自己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整个世界好似掀开了面纱的精灵,对他绽放出亲切友善的笑意, 茗告诉他那是因为他已经从付丧神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器灵,成为了被法则所承认的独立灵体,自然能够同其他灵体进行正常交流。   他就这样笑着听主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怪不得就连本丸里的鹤丸国永也比别人家的格外大胆一些,果然是物似主人型!   既然人家已经彻底明白他们所求之事的前因后果, 管家便不再多言行礼后自行退去,估计是忙着下去商量对策了。茗也不去管他, 抄着袖子眯眼打起盹来。小狐丸见她实在是累坏了,轻轻把人抱在怀里圈起来,就像是只狐狸守着自己的珍宝。   她睡过了一整个白天,满月升上树梢的时候茗终于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发了会儿呆这才坐起来。小狐丸守在边上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立刻坐直身体看过来。茗撑着胳膊起身拉了一下悬在门上的铃铛,很快就有式神送来了洗漱用具和衣物,过了一会自称名为“的场静司”的青年也来到了门前。   他敲门示意了一下才站在外面对茗说道:“您错过了晚饭的时间,不介意的话请用一些宵夜如何?”      茗理了理袖子带着近侍跟着来人一起去往茶室,分宾主坐下后她颇有兴趣的伸手点了一下青年被符纸盖住的眼睛:“多漂亮!可惜了。”   的场静司笑了起来:“您对管家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当初确实是我们有些失误,但是代代的场家主都为此付出了代价,还是不够吗?”   黑衣女子抬起袖子捂住嘴:“它要的是‘契约’中的那颗眼睛,后面的都是欠债的利息。你借了别人钱都是只讨要利息便罢手么?妖怪不大清楚,但我们灵物对契约是极为看重的,如果不能完成自己承诺的事,失去部□□体已经算是很轻的代价了。”   玄衣青年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真的没有办法吗?先祖的身体早就腐朽,哪怕我们想要大不敬的‘帮’他还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茗摇了摇头:“很遗憾。虽然我可以用蛮力解决,但这种打破规则和秩序的事我不会去做。你应该懂的,保有理智的妖怪不随意伤人也是建立在这些简单秩序上的规则,一旦被打破最后还是人类要吃苦头。别跟我说这同你无关,天道爸爸计算因果的时候可不会好声好气同你商量。”   “那真的很遗憾啊!”他不是没动过歪点子,可是这一男一女没一个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不知道真名,也不知道他们的真身,仅凭视觉上对外貌的了解根本无法让那些术起效。茗休息的时候的场家就已经组织人手试了一次,凡是参与此事的人现在还虚弱的爬不起来——这位女士身上积累的灵力都快把式神闪瞎了,还有那神出鬼没的红色火焰与紫色电芒,无一不说明这位祖宗只能顺着毛哄。   茗笑着喝了口茶:“我们已经叨扰的太久了,既然帮不上忙,那也不必继续打扰,帮我打包一份点心,这就离开。”   一个黑衣人蠢蠢欲动摸向怀里的武器,茗只看了他一眼人便软倒在地无声无息。立刻有人上来把他拖走,审神者似笑非笑的看向的场静司:“还想继续试试吗?”   “不!是我们冒犯了!”青年立刻机灵的起身示意把大门让出来,小狐丸撑开伞引路,茗就这样带着近侍大摇大摆走出了的场家的宅院。行至正门,她转身向青年伸手道:“你身上的小挂件,随便什么拿一个来,我给你留一点东西,将来债主上门讨债时不至于伤你性命损你修为,也算是今天的饭钱了。”      青年摸了摸衣服苦笑起来,他习惯在家里穿休闲装,并没有穿和服时那些叮叮当当的小装饰品,此时着急要用也一时找不出来。茗倒是什么也不挑,从路边踢出一块小石头拔刀斩去。金色游丝闪过,能撕裂天幕的刀锋却没有损坏这颗石头,收刀后石头上凝结出了一层冰晶,仔细看内里还有极细的金光。   她俯身捡起石头扔给青年:“随便扔在什么地方就行。”   说罢便带着小狐丸走了出去。不去管的场家的人可能会对那颗石头做什么,他们就这样捏着主人家提供的点心慢慢在月下行走。   “啊......还是照原先的计划去找附近最强的妖气吧?我记得大妖怪要么混迹人世,要么离群索居,总之都是很能照顾好自己的,咱们还是去找非人类更容易相处。”茗伸了伸懒腰,觉得睡了一觉精神好多啦!小狐丸之前没有来过现世,自然是主人怎么说就怎么做,两人就这样愉快地决定换一个蹭饭目标。   夜晚的山林人烟稀少,追踪妖气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茗锁定了目标后带着小狐丸一路疾行,终于在一片民宅外停了下来。   她挠了挠头发:“这个妖怪还挺奇怪的,居然和人类住这么近,感觉不太好下手啊!”小狐丸歪头看向主人:“需要小狐出手追踪猎物吗?我可以制造点小动静的......”   他们正在商量该闹出多大动静才合适,一只醉醺醺的三花胖猫一步三晃从街角扭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妖怪。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喝醉了,胖猫嘴里还不时念叨着馒头、鱼干和夏目,最后一个应该是某人的姓氏。总之小狐丸无语的看向难得不靠谱的审神者:“这个东西......就是附近最强的妖怪?”   茗无辜的看着自己的近侍:“我是凭借妖气判断的,又不是靠外形。这家伙应该是平日里装成花猫混在人类家里,眼下喝醉了才没收好妖气被我们发现。完全是个意外啊!”   醉醺醺的三花猫听人一口一个的形容自己是“胖猫”,立刻不满的扬着爪子喊道:“我可是斑大人!你们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茗好玩的操纵灵力凝出冰雪砸了它一头一脸,刀意和极寒的双重作用下这个酒鬼立刻清醒过来。它不再隐藏自己,而是猛地跃上天空变作一头非狐非犬的猛兽:“你们也是为了争夺友人帐而来吗!”   “友人帐?那是什么?”小狐丸对狐形生物很有好感,一点也不介意对方露出来的利齿扬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只长了牛头穿着浴衣的妖怪:“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那是记载了妖怪真名的账簿吗?不可能的!”   “咚!”边上一只单眼妖怪忍不住给了他一拳:“蠢货!你已经说出来了!”   两只妖怪顿时骂骂咧咧吵闹起来,直吵得阁楼上的一扇小窗被猛地打开:“猫咪老师!你又和中级妖怪们去喝酒了!”   “欸?猫咪老师你怎么了?”推开窗户探头出来的是一个文弱少年,他的头发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柔的浅淡黄色,看到三花猫变作的猛兽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快回去,这两人怕是来者不善!”   “额......抱歉抱歉,我就是迷路了想找个大妖蹭蹭饭,你们这里的妖怪都这么洋气要收个人类做铲屎官的吗?”茗举起空着的双手表示毫无敌意,小狐丸也将本体刀放在右边双手环胸而立。   那猛兽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立刻“噗”的一下变回三花,挥动着肥肥的四条小短腿跳上阁楼外的窗户:“既然不是为了友人帐而来,那么你们就上来吧。”   “欸?猫咪老师!声音太大会吵到塔子阿姨,还有......我的房间真的很小啊!”少年抱起胖猫在它耳朵边上抱怨了一句,但却迅速把窗户开到最大,自己也躲到一边让出地方来。   茗带着小狐丸轻飘飘落在阁楼窗户前的房顶上,伸手敲了敲窗户对里面的少年笑道:“那么我们就打扰啦!”他们果然侧着身子钻过窗户进了房间,中级妖怪们在外面喊了几声见没什么动静就晃晃悠悠向森林走去,反正有夏目和斑大人在,不用担心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作者她今天带睿哥去动物园看老虎啦!因为看了《罗小黑战记》,睿哥对里面的那只东北府(没打错!)特别有兴趣,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决定翘班去动物园看个够。   明天就能肝到大包平!茶丸,端我的补肝液来! 第89章   坑深八十九米   “我叫夏目贵志, 你们也是为了要回自己的名字才来到这里找我吗?”少年蹑手蹑脚提了一壶热水, 为茗和小狐丸添在杯子里后坐在他们对面惴惴问道。黑衣女子笑了笑:“啊, 并不是,我们只是偶尔路过的迷路旅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想找个大妖暂借栖身之地休息,没想到这位斑先生居然是住在人类家里的。”   “哈?难道说你们是妖怪?可是......”   茗喝了口什么也没有的白水,歪头冲他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是妖怪呢。当然, 也不是神明,是比较少见的器灵, 额......怎么说呢,类似你们这里的付丧神吧。”   少年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上去非常有趣, 小狐丸只管安静坐在一旁喝茶,随时等待主人的吩咐。   “如果只是暂时停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别打扰到塔子阿姨就好......”反正妖怪也不会被人类看到, 这两位客人又不像是会无事生非的样子,既然猫咪老师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抵触的情绪, 那么就这样吧。   茗眯起眼睛道谢:“那就多谢款待了~”   于是,第二天清早夏目在刚见到端坐在早餐桌前的主仆二人时还算冷静,直到他的塔子阿姨端着多出来的两份早餐放在两人面前后少年直接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是什么情况啊?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明明是看不见妖怪的, 为什么会准确地在他们面前摆放早餐?   “哎呀!贵志,这是一早来借宿的风景画家和她的助手。茗姬小姐是外乡人, 专程为了八原的美丽森林和妖怪怪谈而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介绍呢!”   茗抬起袖子遮住嘴角笑道:“是我们失礼的贸然上门,能在您这里暂时落脚实在是太好了!”坐在她身边的白发青年也笑着欠身表示感谢, 哄得女主人红光满面笑意盈盈。   少年的脸色有些惨白,他好似在隐忍着什么随便寒暄了两句就低头埋进早餐,他的监护人有些歉意笑着解释:“这孩子有些内向怕羞,您千万不要介意。”      “不不不,令公子这样挺好,等下我们正好要出去,不麻烦的话能否请他带路呢?”如果茗想要同什么人交好,那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等早饭结束后,塔子已经可以笑着向她讨要作品了:“这附近的森林可漂亮了,景色也是没有污染的纯净,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入画,可以的话我也想要留一副您的作品挂在玄关呢!我是说复印的就好。”   黑衣女子笑着接过话题:“我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家,您能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目一言不发吃完早饭,拿起书包就守在门口等着他们。茗撑着黑绸伞,小狐丸拎着一个空荡荡当做幌子的包袱就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少年都非常沉默,直到进入森林他才恼火的堵在茗身前:“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是个柔软的孩子啊!连愤怒都如此温柔。茗折下路边伸来的花枝回答他:“你一直没有发现吗?我们是有真实形体的,如果不找个合理的借口,无论如何都会惊扰到那些人类吧?与其提心吊胆的偷偷摸摸行事,不如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出。反正我们只是暂住,打扰一段时间后,也许今生再也不会相遇。”   她把花枝递到少年面前,他有些呐呐的接了过去:“抱歉,我太过敏感了。因为最近被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人......算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茗摇了摇头:“做客的规矩我还是懂的,吓到你了?作为补偿,今天我可以给你当一次保镖哦!免费的。”   不,您这种自带随从的保镖我请不起!   审神者当然没有听到少年心里的吐槽,她把伞撑在肩上跟着夏目一路前行。少年顺利走到森林边缘,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栋漂亮的学校,他有些腼腆的转过来:“那个......走到这里就好了,我还要上课,这附近的妖怪很多,请您一定注意安全。”   “那么,黄昏的时候我会来这里等你。”   “啊,并不用这样,茗姬小姐!茗姬小姐?”少年红着脸下意识想要拒绝这种尴尬的补偿,但是黑衣女子却速度奇快的带着她身后的高大男人没入森林。   “夏目?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啊......呀,没什么,西村?好巧,我们一起进去吧。”   “哦......你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嘿嘿嘿嘿。”   ......   “主公,那个少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小狐丸有些不愿意审神者逗留此地,也不大喜欢主人和陌生人类牵绊过多。明明应该火急火燎的想办法返回本丸,哪有时间哄一个男孩子玩儿呢!   茗走在林间伸了个懒腰:“第一,我需要休息。第二,你需要适应新灵体。第三,我们要给时之政府留出收拾烂摊子的时间。如果现在回到本丸绝对会被一堆麻烦彻底淹没,相信药研和山姥切国广吧,本丸里有他们撑着不会出事的。况且还有我请的木偶戏班在,连修复你们都不必我亲自动手。”   “那个少年的灵魂真漂亮啊!透明的像是毫无杂质的水晶,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欣赏,暂且休息几天不碍什么事的。安心啦~”   主人任性起来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小狐丸只得沮丧的跟在她身后。这里的森林果然像塔子描述的那样美丽,朦胧而温柔的阳光给嫩绿的植物找上了一层薄纱,就连妖怪看上去也蠢萌许多。他们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昨天见过的牛头妖怪和独眼妖怪,两个自称是中级妖怪的家伙围着茗吵吵嚷嚷:“这位大人,牛鬼和丙都对您很感兴趣,咱想请您一起来喝个酒怎么样?有好酒,还有那只肥猪也在~”   他们之所以敢围着茗聒噪而不是去骚扰小狐丸,主要是因为茗周身的刀意收敛得极好,只有淡淡的灵力波动和天生的冰冷气息能让其他妖怪察觉到她不是人类。而小狐丸由于刚刚经历了雷光与火焰的锻造,刀剑特有的危险气息尚未消散,自然被妖怪们归类到不能招惹的行列。   审神者开心的接受了邀请,慢悠悠走在两只小妖怪后面,向着密林深处行进。   林中空地上坐着三只大妖怪,一头巨大无比的牛鬼横卧其间,一个紫色头发穿着华丽和服的女子叼着烟枪坐在垫子上,还有一只三花胖猫圆滚滚的扭着肚子。其他奇形怪状的妖怪们松松散散坐在四周,一眼望去便知空地中央的这三只应当是众妖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的。   “刀剑久置诞生的付丧神吗?还真是稀罕少见的妖怪品种!”紫发女子优雅的吐出一圈烟雾,冲小狐丸腰间的本体点了点,后者含蓄的颔首还礼,默认了她的话。   已经有点进入状态的三花胖猫打了个嗝:“他们是途经这里过路的,嗝,虽然看上去有些危险,不过应该是守规矩的好妖怪。哈哈哈哈哈哈哈!妖怪守规矩,笑死我啦~”   茗伸手在它脑袋上撸了两把,肥猫舒服到恨不得翻出肚皮来让她挠。主人豪爽大方,客人坦诚守礼,一场酒会下来宾主尽欢。牛鬼和丙确认了着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不会伤害到夏目,自然也满意的散去身形重新躲入密林深处,胖猫则以喝醉为借口赖在茗手上不肯自己行走。   “我们和夏目君越好黄昏的时候在森林入口的小路上见面,你要一起去吗?”她低头问了胖猫一句,对方干脆的打起呼噜作为回答。“好吧,它同意了。”茗笑嘻嘻的抬头看向小狐丸,青年愣愣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小客人留下的礼物呢!”茗指着自己头上的位置向他示意,白发青年立刻像狐狸那样甩了甩脑袋,一朵艳红的樱花就这样飘落下来。“红色的,樱花?季节不对吧,是小妖怪做的吗?”   茗点了点头:“似乎是樱花的妖怪,太弱小了,走吧。”   他们到达约定的地点后等了一会,少年果然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抱歉,早上忘记今天轮到我值日,所以来晚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这是七迁屋的馒头,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买的。嗯......算是本体的特色点心吧,您要尝尝看吗?”   黑衣女子笑着接过纸袋,从里面掏了一只先塞给少年,第二个给了小狐丸,第三个则放在胖猫鼻子下面。果然醉醺醺的家伙立刻清醒过来,叼着馒头几步蹿进森林不见了。   茗拿出一个自己尝了尝,便把剩下的收了起来:“果然很好吃,带回去给光忠看看,以后长谷部就不会再抱怨本丸只有咽不下去的牡丹饼了。对了,”她转身看向夏目:“你有认识哪个妖怪擅长空间跳跃吗?我们需要帮助好找到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包平已经来到本丸,现在正生无可恋的被五个茶丸围着喝茶,他好可怜......   一期一振躲在角落咬着手绢看博多的照片。那个......也许是我们的本丸常年被贫穷与非气环绕,所以博多不想来。阿鲁及当初都许下诺言要把所有小判都交给他也没能力挽狂澜,你死心吧。   读者同事们的肝还好吗? 第90章   坑深九十米   “那种实力强大到可以无视空间束缚的妖怪吗?没有见过。不过我可以去问一下其他朋友, 也许他们会有消息。但是这样的大妖怪多半会比较危险, 如果找到的话, 您打算怎么做呢?”少年捏了捏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很是担心的看着黑衣女子,茗回了他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笑容:“放心吧。”   不!我放不了心!这只是个治愈番请不要莫名其妙的凶残起来啊!   小狐丸吃光主人递过来的点心,抽抽鼻子看向少年:“你受伤了,还有消□□水的味道,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啊, 不,并没有。只是不小心跌倒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笑容有些苦涩。茗咬着馒头说道:“没什么那就回去吧, 天色不早了。”   他们沿着林间小路慢慢行走,光影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树林中不断传来沙沙声,一路无话。夏目恍恍惚惚走在密林中的小路上, 茗和小狐丸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人类的家中, 少年才揉了揉脸好让脸色看上去健康活泼一些。   “受伤的事情, 请不要告诉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好吗?拜托了!”   茗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点头。他立刻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松了口气走去拉开大门。   “我回来了!茗姬小姐和她的助手也一并回来了!”他把鞋和书包放在玄关, 习惯性的拿出室内鞋换好,却没有听到女主人的应答声。少年突然紧张起来,像是被狐狸咬了一口的兔子那样跳起来朝厨房跑去, 边跑边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原本应当响起的温柔声音始终缺席。   他推开关闭的门冲进厨房,桌子上的碗筷摆得整整齐齐, 就连报纸书籍也放在顺手的地方,茶杯里的水还升腾着袅袅白烟。夏目不死心的又跑进客厅和楼上卧室找了找, 塔子和滋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不是我,不是妖怪,不是我连累,对不对?茗姬小姐,不是我对不对!”他崩溃的缩成一个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茗蹲下身捏着他的肩膀强迫少年挺起脊梁:“看着我!”   他温柔的眸子里满是绝望,像是整个世界在面前瞬间倾塌了一样。   “我说!看着我!”茗再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少年不自觉的转过眼睛看向她:“你先冷静一下,夏目。你的情绪不对,也许你的叔叔阿姨只不过临时去了邻居家一趟,你的反应太过激了。发生了什么事?和你身上的伤有关吗。”   少年眼神游移了一下:“也许有关系……我遇到了一个妖怪的女孩子,去七迁屋的时候。她说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我,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帮她寻找,她便愤怒的说‘人类都是骗子,如果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名字,我也不会忘记重要的东西去了哪里!’然后跑进了丛林,留下了一句‘我要夺走你重要的东西作为报复!’”   “我的外婆玲子,可以看到妖怪,她……同妖怪们比斗,赢者可以得到对方的名字,最后妖怪们的名字太多了就订成一本账薄……就是友人帐。母亲去世后她和外婆的遗物都到了我这里,总有妖怪把我和玲子弄混前来要回名字……茗姬小姐,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包容了我和其他人的不同,愿意拿我当家人对待……我不想,我不想因为这些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么……你是想不再见到妖怪?”茗索性坐在玄关的地上,视线保持和少年在一个水平线上。他犹豫了,眼神挣扎而迷茫:“可是,友人帐里很多妖怪都很寂寞啊!如果我能看到,我能听到,就还有人能注意到他们的寂寞……”   黑衣女子很有耐性的替他说下去:“你既不想让亲人无辜受戮,也不愿意让妖怪朋友们伤心。是这样吗?”   少年低下头有些羞愧:“是的,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呢?有人已经警告过我,妖怪、人类,总有一天我必须只能选择其中之一。可是这种选择本身就是残酷的,谁也不愿意成为被舍弃的那一方不是吗?”   茗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这有什么错?你们人类之所以成为了万物灵长,不就是因为一直在奢望那些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并最后真的让美梦成真了?”   “您……不认为我是错的吗?”   “为什么?我见过许多同妖怪相处融洽的人类。你只不过是苦恼于自己的异常有可能使亲人遭遇意外,更担心在无法坦诚的情况下被他们误解,对吧?”   “是的。因为看不见,所以妖怪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不存在的。可是我看见了……我看到了它们的寂寞和无助……我无法让自己视若无睹……”   审神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近侍,白发青年也对这少年微笑起来。这可真是一个温柔到有些柔软的孩子呀!哪怕此身为钢铁铸就,也会愿意亲近这样温柔纯洁的人。   她站起身来,带着黑伞向外走去:“那么,我们分头去问问邻居?看桌上的东西,你的亲人应该没有离开太久。”   茗正转身走向拉门,女主人的笑声果然从大门处传了过来:“哎呀!X太太实在是太客气了,从海外旅游回来还专门带了手信,看上去是很好吃的点心呢!休息日的时候和贵志一起喝茶时用吧?阿勒?贵志你已经回来了?”   少年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塔子阿姨!我和茗姬小姐也刚刚回来。那个……您刚才去哪里了呢?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吓了我一跳。”   女主人笑的很是温暖:“是隔壁的X太太啦!我刚刚端了些自己做的红豆饼送去当回礼,你滋叔叔还在那边同X先生闲聊。快去休息吧,等下就可以吃完饭了!还有茗姬小姐也是,在森林里走了一天累坏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晚上吃寿喜锅?”   茗收起黑伞,带着小狐丸向次卧走去:“既然您如此热情,那么我就不客气啦!八原一带的风景实在是太好了,走着走着就忘记时间了呢!”   夏目冲塔子笑了笑,跟在茗后面一起向楼上走去,三个人最后还是在他的小房间里坐了下来。   “茗姬小姐,刚刚……谢谢您!”少年有些羞赧的低头道谢,他从来没有听到人类或是妖怪对自己游移的决定抱持肯定态度,这是第一个不问往事就对他伸出援手的“人”。茗姬小姐虽然气质冰冷,但令人意外的温柔!   黑衣女子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就去找那个妖怪女孩吧?把名字还给她,再帮她找到遗失的东西应该就可以了。虽然我能一刀切了她,但是你一定不愿意这样。”   “是的,她还没有对我做出什么无法原谅的事,并不需要这么眼里的对待一位女孩子。”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柔和起来,看上去软绵绵的。   小狐丸很在意窗户外面的房檐,伸头出去仔细检查一番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样子,没好气的接了一句:“那妖怪也许比你外婆还要年长无数倍,可不能单凭外表来对非人类的年龄进行判断。”   夏目噎了一下,睁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倒是茗拍着膝盖大笑起来:“是的是的,妖怪的年龄不能用长相区分。也许白发老叟只有几百年大小,也许英俊青年已经存在千年,这可说不定。总之,你就拿对待迷路老爷爷的态度来对待我们吧!”   晚饭果然是美味的寿喜锅,殷勤的女主人把锅子里的料理堆得满满当当,就连被夏目抱在怀里的三花也撑得摇摇晃晃。用过晚饭夜色深沉后,茗拉开窗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住宅外的道路上。      她撑着黑伞沿着小路慢慢散步,晚饭实在是太丰盛了,主人盛情之下不知不觉就会撑到。寂静密林中有废弃的宅院,妖怪们在里面悉悉索索跑来跑去。   “藏~好了吗?”   “藏~好了呦!”   “嘻嘻嘻嘻!快跑!鬼要来啦!”   茗站在外面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继续向前走去。忽然一只小老鼠状的妖怪翻滚出来,正巧扑倒在她的脚面上。   “哈!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我是一只可爱的仓鼠妖怪,请您不要吃掉我!”   茗蹲下身戳了戳它的短尾巴,又揉了揉它的圆耳朵道:“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儿上,我可以不吃掉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仓鼠妖怪紧紧缩成一团,茗微微泄露出一丝刀意就足够吓尿它了。小妖怪忙不迭点点脑袋:“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必定全部说出来。”   “那么,先说说这附近有没有那个妖怪了解空间跳跃的?或者告诉我一些关于‘夏目玲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电脑修好啦!原来是接错线啦!好吧......昨天梦见了长谷部,一本满足啊!更新更新,下午再更一章补上昨天的内容。   咱们今天争取走完夏目的世界。 第91章   坑深九十一米   第二天清晨, 夏目穿好鞋走出玄关, 只好瞧见黑衣女子带着高大沉默的白发男人站在院子里等他。   “准备好了吗?带我们去你昨天遇到妖怪的地方看看吧。”   少年笑了笑, 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穿过茂密的树林,顺着洒满光斑的林中小路不断前进,人类的痕迹逐渐模糊,夏目停在一颗粗大的阔叶乔木下,指着低矮的灌木丛说道:“昨天我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女孩子的。”   茗眯起眼睛, 放出一直收敛着的灵力与刀意,整个森林战栗瑟缩了一下立刻回应她的询问。一个穿着浴衣, 头上长了尖角的女孩子从林中翻滚出来,一身狼狈的恨恨看向她。审神者觉得她很有趣,深处手指弹了她一记脑瓜崩, 小妖怪顿时安静的含着两泡眼泪缩起来。   夏目温和的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我来把名字换给你。”   “真的,真的能把名字还给我吗?”   “是的!”   茗抄着手站在一旁看他如何将名字还给妖怪, 直到少年疲乏的欲向地上倒去才挥袖让他浮空不至于躺在泥土和青苔上。   “那么, 你的什么东西丢掉了?”她低头问那个抱着尾巴的妖怪女孩,女孩子突然脸红起来:“我……我和铃木先生约见在樱花树下, 可是失去了名字的我把这件事忘记了……他会不会等了许久呢?”   “唔,是这样啊!”茗直起身子:“是什么样的樱花树呢?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向铃木先生道歉的话, 他应该不会生气。”   夏目少年浮在空中伸手划了两下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茗这才放他下来, 一行四人向妖怪少女描述的红色野樱走去。   一路上少女红着脸颊说了许许多多关于‘铃木先生’的话题,满满都是初恋酸甜的滋味。夏目低垂着头走在后面一言不发, 只有茗耐心的保持微笑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实际上早就不知道走神去了哪里。小狐丸不在意别人的恋爱故事,只一心一意跟在主人身后生怕神游的审神者不小心撞到树上。   将狗粮扔得四处都是的女孩子双手合十,身上仿佛在发光:“铃木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啦!我在樱树下避雨,路过的他好心将伞给了我,自己冲进雨幕。后来,我们约在樱花树下见面……我……为什么忘记了?”   夏目的脚步错乱了一下,少年慌忙抬头道歉:“对不起,我……”   茗抬手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温和的对妖怪少女道:“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如果他不在树下等你,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到他。”   “好的呀!铃木先生不会生我的气的,对吧?”   “是的呢……他不会生气了。”   几人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了野樱所在的旷野,那是一株极其巨大的樱树,不是樱花盛开的时间却绽放着红色的花朵。   “真是绮丽啊!”小狐丸看着这棵花树感叹了一句,引起了审神者的注意:“你说我是不是该把本丸里的银杏换成万年樱?当初换掉它纯碎是因为冬天樱树光秃秃的会不好看,而银杏则是又好吃又好看,所以才……”   主人!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的主人!全本丸把所有高大上的理由全部罗列了一遍也没人想到您把地标植物换掉居然是为了这么接地气的理由……啊……原来是我们想的太多……   他无奈的看向偶尔会特别不靠谱的主人:“不,我们对银杏树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它连落叶也能美成一幅画,能和别的本丸不一样大家都很开心……”反正万年樱家家都有倒也不稀罕了,还不如自家已经看顺眼的银杏树,换了还要麻烦,就这样吧……   妖怪少女欢快的奔向野樱,树下果然空无一人。   “啊……铃木先生一定是已经来过了。他是不是等得太久所以先回去了呢?人类没有办法一直呆在这里呢!”   茗笑眯眯的回答她:“那我们就去找找他吧?好好道歉的话,他会听见的。”   于是她画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图展示给众人:“看!这就是铃木先生,很英俊对吧!”   “额……也许吧……”完全看不出原型的画让三个人一筹莫展,还是夏目温声提示:“这里比较偏僻,会经常从这儿走过的人也不多,只需要打听一个姓铃木的就可以了,应该不难找。八原的常住人口非常稳定,这么多年……大家应该不会陌生。”   于是他们分头打听,很快茗就知道了曾经确实有一个姓铃木的年轻男人经常在这里走过,但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   “哎呀!简直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的向那棵野樱跑去,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就是就是!据说他总是疯疯癫癫站在那里对着樱树说话,好像有个人站在对面一样。”   “可不是吗,要不是这么吓人我也记不住这么多年,早就忘掉了呢!”   ……   “这样啊……那么,这个男人最后怎样了呢?”茗轻轻拍了拍小狐丸的手臂,付丧神明显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人类的寿命能有多久能?就算铃木先生还活着,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他还能记得樱树下的约定吗?   “哎?你问这个做什么?”路边的婆婆们对茗的追问很是疑惑,她赶快解释道:“我是个风景画家,对八原的森林和妖怪怪谈很有兴趣。现在正在这里取材,听到这个故事很有兴趣,于是便多问了一句,请您不要见怪。”   “嗷嗷,是这样啊!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另一个满头白发背都弯了的老妇答道:“据说好像疾病不在了。哎呀!当初他开始发疯的时候不就已经病了吗?拖拖拉拉那么久也是正常的。喏就在那边的公墓,沿着马路走到底就是。你可以去问守墓人后面的故事。”   茗和小狐丸互看一眼,道过谢后顺着马路向前走去。   “主公……”   “嗯?”   “您不是人类,这简直是太好了!”   “……这样啊……”   剩下的路程一路寂静,两人走到路的尽头果然看见了远处有一片整齐划一的石碑——那是人类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公墓的守墓人也是一位老人,他拄着一根木棍为他们指了个方向:“三十年前的,姓铃木的年轻人。我知道。当初他非说和人在樱树下约了见面,台风天跑出去被冲进河里,捞上来第二天就死了,嗯,向前走,十三排中间的位置。”   墓碑很干净,应该有人为他打理过身后事,原本栽种矮柏的地方却斜斜伸出一只开满红色花朵的野樱。   “呐呐,铃木先生,你还在树下等待约定的恋人吗?”   冰冷的墓碑不会回答,只有花树在风中簌簌颤抖。   没过一会儿,夏目陪着妖怪少女也找到这里,女孩子神情恍惚的看着那支樱花:“啊……我想起来了……铃木先生在哭。他的家人看不到我,我们无法在一起……为什么要舍弃其中一方呢?我不想被舍弃啊……呐,铃木先生,我深深的爱恋着您呢,真的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后面的故事也许悲伤,也许恐怖,但是夏目已经不想继续听了。他从玲子的回忆中看到了一切。   “你知道的,对吧?但是仍旧选择帮助她。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呀!”茗撑着伞看向他:“妖怪的生命太过漫长,很容易就会觉得寂寞,能够触手可及的温暖,是拼尽全力也不愿意放开的。”   少年的表情十分忧郁,他看着手中鲜红的花瓣一路沉默。   回到塔子的院子,夏目闷闷的把自己关进房间,茗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小狐丸拦下:“主公,您不是人类,这样的事,还是要他自己想明白最好。毕竟,我们只是过客。”   黑衣女子收起想要敲门的手叹息一声:“你是对的,也许……我们也该离开了……”   她果然涂涂抹抹画出一幅还算看得过去的水彩交给塔子,女主人惊喜的表示一定要把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是的,您可以把它挂在玄关,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看到,希望它能让您全家有个好心情。”   小狐丸窃笑着同她咬耳朵:“可千万别让歌仙知道,他一定会生气的!您的画作连本丸里都没有!”   审神者歪头想了想,笑得非常顽皮:“那你可要帮我保密哈!油豆腐?”   很快,茗就带着小狐丸向塔子一家告别:“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八原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啦。”走进森林后她遇到了堵在路上的三花胖猫:“喂喂!你是什么意思?留下那么强的灵力,我进屋的时候差点被吓得恢复原型!”   “这样夏目招惹的妖怪就不敢随意进入那栋房子了不是吗?只要他拒绝,哪怕是大妖也只能守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这也算是我对这几天晚餐的报答。”她摸着伞柄一点也不在意胖猫的愤怒:“你的妖怪朋友找到能帮助我的存在了吗?”   胖猫挥了挥爪子:“八原森林深处有一位大人说只要执念深刻,您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因为阻挡您的并不是人为的阻碍。”   “唔……既然如此,我们便去京都看看吧?那里也许会遇见其他审神者也说不定!那么,三花,再见喽!”   “谁是三花啊!是斑大人啊,斑大人!”   “好的三花,我听见了三花!再见。”   ……“再见。”   夏目放学的时候回到家中,抬头便在玄关的墙上看到了一副新进挂上去的水彩画。在他的眼中,画上有一株巨大无比的银杏树,层层浓绿透出让人说不出的安心与宁静。   “呐呐,猫咪老师,茗姬小姐他们已经离开了是吗?”   “喵~妖怪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只是回到所归之处去了而已,不必牵挂。”   “嗯,谢谢她了。”   “放心吧,只要友人帐还在,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喵?你带了馒头给我吗?我!要!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m,准备换地图了。小夜极化回来好心疼,复仇什么的,你不用喜欢啊! 第92章   坑神九十二米   茗和小狐丸隐住身形偷偷摸摸上了一趟前往京都的新干线, 好在这个季节从八原前往京都的人并不是太多, 车厢里还有很多空位。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惬意的靠在软垫上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都说人类是因为自身的懒惰才促使了科技的进步,现在想想这句话还蛮有道理的!”茗小小声凑在近侍的耳边和他交谈。小狐丸只觉得微凉的气息从耳边拂过,整振刀都要烧红起来。他急忙坐直身体,力求让自己看上去像表面上一样正经可靠,只有他才知道此时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啧, 人类的身体果然麻烦,如果只是刀的话……如果只是刀的话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留在她身边, 被她拿在手上,为她斩尽仇敌吧?但是也就只能安静的呆在边上等待她,不像现在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靠近……   茗说了两句话, 发现近侍完全不在状态,也就不再勉强他回应。她重新坐好, 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火车平稳前进,不一会黑衣女子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虽然之前占了天道爸爸的便宜, 可是出的力气也不小,短短几天并不能让她彻底复原,眼下没有任何危险, 也没有人类能看见他们,茗索性放手休息起来。   小狐丸刚刚做好心理建设, 转头就看见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主人已经进入梦乡,他叹了口气, 有些闷闷的但手撑在桌子上看向窗外。   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和森林泛出新绿的嫩芽,时间在大地上刻画出一道又一道痕迹。对于刀剑男士而言,这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了,就连全本丸年龄最小的和泉守兼定也没有见过能够移动得这么快的交通工具,而不用说诞生于平安时期的“老古董”小狐丸。也许陆奥守吉行会喜欢这个,不过他最近已经不大敢出现在审神者面前——鉴于霓虹和种花家爸爸之间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往事。   茗是个非常开明的审神者,她一向鼓励自己的刀剑走出本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大书房中关于历史的典籍任由付丧神们随意翻阅,后来更是允许初始刀歌仙兼定购买手机和平板电脑分发给有兴趣的刀。所以当他们了解到近代战争的始末后,整个本丸都陷入过死一样的寂静。就连明石/国行也不再执着于把萤丸弄丢的太平洋战争——至少不在嘴上执着。   怎么说呢?战争也曾让霓虹的平民饱受煎熬,但这一切是他们自愿的,加诸在其他国家普通身上的痛苦要比这强烈一万倍。既然从战争中榨取了他人的血泪,那么被报复的时候也就没有了申诉的余地。他们……并不无辜。哀泣苦难之时不要忘记,造成这一切的原本就是你们过盛的贪婪。不是吗?   付丧神们悄悄试探了许久,发现主人并没有迁怒他们的倾向,这才如释重负的恢复正常生活。说实话,哪怕茗真的虐待了刀剑,看在这些血淋淋的历史上他们也无话可说……有些名刀的主人,正是曾经疯狂推动战争的刽子手。   “唔?你们说那些刀?庆幸它们尚未实装吧,比如说山县有朋的配刀。明石,他好像和你是兄弟还是叔侄来着?如果见到了,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本丸,我怕失手折断他,无论几花。”   ……   小狐丸胡思乱想了一会也被车厢微微的规律震动摇晃得昏昏欲睡,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放弃。他把睡熟的茗扒拉到怀里紧紧抱住,这才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傍晚时分他们被车上的广播通知吵醒,茗七手八脚把自己和小狐丸缠在一起的头发扯开,一个不小心还揪掉了近侍衣服上的黑色绒球。   “看上去我们需要转车,嗯嗯……大概是那边的?算了,先上去再说,方向错了就跳下来换一辆。”   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后,他们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京都,也就是曾经的平安京,三条刀派的诞生地。   除了新建的住宅区外,古老的京都最大程度保持了原本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贫乏,所以这个国家的人们格外惜物,即便是上了年头不能使用的东西也要好好保存。古旧的石板路上来来回回走着夹着纸伞涂得煞白满头绢花的艺伎,这种同样古老的职业大约也只能在这里见到了。   撑着黑绸伞的茗和穿着复古的小狐丸走在这里一点也不显眼,总有外来的游客想要试试本地特色的服装,人们早已见怪不怪。高大的青年饶有兴致的指着一些古旧街道和楼阁向主人介绍,从他的描述中茗可以看见那个风雅与混乱并存的时代。   “这里曾经是一条归桥,传说中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私宅就在这附近。您之前和三日月他们似乎去过那个年代,应该也见过这位迷一样的白狐之子。”   他们沿着河慢慢行走,古老城市中果然隐藏着数个空间节点。   茗先是挨个看了看空间节点的来龙去脉,确定了可以尝试的几个后就带着小狐丸扫荡起大大小小的商店:“难得能这样跑出来悠闲散步,带些礼物回去吧?油纸伞,西阵织,陶瓷和糖果似乎是这里的特产,哈,正好涵盖了整个本丸的需求。”   太刀青年跟在后面乖乖拎包,大大小小的袋子挂得全身都是。茗走在前面捏着一只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咬了一口……嗯,味道也就一般不过看上去着实可爱。   “我一直都想这样出来走走看看,可惜灵力太强很难成行。不过算一算总比我那倒霉兄长强,他身负特殊意义,根本不能离开种花家半步,哈哈哈哈哈!等过年回去了我要嘲笑他!”审神者得意起来笑的简直见牙不见眼,她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咬下来又一头扎进路边商店买了一大袋彩色糖果,这才心满意足的决定结束购物之旅找个地方休息。   小狐丸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不算重,可是逛街这件事对于无论是一千年前的男士还是一千年后的男士都是一件堪称酷刑的活动——真不知道那些平日里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就有那么大的瘾逛个没完没了!   他们随便找了家民宿,用茗的护照登记了房间暂且住下。没错,身为上古文物的审神者茗虹……是有正常种花家公民身份证以及相关证件的。除了照片是茗本人的样子,其他资料都是有关部门专门做出来的。如果去查的话,也确实有一个名叫茗虹的普通女孩子,二十出头,大学毕业,在博物馆从事文物修复工作,普通得不能更普通。   他们把战利品全部堆在屋子里,再次走出去试探那几个空间节点。   “我得弄明白对面大概是什么地方才能传送,不然好不容易从高天原跑出来,这一下又自己送上门去,不就成个笑话了吗?”   空间节点大多存在于暗巷,神社,桥洞等人类比较少的地方。茗蹲在地上一一戳弄,直到确认能够使用的几个后才站起来:“就这三个是最有可能传到时之政府驻地或是其他本丸的。总之先能联系上就好。”   她走出暗巷时一个小孩突然踢出一个足球砸到了一个奔跑的男人,周围又有许多穿着警服的人涌出来扑上去。躲闪不及间茗趔趄着退到小狐丸怀里,顺手还扶住了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年轻人。   他转过身来向茗道谢,小狐丸这才发现他和本丸里的髭切长得极像。   “实在是太感谢您,不然我可就要被撞倒了。虽然摔一下不会有什么,可我这样的大男人总免不了要尴尬一番。我叫藤原赖光,哈哈哈,有些奇怪吧?家父是平安怪谈的粉丝,所以就……”年轻人一笑两眼弯弯,不经意间还露出了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茗看了他一会也笑起来:“举手之劳罢了。能在时光的长河中再次相遇真好啊!”   他没有听清后半句话,表情迷茫的问道:“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我说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年轻人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料理店:“不介意的话,请务必让我请您吃顿饭作为感谢,正巧现在也是晚饭时间了。”   “您不要笑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您非常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不不,真的不是搭讪,啊……对不起……”他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捏着自己的公文包力气大得手指发白。      审神者歪了歪头,游丝般的长发被晚风带着飘荡,好像能栓在人的心上:“好啊,正好我有点饿了,京都有什么特色的料理吗?”   小狐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默默跟在主人身后把他们隔开。   还说不是搭讪,哼! 第93章   坑深九十三米   他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人走进料理店要了个雅间坐下, 传统的榻榻米很考验现代人的仪态, 幸亏茗和小狐丸都不是真正的年轻人, 非常自然的正座在垫子上没有失礼。   “还没有请教小姐的芳名,请问?”   “茗姬。”回答他的是小狐丸,茗正端着茶杯喝水,只是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青年再次笑出两颗虎牙:“哎呀哎呀,茗姬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吗?”   “她不挑食。”回答他的还是小狐丸, 茗继续喝水,眨眼。   “那个……这位男士, 是您的男朋友吗?”他有些沮丧的看向黑衣女子,这次她没有眨眼,只是笑而已。   小狐丸连头发都要红起来了, 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茗姬大人的侍从!”   额……你们现在都流行这样的情趣吗?主仆PLAY什么的……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藤原赖光掩住心头莫名的失落, 转而殷勤的介绍起料理店的特色。茗按照他的建议点餐, 等食物送上来更是胃口很好的逐个尝试。等晚餐结束后青年由衷感叹:“您一定是大厨最喜欢的那种客人,又诚恳胃口又好, 实在是太给面子啦!”   “哈哈哈,那是因为厨师手艺确实不错!天色不早,宾主尽欢, 也该归去了。我们就此告辞?”   “嗯……那么我该说什么?再会?还能再次见到您吗?”   “也许吧。”   小狐丸跟着茗走入夜色,晚风轻轻拂过, 身边有哒哒的木屐声不紧不慢的敲响,青年叹了口气:“付丧神和人类的关系果然十分紧密吗?除了这位藤原先生和髭切莫名相似外, 还有之前的的场先生……声音和千子村正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你都听得出来?”茗诧异的转过去看着他,复又笑着转回看向前方:“时间就是这样神奇,不可回溯,不可探究,谁知道下一秒我们会遇见什么呢?”   ……   谁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一个付丧神啊!   茗和她的近侍一起吐槽,仔细去看突然砸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烛台切光忠。每个烛台切光忠长得都一样,但他们的主人却总能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大厨。这个烛台切,并不是茗虹本丸里的那位。   对方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看到茗以后非常高兴:“太好了,我还以为会回不去了呢!这位审神者大人,您带了时间控制仪吗?”   ……没有……   “那么,您的狐之助呢?”   ……忘了……   “额……好吧,您的小队呢?”   ……在家……   “……”   “恕我直言,您这样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虽然我不是您的付丧神,但是主公四处乱跑的话刀剑男士们会非常苦恼的,毕竟人类的身体是那么脆弱,稍稍有一点疏忽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遗憾。所以……您现在能联系得上自己的本丸吗?”   ……不能!   茗皱眉盯着这振光忠看了一会,突然一手握拳砸在手掌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特别话多的小姑娘的刀!”   烛台切光忠:“……”   这位姑娘曾在万屋见到过刚刚来到本丸的茗,还义正言辞的教育了她一番,核心思想就是审神者要乖乖听光忠麻麻的话,不可以挑食……难为茗过了这么久还能想起这对主仆,可见其功力之深!   能够遇到走丢的付丧神是个好消息,至少表示了这条时间线可以连通时之政府的空间节点。茗只说自己带着近侍遇到意外才会无法和本丸联系,对方立刻大方的表示可以让他们使用自家的时间控制仪。   “几个月前时之政府突然停止工作了一段时间,哎呀,那可真让大家苦恼。后来听说是周边大国的神明及时伸出援手才让事态不至于变得无法收拾。眼下各个战场的空间节点都非常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带着付丧神走丢。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量备用的狐之助被投放出来,他们可以轻易越过空间节点把人和刀一起接回去。”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颗纽扣状的东西戳了戳:“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就会有狐之助来了。”   茗探头看了看他的新装备,放心的站在一旁同小狐丸窃窃私语:“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再去撞大运的挨个试那些不明方向的空间节点了,省时省力。”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打开黑色通道从里面跳了出来:“哦呀,这次是光忠大人出意外了呀?欸?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审神者大人和付丧神大人?”   小狐丸表示他们还有一堆手信放在民宿要去取回来,于是一行三人带一只狐狸又走了过去。   趴着民宿柜台上的妹子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烛台切几遍,蓦然红了脸,直到他们拿到东西走下来退房对方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低低抱怨了一句:“看上去挺!@#!@¥的……怎么会这么快……”   摸不着头脑的几人办完手续跟着狐之助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此消失不见。   烛台切和他的主人热情招待了茗虹与小狐丸,听闻他们也是迷失在外的同事,更加主动地提出借用自家的时间控制仪。听了满耳朵嗡嗡嗡的碎碎念,茗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启动了时间控制仪返回阔别数月的本丸。   茗虹本丸。   自从时之政府的清缴部队被扔出大门,整个本丸就被名为压切长谷部的低气压统治,加上三日月宗近又突然带着一个始终昏迷的女孩子回来,所有付丧神立刻泾渭分明的分做两派。一派是以长谷部为首的付丧神,另一派其实只有三日月自己一振刀。石切丸认为他的行为早就逾越了刀剑的本分,今剑干脆跟着岩融搬去了别的房间,小狐丸缺席,所以蓝衣青年只能固执的自己守着恋人等待审神者归来。   好在烛台切并没有拒绝向他们提供食物和日常供给,三日月也安分守己的足不出户,本丸中虽然气氛僵硬好歹相安无事。   今日又是长谷部四处喷火的一天。大家体谅弄丢主人的忠犬的心情,纷纷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晃,也没有短刀在檐廊里跑来跑去,整个本丸除了四处挖坑的鹤丸国永外一片寂静。   好不容易才被木偶戏班主修好的穹顶薄的能看见星河倒转,没有茗虹灵力的支撑,这层壳子变得越来越虚弱。几乎是普鲁士蓝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不多时两道人影从里面落了出来。   坐在窗前练字的初始刀歌仙兼定最先察觉到异常,紧跟其后的是药研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他们首先冲进中庭,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发现主公气息的付丧神。   “是主公!主公回来了!”   茗灰头土脸的落在地上,还拉了一下脚步蹒跚的小狐丸,抬头就看见黑压压一片眼睛都放绿光的刀剑男士。   “哦呀!好久不见啊诸位!过得还好吗?”黑衣女子笑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难得解释了一句:“时间控制仪貌似没有修好?我们在外面想了好些办法才回来呢!”   绀发神父装的青年身后蕴满黑气,他磨着后槽牙笑道:“主公!我有许多话想要和您说呢!现在有、时、间、吗?”   你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谁让主人没时间我就要压切了他这样子啊!   眼看自家忠犬就要进化成狂犬,茗先拍了拍小狐丸让他去同其他刀说明情况,然后自己走向长谷部:“有什么事来大书房说吧?”   “谨遵主命!”   他提着本体跟着主人走进书房,反手“啪”的一下关死了大门。小狐丸有些担心的想要跟过去,却被药研藤四郎拦住:“我们也有许多话想要和你说呢,小狐丸。不介意的话就先从三日月带回来的那个审神者开始?”   ……   书房被付丧神们细心的打理着,一切都像她离开前那样分毫未动。茗找了个看上去最舒服的垫子窝上去,一点形象也不在意的任由自己陷进绒毛里。   长谷部:“……”面对这样的主人我还能说什么?   他运了运气,在茗的正对面正襟危坐:“主公,在您的眼里我们算什么?”   她躺在垫子里昏昏沉沉:“你们是刀啊!”一股你是不是傻的味道扑面而来。   “既然我们是您的刀,那么遇到危险的时候难道不能试着依靠我们吗!我长谷部,宁可为了您的意志折断也不愿意守在本丸方寸之地里反复担忧!”   他话音刚落黑衣女子用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猛然拔出本体袭来,锋锐的金色刀尖将将停在青年额发前。一根绀色发丝被风吹动装上她的刀刃,立刻断为两截缓缓飘落。   长谷部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的本体携着风雷之势袭来,这是他完全无法阻挡的攻击。   “看到了么?刀锋锐利吗?”她单手持刀晃晃悠悠站在那里,长谷部说不出话只能呆呆点头。   “用得越多,刀锋越锐利,越锋利说明这里越薄,越薄就意味着越容易折断,折断的刀就不再是刀,只是废铁,你就那么着急想要变成废铁?”      作者有话要说:   的场静司和千子村正的声优是同一个人。   上一章新干线貌似是没有从(八原)熊本直达京都的,需要转好几趟。   另外这个文快要完结了,下一篇存稿已经有三万字,还是同人,不过是火影的同人。有兴趣的可以在专栏里预收一下《弥生》。   我家近侍被被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炸药,十个刀装黑了四个,剩下全是绿的。被被,给你买向日葵,给你买花被被,给你买墨镜,给你买西装,别闹了成么? 第94章   坑深九十四米   她动作极快, 长谷部只觉眼前一花那灿烂到灼人的刀锋便被主人收了回去。茗拢着袖子重新窝进垫子里懒洋洋道:“我也是刀, 当然明白你的想法, 可是你总得学会正确评估敌我双方实力吧?没有好好向你解释是我不对,可之前的状态也不允许我掰开揉碎讲那么多。”   “本以为你自己能想清楚,谁知道……啊,我带小狐丸出去,是因为他自有其特殊性。你不行, 第一你有真身存世对吧?嗯嗯,无论本体和衣服都属于国宝的刀剑男士。第二, 你太年轻了,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出事了当然是要拿我先去顶一顶啊!怎么舍得让你们这些新生的刀灵轻易陨落。好了好了, 困死了,我要睡觉!你去告诉光忠, 特别想吃面……”   她耍赖一样扒拉出一只胖胖的抱枕抱紧以后整个人缩进垫子里背对长谷部, 压在软垫里的声音闷闷的:“只高天原的灵力就足够压得你迈不开腿,太危险了!这次能带着小狐丸跑出来已经累得我老腰直疼了, 带着你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乖,等你长大再带你出去浪哈……”   话音越来越低,不多时居然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长谷部又想皱眉又想笑, 主人像宠溺短刀一样宠着他们,这让他发愁, 另一方面却又窃喜于这种公平的待遇,纠结到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审神者的卧室成年刀剑男士们都会自觉避开, 眼下他只好从自己的房间里抱来被子悄悄盖在茗身上。坐在一旁蹲守了一会儿眼见审神者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长谷部干脆把本体压在不远的地方蹑手蹑脚走去厨房——烛台切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守在厨房里的,面的话,就由我压切长谷部料理吧!   他在厨房门口遇见了歌仙兼定,对方一脸严肃的示意他跟过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广间,抬头一看除三日月宗近外所有的刀剑男士都坐在那里,中间正是木偶戏班的三人。   “哎呦!你们怎么折腾这么大阵仗?这边的事儿都了了,老爷子我还得回去服刑呢……”吧嗒吧嗒抽旱烟的老者挠了挠后脑勺,用烟杆戳了戳两个小哥:“你们说点啥?”   早就将本命灵剑塞回后背收起来的剑修小哥沉默摇头——看见这么多好刀还要保持自己高冷的人设已经很困难了,一说话万一收不住嘴不就要崩了,那怎么能行?   倒是烛台切光忠有些诧异道:“服刑?您?!”   “啊!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铁匠,眼睛里除了炼刀炉里的铁块子什么都没有。我们那个时候,铸剑不成,是要用活人祭祀的,我那老婆子,闺女,小孙子,小徒弟……最后都变成了冰冷漂亮的刀剑……等我死了才知道这是造孽。”他皱着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所以我背上了无法计数的罪孽,还不清前连轮回也不能入。这也就是茗虹大人网开一面把我从油锅里捞出来控了控,眼下还得回去继续还债呢!这都两、三千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话题太凶残了!刀剑男士们突然有些同情那些经过人殉才诞生的名剑,吞噬了刀匠的亲人才能来到世间,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天大的惊吓了!”鹤丸国永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存在,顿时跃跃欲试起来:“主公大人是种花家的刀,将来会不会有那边类似刀剑男士的存在来探望她呢?必须要提前做好(惊吓的)准备!”   刚刚被大家围起来问话的小狐丸问出了自己存了许久的疑惑:“在高天原的时候天照大神曾说主公已经有了神明的力量却最终没有成为神明,这是为什么?”   “那她也一定说过不喜欢狐狸这种动物吧?”   鸣狐突然有些沮丧,他肩膀上的小狐狸道:“丫丫!难道这就是主公不大和鸣狐说话的原因吗?”   “呵呵呵,不会的,茗虹老前辈对刀剑器灵一向宽容得没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和你说话。”木偶戏班主突然整张老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前辈没有成为神明和不大喜欢狐狸是有关联的……因为她睡觉睡迷糊错过了那场狐狸作为□□的封神之战……所以…….哈哈哈哈哈,这并不是不能问的问题。”   两个沉默的小哥也扭过去窃笑起来,付丧神们一脸囧字——这么大的事儿也能错过,主公也真是心大!   成功糊弄了一本丸刀子精的老者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是茗虹前辈私下喊来的,这两天便要离开。后面还会有其他正常渠道派遣的两位要过来,嗯……你们记着提醒一下茗虹前辈,就说东方先生和轩辕先生近期会来拜访,这个这个……做好心理准备哈!”   刀剑们对他们曾经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热情的派出短刀带领这三人去万屋买些手信带回去,等重新安静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茗结结实实睡过了一整个白天,直到长谷部和烛台切端着面碗走进大书房才被食物的香味弄醒。   “哦哦哦哦!好吃的!睡上一个踏实觉可真舒服,正好我饿了。”   趁着主公吃东西的功夫,长谷部把白天老者提到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一开始茗还没心没肺的和他们一起笑,听到所谓的东方先生和轩辕先生后书房里的温度直接跳水掉下去了至少十度。她把吃光的面碗轻轻放在桌子上,深深吸气后笑得特别灿烂:“没事,两个老熟人罢了,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他们之所以会过来应该是因为时之政府又派人过去求救了吧……嘛嘛,反正要被扒掉一层皮的也不会是我,顺其自然好了。”   “对了,还有三日月的事要处理,一下子睡过头忘记啦!”   烛台切光忠带着空碗离开了,他觉得等会可能会用到茶点,又忙忙向厨房赶去。   茗这才起身走去三日月宗近独自居住的房间走去。   他带着阿维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一切毫不假手于人。也不知道这个不会照顾自己更不会照顾别人的平安老刀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长谷部打定主意集合全本丸用冷暴力对待他,只有山姥切国广秉着审神者曾经交代过的意志向他们提供了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就连负责打扫的付丧神也会下意识绕开这片区域。   茗轻轻敲响了房门,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后门被蓝衣青年打开了,他歪歪扭扭的穿着内番服,头上明黄色的头巾也包得像是卖菜阿姨。   “哈哈哈哈,是主公啊!还以为您忘记了呢!”   “额……确实是忘记了啊。刚刚小狐丸应该来过?”她带着长谷部走进房间,三日月开门见山直接道:“阿维回来后一直沉睡,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   茗跟着他一起走进内室,褐发少女安静的躺在那里。就算三日月自己一身狼狈,这个昏睡中的姑娘却非常整洁。感叹了一下爱情的伟大,茗坐下来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仔细检查。   “阿维的身体没有遭受什么太大损害,除了那些为了削弱意志而造成的伤痕……就只有灵魂上的缺失了。”他简单说明了一下初步诊断就闭上嘴一脸紧张的看着茗皱眉检查。   一番折腾下来黑衣女子脸色十分难看:“她的灵魂被反复折磨敲打,已经破碎了。当初被我收起来的也不过十之一二,加上留下的不到半数。这样的话,就算现在送她去黄泉也承受不住轮回之力……”何况霓虹已经没有黄泉存在。      “那么唤醒她呢?”   她摇了摇头:“正常情况下是唤不醒的,暴力弄醒的话,她也只能痴痴傻傻的度过很短时间便迅速凋零。”   蓝衣青年眼神慌乱了一下立刻镇定下来,他整个人脊背挺直,语气艰涩的说道:“那么,只能尽快结束她的痛苦了吗?”湛蓝眸子里的新月逐渐染上血色……   茗叹了口气:“去问问欧老爷子和那两个小哥有什么办法吧,好歹他们曾经是人类。总比我们这些从来不是人类的要更熟悉阿维的情况。”   于是在屋子里打包行李的木偶戏班被立刻被请到了三条刀派曾经的房间。老者围着少女转了转,摇摇头:“我不是没办法,可是那办法苦头不小不说纯属造孽,嗯,把她铸成刀再点化就行了,不过不保证还能留住人类的记忆,两位小哥怎么看?”   剑修表示他们只会砍,不会看……其中一个圆脸青年挠了挠头上的呆毛说道:“她这样的已经是半步鬼修了啊!我们应该还算是活人?要不去问问范先生和谢先生!”   这个建议比较靠谱!茗摊开手掌,灵力凝结成一只胖胖的红色麻雀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走,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本丸大门果然被人轻轻敲响。   来者正是一黑一白两个青年。   穿白衣的青年听完茗的描述后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阿维,给出了一个权威鉴定:“魂魄缺失的太多,勉强轮回也得当几辈子的傻子。如果是非人之属也就是沉睡上个几百年修修补补的事儿,可眼下她还是个活人,硬留下只怕更是不好。”   茗挥了挥手:“你就说该怎么办吧,诺,病人家属就在那里,买单的事儿跑不了他!”   “唔……这姑娘身有灵力,又能熬过撕裂灵魂的痛苦而不堕落,也是有些资质的,我这里有丹药可以让死去的灵魂恢复神智留在人间修行,原价一万软妹币,看在茗虹大人的份儿上,一颗只卖你九千九百九十九,请不要用日元结算,谢谢。对了,让她变成死人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便宜了一块钱?我的面子只值一块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限锻是什么,能吃吗?冷漠脸   快完结了,让我们放飞自我吧~ 第95章   坑深九十五米   一万软妹币, 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 最关键的是白衣青年拒绝日元结算,小判什么的更不考虑。这么一来全本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连借钱的地方都没有!   “对了,这丹药一年用一次,直到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凝固出魂体和身形。按照我们那里最有资质修行最快的记录来看,不走歪路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五十年。”青年神奇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精巧的计算器, 点开开关当着三日月的面开始加加减减。   “按照五十年,每年九千九百九十九来算, 一共是四十九万九千九百五,给你便宜了五十块,一般人一毛钱都别想少!对了, 这个东西没法走海关,普通快递也不行, 只能由我们碧落快递代送, 五十年的国际快递费,算你最便宜一单二十块一共一千块。总计五十万零九百五。你是刷卡还是付现?”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年龄有点大,能慢点吗?”蓝衣青年开始装傻,他当然不是想要赖账, 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赖账,而是数学确实不好, 计算器上的零数得他头晕眼花。最终还是请出全本丸小金库算得最仔细的和泉守兼定出马点头确认了金额无误。   本丸爱豆路后面跟了一群来看稀奇的付丧神,大家都用一种悲壮怜悯的表情看向这个脱离了单身狗队伍的同僚——和泉守兼定友情提示, 按照今天的汇率来算,这笔钱相当于八百五十三万一千一百七十八块零五毛日元,这还是抹掉了小数点后三位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道:“这年头,连付丧神打算娶个老婆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茗坐在一旁忍笑忍得浑身直抖,能看到三日月宗近吃瘪还真稀罕。这是他自己需要支付的代价,仅用金钱就能换得两情相悦的恋人长久厮守,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蓝衣青年当然也算得过来这笔账。他弄清楚即将背负的债务后立刻笑的春冰乍破般艳光四射,然后……就把四处当做抵押物的本体拿了出来。   “这是我的本体,诞生于平安时代的太刀,工艺精湛保存完好,曾经被众多霓虹的重要历史人物作为私人收藏纳入宝库,最出名的莫过于曾被明国册封为霓虹王的丰臣秀吉,我作为他正室北政所的藏品见证了两个幕府时代的更迭,可以说极具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个人认为还是值得八百万以上的,毕竟还是新刀的时候身价就已经超过了五万贯。原本的真身存于东京博物馆,但是目前应该在茗姬大人手上……那个,作为抵押的话可否办理为期五十年的个人消费贷款?”   还抵押,还贷款,你真的年龄大吗!   茗笑着侧首:“你们自己的本灵也受损严重,灵体溃散需要长期修养,目前并不适合作为文物或是艺术品进行抵押。这样吧,你手上这个也拿回去,就用你的真身作抵押压在我这里,当我借了你这八百多万,五十年内还清即可。对于付丧神来说,五十年时间没比睡一觉更久。等会儿让歌仙给你写一张借款欠条,签字画押按刀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债主了,打工还债吧年轻人!”   白衣青年和蓝衣青年均对此表示毫无疑义,决定当下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歌仙兼定大笔一挥写出一式三份的正式借款合同,审神者和五花太刀确认无误后签上大名。三日月痛快的拎起本体亮出刀纹在红色印尼里沾了沾,“啪”的一下盖在名字上。三方结清账款后,白衣青年拿出一只红色漆雕小盒子:“这是今年份的,虽然不是快递上门,但你也需要我们帮忙,快递费就不退了。动手吧?需要帮忙吗?”   是的,还得动手先让活人变成死人才行!   华美的太刀出鞘,三日月宗近抖着手来回比划半天下不了刀。这和平日里在战场上砍时间朔行军完全是两个概念,眼前的少女,曾是他的主人,他的抚养对象,现在则是他的恋人,在可以预期的未来中也会长长久久的伴他左右。即便清楚这样是为了让她早日脱离痛苦,但刀剑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才诞生,眼下不得不染上她的鲜血实在是……   坐在边上看了老半天热闹的欧老爷子忍不住掺和了一句:“你就当她用血给你开了个刃,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儿吗?”   一群外国刀惊悚的转头看过去:铸剑的时候要用活人当材料不说,现在连试刀开刃也得主人亲自上?种花家太可怕了,怪不得审神者一直说他们战斗力垫底,人家主从之间联系如此紧密,主人连血都舍得给刀用,可不是要尽忠直至折断为止?   三日月做了半天心理准备还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白衣青年替他解围:“算了,你要真能下手我反倒要担心你们以后会不会闹家暴,这次就当抵了你的快递费,额外附赠售后服务……真没有比我们碧落快递更好更周全的服务了!”他冲黑衣搭档打了个响指,面无表情的青年走过来抖出一根银色锁链向褐发少女身上一抖,一道似烟似雾的魂体就这样被轻松的扯了出来。   新生的魂体懵懵懂懂,茗立刻挥袖赶走了未在四周的刀:“去去去,走远点,别吓坏她了!石切丸呢?去给你的前任主人做个祈福的仪式,祈福!不是轮回!更不是成佛!别弄错了!”一时间几位佛刀神刀一起希希索索退了出去,在小神社前的空地上摆开架势就开始忙活。随着经文和仪式的进展,魂体果然逐渐变得清晰稳定了许多。   白衣青年立刻将盒子的丹药取出来,不知他怎么一拍,这颗龙眼大小的药丸就被幽灵状态的少女吞了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   黑衣青年收回锁链,已经被固魂丹稳定的阿维左右看了看,张开双手扑向了……今剑……   只恨自己躲得不够远的短刀少年急得大喊:“阿维!三日月在那边!”   褐发少女有些迷茫:“今剑,我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啊?不怕三日月叔叔检查哒!你昨天不是对我说要一起去庭院找别的短刀玩儿吗?一期一振叔叔从大阪城找到了一个叫博多藤四郎的弟弟,大家说好要去找他玩咩~”   噗!三日月叔叔……   窃笑声从各个隐蔽的角落传出来,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丢的脸今天丢了个彻底。白衣青年忍笑向他解释:“她这是魂魄不全的后遗症,记忆也跟着遗失了不少。随着她慢慢修行慢慢恢复,魂体完整的同时记忆也会跟着逐渐复原。”   只要不是永久性失忆就好……其实就算是永久性失忆也没什么,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再次重新教导她长大一次。   再次冲今剑放出几道眼刀,青年站起身走向少女:“阿维,你忘记你感冒了吗?我们现在在别人家的本丸做客,不要失礼,会让茗姬大人笑的。”   其他的刀立刻收起笑容皱眉看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不再属于这个本丸似的。茗倒是毫不介意的应了下来:“是啊小姑娘!你前天突然高烧,你的近侍急急求了我找人来治疗,今天总算是好了,足足睡了两天没醒呢!可把你的刀吓坏了,以后不要这么顽皮,知道了吗?”   少女转头过来,一脸的迷茫:“我感冒了?高烧?”   “是呀!”   “三日月叔叔带我来您这里治疗?”   “是啊!”   “哦……我怎么迷迷糊糊的?”   “都说你病了啊,烧到四十度可不是要迷迷糊糊的?”   “哦……谢谢阿姨!”   “……喊姑姑……”   “嗯嗯,谢谢姑姑!”   “真乖!”   “你先去休息,我还要交代你的近侍几句,等会儿就会让他回来,先叫今剑陪你好吗?”   少女很乖的点点头,今剑立刻带着她走到石切丸的房间休息,此时她其实还是一团虚幻的魂魄,只是能被看见听见罢了。   待少女离开,茗伸手拂过还躺在褥子上的人类躯壳,明艳的火光闪过,已经变得苍白的身体被烧成了一颗圆溜溜的结晶。她直接把结晶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还债吧,还清了就让你把老婆领回去。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本丸的刀。审神者阿维暂时无法提供灵力,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任何支援都会兑换成一个合理的金额。过去免费提供灵力是因为你在给我干活儿,虽然内番永远加零但好歹出阵还算勤快,我就不计较了。那么,你自己也常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自由了,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赚钱养家还债吧!”   三日月苦笑:“您真是过于慷慨了,如果还有怨言就真的是不知好歹,我必须为了往日的行为道歉。虽然以后不再是您的刀,但只要您肯召唤,三日月宗近必然应召而来。”他弯下脊梁伏在女子脚下行土下座,茗不躲不避的受了他的全礼。   ......   她送走了黑白快递小哥,又开了道门送走木偶戏班,本丸里终于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三明爷爷,你娶媳妇儿花的这个钱,在我们大种花家也就够在三线城市付个首付的,真心划算啦!   野史里东方先生曾经是鸣鸿刀的主人,汉武帝赐给他的。 第96章   坑深九十六米   小神社前祈福的仪式还没有结束, 茗带着自己的三振刀先行返回大书房。药研藤四郎和山姥切国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向小狐丸, 因为兄弟而被同僚迁怒的太刀青年摸摸鼻子乖乖吃下这个亏。   茗窝在书案后的大椅子里一点也不讲究:“本丸里和时之政府开战被打坏了的东西尽快理个单子出来, 这个事儿叫歌仙带着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去办。咱们这里没有博多藤四郎,金钱上的计算以后就交给这个年轻人处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三日月宗近和审神者阿唯,叫大家别往心里去。人各有志,刀也如此,没必要勉强他。单独封出一个院子让他们自己住着, 三日月带着个小姑娘,总和一群汉子住在一块儿难免尴尬。对了小狐丸, 你去问问今剑和石切丸,如果他们想要回到原主身边,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一切比照三日月宗近的待遇,就当是多了几个打工的。”   药研留下来守在她身边待命, 山姥切国广去找歌仙统计之前打架造成的损失, 小狐丸只能低着头去三条刀派居住的地方找从前的同僚。他自己是已经栓在茗姬的手上不可能离开了,不知道石切丸和今剑会怎样选择。   穿着葱绿神官服的大太刀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足足懵了十分钟才反应过来, 顾不得换上内番服,他提着本体推门就走了出去。今剑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岩融,后者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主公大人是不会用语言试探的, 既然她问了,证明她就是在这样想。今剑, 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还是留下来吧,没有我的话, 岩融不会觉得很寂寞吗?”   “呀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啊好好好好,会寂寞总行了吧!”   石切丸发挥出最大机动用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审神者书房的门前,他抬手尚未敲响门板,门就被近侍药研藤四郎拉开了。   “哦呀?是石切丸吗?进来吧,主公还没有休息。”   大太刀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这么长时间也早就散掉了。他慢慢走进书房,看到主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袖衫束着流仙裙,并没有套着往日常穿的黑色罩衫,抱着毛茸茸的抱枕神情慵懒的窝在扶手椅里。   “石切丸啊,阿唯的祈福仪式做完了?你是为了小狐丸传的话而来,对吧。”她懒洋洋的不肯动弹,宽厚的大太刀就当做没看见一样坐了下来:“主公,您是要放弃三条刀派吗?”   茗伸手抚开滑落下来的长发,眯着眼睛说道:“没有啊,怎么会?小狐丸和岩融难道不属于三条刀派?”   石切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三日月宗近作为三条刀派的巅峰之作,承载了刀匠名字的同时也成了所有审神者追求的稀有名刀,几乎所有人提起三条就必然会论及这个年龄最小却话题最多的弟弟。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兄弟们流落四处,好不容易在本丸重新相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心存感激之事。眼下三日月因为阿唯的事情变相被主人放弃,他虽然不能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有点埋怨这个弟弟任性的,现在就连整个三条刀派似乎都被推向边缘,石切丸也不知道该是回到旧主身边还是留在新主这里。   按照一般习惯,对于这种不忠诚的行为,主人刀解了他们也无可指摘,可是茗姬就这么平淡的让人传了句话,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去留。   “您是怎么想的呢?一点也不在意我们的话……就算是刀也会悲伤啊……”他神情安详的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眼睛里有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   茗的眼睛都快阖上了,她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理论上我是你们的主人,可你也知道我自己本身就是一振古刀。所以事实上,本丸里所有的刀剑都被我视为子侄。既然身为长辈,当然会全力支持孩子们的成长。只要你们有想法,只要你们想去做,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背天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放手让你们去呢?三日月的话,我总不能把他扣下活生生让人两口子两地分居吧?有什么联系能比灵力的链接更为紧密呢?”   “我啊……总是希望你们能够成为真正的器灵,不要辜负造物给予的这份幸运。但是就把他一振刀放出去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正好你们曾经都是阿唯的刀,眼下主人归来,也该是你们完璧归赵的时候了。所以我才让小狐丸去问问,不用觉得迷茫难过,这世上,走到终末时每个人都将孤身奋斗,只不过我们是在半路说了再见。”   “是……我明白了……谢谢您!”   茗已经彻底阖上眼睛,她微微点头,石切丸便安静的站起身退了出去。   ......   等她再次醒过来,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长谷部与歌仙兼定。打上玄鸟纹的三振刀通过灵力就知道主人只是正常修养,其他普通的付丧神却完全无法理解审神者为什么在见过石切丸后就陷入深度昏迷(其实是睡熟了)怎么也弄不醒。   因为这个原因,石切丸已经常驻手合场合手入室,他苦笑着看向一脸愤慨的小短刀,只觉得自己冤枉的能六月飞雪。   经过半个月的沉睡,之前在高天原消耗的精力终于完全复原,茗觉得自己就没有这么精神过!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点形象也没有的想要走出卧室,抬脚就踩到了蹲守门口死活不肯离开的长谷部。   “主公您终于醒了!要不要去医院?要不要去手入室?吃饭要吗?再穿件衣服吧!”   审神者无奈的看向她的长谷部:“我觉得,需要上述内容的是你自己啊长谷部!”   “不,只要一息尚存……”   “别!这么不吉利的重伤喊话我一点也不想听。好了,我只是正常修养罢了,用不着大惊小怪。你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等下厨房见……话说,那里应该有剩饭什么的吧?”   领了主命的打刀三步一回头的离去,要不是男女有别他简直恨不得经手主人穿衣洗漱的所有事项。   茗等他走远自己转身端了个盆子洗漱干净换了身浅蓝色的裙子,这才晃晃悠悠走去厨房找吃的。然后就在厨房里遇到了初始刀像制作艺术品一样拼出一盘美轮美奂的茶点。   歌仙兼定把最后一块染好色的点心塞在该放的地方,打算把这个放在主人房间外等她醒来好欣赏,转身就看见了应该还在沉睡中的审神者。他把手里精美的点心向后一扔,惊喜的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主公!您终于醒了吗?眼下时之政府工作停摆,要是您再不醒来我们就打算派人偷渡去种花家求援了!”   “额……你们怎么偷渡?”   “……游过去?”   为什么我的初始刀如此蠢萌!茗忍住爆笑的冲动,为了不伤到歌仙纤细的神经她抖着手指了指几个锅子:“噗!嗯咳咳,那个,还有剩饭什么的吗?我有点饿了……”   “嗯嗯,不是剩饭,我去帮您舀。山姥切国广带了烛台切和一群短刀去万屋采购食物,您又在沉睡所以大家没事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吃饭都是自己来厨房带回去的。”他三下五除二神奇的大大小小摆了一桌子,色彩和谐赏心悦目,茗端了饭碗刚坐下长谷部就拉开门走了进来。   “唔!长谷部!一起坐下吃吧,歌仙也坐!”   两振打刀先是苦苦拒绝了一番,最后还是稀里糊涂被审神者忽悠着坐下一起吃了一顿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的加餐。      寂然饭毕,歌仙捧着茶正襟危坐:“主公,三日月宗近带着审神者阿唯搬去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您也说过他不再是这个本丸的刀……那么,您需要去阿津贺志山转转或是重新锻造一振三日月宗近出来吗?”   茗有些纳闷:“为什么啊?我要他有什么用?”   这个……欣赏?   歌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长谷部在一旁接过话题:“因为审神者们都很喜欢这个老东西,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吧。别人主公有的也不能让您缺了,只要您希望,我这就带队踏平阿津贺志山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必了,”茗喝了口茶水淡定答道:“我没有什么收集癖,如果新的三日月宗近出现,连同原来那位两人都会尴尬,全本丸四十多振刀,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这样吧!”   “可是这样的话,很多刀都会为您鸣不平,那位搬出去的老人家更会麻烦缠身。”歌仙缓缓地向她的杯子注入热水,透过氤氲的蒸汽看向她的眼睛:“要知道,我们都站在您的身后。主辱臣死,我们可见不得您受委屈!”   “哎呀哎呀,歌仙你也已经知道时之政府下属刀剑付丧神的来历了吧?你们都是本体刀灵被暴力破碎后得到的产物,每一个都是真身剥离出的碎片。反推的话,每一个付丧神都有可能觉醒为那个真正的器灵,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不如多加修行早日摆脱这种半妖半人半神的尴尬境地。比起得到一振好看不好用的太刀,我更在乎这个。”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歌仙和长谷部互相看了一下,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还能有这种操作!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我写的文被本丸里的刀看到了?全员飘花的情况下只有三明爷爷一个刀蹲在角落里黄着脸......   爷爷我错了!换您当近侍成不? 第97章   坑深九十七米   审神者笑着告诉他们就是能有这样的操作。   “你们不知道吗?目前时之政府实装的所有刀剑付丧神中, 只要还有真身存世的, 全都在我手上呢。之前把阿唯挖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把你们全给一股脑带出来了, 所以说,我是真的不介意三日月的事情啦!”   既然主人这么想的开,那么刀剑们也不会重提这件事,连带整个本丸气氛也不再那么紧绷。三日月宗近知道一定是审神者在幕后做了什么才让其他刀剑不继续敌视自己,越发老实勤奋起来, 和之前有事没事就端着茶杯打盹晒太阳的状态简直判若两刀——果然是要养家糊口的男人才会变勤快!   眼下,整个时之政府的管理机构彻底处于瘫痪状态, 所有审神者只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心忧天下的自然继续天天带着付丧神在战场出没,还有一部分聪明的在局势尚未明朗前选择乖乖呆在本丸里静观其变。   霓虹现世的政府被时之政府捅出的纰漏弄得焦头烂额,批准这些职能机构成立的原意本是为了更好的稳定守序世界, 没想到一些人打着“大义”和“神明”的旗号行尽丧尽天良之事。自家身具灵力的人才不够浪费了就涎皮涎脸去隔壁借,借过来能真留下也成, 结果行事不密让人揪住把柄堵上门大闹一场!如果你们真能把谋杀审神者的事儿闷在地下室别露出去也行啊?至少不要让政府吃了瘪的同时还得陪着笑给人道歉!   凡是曾在顶层会议室出现过的面孔一个都没逃过国家机器的报复, 一时之间现世的各大电视节目中天天滚动播放关于上层社会的行贿、谋杀、出轨、暴毙等等狗血伦理大戏,看得普通百姓目不转睛应接不暇。   处于暴风眼中心的茗虹和她的本丸处于诡异的平静状态, 没有谁吃饱撑着敢上门向她讨说法。随着研究人员对种花家史料的进一步研究发掘,一向不被承认的,远超人类史书记载的久远年代逐步展现在这些井中之蛙的眼前, 然后……大家咽了口吐沫缩缩脖子再也不吭声了。   种花爸爸,您也太实诚了!怎么把这位祖宗送过来了?哪怕是天照大神在人家眼里恐怕也就只是个小姑娘。应该庆幸来的是茗虹刀而不是她的兄长吗?那位可以说是脚下之处即为种花, 我们差点成了霓虹省呢科科科科……   目前整个高天原彻底失去下落,那些神宫和大神社里的神官巫女都快疯掉了, 神乐舞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跳也没有获得哪怕任何一个器物神的垂青,大家心里隐约察觉神明怕是已经彻底离开了人类世界,只不过心存侥幸想最后再挣扎一回。   抹了把冷汗的现世政府把赔款主张撕得碎碎的扔进垃圾桶,重新派出的外交人员也反复交代几遍——只要能让种花爸爸派“专业人士”过来把时之政府的烂摊子处理了,加薪也好晋升也好,大大的有!   于是,在他们第二次抱着下马石哭诉一个月后,种花家终于慷慨的答应再次派两位能“说服”茗虹刀的“高人”出马。   得到两个“危险”通知的茗立刻喊来歌仙:“去把所有刀喊起来打扫卫生整理花木,家里要来客人。对了,鹤丸挖的那些坑务必要全都填平了。”   “让短刀们,尤其是乱藤四郎躲远点,还有其他因为乱刃纹而呈现女性化外表的刀都不要出来。其他的……我总能保护你们,不要怕。”   您越这样说反而越害怕了啊!   审神者始终没告诉刀剑男士们要来的是什么人,大家只能纷纷开动脑筋进行不靠谱猜测,其范围包括了茗上下左右一干亲属,就连让她穿着一身丧服的那位也没落下。   “好在意啊!到底来的会是谁呢?”穿着内番服扛着铲子的鹤丸国永蠢蠢欲动,新的惊吓正在酝酿,跟在他身后操碎了心的烛台切光忠仰天长叹……   常驻本丸大门的一期一振每天清晨监督弟弟们打理好内务后都会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失礼的地方,听说主君的客人不日即将到来的消息后更是越发仔细起来。他已经认命的彻底接手了看大门这一重要使命,用歌仙兼定的话来说那就是主公对他的重视——毕竟长得不好仪态不好或是气质不好的都不能充当本丸脸面不是吗?   原本大家是想把三日月宗近挖出来当这个看板郎的,但是考虑到他目前只能算是个“临时工”,最终还是启用了自己人。其实歌仙和长谷部也考虑过让源氏兄弟担此重任,但是髭切的一句“我是不会因为客人有可能带走主君就砍了他的哈哈哈哈”让他们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真的很想砍也不能动手啊,他们很有可能打不过……   终于,秋日趣景下的某一天,审神者茗虹突然出现在本丸正门。守门的一期一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传说中的客人到了。能让鸣鸿刀如此重视的存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参道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好像是山羊一类小型四足动物闲适的边走边逛,难道主公的客人是只动物?额……也不是不行,不少呼风唤雨的大妖怪原型也是动物嘛!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看到慢慢走近的是一头花白毛色,长长耳朵长长脸的……小毛驴。这头驴子很干净,灰白的背毛,雪白的肚皮,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个头也不大,和短刀们的身高极匹配——怪不得主公不让弟弟们凑过来,是怕吓到客人吗?   茗虹瞪着死鱼眼看毛驴逐渐靠近,还有大概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居然蹲下身捡了块石头兜头砸上去!   一期一振:我看到了什么?主公拿石头砸了疑似客人的毛驴?难道是太刀的侦查值再次降低了?还是我数弟弟数得眼花了?弓兵铳兵投石兵呢?   没等他理好风中凌乱的思绪,毛驴背上呼的翻下来一个人,他身量极高,几乎同岩融差不多,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毛驴挡住的。      茗拍拍手无奈问道:“东方先生,您醒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一觉睡得真好!唔……”来人揉了揉脸,睁眼看到茗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哦呀!鸣鸿??早知道你变成人是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我何必在长安城里四处求娶新妇呢?”   夭寿啦!怼天怼地的审神者茗姬在自家本丸大门口叫人给调戏啦!   一期一振紧急拔刀,锋利的刀刃紧贴来者颈项:“不要这样同主君说话,请您自重。”   “嗯嗯,我是挺重的,鸣鸿,你就是这样招待曾经的主人吗?这可不大客气呦~”被称作东方先生的青衣男子一点也不在意太刀的刀刃,侧头笑着冲茗挤了挤眼睛:“我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现世没什么落脚的好地方,何况轩辕那家伙也是个大麻烦。嗯嗯,我们一商量干脆到你这里暂居,等这边理顺了就走。我先来转转看个新鲜,几百年没出鬼谷也挺无聊的!”   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商量的……茗挥了挥手手,一期一振收刀站进她身后,审神者转身让开大门:“请进吧,这里都是些年轻人,会把您说的笑话当真的。哎呀,他们脾气可不太好,小孩子嘛,脾气大都是我这个当姑姑的宠的。”   青衫男子牵着毛驴大摇大摆就进了本丸大门,茗一脸寒霜带着一期一振跟在后面。   “你这园子修的不错,尽得魏晋风流。哎嘿,还有只食铁兽!你不是首山之铜铸造的?养这玩意儿不怕它啃你一口?”他不停的找各种话题搭讪,茗始终沉默以对。直到走进中庭她才转身大概介绍了一下本丸的结构:“池塘对面空着的院子都是留给客人用的,您自己挑个看得顺眼的,马上就让人去收拾。”   对方忽然笑得极为温和:“行,就东面的两个,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对吧?好歹你也跟了我三十九年,我的习惯……你总是最清楚,嗯?”   ……   锻刀室的仓库里,第二次本丸代表大会顺利召开,每个刀派都派出代表共襄盛举,着重讨论如何防止审神者的前主人把刀骗走。一期一振已经描述过本丸门口发生的事情,以药研藤四郎、山姥切国广和小狐丸为首的刀们恨不得现在就抢走鹤丸的铲子连夜挖坑把这家伙扔进去埋了。   “为今之计只能让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主君了,特别是那个东方先生出现的时候!对了,长谷部君请克制情绪,刚才讨论的话题还只是想像并没有成为现实,请把您的本体收起来……近侍大人怎么看呢?”小狐丸坐在三条的位置上,全力按住药研的同时还要拉住随时可能爆发的打刀。   倒霉的山姥切国广正好是这段时间的近侍,他环顾左右以后摸了摸头发:“看主公的态度不像是很喜欢这位主人,我们只需要平常对待就好。让厚藤四郎和药研藤四郎轮流守在主公身边,没事最好还要有个成年人跟着那位先生。谁愿意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志通俗演义》卷八《定三分亮出茅庐》: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百度:东方朔自述身高九尺三寸,按照古代尺寸换算也高到不正常,就算他加了内增高吧。假如鸣鸿刀被汉武帝赐给他,按照他活了六十一年,二十二岁出仕算,大致是三十九年。   新文《弥生》求收藏。   一期哥果然成了看门大爷,另外我家的三明爷爷足足吃了两个三色丸子和一盒幕府便当心情才好起来,您也不怕撑着! 第98章   坑深九十八米   最后还是本丸的主人阻止了他们等同于找死的行为。茗端着点心盒子推开仓库大门一脸平淡的否决了山姥切国广的提议。   “就战斗力而言, 你们任何一振刀哪怕是重伤状态下也能一指头捏死东方先生。然而人类的破坏力从来就不是以力量论大小的。我的建议是……无论他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 只要当作没听见没看到就可以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有刀跟在他身后,我怕你们会学坏。另外……你们为什么蹲在这里?”   总不能说是怕你跟着前任主人跑了吧?那位来自远方的先生虽然嬉笑怒骂荒诞不羁,但却别有一番潇洒落拓的风情,据一期一振描述茗姬大人还曾做过对方近四十年的配刀,对于人类而言, 这几乎就是一生的时间了。能来主持善后时之政府的烂摊子,可见这位也必然是个极有能力的人, 总之……我们才不是怕被主人冷落呢!   一众付丧神垂头丧气的被审神者从仓库里拎了出来,回到大广间坐好,茗曲起手指敲了敲扶手:“由于高天原和黄泉全数消失……霓虹这边的非人世界肯定要乱上一段日子, 眼下有人过来帮忙自然是省时省力,不过那些和我们刀剑器灵没什么关系。你们可以用时间控制仪回到诞生的年代去修行, 顺便躲过这些乱糟糟的麻烦事, 自己规划好,带足行李就去吧。早日成为真正的器灵, 早日把真身从我这里领走……”   您真的不是在甩包袱吗?总有一种要被逐出家门的感觉啊!   茗指了指小狐丸道:“你带着烛台切和大俱利伽罗去把那两处客居整理一下,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修缮。那人……活跃于两千多年前,我也只是被当初的皇帝随手赐给了一个弄臣一样的年轻人罢了,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波澜起伏。对于富有四海的武帝而言,鸣鸿不过是一振生锈的残刀,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取乐。反正这位东方先生是从来没有让我出过鞘的,我也没拿他当主人看, 不用那么紧张。”   众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不约而同泛起一阵悲凉,原来他们觉得痛苦不堪的往事主人全部经历过,所以今时今日她的眼中才能如此透彻不染尘埃吗?   “好了!我这位前任主人可是有个坏习惯,凡是生得像姑娘的都离他远点。尤其一期一振,看好你家的乱藤四郎,东方先生当年可是一年要换一个老婆!”   ……   凡有乱刃纹兄弟的刀派全部如临大敌,就连太郎太刀也难得世俗一把直接将次郎太刀灌晕锁进了小神社不许他出来。好在远来的客人还有公事要忙,除了偶尔调戏审神者几句外并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去欺负付丧神。   “鸣鸿,你真的不打算回到主人身边?当年你还是一振刀的时候多乖呢,无论是压衣还是镇纸,都完成的很出色,如果当初你肯化出人形,就连磨墨添香也不用再另外让侍女做,真遗憾呐~”   “抱歉,当初我就站在书房的角落里,是您自己看不见!”茗面无表情的怼了回去,手上保养刀剑的动作一点也没落下。青衫男子伸手捻起她的一绺长发放在眼前细看:“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你为何不穿红衣,非得披着一身丧服呢?”   坐在一边正打算拔刀剁掉那只爪子的小狐丸突然顿住,竖起耳朵想要知道主人的回答。      茗没有回答,青衣男子得寸进尺的拉紧了那缕青丝:“总不会是为了那位早就失去踪影的,连面也未曾见过的幸运儿?”   厚重的威压绵绵密密充斥着狭小空间,茗嗤笑了一声:“是兄长要您如此问的吗?闲事也管的太宽了!”   他立刻甩开手里的头发向后靠去:“哎呀哎呀,说不得我的配刀也比旁人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吗?”   “不,除了我那无聊到一定极限的兄长谁也不会如此行事。说吧,他付了什么代价?您可不会好心的白干活儿。”   “只是兄长担心幼妹常年不嫁罢了,就连我也会同情他呐~”他轻佻的笑起来:“话说,你们活了多少个年头啦,这般年长的姑娘养在家里嫁不出去,换了我也会头疼不已的。”   茗把保养好的本体放下,语气冷淡的棒读道:“啊,那还真是抱歉了。不过我已经养了一院子的大孙子,嫁人什么的还是让那个万年单身汉自己先找到老婆再说吧!不过说回来……您的那些夫人们还好吗?再嫁以后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也不枉我费心一场,呐,是吧?被甩了十五次离婚文件在脸上的前主人大人?”   鸣鸿刀以力服人KO掉腹黑的前主,带着近侍大摇大摆走出手入室,徒留青衫男子泪流满面:“我说……你呆在我身边都学了些什么?”   ……   小狐丸抱着本体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的背影,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您真的是为某人才穿的丧服吗?”   他有些沮丧的耷拉下耳朵状的呆毛,心里很不是滋味。主人对所有的刀都是一副宠溺大孙子的态度,大家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不会产生什么旖旎的念头。可是他……从高天原回来后就总是不自觉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奢望着能从她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光芒。“真是不知死活了……”他这样嘲笑自己。   “哈?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跑得飞快的家伙,穿黑衣也只是觉得耐脏罢了,毕竟我的人设并不是什么风中凌乱的小白花,而且你不觉得黑色和金色配起来比白色和金色要好看吗?……你刚才说谁不知死活了?”茗有些纳闷的转头看向突然低落起来的近侍:“怎么了?”   太刀立刻摇头:“不,没什么,只是感叹一下而已。不知道能让主君您另眼相看的男士是什么样子呢?”   “额……不要理会东方先生的话,他就是想要让本丸动荡起来才说这些。真是的,也不知道我哥哥给他塞了什么好处,这样无所不用其极!”   “……???”不大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其实我也不大明白。我又没要兄长养活,没吃他家大米饭也没喝他家纯净水,不想嫁人碍着他什么事啦?天天神神叨叨的总想把我像压仓货一样清理出去,等见面一定要打死他!乖,小孩子不要钻牛角尖,会长不高的!”   小狐丸:……其实我很想去问问这位兄长大人……一些很在意的事情呢……   ……   话不多说,种花家派来的工作组很快就理顺了高天原消失后现世出现的灵力紊乱,时之政府的时间控制系统也已经恢复正常,审神者们终于不必担心出个阵就可能不知道迷路到什么地方或是在家里宅着凭空长出多余的动物耳朵和尾巴。由于承载负面情绪的刀灵碎片比正常的数量多得多,茗虹也没能第一时间将它们全部收拢,大量时间朔行军呈井喷状出现在各个战场。被收拾得特别乖巧的神社与神宫派出人员填补了空缺重新建立起新的管理机构,至少表面上时之政府的运作开始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然而灵力暴涨后的世界危险与变化也多了起来,原本的真空被填满,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则,各地都开始不断爆出新生妖怪同人类之间的冲突。种花家的专家们建议时之政府应当继续存在,处理大量时间朔行军的同时也可以派出审神者和付丧神顺手解决这些社会问题。   “反正你们的战斗力在本国还是看得过眼,换个新鲜对手也是一种新的尝试。这些刀灵碎片总有一天会完全收回,到时候你们硬造出的付丧神们该怎么办?下岗吗?还不如提前扩展业务范围,不要等到时候闹出乱子再来哭诉!”   负责对接工作的霓虹神官频频点头,老老实实把这些内容记在小本本上。被尊称为东方先生的青年果然很有能力,他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哪些人可以回去吃自己,哪些人还能继续留下,在一个相当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人员的调配与安置,看得霓虹方眼馋不止:种花家人才和好物怎么就这么多呢?天道爸爸果然是不公平的!   审神者们的生活很快恢复正常秩序,一部分比较特殊的人果然收到召唤开始试探性的从事现世工作。纵横沙场的刀剑付丧神在收拾闹腾的小妖怪时简直就是一刀一个小朋友,现世的怪谈也逐渐被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大量灵力作用下,妖怪总是层出不穷,看来以后他们也不必担心失业的问题。   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录取也愈发严格起来,未成年人,心理测评不合格的人,有污点和暴力倾向的人都不会被招用,已经就职的也成为了重点观察对象。当然,付丧神们也得到了神社的供奉,如果受到审神者虐待的话随时可以辞职,反正现世有大把的灵力支撑,足够他们跳槽找一个新的审神者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副标题:大龄、未婚、女青年面临催婚的窘境。   小狐丸:其实我愿意接手压仓货的清仓大甩卖呢兄长!如果您不介意我的国籍的话......   其他刀剑:啊?还有这种可能?修罗场必须开张! 第99章   坑深九十九米   “在春天风和日丽的隅田河,      喀叽喀叽的是什么声音啊?   因为这里是喀叽喀叽山哦!   狸猫毫不知情的朝前走,   兔子在它身后喀叽喀叽。   噼噼啪啪的是什么声音啊?   因为这里是噼噼啪啪山哦!   狸猫背上的火烧的噼噼啪啪,   狸猫烫的拼命跑,大火烧的更熊熊。   狸猫的船是泥巴船,兔子的船是木头船。   他们一起划到了河中心   狸猫就淹死了,咕嘟咕嘟咕嘟!”   “主公……三日月先生是不是对同田贯先生有什么看法……?”   药研藤四郎站在台阶上维持着打算敲门的手久久没能敲响面前的木门,茗捂着额头站在他后面青筋直跳的听完了里面太刀青年唱完一整首童谣。   “审神者阿唯可真不容易啊!这种教育环境下居然没有长歪,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她上前一步敲响木门的同时放出灵力提醒里面的刀,果然没过一会儿今剑低着脑袋蹭出来开门:“主公大人……我不是……我……”   “没关系, 你只是担心三日月和阿唯对吧?我并没有要求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呀。你愿意来帮忙说明今剑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我因为这个不会生气的!”   她跟着今剑走进三日月宗近带着阿唯独居的小院,遇到了站在檐廊下有些尴尬的大太刀石切丸。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和今剑一同前去迎接审神者, 可惜眼下才刚刚换好鞋子。   茗笑着摆摆手,石切丸只好重新把鞋子换回去:“主公, 您是来看阿唯的情况吗?”   她点了点头道:“是的, 来帮忙看看她的灵魂有没有愈合,毕竟阿唯尽快复原, 三日月的债务才能早点还清。”   “您真是说笑了!”   他慢悠悠走在队伍末尾,前面今剑已经拽着药研的衣角询问起乱藤四郎的情况。   “呐呐,药研, 乱还在生气吗?因为一期一振先生不让他去中庭外面玩?”   黑发的短刀少年叹了口气:“是啊!主公说来做客的东方先生很危险,凡是因为乱刃纹而呈现女性装扮的刀都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我等下可以去粟田口的房间找他玩儿吗?”   “哦!那真的很欢迎呢!”   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功夫, 茗已经走进房间洗手坐了下来,将手抚在阿唯额头, 她仔细用最温和的灵力反复探知,最后放下手对坐在边上的蓝衣青年颔首:“剩下的灵魂愈合情况很好,让她保持这种无忧无虑心情放松快乐的状态,很快就能把留在我这里那些碎片收回去了。等能找到的灵魂碎片愈合为整体后她就可以开始作为鬼修的修行,无论是种花家还是霓虹,黄泉之所都已经无法寻觅,大多数人类死后直接就进了轮回,修行需要的资料我会让人送来。代价是现世里那些变成妖怪的种花家古董,反正你会接手那些现世的妖怪清剿任务,把它们的本体带给我就是了。”   “好的,茗姬大人!”青年湛蓝的眼睛里一弯新月笑意盈盈,他慢悠悠的执起茶壶向茗的茶杯里续上热水:“新客人,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暂时不需要,守好阿唯。如果用得上你,我是不会客气的。”   “感激不尽。”   茗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突然坐正看向三日月:“那个……刚才的童谣是你唱的吧?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呢?”蓝衣青年歪着头表情迷茫:“喀叽喀叽山的狸猫,很有名的童话!阿唯很喜欢呢。哦哦哦,你是对霓虹的童话有兴趣吗?可以让大家表演给您看!”   审神者呛了一下:“不了……我觉得不太和谐,还是算了吧。”   “真的不要吗?无论是故事里的动物还是歌谣都很有霓虹特色,也可以表演给客人看!”   “啊……不了,暂时先不用这么狠……”      “好吧,真遗憾啊……”   茗又少坐一会便带着药研藤四郎离开,通行的还有蹦蹦跳跳要去找乱一起玩儿的今剑,他们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时,正好遇见了天空中悠然落下的丹顶鹤,这位信使优雅的收起翅膀降落,一看到茗高兴得快走几步靠过来:“姑姑,有您的信!”   审神者挥手让两个小短刀自己去玩,接过丹顶鹤送来的信独自走向书房,没过多时又气鼓鼓的去找正在内番的歌仙和长谷部:“明天一早有人来,最后的客人,我的兄长。交给你们接待,我不想看见他!”   长谷部立刻振奋精神:“主公,需要我压切了他吗!”   茗擦了擦额边冷汗:“就材料而言你是可以斩断他的,然而……等你能打得过我的时候再去做这件极富挑战的事情吧。”   那么就是要当做普通客人招待的意思了?招待客人这件事……emmmmmm,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倒霉的茶僧啊……他转头看向歌仙:“唔,招待客人,歌仙有什么建议?”   “总之,居住的院落收拾一下,然后通知一下负责守门的一期一振吧?”   ……   一期一振也不知道从什么起自己就彻底接手了本丸的大门看守工作,每天清晨都要搬着小板凳在这里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走开。明明之前还有千子村正偶尔能和自己换班,最近这位号称妖刀的打刀和他的兄弟蜻蛉切一起常常跑出去做任务,看门的刀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太阳刚刚升上树梢还不刺眼的时候,本丸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笃笃笃的声音不紧不慢,一听就知道敲门的是位儒雅之人。一期一振站起来一脚把板凳撩进附近的草丛里,理了理身上的披帛确认自己没有失礼的地方才走过去打开大门。   来者是个黑衣青年,此时他正负手背对大门向山下看去,听到木门开启的声音这才转头:“茗虹呢?让她出来!”   一期一振听不懂他说什么,礼貌的笑了笑示意客人跟着自己进来。对方皱眉道:“怎么越活越没规矩了?”说罢一道炽烈的剑意直冲太刀而来。他本意并不想攻击这里的任何一振刀,这一招也只是为了引起审神者的注意,但一期一振刚好动了一下站在剑意冲过的地方。   蓝发青年看着迫近眼前的杀招却碍于悲剧的机动无法及时闪避,一声清越的鸟鸣从身后响起挡住了已经切掉他一丝额发的剑意。   “你是找打吗!”金色刀锋挟着极寒后发先至,来访的客人反手拔出腰间配剑迎击。一刀一剑,均是通体金黄符箓附身,唯一不同的是长刀上亭台楼阁并山川河流的图案看上去旷达洒脱,而金剑上满身严谨的菱纹更显皇家威仪。   刀剑相击,强横的力量横扫周边的一切,不断爆发的灵力甚至擦出星星点点耀眼的闪光。本丸大门口彻底被削成一片白地,同样黑色衣服的两人短短刹那就已过了上百招,刀剑带起的罡风一半炽烈一半酷寒,水蓝发色的太刀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主人一袖子抽进了池子里。   感知到大门口剧烈的灵力波动,老老小小的付丧神们都悄悄钻出来躲在回廊上远远看热闹。这个级别的战斗并不是他们想插手就能干涉的,与其给主人添麻烦不如站在后面给她加油打气,反正大家早就习惯审神者徒手拆枪爹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赶快把站在池子里快要黑化的一期一振捞上来。   住在客舍的东方先生也走了出来,浑然天成的混在一干刀剑中用手搭了个凉棚在眉毛上向战场处张望:“哦呀!这可以算得上是器灵中最顶级的两个战力了,听说他们一见面就要开打,果然是真的!能将自身强大的灵力束缚在狭小空间中如此驯服,果然是高手了。”他悄悄伸手摸了把五虎退大老虎的耳朵,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放心吧,茗虹知道分寸,不会让你们无家可归的。”   果然,鏖战中的两人又僵持了一段时间向两边跳开,缠斗不休的灵力也混合下来,狂暴的罡风化作清风徐徐吹过,将两人相似的黑发吹得飘来飘去。   见过男性版茗虹的和泉守兼定揉了揉眼睛:“哇!和当初性别颠倒后的主公简直一模一样!他们是亲戚吗?感情不太好的样子呢……”   他猜得没错太远,茗虹放低手中的本体张嘴就是嘲讽:“打狗还要看主人,上门就欺负我的刀,我看你是欠打了!”   对方立刻还以颜色:“兄长上门连迎也不迎一下,你的礼貌呢!”   两人滔滔不绝的互怼,倒是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刀剑们听不懂主人在和客人说什么,只能从她的表情上推断出应该是安全了。同样做客的东方先生推开堵在前面围观的付丧神,整了整袖子走上去冲黑衣青年弯腰行礼:“轩辕先生来得好快,同我一起这边走吧?”   “我先去处理公事,你给我等着回头再算账!”青年冲茗虹一呲牙,跟着青衫男子向客舍走去,大家远远的这才看清他是浮在空中行走,脚下并没有站在本丸的土地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   被大家七手八脚捞上来晾在回廊上的粟田口大哥看着自己被人轻轻扫掉的三个金色盾兵,想起欲言又止的歌仙兼定,后知后觉的大怒:你们这是想弄死我好继承我一本丸的弟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刀剑们的小剧场:《喀叽喀叽山的狸猫》。大家看嘛?看的话我明天就写成番外,不看就有话说小剧场里搞搞事好了。   新活动难道又是限锻?巴主任您好,巴主任再见。以我的非气来看......婶婶放弃这个可能会气坏长谷部的活动.... 第100章   坑深一百米(番外小剧场)   刀剑们的小剧场:《喀叽喀叽山的狸猫》   旁白:小狐丸(“谨遵主命。”)   狸猫:同田贯正国(“为什么是我?只是谐音啊谐音!”)   老爷爷: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哈哈, 甚好甚好。”)   老奶奶:鹤丸国永(“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啊!”)   白兔:小夜左文字(“……总比被卖掉强……”)   其他:本丸吃瓜群众   开场:   第一幕   背景:本丸的檐廊下, 喝茶大佬们昏昏欲睡。   旁白(小狐丸):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本丸里,住了一个老爷爷,一个老奶奶,一群邻居,还有一只狸猫。   狸猫(同田贯)(板着脸棒读):“一颗种子就是一颗种子, 不会发芽也不会结果,老头子晃晃悠悠……”(一边唱一边踢翻蓝衣太刀身边的茶盘。)   叮叮咣咣……啪!茶壶茶杯的碎片混着茶水撒了一地, 边上的莺丸手里突然多出一振太刀…….      老爷爷(三日月)拦住茶友:“哈哈哈哈哈哈,哎呀,这种时候不应该笑啊……啊……腰扭到了, 抱歉莺丸殿……”   因为太刀的机动值太低,侦查值也不足等等原因, 狸猫钻进树丛跑掉了。   第二幕   背景:老奶奶(鹤丸)挖坑中, 地面已经出现了无数连环嵌套的大坑。   旁白(小狐丸):某一天,忍无可忍的老爷爷抓住了狸猫。   老爷爷(三日月)从满地的坑里拖出狸猫(同田贯):(拔刀)嘛, 算我输也可以。   狸猫(同田贯):(拔刀)不使出全力的话,可是会受伤的哦?   老爷爷:(收刀)马马虎虎的水平嘛。   狸猫:(收刀)哈哈!虽不比上实战,但也够痛快!   老爷爷:(突然拔刀)真热烈啊, 我也认真起来吧!这一招如何!   狸猫:真是被小看了啊……不可原谅!   狸猫被砍翻在地。   旁白(小狐丸):狸猫被老爷爷拖回院子捆了起来,嘱咐善良的老奶奶看守。   老奶奶(鹤丸):人生就要时不时来些意外, 呐,请狸猫君给我带来一些惊吓吧!(解绳子)   旁白:善良的老奶奶拗不过狸猫的哀求, 替他解开了绳子。   狸猫(拔刀):“在这儿把你斩杀掉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老奶奶(拔刀):“我有好好接下你这招哦!哦呀,虽说是凑齐了红与白,可总是这样的话,也不足以为奇了吧。”   老奶奶:(几刀把狸猫砍翻在地)“那么……要怎样才能骇人地登场呢……不如这样吧?”   老奶奶:(脱下衣服递给狸猫)“没关系没关系,太刀眼神儿都不好,你穿着我的外套不会露马脚的。真想看看老爷爷被惊吓到的表情啊!喂,狸猫,快一点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嗓音突然变低沉)看见染上红与白的我……一会儿死了也是件可喜之事吧…… ”   狸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旁白:狸猫残忍“杀害”了老奶奶,并把老奶奶的皮剥下来皮在自己身上,让老爷爷喝下了用老奶奶的肉炖的汤,然后唱着歌高声笑着跑掉了。   狸猫(缀泣):“老头喝下了老太婆的肉汤,老头喝下了老太婆的肉汤……呜呜呜呜呜呜呜……”   白兔(小夜)登场:“我是……(划掉)白兔左文字(划掉),你希望……对谁复仇?”   老爷爷:“哈哈哈哈哈,嗯嗯,我喜欢被照顾呢,甚好甚好。”   第三幕   旁白:狸猫逃进喀叽喀叽(阿津贺志)山躲了起来,白兔领着五个小伙伴追了上去复仇(并不是)。   白兔:“让我当队长……看来事态严峻。啊,出发吧,奔赴复仇的黑暗之路……”   沟,还是沟,依然沟,一直都是沟……      白兔大怒:你惹怒我了……!   伙伴一(歌仙兼定):“小夜,虽然风雅一些总比不风雅要好,但实在生气的话也要说出来……”   伙伴二(烛台切光忠):“我们一定能走进王点抓住浪费粮食的狸猫,帅气的再来一次吧!”   伙伴三(鲶尾藤四郎):“哦,是谁的私房钱吗?”   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后,他们终于踏平王点揪出了躲在时间朔行军身后的狸猫。   白兔:“如同盲龟百年一遇浮木,优昙华千年一绽光华……”(拿出两块火石点燃了狸猫的衣服。)   狸猫:“ 呀啊啊啊啊!”   伙伴一二三四五把狸猫五花大绑抓回本丸。   第四幕   老爷爷:“啊哈哈哈哈哈哈,鹤先生啊不是,剩下的老奶奶藏在什么地方了?”   狸猫(老实乖巧正坐):“他说要躲起来搞一个大惊吓。”   老爷爷:“嗯,原来如此啊。我倒是不生你的气,但没有茶喝的莺丸先生很不开心。不如这样,你去把(划掉)鹤先生(划掉)老奶奶找出来,我们就原谅你。”   狸猫(握起拳头认真脸):“ 好,那么大干一场吧!”   众人在本丸里四处寻找,哪里都找不到躲起来的老奶奶。   白兔:“只剩池塘了,前面究竟是仇人,还是……”   狸猫:“来吧,无论都坚硬的家伙都不是我的对手!”      狸猫&白兔:“我要划船去池塘里找一找……”   白兔跑得快,跳上了一艘白色的小船;狸猫跑得慢,跳上了一艘黑色的小船。划到池塘中央,黑色的小船进水了,原来它是泥巴糊的船。   狸猫落进池塘里沉了下去(“咕嘟咕嘟咕嘟咕嘟”),住在本丸里的邻居们大惊失色:“狸猫淹死了!白兔复仇了!”   白兔:“为什么……完全不觉得高兴。”   第五幕   老奶奶单手拎着狸猫从池塘里跳出来:“哇!哈哈哈哈……吓到了吗?哎呀呀,抱歉、抱歉。惊吓是人生中必需的啊。如果尽是能够预料到的事,心会先一步死去的。 ”   狸猫:“……噗噗噗噗噗噗噗(吐水)”   老爷爷(和善的微笑):“嗯——这就是传说中的skinship吗?”   老奶奶:“唉呀唉呀,居然没有被吓到吗……真是的,无聊到快要死了啊!”   白兔:“结束了呢。哈……这样就行了吗?”   狸猫对白兔的伙伴三:“难道不是你们对我说踢翻三日月的茶盘就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嘛!大骗子!”   一个蓝色头发的观众不满道:“您对我的弟弟有什么意见吗?”   狸猫:“……”   老爷爷:“哈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剧终   顽皮的粟田口短刀立刻充作舞台的檐廊打打闹闹,其他人则帮着一起收拾道具。坐在观众席上的宗三左文字捏起小手帕轻轻擦掉眼角的泪花:“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小夜演得真好!”他的兄长坐在更远的地方抱着一个细长的花瓶沉默点头,花瓶里养着的紫色花朵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小夜也开朗了很多啊,那身兔子戏服留下来,洗干净可以让他晚上当睡衣穿……不必麻烦歌仙殿了。”   “嗯嗯,兄长说得是呢!”   你们到底哪里看出来令人感动的东西了啊喂!   付丧神们纷纷向撰写剧本的歌仙提出各种修正建议,主要意见集中在老婆婆的角色不应该由鹤丸国永承担。白得刺眼的太刀蹲在檐廊栏杆上一边不老实的跳来跳去一边笑嘻嘻:“啊~这可是阿鲁几专门拜托给我的哦!如果有问题的话就去问她吧~”   于是乱藤四郎和今剑果然气鼓鼓的跑进书房找人。   茗靠在宽大的椅子里正在翻看一本史书,见到两振小短刀诧异的转头看向他们:“怎么了?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被欺负了吗?”   “不是呢。呐呐,主公大人为什么您专门让鹤丸先生去扮演《喀叽喀叽山的狸猫》里面的老婆婆?全本丸只有他最不像老婆婆了啊!”   “嗯……”黑衣女子用书本支住下巴回答他们:“原因有两个,一是鹤丸最近总觉得无聊,也算是给他找点事做;二是……我觉得这么残酷的暗□□需要有人让它变得活泼一些。鹤丸表现得怎么样?”   “这样啊……有了鹤丸先生以后确实不那么恐怖了呢……”今剑用小拳头敲了一下掌心,乱也好像想到了什么新主意:“对了,主公大人,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玩这个游戏吗?可以请歌仙先生帮我们把童话故事改成剧本吗?啊~好像让主公大人看我主演的舞台剧呀~爱抖露~好喜欢一期哥讲的‘桃太郎退治恶鬼’的故事呐!”   他扯着自己的小裙子转了好几圈,终于站定下来睁着星星眼看向审神者:“呐呐主公大人!下次的舞台剧就演桃太郎的故事吧?好嘛好嘛好嘛!”   黑衣女子立刻点头:“好好好!去找歌仙吧,反正他也嚷嚷着要退休很久了,让他休息休息给你们写剧本去。”   “那乱表演的时候您也要来看哦!”   “好好好!行行行!看看看!”   看来……这个本丸里的短刀们如此无法无天,也不仅仅是一期一振一个人的功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睿哥去查耳朵听力视力,他居然近视了...... 第101章   坑深一百零一米   自从第二位客人来到茗虹的本丸后, 审神者干脆宅进书房同兄长王不见王。付丧神中就算有人对客人们表示出了极大兴趣此时也体贴的站在了主人这一边。除了偶尔可能遇到的各种大坑, 本丸里再也没有之前主人和客人大打出手之类的意外发生。   时之政府留下的烂摊子很快就被种花家的顾问团解决, 新的管理机构被重新构建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工作,审神者们神奇的发现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居然在某一天终于按时发放……专家们剩下的工作就是检查被茗虹堵住的神国通道是否足够牢靠,如果不够结实也许还需要再次加固……   “我说……这也太狠了,哪怕日后有了解决办法想要撬开一丝缝儿也不可能,鸣鸿这是要彻底绝了这些神明的后路啊……干得漂亮!”东方伸出手指戳了戳被雷电劈得焦黑的岩石, 附近火山口内部全部都是这幅鬼样子。漂浮在空中的青年四下扫了一眼点点头道:“勉强没有丢了我种花家的脸面罢了,万刀之祖出手, 动静小了回去都不好意思见人!”   “也不知道你们兄妹是感情坏还是感情好了……”你那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好了,行政方面的事情已经不用咱们再掺和了,剩下点小麻烦随便谁出手震慑一下就行, 然后就是……鸣鸿刀是跟咱们直接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等待任期结束?三五年的差不了多长时间。”   轩辕眼睛一竖当下就不愿意了:“怎么能留在这里呢!家里还一堆人排着队等她去相亲, 这么大的姑娘, 还赖在家里不嫁人像什么话!拖也得拖回去!”说罢衣袖一甩大步而去。   “哎呀!好像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事呢!”东方笑意盈盈的弹了下袖子:叫你戳我痛脚,被甩了十五次的男人怨念也是很重的!   茗守在本丸里掰着手指头数数, 搬出歌仙兼定画的日历翻了又翻,就为了算哪一天可以把客人们统统请走,短刀们瞅空一起跑来挤在大书房里, 其乐融融的喝着牛奶吃点心。由于主人偷懒,趣景再次恢复到寒冬状态, 连温度也几个跳水接近零度。大书房里原本的书案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盖了厚厚棉被的被炉, 几个短刀缩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打闹,近侍药研藤四郎坐在一边极有耐心的替他们剥桔子,审神者一副十足十含饴弄孙的样子抄着手笑眯眯看他们折腾。   这时,歌仙焦急的阻拦声由远而近传来,阻隔寒冷空气的书房大门被人猛地推开:“鸣鸿!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去,不许再用灵力和刀意吓跑相亲对象!”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概就是眼下这个样子。短刀们被吓了一跳,刚想含着一包眼泪跳起来替主君声援,黑色的衣袖立刻挡在他们面前拦下了对面之人的冲击。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就要去医院,不要在我家折腾!”纵横肆意的剑气被她轻轻挡住,乱藤四郎等几个胆子尤其大的短刀从主人身后伸出头来好奇地看向这个、传说中的、审神者的、兄长。   轩辕看着妹妹身后冒出来的几个小脑袋,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好吗?大老远跑来这个岛国,生活艰苦就不说了,还要替别人养这么多崽子,早知道你喜欢当现成的妈,咱们家里的选择多得数不清。你就听我一回话,行么?”   茗把脸扭到一边:“不要!我过得好好的,干嘛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麻烦!”   “那你这满地的崽子不是麻烦吗?”   “这都是我大孙子!大孙子怎么算麻烦?”   “你这是无理取闹!”   “你才多管闲事!”   #%)(*^&^$&^)()&……&%&……%¥   “药研哥,他们在说什么?”五虎退扯了扯哥哥的一角,目光担忧的看向已经和客人吵作一团的主人,黑发少年竖起一根手指,从背后拿出一台翻译机轻轻向他解释:“这是鲶尾他们偷偷买的,有一定误差存在所以不能有噪音干扰,等会就知道主公在说什么了。”   他们躲在后面摆弄了一会,看着翻译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相亲啊……   退和前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一左一右抱着茗的裙角:“主公是不要我们了吗?”   轩辕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短刀气得直抖,但他也不是会冲小孩子发火的人,拿鸣鸿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眼见强敌离开,两个小家伙立刻收起眼泪放开了茗的裙角,一人得到了一个软软的摸头杀。茗并没有对他们解释什么,短刀们看她闷闷的缩回椅子上,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就“哄”的一下作鸟兽散。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正在厨房里整理调料罐的烛台切光忠将最后一个储物柜码得整整齐齐,满意的看着堪比尺子量过的整洁,他转过身看向站在外面的小夜左文字:“这是主公自己的私事啊,放心吧,她就算是决定要结婚也不会放下你们不管的。”   “可是,主公可能会离开吧……就像最开始我们等待她的那是时候,我……不想再只能默默的等待呢……”扎着蓝色马尾的小少年很有些沮丧,他低着头嗫嚅,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脑袋使劲揉了揉,非常注意衣着的青年理了理他的衣领笑意温和:“如果这样的话不如大家一起直接去问她的想法呀!”   小少年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这样啊……知道了……”对方正转身去锅里捞着什么,小夜捂着脸颊跑掉了。   “来,帮我尝一尝这个团子,啊~~哎,人呢?”烛台切看着空空如也的空地,失笑摇头。他一点也不担心审神者会撂挑子走人,虽然茗姬大人表面上懒散得令人发指,可是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忽略过刀剑们的任何诉求,她是个负责任的好主人。   烛台切光忠能如此豁达,不代表本丸里其他刀也能这样。压切长谷部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已经抱着墙角的柱子制造出一大片阴影,其他聚拢在一起的成年刀彻底放弃拯救他无可救药的脑洞。   宗三左文字端坐在垫子上,把茶杯里的茶叶梗搅合得像是被大卸八块一样:“这么说来那位一直浮在空中的男士果然就是主君的兄长吧?虽然很讨厌,但一般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说这种私人话题。”   回答他的是正在抱着平板搜索主公老家风俗的和泉守兼定:“不,听说在种花家那边哪怕是邻居也会好奇大龄女子的婚嫁。”   “等等,我们的重点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如何保证别让主公再次消失不见好吗?”这是抱着船模无暇他顾的陆奥守吉行。   大和守安定穿着内番服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压着一只橘子滚来滚去,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也没有他的动作可爱:“你们的意思是想神隐了主公吗?别傻了,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信义而言都不能做这样的是吧,就算知道她的真名又怎么样,早先又不是没有傻瓜这样试过!”   “我觉得,与其让主公回去相亲,还不如……”鲶尾藤四郎百无聊赖的换了另一侧脸贴在座子上。   “还不如什么?”   “咳咳,还不如……算了,我本来想说让她嫁过来的,但是一想也不大可能……所以有谁愿意去当赘婿?这样的话即便是兄长大人也能稍微让步吧……话说我对婿婚不大了解,那是平安时代的风俗了,石切丸知道吗?”   与会人员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个本丸的付丧神们已经习惯性把自己带入到小辈的思维中,乍一听说还有这种操作顿时CPU有点跟不上运转。   “这个……不大好吧?”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鲶尾得到响应越发兴趣盎然起来:“有什么不好呢?既能让主公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又能让她的兄长没有借口再次上门,顺带提一句,我觉得一期哥挺合适的。”   你不能趁着你哥哥正在看大门就把他卖了啊少年!   锻刀室的仓库里安静了十分钟,然后纷纷响起刀剑们起身告辞的声音。   “失礼了,我去看看国广衣服晾完没。”   “我要去厨房帮烛台切。”   “清光还等着我帮忙涂指甲。”   “我去看看坑里有没有谁掉进去。”      “……”   最后只剩下抱着船模的陆奥守吉行楞在那里:“哎?鲶尾藤四郎,刚才的人呢?都去哪里了?咦?一个都不见了……”   茗突然发现有事没事往自己跟前凑的刀越来越多,大多以成年人为主。喜欢撒娇又粘人的庖丁藤四郎还专门跑来问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被他缠得头疼的审神者随手塞了个本子给他打发小东西出去玩,然后第二天就看到自家的刀无精打采的东倒西歪。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一点精神也没有。”茗诧异的看着檐廊下蹲着数花瓣的长谷部,对方拖着两条泪目转过来:“主公,我对烛台切光忠只有同僚间的友谊,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啊!”   “哈?这都什么和什么?”      “难道不是您给的庖丁藤四郎那本杂志吗?那个什么什么同人本……主公,我绝对对任何性别相同的生物都没有任何超乎友谊的感情!”   “??”今天的审神者也摸不清自家付丧神的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呢!   今剑躲在角落里偷偷向外看去,满意的见到整个本丸哀嚎一片,转过身塞了一袋糖果给庖丁:“谢谢你啦!合作愉快呦~”   “嗯,没什么啦,里面一期哥的那一页被我撕掉了,对了小狐丸先生的那一页被谁撕了?”   “哦……不知道呐,反正书是三日月去现世做任务时被人忽悠着买的,他说不能给阿唯看就给我了。”   额……真的是被忽悠着买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欲生欲死,这是最后一张完结啦~明天也许有个番外,实在写不出来就以后另开一个坑填番外。休息一段时间开新文,火影同人《弥生》存稿已经有六万字,也许下个月能试着申请一下榜单也说不定。 第102章   坑深一百零二米   “所以主公, 为什么您的兄长会在您的婚事上如此执着?”担任近侍的药研伸了个懒腰大剌剌的提出这个全本丸都很好奇的问题。审神者们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 但是这个本丸除外。没有谁会想不开上门下发任务, 更不愿意触动这位活祖宗曾经不太开心的记忆,毕竟他们没有第二个高天原可以甩锅给茗虹捅漏了。所以无论是本丸的主人也好还是近视也好,都是一副懒洋洋无所事事的样子。   黑衣女子靠在椅子上侧首向窗外看去,远处作为手合场的空地上被一大群短刀霸占,喧闹的欢笑声随着微风四处飘荡, 间或有几只漂亮的猫咪或水鸟驻足围观。经历过之前的大战,大家都知道这些动物也是战斗力强劲的存在, 顽皮的小孩子偶尔会笑嘻嘻的和它们打闹一阵。   “因为怕我会堕入黑暗。兄长那个人,总是多管闲事。兄长的地位……嗯……和宗三有些类似,都是执掌天下之人梦寐以求的名物。所有站在权力巅峰的人都想得到他, 借此向臣民和反对者证明自己才是上天选中的领袖,啧, 无聊。和宗三不同的是, 兄长是真的被束缚在一国气运上的,真正的天下之剑。而我, 正好与他相反。每到王朝覆灭之时,鸣鸿刀就会出现,斩断前朝气运, 荡涤宇内充斥的怨念与杀意,当然, 有的时候也会兼顾讨债一职,比如说切断皇室的生机。所以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我甚至不能离开住所……人类为了延续统治能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她甩开手里的书册, 翻开碟子捏出一块蜜饯吃掉,坐在旁边的少年皱眉追问:“后来呢?因为什么能来我们这里?”   “因为解放了!不再有皇帝,不再有皇族,大家都是老百姓,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额……好正直的答案啊!   茗笑眯眯的抽出一沓照片递给少年:“这个给你,帮我撕碎了扔掉。没什么卵用的相亲资料。”   药研接过去大概翻了翻就丢在一边不看,反正也是准备销毁的,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他低头戳了戳本体上的刀纹有些犹豫的追问:“这些……和您的婚嫁有什么关系吗?”   “哦,是这样的。”茗抱起胖了一圈的熊猫崽子在膝盖上一下一下顺毛,肉呼呼的小动物舒服得立刻眯上了眼睛。她歪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因为长期受到各个不同朝代末裔的怨念与诅咒影响,我通常都会避世而居。绝大部分人也都觉得预示着王朝倾覆的鸣鸿刀应该是魔道中人,嗯……类似于你们说的暗堕刀剑?兄长是个传统的人,他怕我有一天真的陷入黑暗无法自拔,又怕我深居简出会觉得寂寞,所以才会如此热衷于我的婚事。那种老太太一样的想法:找个伴儿就不会做坏事或者不会寂寞什么的……”   “……这还真是古典的观念啊!”他不自在的伸手挠了挠刘海:“您自己的想法呢?”   茗“吃吃”的笑了起来:“是谁让你来问的?自从庖丁来过以后大家的状态都很奇怪,没想到兄长居然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了?”   “啊,不不,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比较好奇。”短刀尴尬得脸都红起来了,弟弟们缠人的功夫愈发精深,连他也扛不住被推出来向主公提出这种奇怪的问题。真是的,他药研藤四郎是护身刀,不是牵红线的结缘神!   好在审神者并没有太过纠结他的动机,她抱着宠物彻底窝进椅子里一边揉捏一边回答:“我觉得这是件麻烦事,现在又不用再去收割前朝了,那些怨念和诅咒也有逐渐消散的迹象,明明我的生活已经很悠闲,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去谈恋爱?都活得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龄了,赶什么时髦!”   “所以您是嫌麻烦并不是讨厌结婚?如果……如果有个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结婚对象呢?”   “哎呀!我都有你们一本丸的小刀精了,哪还有力气去招惹别人?”   “额……您不要这样说嘛!”感觉怪怪的。   找不到更多的话题,药研干脆抱起那沓资料起身告辞:“我先去处理这些东西!”   走出大书房,他遇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庖丁,小短刀兴奋得浑身直哆嗦:“主公说了吗?她答应了吗?人/妻~人/妻~好吃的点心和抱抱~”   跟在后面被弟弟硬拖过来的一期一振第一百次后悔当初没有听主人的话全力提升自己,现在随便哪个极化了的弟弟都能拖着自己满本丸的跑。他一掌拍在脑门上,顺势盖住眼睛,不知道是该扭头好还是直接转身走掉。或许应该严厉一些?可是庖丁眼睛里欢乐的光芒让他无法板起脸——毕竟被塞进茗姬大人的本丸前他已经失去过很多弟弟了,失而复得尤为珍惜,别的一期一振也许还能对短刀们严肃起来,但他实在是做不到。      庖丁一点也不在意大哥悲愤的心情,拉着药研缩进角落张嘴就是一串会被打上马赛克的发言,最终抛出重点:“主公大人觉得一期哥怎么样?药研哥你问了吗”   ……我能说大哥和你在主公眼里都一样吗?   最后庖丁是被他脸红到快爆炸的大哥夹在胳膊下面拎走的,也许一期一振终于痛下决心要对弟弟们严格管理也说不定了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坐在湖心亭喝茶的大佬们笑眯眯看着这兄弟三人的互动,末了被拉来当参谋的已婚人士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看向小狐丸:“哈哈哈哈哈,看来小狐丸殿的对手还是很多的,今剑的策略只是排除掉了那些竞争力不足的家伙,剩下的才是头疼的存在呀!”   “不要嫉妒一期殿的弟弟多哦!会变成鬼的呢小狐丸殿!”髭切摸着手里雕刻着龙胆花的贯目钉,笑得又纯洁又无辜。膝丸坐在边上拿起茶壶给哥哥注满茶杯,犹豫了一下也给对面的三日月续了些热水:“主公又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必要非得将她留在本丸里……”      “那是你不知道她曾经把我们晾在这个本丸里晾了一百八十天…….歌仙殿到现在还不能彻底退休,听说昨天又爆发了一次呢……所以,我还是支持小狐丸殿的……”莺丸拎起被膝丸放在桌上的茶壶摇了摇:“哦呀,没水了,找振短刀帮忙吧?”   于是药研藤四郎刚刚陪着大哥挨个教育了弟弟们一番,就被带着“和善微笑”的髭切等人请进了湖心的小亭子。他把茗虹的原话重新复述了一遍,蓝衣付丧神拍着桌子大笑:“这真的是最近六百年听到的最精彩的故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满脸绝望的看向坐在边上一动不动的小狐丸:你这个弟弟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我们完全GET不到他的笑点啊!   小狐丸无奈的叹了口气:“谢谢你们替我担心,好了,不要再去做奇怪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同主公说的。”他站起身,带着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背影朝大书房走去。   “你们猜,主君会怎么说?”   “额……她的话,大概会当做笑话或是恶作剧?”   “嘛嘛,就让我们等在这里拭目以待吧~”   小狐丸其实也是一时冲动被同僚们激出一股勇气,还没走到书房门口他就有些心虚了,并不是害羞或是尴尬,纯粹是觉得对方地位过高而自己……咳咳,三日月讨了个人类做老婆还背了一身债呢,一千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穷,也许当赘婿真的是个好主意也说不定……毕竟他全身上下最贵重的就是手里的本体了,还是从茗姬大人那里得到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比和泉守兼定还要年轻,这算是优势?   脑子里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的小狐丸看着眼前熟悉的木纹,咬咬牙敲响了书房大门,女子平淡的应了一声“进来”,他才赶快收拾起不知道飘去那里思绪推门走了进去。   “主公,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   茗抬起眼睛看向他:“什么事?你也想去极化修行吗?太刀也可以?”   青年噎了一下,顺着她的话回答:“太刀目前还没开放极化的通道,高天原也不能再去,所以目前我是没有办法极化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表情太过郑重,审神者也严肃的坐直身体:“怎么了?很严重?”   “啊……嗯,对我来说很重要。就是……就是……”总算明白山姥切国广为什么总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了,有的事儿真的是堵在嘴边也说不出来啊!   黑衣女子认真的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平静,黝黑的瞳仁一点也看不出战场上横扫天下的气势,小狐丸觉得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越来越有缺氧的趋向。他找了个不那么困难的话题:“前几天听说……您要回去相亲,是这样吗?”   听他这样说,茗立刻放松下来:“啊,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已经拒绝了,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放心吧!”   不!我不放心!   他咬咬牙:“我想说的是……您觉得……咳咳,您觉得可以考虑我吗?”   “他居然说了!”   “可恶!被抢先了!”   “小狐丸殿果然很大……我是说胆子。”   “一期哥!你要不要也进去?嗷!谁戳我?”   希希索索,叽里呱啦,吧啦吧啦   门外高高低低的脑袋排成一条起伏的曲线,“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大到无法被忽略的程度,茗挥袖就是一掌,大门“砰”的一声向内拉开,一“坨”刀剑男士倒在地上压出一座小山。   她没好气的笑着捏了捏额头:“说吧,又是谁想的点子?居然敢打我的主意了?嗯?”   众人七嘴八舌的忙着替自己辩解,小狐丸坐在垫子上觉得自己整振刀都快熟了:“够了!”他突然大吼,整个房间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是玩笑,也不是恶作剧,我是很认真的在问您这个问题!”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而诚恳:“虽然我同您之间的距离还差得很远,但是如果您允许的话……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会努力缩短这份距离……”   茗笑着睨了他一眼,黑色的长发顺着支住脸颊的雪白手臂滑下来,小狐丸觉得自己连该怎么呼吸都快要忘记了。她仔细盯着他打量了几眼,收回视线低垂眼眸看着手里的书页:“老实说,我从没有考虑过本丸里的任何一振刀,不,应该是所有刀剑形态的兵器器灵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你们全部都是我的亲人,这是比所谓爱情更为隽永深刻。就像你和石切丸,和三日月,和岩融,和今剑一样,过了一千多年也无法割舍忘却的感情。你已经站在我身边,只不过自己没有发现罢了。那些憧憬和仰慕,等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也许是另一种形态。当然了,我是爱着你的,我也爱着本丸里所有的孩子。”   小狐丸低头正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出声,茗还以为是不是自己拒绝的过□□速,没想到那只白毛大型犬“汪”的扑上来抱住自己,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暴雪一般的樱花从房间里溢出来,就连堵在门外看热闹的刀们也跟着凑热闹,渐欲迷眼的花瓣覆盖在皑皑白雪上,给素白的本丸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轻纱。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几振短刀被这花瓣的潮汐再次推倒,嘟嘟囔囔的重新起身。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把这个没事儿就飘花的毛病改改?打扫也是很费时费力的!”常年飘花的本丸终于能稍稍控制一下了呢,真是太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   总攻说“你这cp有还不如没有”,于是乖乖改回原本的结尾。至于基友的暴打?算了,挨都挨过了...... 第103章   坑深一百零三米   小夜左文字的复仇   极化这件事, 对于小夜左文字来说, 原本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但是审神者既然希望短刀们能够实力强大起来, 那么就去吧。   于是蓝发少年义无反顾的背起包裹推开大门回到久远的过去探寻自己身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真能这样顺利那就太好了。   鉴于茗虹本丸频频发生的走失案例,他也未能幸免的走错了修行的年代。原本打算回到细川大人身边去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然而……小夜站在荒草丛生的山坳里瞪着死鱼眼环视四周。山里的小妖怪摄于他浑身的杀意纷纷退避三舍,简直比马棚里的白毛还要怂。   必须得找个人问问路,要么在日落前进入人类生存的村子, 再不济也得找个没有主人的山洞过夜,大晚上就这样随便在森林里安身绝对是找死的行为。他推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杂草, 艰难地在山道上行进。约莫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进他的耳朵。   “是……研刀师?”名刀铸造出来以后,会有专门的研刀师研磨刀刃并进行品评, 就连其他的小物和卷柄也是有专人负责的,可谓是众星拱月般的待遇。   一个埋头蹲在铁砧前小心研磨的少年吸引了小夜的主意。没有别的原因, 只因为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除了头发的颜色不一样以外, 那个穿了一身白麻的少年也是吊着三白眼看上去狠呆呆的样子。   “哦?有客人吗?是来买刀呢还是送您的爱刀来修复一下?鉴定也是可以的哦!”一个扎着手巾把的中年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发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和背后的斗笠, 立刻堆起笑迎了出来。这年头糊口果腹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哪怕是山贼来做生意,只要能出得起价钱, 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下来。   小夜摸了摸自己的本体,突然不想让主人以外的人碰触, 尤其是这么一个笑容油腻的大叔。他认真的鞠了一躬,表示自己想先看一看工匠的手艺再决定是否进行委托, 那个中年人觉得可能无法从他身上榨出什么油水,便走进工寮踢了踢小夜刚刚一直注视着的少年:“喂!丁!去陪客人在工寮里转一圈!”      他立刻顺从的站起身,几步走到小夜面前鞠了一躬:“这位客人,请跟我来。”他低垂的脸颊上自然打了一层阴影,显得整个人阴郁而沉重。小夜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当下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我们这个工寮是研刀师安元大人开办的,在附近的几个藩国中都比较有名气,无论是领主还是浪人,都愿意来这里拜访。有些人找到了心仪的好刀,有些人修复了不幸受损的收藏品。总而言之,只要您有需要,我们都能满足。”他语气平淡的带着小夜转了几圈,凡是客人能够看的地方都去了一个遍,末了回到最初的地方:“您觉得怎么样?费用什么的都好说哦!”   他们站在大门口相顾无言,一个穿着古怪的男人蓬着头发背着斗笠大步走了过来:“老板在不在!我这里有刀需要重新磨一磨。妈的,刀倒是好刀,可惜也太娇贵了一些,买卖没做成几笔就要重新保养,不行干脆找个买家卖了也成!”   又是那个扎着手巾把的中年人笑着迎了出来,他上下扫了一眼,心里大概就有数了,立刻殷勤的把人接了进去:“您的爱刀是怎么打算?磨一磨还是直接找买家?我们都能代劳!”   “唔……这卖出去的东西样子总要好一点才能谈价钱,你们先磨一磨。仔细点,我这可是名刀,虽然短了点也有人说像是左文字的短刀呢!”   中年人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莫名让小夜想起本丸里那只油腻腻的狐之助。双方一番讨价还价后,蓬着头发的汉子终于从腰间抽出一振短刀递了过去压低声音:“给老子小心着伺候,出了丁点差错咱们走着瞧!”   这种山贼劫匪之流的存在普通工匠也是不敢惹的,不然三天两头纠集一群同伙上门打砸一番,这生意也就别做了。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接过短刀,连连鞠躬向对方保证绝对不会出一丝纰漏:“丁!丁!快过来让这位老爷看看!”   研磨这种人的刀根本不需要高级工匠,见习研刀师就足够了,多的钱还能抿一点进自己的口袋。   小夜左文字不自觉的跟着少年一起走过去,对方见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里愈发得意起来:“你们两个小子,哪个是研刀师?看上去都不像是能干的样子啊!”   “不不不,这位蓝发的少爷也是我们的客人,也许是哪位高僧的弟子也说不定。哈哈哈哈,您决定好了吗?”中年人不待他回答,立刻转身去奉承短刀的主人:“您的刀一看就出身不凡,让丁来研磨再合适不过了。别看他年纪小,还是个孤儿,手艺可是顶呱呱!你知道细川家主的那振歌仙兼定吗?就是连斩三十六人的那位,哎呀,那也是我们丁研磨过的!只有这样好手艺的匠人才配侍奉您的爱刀,也只有这样的好刀才配得上你这样武勇的武士!这可真是……哎呀哎呀……”   歌仙……是不可能被送来这种一点也不风雅的草棚子里研磨的。小夜左文字默默在边上腹诽,这个中年人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也就只能骗骗社会底层的人了。短刀的主人吃了这一番恭维心花怒放,痛快的扔下一串铜板做定金然后戴上斗笠:“三天后我来取刀,到时候再说找买家的事儿!你给我小心着点小子!”他瞪了一眼研刀少年,嘴里叼着根草茎扬长而去。   “切!一看就是个山贼,最多是个野武士就不错了!”中年人将裹在破布和绷带里的短刀随手扔给丁:“好好伺候这位老爷的刀吧,你能捞着这样试手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别忘了感激前辈呦!”   丁接过短刀仔细摩挲一番,双眼突然瞪大,连瞳孔也有些扩散:“这是!”小夜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转头对笑着站在一旁抖腿的中年人道:“我看看他的手艺怎么样,可以的话我的刀也给他磨。”   估计又是个野和尚!中年人扫了一眼少年腿上的绷带,抄着手转身走掉了。   “这是!小夜左文字!”少年满头冷汗,攥着短刀的手用力到被刀刃划破皮肤。殷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下来,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母亲!我要报仇!”   他转头看向山间荒草,似乎想追上去一口狠狠咬死刚才那个浪人。小夜先是拉着他的胳膊,然后干脆把他按在地上。付丧神的力气不是普通人能够对抗的,少年像头幼狼一样狠狠挣扎了几下,眼看事不可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你……也有复仇的对象吗?”两个少年的目光接触在一起,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复仇!   名为丁的研刀少年抱着手里的短刀,虽然没有哭泣,但是小夜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雨水:“父亲病殁,母亲为了维持生计才不得不拿着这振左文字短刀去换米,没想到半途遇见劫匪……村人把她抬回来的时候她连眼睛都合不上啊!复仇!必须复仇!如果天理和正义都不能为母亲讨回公道,不能平复她心中的怨恨,那就只有用这振刀复仇了!”   “我知道了……”蓝发少年松开手,开始一项一项检查身边的装备。本体——状态良好,出门的时候审神者还专门塞给他一个幕府便当,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也是目送着他满头花瓣迈出大门;刀装——全部是金色特上,弓兵铳兵投石兵一应俱全的藏在包裹里;换洗衣服、信纸和干粮……好吧这些不重要。   “啊……还是为复仇做准备的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啊……”他莫名发出了一句感叹,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研刀少年:“我没有钱磨刀,但我可以替你复仇,用这个交换,可以吗?”   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小夜很快就制定出了完整的复仇计划:“那人应该是个山贼,他一定会有同伙,在工寮动手失败的可能性很大还有会招来报复。我们需要在他回去的半路上下手……”丁立刻决定和这个莫名相似的少年结成同盟,他负责为小夜打掩护,两人分工合作。      小夜左文字很快就在工寮边搭了一个草棚窝进去,由于占地非常小,又有见习研刀师遮掩,匠人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第一天,小夜就把来往工寮的路况摸清楚,第二天他站在路边看了看人流与时间的关系,又找了个僻静却远离工寮的好地方,第三天,山贼来了。丁手里的短刀也早已研磨妥当。   “他来了,你只用把刀给他,然后我带你去踩好点的地方动手。”   “可是……没有刀我们怎么杀死他?”   “我还有!”   “……好!我信你!”   山贼仍旧戴着斗笠嚼着草根大剌剌踢开工寮的门:“刀呢?”   名为丁的少年低头双手将刀奉上,扎着手巾把的中年人极尽阿谀之词前后奉承,那人拿起刀借着日光看了看,又随手砍了砍边上的木桩:“也就这样吧,凑合着用。这是剩下的钱!”说着他又扔了一串铜钱给中年人。   “客人……这可不行,太少了!”他急急的拦住山贼的去路:“客人,这少得太多了,这种左文字的短刀研磨一次至少得要十个小判,您这两串铜板我没法向老板交代啊!”   “啊?交代?这就是交代!”对方一脚踹在中年人身上,随手砍烂门边的草帘:“大爷今天心情好,留你一条狗命。也不睁眼看看,还想要什么交代!”他仰天大笑着扬长而去,能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丁扶起中年人,抬头看去那个蓝发少年已经趁乱钻进工寮,此时正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把中年人交给其他人自己矮身钻过去:“怎样?”   小夜压低声音:“跟我来!”   他拉着研刀少年甩到自己背上,背起他飞奔而去:“我们要先一步到达预定的位置,这样会快一些!”   两人穿过茂密的草丛,最终在一处灌木中伏身躲藏。   “这里更靠近山贼躲藏的山谷,他一定会从这里经过!拿着刀!”小夜将本体递给少年,对方立刻惊讶得不知所措:“这是!这也是小夜左文字!你是谁?”   实诚的蓝发少年想不出搪塞的借口,干脆说实话:“我是(刀的)付丧神……”   “是神明大人?原来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里真的存在公理吗……”他几乎立刻就相信了小夜的话,蓝发少年种种不可思议的表现由不得他不信。认为复仇得到了申明允许,他接过短刀整个人越发自信起来。   两人等了没多久,山贼敞着怀哼着歌醉醺醺的走来。   “他来了!”   蓝发少年扯紧从鹤先生那里学来的绊脚绳,喝多了的山贼一脚上去向前栽了几步摔倒在地。他坐在地上破口大骂。这是研刀少年手持短刀从草中冲出来,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一刀恶狠狠的扎向他的胸口。   紧张,激动,以及不知名的兴奋,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刀刃,也染红了研刀少年的眼。第一刀,小夜左文字的刀刃卡在山贼的肋骨里,他立刻抽出来捅向对方的颈项。第二刀被对方挣扎的手掌拦住,但是锋利的刀刃削断了复仇的阻碍。第三刀扎在山贼的側颈,喷薄而出的鲜血和泡沫沾了他满身。   少年压在山贼山上。没头没脸一阵乱扎,直到对方抽搐着瘫成一堆烂泥才大声喘息着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旁观了一切的付丧神:“死了?”   “嗯,死了!”   握着短刀的双手开始颤抖:“我杀人了?”   “你复仇了。”   少年像是一只从水里拎出来的猫,抖的越来越厉害:“我杀死了仇人,我报仇了!”   “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报仇了!母亲!母亲!母亲!!!”他拿起山贼未能及时抽出的短刀,跌跌撞撞顺着山路向工寮的方向跑去,小夜左文字站在荒草丛生鲜血四溢的空地上低垂眼睑:“复仇……究竟是什么?”   此时错误的时空坐标被修正,捡起自己的本体,蓝发少年没入扭曲的黑洞中消失不见……   ……      “我回来了,就算被这黑色的混沌吞噬,仍旧想成为只为你挥舞的刀,主公大人!”少年背着包裹站在本丸门前,黑衣女子拉开大门前来迎接他:“回来就好。明白什么是复仇了吗?”   “难道……不是那些黑色的怨念与诅咒吗?”   茗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复仇,存在于无法以合法渠道获得公平正义,它的存在意味着法律与制度的悲哀。我个人并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因为……栽种荆棘之人必须尝到痛苦,无辜之人必须得到慰藉。”   “就像丁那样吗?”   “你可以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牛奶和点心都是刚做好的,要吃一些吗?”她带着少年走进书房,木门重新阖上。   也许这一次能弄明白复仇的含义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夜的番外作为最后一章。因为我开篇的时候虐了他,哈哈哈哈哈,补偿一下。   说到复仇这件事,仅以我个人角度而言,我是赞成同态复仇的,但是如果站在整体的社会角度而言,为了稳定与和谐......这真是个沉重的话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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